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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線03──祭典 ]

「我們撕心裂肺的大笑、大喊,拖著因連日露宿而筋疲力竭的身軀胡亂跳舞,與留有敵人血脈的稚兒們手拉著手圍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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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孤島第一百三十六天,我們受邀參加了村裡的豐收祭典。

一個季度過去,弗麗嘉和隊裡其他隊友也逐漸相熟起來,畢竟一個總是笑臉迎人的女孩子隔三差五就送些吃的用的過來,再怎麼鐵血心腸的人都會軟化的,更何況我們本質上也都還只是心性起伏搖擺不定的青少年。

甚至一個叫馬可的,年紀最小的戰友,好像還有點喜歡人家了,每次一跟她對上眼就臉紅。

齊格菲(我給弗麗嘉的兒子取的代稱)近幾次也都會跟著媽媽一起過來,甚至還有些別家的小孩可能是覺得刺激有趣,也跟過來幾次,定期過來視察我們這群敵國俘虜的村民勢力逐漸浩大了起來,每次見他們浩浩蕩蕩地冒出樹林邊際,還覺得怪可愛的。孩子們天真爛漫,不懂太多複雜的事情,來了兩三次就開始拿玩具、點心什麼的送我們,好像是把我們幾個當成了陪玩的幼教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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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村民們主動找我們參與內部的聚落節日,我是很意外的,先不論弗麗嘉為首的一群年輕幼兒對我們是否有戒心,我本以為整個村子裡年紀稍長,有點思考能力的居民,是指定不會想與我們有過多接觸的。

弗麗嘉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講了很多話,旁邊幾個小朋友也鬧哄哄地插嘴,一時場面混亂到難以交流,我們比手畫腳反覆確認了好多次,才確定她是真的要我們過去。

慶典的前一晚弗麗嘉也來了,可能是怕溝通的不夠清楚,想要提醒我們慶典就是隔天。她還帶來了四個口笛似的,用木頭製作的樂器,要我們一人拿一個,似乎是某張像入場券那樣的信物。

幾個兄弟面面相覷,彼此間眼神飄忽,盡顯猶豫。當真要進去攪和人家的場合嗎?真的好嗎?這事態發展對於落難敵營的我們來說不會太詭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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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弗麗嘉開開心心地說了些啥,我們愣是沒聽懂,大概意思或許是要我們放心下來去吃吃喝喝唱歌跳舞?

隨後她又伸手直指我的臉,另一手擺出一個像OK的手勢,但拇指與食指並未相觸,留了約莫一公分的距離,像在捏一段空氣。

我一時沒懂,她跺了一下沒穿鞋的腳,更用力地指了我的臉,應該說,是指向我的眼睛。我這才意會過來,進帳篷取出她先前送我的琥珀色小石子。

弗麗嘉見我終於明白她的意思,很欣慰,飛快取走我才剛拿出來的礦石,語速極快的拋下一串話,就帶著石頭走了。

這位姐姐熟悉起來之後是越來越隨便了,旁邊幾個兄弟也是尷尬,匆匆對弗麗嘉的背影胡亂說了幾句晚安啦再見什麼的。我心說算了,她想幹嘛就幹嘛吧,她開心就好,這世上能讓人開心的事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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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們先是去到本地駐軍的漁船港口,幾月下來,我們已經養成習慣先一步過來等船回來,趕快幹活完趕快離開,省得他們的士兵每天都要拿槍過來抵著我們走。他們看我們四個還算乖巧,也不來押人,甚至在我們面前都不拿武器了,反正手裡的工作做完就行。

長期的戰事是磨人的,尤其這座島更是邊陲中的邊陲,角落中的細縫,敵方軍人也是人,他們被上頭下令停當在此,該乏的還是會乏。

一過正午,弗麗嘉就來帶我們了,她身穿的衣服與以往見到時都不同,同樣是一片式的連衣裙套在身上,布料卻是肉眼能辨的精緻許多,裙擺還有繡線,五顏六色的,繡的是花鳥及棕櫚葉之類的自然圖案,很有南島海邊的感覺。

剪裁也稍微更貼身一些,不像平常那些以好活動為主要訴求的輕便衣物,這樣一看,她微隆的小腹更加明顯了,這兩個月來,肚皮也被裡頭茁壯的小生命撐的更大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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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村裡要走一小段野路,弗麗嘉平時走慣了,腳程很快,可我們幾個再落魄不濟也是受過訓的軍官,跟上她的腳步倒還算簡單。弗麗嘉偶爾回頭一望,確認我們都有好好跟上,面露讚許的神情,足見平時是真的把我們都當作一群可憐受難的小男生了。

