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性篩選 | 中場事件
限交 ᴡɪᴛʜ 🗻🦉

「好了，最後一個。」

埃里奧把顯然失去意識的陌生哨兵扔進人滿為患的醫務室，望著裡頭混亂的場景，他一下子又把門關上了。

原本打算向教官回報適性測驗結果之後去找學長吃午餐，沒想到突然聽見一聲慘叫，再後來就連本來走在身旁的萊夫都不見蹤影，想來大概是第一時間就被抓去疏導失控的哨兵。

難怪會說是大家最討厭的活動。

「不過還是要找個地方包紮就是了……」

在協助鎮壓途中，他不小心被弄傷手臂，一條蜿蜒的傷痕自前臂往上裂開，此時仍少量地冒著血，他為難地搔搔臉頰，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比較好。

這裡、是哪裡啊？

頭疼地蹲坐在地，萊夫環著膝在牆邊靠著，腦海裡還迴盪著如刺那般麻癢的感覺，就好像是被誰痛擊過腦袋一樣。

從窗戶望進的隔間內桌椅排列整齊，看上去是類似於學校的地方。

往前走走大概會有醫療的地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頭痛得先處理。

他看著地面上隨處亂躺的、穿著統一的大人們，只覺得那些人很沒氣質。
埃里奧就不會這樣、嗎？

也不一定。

「啊、說人人到——里奧——嗯？」看到橘色的小馬尾他就小跑過去，接著一靠近才發現哪裡不太對勁。「……埃爾有第二個哥哥？」

「你好。」沒聽說耶。他拉了拉你的袖口。「你認識埃里奧•蘇利亞嗎。」

「啊、萊——」
「嗯？」

埃里奧回過頭，站在他身後的嚮導毫無疑問地就是萊夫・斯庫格，他這輩子絕對不會認錯的人之一。

但他剛才說了什麼？埃爾的第二個哥哥？那不就是萊夫自己嗎？

「我就是埃里奧・蘇利亞？」他伸出沒淌血的那隻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和頭頂，「萊夫你剛才撞到頭了嗎？好像沒有腫起來？」

「頭是有點被打過的感覺……有點刺痛。」不理解地望著你，被觸碰後看了你的臉再伸出手反摸回去。「可是埃里奧……是小小一個？」

「嗯？你好像跟我差不多高。」

「……難道我在做夢？」夢到埃里奧？這麼狠？他長大耶？「里奧現在在做甚麼？」

「小小一個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耶？而且明明你每年量身高都贏我。」

o0（剛才鎮壓的時候被打到頭嗎？所以感覺上有點怪怪的？）雖然還不確定是哪裡奇怪，該不會是失憶吧？

但如果是失憶的話應該不會記得他是誰吧？

「在幫忙把失控的人打暈丟到醫務室，萊夫剛才應該也在做差不多的事吧？所以裡面現在很亂。」指了指後方的門，隱約還能聽見一些雜音。

好幾年前、哇，我可太會想了。
但為甚麼是打暈失控的人？我有想要打誰嗎？

「嗯——裡面好像的確有很多人。」偏頭思考一陣：「可是我頭痛，這麼多人……是不是要排很久。」

反正是夢裡，做甚麼都沒關係？

「里奧可以幫幫我吧？有甚麼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嗎。」

轉移注意力？

埃里奧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肢體接觸，過去精神疏導時他們也有牽手擁抱或者接吻的習慣，畢竟觸手鑽入腦袋的觸感多少有點奇怪——即使是長久以來已經熟悉這種侵入感了，這樣的習慣仍然保留下來。

只是，如今他們也很少會在做這件事以前跟彼此打招呼了，通常是想到就做……果然是撞到頭所以有點不一樣了嗎？

「總之，我們先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坐著休息吧。」他握住萊夫的手，直接把人拉離醫務室。

