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1 PM
Wed, Jul 30, 2025 9:36 AM
26
2
哈里迪斯之巢│小短篇集中串
01.挑食│02.洗澡│03.稱呼
04.生日│05.妥協│06.美夢
07.料理│08.惡夢│09.玩具
feat.
蛋蛋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2 PM
晚餐上桌，短腿入座。排除一些不應讓孩童攝取的食材，以哈里迪斯為名，大的小的餐食內容並無不同。
但餐食相同，不代表心情相同。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2 PM
「……」小哈里迪斯安靜思考，安靜咀嚼，安靜地——用叉子把花椰菜推到盤子的最邊邊。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2 PM
Sat, Jul 5, 2025 4:52 PM
「哦、小鬼，」一切都看在絕不保持沉默的哈里迪斯大人眼中，刀子在肉塊上來回拉鋸的動作停下。
「你的味覺真是挑剔非凡──畢竟花椰菜可不是人人配吃的，對吧？」
這也全都看在了僕人的眼裡。歐索魯正站在一旁靜靜凝望一大一小用餐、同時兼著護衛，時刻注意著外頭騷動。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3 PM
Fri, Jul 4, 2025 3:03 PM
評價已出，在哈里迪斯小鬼的耳裡卻未達制止的標準。
不是人人都可以吃，對。
他不愛吃，對。
味覺挑剔是壞事嗎，不對。
沒有矛盾。
……但怎麼感覺有點怕怕的？
他雙目望著大的哈里迪斯，嚼嚼嚼嚼嚼，終於吞下去，然後轉頭朝向另一邊。
「啞巴，幫我吃。」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3 PM
札希的眉頭一皺，看著臉色有點茫然的歐索魯很快下了一句禁令。
「不准吃，歐索魯。」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3 PM
Fri, Jul 4, 2025 3:29 PM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餐盤上，心想浪費食物的小東西有夠麻煩。他又塞了一口食物進嘴中，
「說出你拒絕食用花椰菜
合理
的理由，日後我會考慮再也不把花椰菜放進你那不夠格的盤子裡。」
「但你只要每比我少吃一朵花椰菜，我就會扣掉你日後點心盤子裡同份量點心。」
甜點要價不斐，用甜點來威脅小孩雖然有點那麼過分且剛好。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4 PM
挑食小鬼的臉一下子刷白。
「說出理由就可以？」可惜小鬼的反應能力比起奸巧的成人而言還是顆蛋，沒注意到監護者兩句言語間本身就無合理邏輯連接。
有問題提出，那他就要給答案。
「花椰菜的形狀很奇怪，本來就不該放在盤子裡。」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4 PM
「形狀很奇怪就不該放在盤子裡？」
他沒有針對關於是否說出理由就不會被扣掉點心的提問給出答案，奸險的大人迂迴繞得可熟練。無論如何，札希的下一餐肯定是在小鬼面前吃整盤花椰菜。
「很好──那麼你得定義形狀奇怪是什麼意思，小鬼。」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4 PM
很好。這是正面肯定的意思。
「食物就該是——食物的形狀？」
「比如說，魚？或是長長的、長長的鰻。」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5 PM
沒意識到已經踏入陷阱的小鬼開始自己的邏輯推演，給出相當符合自身食性的回答。
「而不該像——」
他又把花椰菜嫌棄地以叉尖推了一點。
「——一搓炸開的，嗯……鳥尾巴？」
他抬頭看向那總沒個表情能判斷的監護人，這時還懂得抱有再被認可的期待。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5 PM
「哦──所以你是說，一搓炸開的鳥尾巴，不該上盤子。」
札希，哈里迪斯隨即將自己盤中的花椰菜塞進嘴裡，接著全程都安靜的進食，也不管小鬼最後有沒有解決盤子裡被推向邊緣的花椰菜，反正最後收拾之前，歐索魯還是會避免浪費食物替他解決。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5 PM
於是隔天，三人以同樣的形式來到餐桌前，賽西爾的盤子放滿了成堆綠色的花椰菜小魚。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6 PM
孩子坐在椅子上，腳碰不著地，被眼前的綠色魚山震撼。
他無措地看向能言的家主，家主優雅將肉片切片，僅道一句：「這下敢吃了？」
他無助地看向不能言的奴僕，奴僕的神情欲言又止，他莫名覺得那表情只在說明：孩子，加油，你能扛住。
看來不吃也得吃。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6 PM
Fri, Jul 4, 2025 3:15 PM
那一年，賽西爾六歲。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並且第一次體悟到，若嘴的表達不夠精確，終究得靠嘴中的味覺負起代價。