走著走著我還不禁有點感動,邊跟著少女的腳步往山坡上去深入,邊想到她平時就這麼三天兩頭的走這一趟下來,給我們幾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甚或可以說是敵人,送些有的沒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維克多大概也是和我想到了一塊去,悻悻然開口:「這是真愛啊赫爾,可惡的愛情騙子。」

我大翻白眼。

「我還沒準備好領養繼子呢。你別胡扯,馬可聽到會傷心的。」

馬可就緊跟在後面三步,大聲喊了一句:「我聽到了!」

我和維克多笑了起來,總是相對沉默的另一名伙伴——斯文,也難得發出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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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村過程暫不贅述,其實村子離海邊實際上的物理距離並不遠,只是沒有尋常好走的路所以得走比較久,總體路程約莫三十分鐘便到了。

當我們能看到第一棟最靠外側的小木屋屋頂時,弗麗嘉要我們在原地停下,她先過去說明一下狀況,這我也很理解,便乖乖待在原處。沒過多久,喜好抓緊時間休息的斯文剛要坐下,齊格菲就帶著兩個也是四五歲年紀的小伙伴出現了。

沒想到這麼快,本以為村民間私下溝通需要花上一點時間,想來弗麗嘉也在這幾日內費了不少唇舌。孩子們牽著我們幾個的手領我們進村,最初被丟棄在海灘上的時候我們就偵查過這一帶了,除了靠近敵軍駐地的地方沒有去過,這附近也算是已經逐日地完成過地毯式的探索。村子的樣貌也在附近的高處稍微看見過,但今日親自進來,還是挺有新鮮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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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偵查已有好些日子,此時看來與當時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村子的建築都是木造的,個個低矮,沒有兩層樓以上的,全是平房,現下四處都被黃色及橘色等暖色調的彩帶裝飾著,舉凡樑柱和門把都被綁上了緞帶。

弗麗嘉將我們帶往村子較靠裡面的一棟大一點的木屋,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在忙活著準備慶典的事宜,見我們經過,有禮貌性點頭的,也有拋來戒備目光的,卻無人說些什麼,看來都是默許敵人來訪這件事的。

確實是一個男人也沒有,村內的女人們都換上了他們地區的正式服裝,看我們和孩子們處得不錯,也不阻止。

大木屋裡有幾個老人在,大概是村子裡的活動中心之類的。長者對我們的態度更為複雜一些,看我們四個進來,本來閒談著的都停了下來,眼神帶著一種清晰可辨的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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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看上去最為年邁的老者顫巍巍地站起身,迎將上來,弗麗嘉朝他行了個當地禮數中最為尊敬的禮,想必是村落中德高望重的耆老。我們幾個也不敢怠慢,有樣學樣的微微欠身鞠躬。

老者身著單薄粗布衣褲,脖子和腰間卻掛滿相對厚重繁複的首飾,飾品以貝殼和獸骨製成,間或能看到裝點著和弗麗嘉送我的石子同樣的金黃色礦石。

「歡迎。」

老人甫一開口,我們幾個都吃了一驚,互相對眼。這名老者竟然懂得我們的語言。我們紛紛再次鞠躬,並比前一次更為慎重。

「我是這暫時的村長,你們可以叫我羅迪。米雅說了,你們都是好孩子。」

原來她真正的名字是米雅。

弗麗嘉,或是米雅,湊過去對村長說了幾句,又轉而對我們說了些什麼,神情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略帶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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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點點頭,道:「你們可以無需戒備,今日就留在此吃喝休息,村裡人都知道這是我的意思。」

「謝謝羅迪村長,多有打擾。」維克多率先代為發話。

我算是明白了,看來弗麗嘉這幾個月與我方頻繁接觸,其中可能亦含有村長的旨意,起初大約是為了試探我們吧。我對難得有些侷促的少女微微一笑,意思是我並不在意。此舉可說是理所當然,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我們確實亦曾調查過這個村落,世道如此,有許多決策不需要去尋求他者的理解或原諒。

村長用精美的木製杯子裝了清澈的飲用水給我們,我們感激的喝完了,便隨村長及弗麗嘉出去,其他幾位老人也緊隨在後。外頭一切皆已打點完畢,幾間木屋中央有一片稍微空曠的空地,看來是舉行村內集會的廣場,廣場一側支起了幾張長桌,上面擺滿了新鮮的野果與酒食。慶典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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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慶並不盛大,卻也比我想像的更為熱鬧不少,畢竟是在戰事蔓延的時期,又是如此邊疆島國,舉行慶典的理由可以想見只是單純為了延續傳統與振人士氣,沒有男人協力耕種的孤島村落,想來是不會富裕到哪裡去,更無豐收一說可言。