「好。」緊緊握著你的手，他感覺他手上可能都是汗、嗯，明明天氣冷得他穿了不少衣服。

可是、埃里奧直接牽手走耶？雖然也不是沒簽過，通常會這樣嗎？明明都是大人了？

眼神飄移地四處亂看（雖然可能沒人看得出來），他這才發現你避著沒碰自己的手上那道紅色。

「等等、埃里奧你的手上！」

「那個不是應該最先處理的嗎！甚麼時候弄成這樣的？果然還是回去醫護室吧、呃、裡面都是人——那……」

現在要怎麼辦！？

手忙腳亂、慌慌張張——讓人忍不住好奇這人在搞什麼。

「剛剛不小心用到的，等等用水洗一洗就好了。」本來也是有包紮的念頭，不過眼看那血好像快要乾了，包不包應該都無所謂。

不過洗衣服比較麻煩，尤其軍服又是白色的。

o0（是說我有見過這麼慌張的萊夫嗎？好像有？但已經是小時候我被雞追著跑還跌倒的事了……）

他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一邊拉著萊夫來到之前被海因帶來過的涼亭，和預想中的一樣沒有人在，是個靜謐而乾淨的地方。

小熊貓在這時冒了出來，在萊夫腳邊繞圈。

「那、」

「那我幫你洗——不管是洗手還是洗澡——」

工殺毀？
貓頭鷹沒有跟著飛出來盤旋，但隨著動作起伏的沖天炮一彈一彈，只能說幸好這附近沒有人，不然這對話……著實尷尬。

「水、傷口不可以碰太多水！」急著替自己的話找補的人沒有餘力關心小熊貓，他左右閃躲著你的眼神。

「這是……爸爸說的。」他好想挖個地洞給自己跳，就算身體有掉過三次坑的記憶，他現在也沒有這份記憶。「媽媽受傷的時候、他們也這樣。」

／我什麼時候看到這句話能不笑救命

先不論埃里奧怎麼想，反正小熊貓是被突然炸開的音量嚇得仰躺過去了。

o0（萊夫……沒有摸我……）

小熊貓對自己的魅力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而另一邊，埃里奧在聽見那句「洗手或洗澡都可以」的瞬間，思緒有些卡殼——這下他是真的確定萊夫有哪裡奇怪，跟失憶沒關係，總之就是很怪。

尤其是對父母的稱呼，好像從某個年紀開始萊夫就不這麼喊了，是什麼時候呢？小學畢業嗎？

眼前的萊夫到底幾歲？

這個突兀的念頭忽然閃現，但埃里奧很快又推翻，無論怎麼看，這個硬生生高他幾公分的少年都是記憶中來萊夫十六歲的樣子，而且就算說話的方式有點錯亂，也可能是被精神攻擊的後遺症，應該很快就沒事了，畢竟是萊夫嘛。

「那……在萊夫眼裡，現在我們是爸爸跟媽媽？」於是他湊近，直到鼻尖差點撞上。

「唔、呃？蛤？甚麼？」後退一步、再退一步——只長有一般人的體育細胞的人在慌亂之下倒退走路最常遇到的事大概是平地摔，沒有之一。

「我、」這是他的夢欸！有哪裡不對吧！

「我不知道！」

一把撈過小熊貓抱在胸前，將臉深深埋在熱乎的肚子上，逼近的、陽光那般的氣息一點都沒有因為小熊貓減少，只讓他覺得四面八方都被包夾，完全遮不住泛紅的耳尖。

不知何時跑出來的貓頭鷹也用翅膀遮著自己的頭，看不出來是扶額還是跟本體一樣的害臊。

「里奧這個問題、太奸詐了——我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他不是嗎？他不知道。

小熊貓安心了，牠的魅力沒有消失，萊夫很喜歡牠，還吸牠的肚肚。

o0（反應好大……好難得……根本就是小時候才會發生的事……）

鑑於平時總是對方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埃里奧久違地、罕見地湧起一股想揶揄人家的心思。

他沒再繼續前進，而是坐在原本的位置，臉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像一條蓬鬆柔軟的黃金獵犬那樣歪頭。

「嗯？是我誤會了嗎？但萊夫說起來像是這個意思啊？」

「而且你不是問我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嗎？明明平常都直接做的。」

「我、里奧你……我們、呃……」到底想講甚麼不知道。「你……才不會誤會我甚麼的……吧。」
小孩子的腦袋運轉速度跟不上你的步調，見你沒動作他也繼續坐在地上吸小熊貓，不時從小熊貓身上探出腦袋偷瞄你幾眼，在對上笑時又急急忙忙縮回。