他鼓起勇氣閉起眼睛撈起一湯匙一把塞進嘴裡。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06 PM
「難吃。」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09 PM
Sat, Jul 5, 2025 4:33 PM
───────────────────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Fri, Jul 4, 2025 3:11 PM
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503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76
025 歐索魯 一張花椰菜太近的圖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12 PM
服氣
記仇
蛋蛋
@Umino0819
Fri, Jul 4, 2025 3:13 PM
完全不服氣，復仇當縝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34 PM
Sun, Jul 6, 2025 6:33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34 PM
Tue, Jul 8, 2025 12:16 PM
02.洗澡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35 PM
Sat, Jul 5, 2025 4:35 PM
撇除有幾次，札希曾無聊叫歐索魯去替他搓洗跟清潔難以梳理的長髮，這是他第一次協助照顧一個尚未學習自主清潔能力的孩子洗澡。
小到只要拿個大一點的水桶就能讓水淹過孩子的肩膀。他從河邊撈來了整桶乾淨的水，替小孩脫衣、沖水、抹灰肥皂，確保每一處都清潔乾淨，便一把將人塞進了只有膝蓋高的大水桶中。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37 PM
小海蛇在桶中乖巧地盤起了尾部。
冰涼的河水沖了他整身濕濕，入秋的溫度在濕意的催化下，對無羽的外溫動物而言實在是個過於寒酷的挑戰。
孩子信任著照護者沒有出言反抗，一雙大眼睛始終睜大直望著歐索魯，水過了肩，他更冷了。
他伸出覆鱗的雙手，上半身緊緊抱住了最接近的熱源——恆溫動物把他壓進水裡的一臂。
家長的手被孩子纏住一同泡在水裡，看起來可真像黏人孩子的撒嬌。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40 PM
那雙小手緊抱的力道豪不客氣地連同肌膚的冰冷傳來。身為體溫偏高的歐索魯詫異竟有人的皮膚會如此冰冷，他擔心的張望四周，連忙伸手拿了塊平日吸收陽光藉此發熱的石子，輕輕投入水中。
他一手將小鬼的頭髮往後順去，大長包覆他的肩頭，在水轉為溫暖之前靜靜地以觸碰替人取暖。
這樣夠嗎？沒考量過這些問題的人坐在矮凳上，茫然的觀察著小孩的反應。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0 PM
肩膀變得暖和，可相較於整缸的水來說，僅幾塊石子顯然升溫不夠。
小蛇將臉貼上，手臂沒有被抽走，原本乖巧盤疊以自身體溫取暖的蛇尾也靠上，那條尾巴繞緊了家長的大手，如同獵食者纏死了什麼獵物。
家長的手掌之下，孩子上半的人身微微地發顫。貼在手臂上的臉頰鱗片消退，露出來的小臉顯得蒼白柔軟。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41 PM
Tue, Jul 8, 2025 12:17 PM
正當歐索魯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想是不是該先把小鬼先從水裡抱出來時，上方突然淋下了不燙不冷的溫水，連著歐索魯的頭頂一同淋濕。披頭散髮的啞者緩緩抬起頭，看著正拿著裝熱水桶的札希‧哈里迪斯，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個光溜溜的海蛇小鬼與只圍著下半身衣料的奴僕。
「哦，抱歉？」當札希道歉時，通常並不覺得抱歉，水剛好灌進了大水桶中，他替自己的精準感到滿意。
「我只是看你頭髮太髒想替你沖沖熱水，怎料沒注意到下面還有一桶小朋友。」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2 PM
這桶熱水恰到好處。
小海蛇現在舒服了，順著手臂滑回桶子裡，主動把整個身體、肩膀、直到下巴都泡進水裡。
合適的溫熱使身軀一下子暖了起來，一片、一片，銀白色的細鱗一一再度浮現，範圍擴大，一直到幾乎人體的一半都覆上了鱗片。
孩子的蛇尾在水中盤動，足夠的血液流動終於讓他紅了臉——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2 PM
——現在賽西爾在水缸前也紅了臉。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2 PM
面對著眼前還冒著白霧的，熱度扭曲了空氣的，熱燙的水。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2 PM
外溫動物易寒，新手老爹從記憶中習得了經驗，在他茫然地抬頭，拉拉手掌時，還親暱地摸了摸他的頭。