村長領我們朝廣場中央走去,篝火尚未點燃,一人多高的木柴堆前,橫擺著一根不算粗卻很長的巨木,約有六七米長,看樹皮的質地是棕梠或椰樹一類的,上頭也被裝飾滿或橘或黃的緞帶,還有野獸的骨頭及打磨過的石製飾物。

眾人見我們被領到樹幹前站好,若有似無的聚攏了過來,形成一個規整的圓,圓中只有我們這支落魄的小隊與長老,弗麗嘉也站在圈內最前排,笑盈盈地捧著肚子。角落裡有一兩個人發出了像是歡呼的聲音,漸漸地,周圍一干人等也受了影響,三三兩兩拍起手來,歡呼延續開來,很快地,圍著我們的便是一片鼓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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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馬可慌亂的眼神四處掃射,最終回到我身上,我給了他一個表情表示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就感覺到斯文拉了下我的襯衫袖口。為了不要讓村民們見了敵國軍服太過警戒,我們此行都只穿了內裡的白襯衫,將軍裝外套摺好妥善地收在帳內。斯文示意我看向弗麗嘉,只見少女手舞足蹈地做了一個把什麼東西擺正的姿勢,指了指樹幹,又指向了天。

我本莫名其妙,但見篝火邊不遠的位子,還有一個被人為挖掘的細窄的深坑,洞內隱隱約約用一種比較粗糙的手法埋了木條結構在裡頭,我瞬間了然。

難怪會邀請我們,這村子裡已經沒有擁有足夠力氣的男丁來做這件事了。

周邊起鬨聲中,有人開始演奏了某種我沒聽過的音樂,拍手的人跟隨節奏轉而打起節拍,也有人用腳踏地製造聲響。

羅迪村長似乎是見我表情明朗,並無猶疑,也不多說半句解釋的話,退開身融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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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立起來吧。」我嘴唇乾澀,道。

「為什麼?」馬可問。

「我也不知道。」

我搖頭,誠實地回答。事到如今,便覺一切都無所謂了,立也好,不立也罷,這把個月來,我思考的已經太多了,我沒有力氣了。我徑直走向樹幹的尾端,一腳踏上樹幹尾部。第一個有反應的人是維克多,他一言不發地走到樹幹的頂端那一頭,與我對看一眼,便蹲身把樹頂那頭環抱端起,我用軍靴鞋底穩住尾端,不讓樹幹縱向滑動。周圍鼓譟聲更大了。

另兩人見我們動作,臉上表情茫然身體卻機警地動了,上前來幫忙,馬可從旁穩住樹幹,斯文則到中段使力,輔助維克多將樹幹一節一節上推,很快地,這支六七米高的木頭便被我們直立了起來,往天空聳然而去。

聚落中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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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一點一點的將樹幹挪向洞口的位置,噌地一下,樹木受地心引力影響自己落入洞內,木身迅速下落,猝不及防,我感覺到手心被蹭破了一層,些許濕潤,可能是滲了血,但我們還不敢離手,生怕這洞的深度支撐不了這根樹幹。周圍幾個年紀稍長,體型也強壯的婦女提了裝滿砂礫的麻布袋過來,協助我們壓住木腳。

幾個人確認樹幹直立穩當了才退開來,拉遠一看,才發現這根樹幹是某種圖騰柱類型的東西,聳入半空,最頂的部分還留有一些枝葉,並繫有橙黃彩旗,與藍天成極為鮮明的色彩對比,此刻正隨遠處襲來的海風瘋狂飛舞,飄揚的模樣不能說是壯觀或者美麗,而是清爽,且自由的感覺。我怔住了,沒來由的眼皮一跳,一股酸意湧上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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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歡聲雷動,狂歡的氣勢瞬時便炸了開來。年輕女子與不滿十歲的男孩子們組成了樂隊,用一些我也說不出是什麼的樂器演奏旋律,是那種十分野生、充滿生命力,並有南島氣息的音色。一旁還有村民在跳著本地的傳統舞蹈,或用小型的笛子隨意地吹響,製造聲響。

我發現自己並不排斥就此短暫地陷入這歡快的幻覺之中。即便日日夜不成寐,身體的疲憊痠脹感都已經快成習慣了,我還是邁開我想像中應當是輕快的步子,朝那陌生樣貌的人群走去。與我們相熟的幾個孩子們湊了上來,鼓勵我們也吹響前日弗麗嘉贈與的口笛,氣氛竟是如此地喧騰、平和,彷若與世無爭。