「可是我剛剛真的沒有那樣想——」啊不是剛剛的話？「現在也沒有！」

嘶——埃里奧哪有這麼帥——不對、埃里奧很帥但、啊真是的——

腦袋快爆炸了。

「我們平常、直接……做甚麼？」

對，他才不會誤會，起碼這幾年從來沒誤會過……大概？就算真的誤會了萊夫也都會將錯就錯，所以就當作沒有吧。

埃里奧垂下眼，眸光俯落，將兒時玩伴填入眼眶，沒弄傷的那手輕巧地撫摸著對方的髮頂，一下兩下，指尖滲入髮絲指尖，貼著頭皮往下——沒摸到腫起來的地方，沒有外傷，於是他轉換的方向，掌心來到外側，捏住對方有些發燙的耳朵。

「萊夫不記得？還是明知故問？」拇指指腹摩挲著耳殼，恣意地揉捏把玩著那塊軟骨，接著順著耳廓向下捏住耳垂的軟肉，摩擦間發出了細小的沙沙、沙沙聲。

o0（萊夫的表情好少見好有趣——）

「嗬、」
好癢、好熱，這是甚麼感覺？

環著小熊貓的手被收得更緊，腳也往內縮起，止不住震顫。

「等、等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埃里奧在說甚麼！」伸出右手虛握住你的手，以為這樣你就不能動作了。「不是、平常都只是坐著聊天，偶爾跟埃爾一起玩？」

無助地嘗試著將你拉往自己、拉向地面，想將頭靠上你的頸側讓你看不見自己的表情——至少得停下你的動作，不然他、他……

「別摸了……拜託。」

這對一個小朋友來說已經是在做春夢了吧——
媽呀，成效過彰，他現在完全感覺不到精神圖景的一片混亂，但他本人的腦袋混亂得像是龍捲風過境——

o0（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小熊貓看來快要被勒死了，軍校生的力氣果真不容小覷。

「欸——就說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吧？」順著對方幾乎可以說是輕得像沒有一般的力道，埃里奧任由竹馬靠上自己，然後……

他偏過腦袋，咬上萊夫的耳尖，齒列中略為尖銳的虎牙輕刮著佈滿神經的敏感皮膚。

埃里奧眨眨眼，雖然知道對方此時肯定看不見，但他還是有點沾沾自喜地哼哼兩聲，他沒摸，他很乖。

他用咬的。

彷彿要將對方拆吃入腹，埃里奧加重啃咬的力道，牙齒尖銳的部分陷入肉裡，緩慢地游走著。原先被抓住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反客為主地落入掌心，或許是擔心萊夫就這樣往後傾倒，埃里奧虛虛地用另一隻手撐著對方的身體。

受傷的地方有點痛，但還在忍受範圍裡。

「@&$#-+$——」
他幾乎要為了摀住洩漏的異音咬上你的脖頸，但年幼的萊夫想了想只敢把頭埋得更深、更沉，完全沒有在在乎那隻已經快被捏扁的小熊貓能不能承受這樣的夾擊。