掌心在剛才立圖騰柱時被磨掉了薄薄一層皮,隱隱作痛,我把拳頭握緊了,與維克多、馬可和斯文一一對眼,然後掏出口笛胡亂地吹了起來。孩子們一聽都笑開了,蹦蹦跳跳地拉著我們,進入村民們跳舞的那個圈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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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個可能也是悶瘋了吧,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大穩定,我都不知道這劫難般的一百多天,我們已經多久沒有一夜無眠,緊繃的一絲情緒總拉在那,只是每個人都習慣性地端著軍人的嘴臉,不知何為放鬆,也不知放鬆下來之後,是否會被後續襲來的絕望擊潰。

如今在周遭聲響色彩的圍繞之下,所有人都瘋了。

死就死吧。

棄子就棄子吧。

吹響笛子吧!

沒有未來又何妨呢?讓我在這一陣喧鬧後死去吧!

我們撕心裂肺的大笑、大喊,拖著因連日露宿而筋疲力竭的身軀胡亂跳舞,與留有敵人血脈的稚兒們手拉著手圍圈。我看見斯文在圈裡拚命的跳著,臉上卻正在流淚。

與他成為隊友的這一年多來,我從未見這沉默寡言的人哭。

他崩潰了,可我也自顧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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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我們久違地飽餐了一頓,也享用了不少村裡私釀的酒,在國內我們的年齡其實是還不能飲酒的,但從前若到寒冷的地區執行任務,也曾飲酒取暖,因此沒有人拒絕。

斯文哭過之後顯得麻木,一直不言語,問他話也不應,只是將所有能吃能喝的都往嘴裡塞,好像那將是他此生最後的一頓飯。

馬可年紀最小,和村裡的孩童們玩耍起來一點隔閡都沒有,到處被小孩子拉著跑來跑去,最後累的癱倒在地上,閉上眼睛,嘴邊掛著笑,卻也不再說話了。

我與維克多並肩坐在地上,看著遠處夕陽落下,天色一片豔紅,彷佛有火在燒。

弗麗嘉此前隨婦女們忙著不斷補充食物和酒水,這時才剛消停下來,朝我們走來。

她蹲到我們面前同我們聊天,臉上依然是那般柔和的笑臉,此刻我早已經失去了試圖猜想她話語中意思的慾望了,只是傻傻地回以真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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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衣物內袋中取出一條項鍊,我發現那是我的那顆金黃色石子,被她用皮繩串了起來,她將皮繩拉開成圓,我乖巧地低頭,任她把項鍊套進我的脖子上,和我本來戴著的軍牌鋃鐺撞擊,敲出輕響。

「謝謝。」這句話,我好像從沒對同一個人說過這麼多遍。

弗麗嘉聽得懂,搖搖頭,指著我脖子上的礦石。

「謝謝。」她也用她的語言說道。

我能聽懂,畢竟也在島上待了四個多月。

我有點耳熱,眼皮又開始跳個不停,喉嚨和鼻尖都是酸的,已經無法判斷是因為酒精反芻,還是情緒使然。我舔了下嘴唇,竟然並不乾澀,酒足飯飽之後,難得是濕潤的狀態。

弗麗嘉將右手覆向我的胸口,中間隔著那顆石頭。張口,一字一頓的說了句話。

「————————。」

我望向她的眼底深處,隱隱約約明白了她話語裡的意思,她是在說:我希望你也能幸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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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在她走後莫名地忽然攔住了我的肩,親密而自然的好像我們是真的擁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一樣,即使在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任何深交或是回憶,有的只有這幾月以來的革命情感。

維克多沒說話,表情堅毅的看著我們稍早立起的圖騰柱,我也順著看過去,滿天星斗開始浮了出來,村裡點上了照明用的火炬,篝火也在一片歡呼聲中被點起。

「你會是個好老師的。」

我的聲音暗啞的自己都嚇了一跳,甚至快要破音,維克多聽聞也是被逗笑了。

「你也會洗個舒舒服服的澡的。」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拜託了,如果我先死了的話,請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清澈的水源,把我的屍體洗乾淨。麻煩你了,隊長。」

我正色道,這大概是我半年來頭一次喊他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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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我,看起來正在判斷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可惜我自己也不太確定我是想說笑,還是說真的。我感覺他摟我摟得更緊了些。

「活下去吧。盡可能的。」

我終於留下眼淚,點點頭。嘴邊鹹鹹的味道彷佛海風吹在臉上留下的結晶。

星月當空,火光四溢。

此時距離海軍支部第八小分隊獲救,尚餘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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𝓣𝓸 𝓫𝓮 𝓬𝓸𝓽𝓲𝓷𝓾𝓮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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