阿彌陀佛。

在耳邊響起的聲音不只從空氣，更從你的身體傳出深入骨髓的顫動，萊夫•斯庫格覺得他起床以後要面對的東西有點、呃、難以言喻。

爸爸媽媽在家嗎？希望是不要在。
埃里奧、呃，通常是自己先翻過去找人，應該不會被看到吧。

「太多、」酥、麻、癢——甚至是傳來近乎快意的痛感——他不知道這是從哪個為數不多的經驗延伸出來的錯覺，讓他在夢中可以感覺到這麼精密又刺激的感觸。

OK，他真的會死，從社會跟精神層面上。
被抓住的手完全無力抵抗，另一手鬆開小熊貓緊抓著你的衣袖，除了抓出皺褶也幾乎是酸軟無力的程度。

「埃里奧……我們才認識一年多——沒有好幾年！」殊不知只是自己的精神錯亂，萊夫還以為他是十一歲，正在做夢的光速暈船健全兒童。「我、我真的不行了！」

「一年多？不對吧？」

埃里奧沒有完全放開，嘴唇仍貼在那塊彎曲的軟骨，因此那些反駁的話語和震動幾乎是緊貼著萊夫的耳朵渡送過去。

就這麼聽起來，萊夫大概是受到失控嚮導的攻擊，以至於心智回到小時候——他是真心認為不同於平時的竹馬很有趣。

「我跟萊夫已經認識六年了。」

但果然還是原本的比較好。埃里奧把一字一句都說得極慢，接著語調急轉直下。

「所以該把我的萊夫還給我了。」

他拎著對方的領子，強硬地讓萊夫瞇得細長的眼與自己對視，然後低頭親了一大口。

呼喚，哨兵的特有技能，足以將失去方向的嚮導拉回來，不久前才練習過的。

意識被中斷一瞬，萊夫•斯庫格還沒來得及喊出「他要起床了」就這麼癱軟下去。

失去焦點的眼瞳仍然被隱藏在眉睫之下，他過了幾秒、甚至是幾分鐘才緩過神來。

鼻息斷斷續續地在有限的空間內汲取氧氣，萊夫一回神就是你的一張大臉，還有貼在唇上的溫度，他不免疑惑一陣，試圖在腦內搜索方才追完其他失控嚮導們，順手替里奧擋了幾個精神攻擊時發生了甚麼。

記憶正在回籠，他拼湊著短短時間內發生的、呃、事情，或許他會以破事兩個字來稱呼這段混亂。

他理所當然決定要裝傻度過，就跟以往一模一樣。耳尖正出賣他知曉一切的紅豔可以當作是心智不清延續下來的、停頓的呼吸可以說是他的精神狀態尚未歸位。

一切的藉口都會如流水一般自然，更不用提里奧不會追著他打這點。

曲起手指輕叩你的後背，萊夫試圖從口中吐出幾個音節與你搭話。

「唔、換氣。」

「你好了？」

光是聽見那句話就明白對方已經恢復正常，埃里奧直接放開萊夫，死裡逃生的小熊貓從兩人中間爬出來，委屈巴巴地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坐下，眼神像在說「你們調情就調情，非得要犧牲我嗎」。

「頭還痛嗎？不痛的話你先起來，我手有點痛。」

埃里奧沒理會自家精神體的抗議，而是興趣富饒地盯著竹馬的臉看——嗯，跟以前一樣，沒有臉紅、沒有慌張，只有耳尖仍殘留著一點方才的失序，但問題不大，不愧是萊夫。

在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還有無視中間選擇了順著你的話裝病，他小心地避著你的傷處站起身，再把你的手牽起觀察傷口：「我想我比你好得多，我只是有些疲憊。」

「嗯——雖然看起來血已經停了，但有些毛毛躁躁的傢伙刀上說不定已經都是鏽斑……保險起見，還是去醫務室看一眼吧？」

「不過醫務室現在……對了，舍監或訓練室裡應該也有一些簡單的器材，或者我們過去看看？」重新將小熊貓撈起，順好被抓得凌亂的毛髮，放到了肩上，把貓頭鷹收回圖景內。

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圖景現在因為動搖有些凌亂。他的精神體能找到辦法生存下來的。

「那回宿舍吧？」

任由對方檢視傷處——也就是一條蜿蜒的刀痕，大約十來公分長，有幾處已經凝結成小小的暗紅色痂粒，應該是原先在冒血的部分。真不知道是誰從哪裡搶來的武器，有夠危險。

「不過雖然會痛，但也只是小傷而已啦，要背你回去完全沒問題。」

如果埃里奧是一隻黃金獵犬，現在恐怕能看見這人正瘋狂搖晃尾巴，染上笑意的語氣有幾分揶揄的意味。

「畢竟萊夫留著體力比較好？剛剛還說要一起洗澡來著。」

氟鈾碳鉀——

舌尖頂著後槽牙，他感覺最近一直在埃里奧面前被虧、不，說不定更早以前也……

「這樣啊，要一起洗澡嗎？」裝傻要裝到底這是基本原則，牽緊你的手，十指交扣。「嗯——我會小心讓傷口不要裂開的。」

「所以一起走回去吧？我對摸出一手血沒甚麼興趣。」

「好像很久沒一起洗了？因為跟萊夫不是住同一棟宿舍……那乾脆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去學長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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