彷彿在說：放心，我知道你會冷。
熱氣蒸紅了他的臉頰。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3 PM
那一年，賽西爾五歲。
他學會了即使對象是個啞巴，他也能用嘴說出自己的需求。
蛋蛋
@Umino0819
Sat, Jul 5, 2025 4:43 PM
「會熟，啞巴。」
「我會熟。」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43 PM
總在無聊時欣賞僕人幫小鬼洗澡的團長，又一次慢悠悠地從一旁晃去。
「熟了做蛇湯剛好？」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43 PM
那天，歐索魯連忙替水煮海蛇的現場補添了點冰涼的水，進一步學會了避免把哈里迪斯家唯一的養子給煮熟。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at, Jul 5, 2025 4:45 PM
───────────────────
014 札希‧哈里迪斯 昨天我打從你門前過我正提著水桶往你潑。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40
025 歐索魯 字數562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38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39 AM
Wed, Jul 9, 2025 4:26 AM
03.稱呼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39 AM
歐索魯會把他當年取的名字「賽西爾」寫在紙張上。
涓涓流水般的字跡，寫著秀麗、略待隨興的Cecil，以黑墨筆畫勾勒。但名字的形狀多半被拍肩、摸頭替代。
札希‧哈里迪斯自從決定他的名字叫「賽西爾・哈里迪斯」起，他就幾乎再也沒這樣叫過他，小鬼頭小鬼頭代替了那個被風光賜予的家族名。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0 AM
兩個成年人稱呼孩子的花樣再怎麼千奇百怪，指向都是單一不會錯認。
但對於孩子而言，兩張近乎完全相同的臉卻意外造成了指稱上的障礙。
棕色的、有翅膀的、高高的——所有形容都可以同時符合兩者，縱使他不會搞混，但仍必須想個好方法區分。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1 AM
賽西爾・哈里迪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由兩位父親各負責了一半，那天，他張大了眼，在給予「賽西爾」與「哈里迪斯」之名的兩人來回觀察，最終，伸起了肥短的軟指指向總是沉靜的那一位，以自我認知重新賜名。
「啞巴。」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3 AM
啞者燦綠與溫吞的棕色微微睜大後微彎，他笑著揉了揉對方的頭頂，並未矯正那絕對失禮的稱號。
第一次被叫啞巴的啞者並不介意自己被稱為啞巴，基於這個稱呼在通常情況下具有單一性。整個哈里迪斯商團也就他一個啞巴。
不過札希會不會揪正對自己僕人這番無禮又是另一回事──
「這小鬼還真懂得挑些淺顯易懂的個人特色當作一個人的綽號。」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3 AM
好吧，札希可能很滿意自己的僕人被直接喊啞巴，公平又公正。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4 AM
啞巴笑了，看起來很開心，代表他這套方法行得通。
錯誤未被糾正，孩子未曾認知也錯過了機會認知以傷殘的部分呼喊絕對可稱失禮。
小朋友自我滿意地在心裡點點頭，不饒人的手指從已經獲得新名字的人臉上，轉向了另一個人。
「……」那張臉明顯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思考，然後，他終於以一貫的邏輯找到了解法。
稱呼當然要一人一個，公平又公正。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5 AM
「斷翅膀！」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5 AM
能說話的人的臉有一刻彷彿蒙上了一層黑影。
是否代表有人觸犯了最大的禁忌，無人知曉。畢竟札希整體來說並沒有動靜，視線往一旁撇去，漫不經心地將手提至胸前，優雅、從容、平穩而不屑一顧。
「你要稱我為斷翅膀？也罷。畢竟小鬼平時如此
腳踏實地
，未必能明白若有失去之物證明他曾經存在──
以後我就叫你沒翅膀的如何？
」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7 AM
「斷」——是一種狀態，是一種形容，只是描述形狀。
「沒」——代表空的、代表缺少、代表不好，肯定是一種負面的批評。
口無遮攔的小鬼尚不知他總有一天會在無羽、無翅、無爪、非鳥這種問題糾結，但此刻在同樣口無遮攔的養父回敬，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言語中的攻擊之意。
「你才沒、沒……」
他一手插在腰上，手指還提著舉著，直指著對方沒放。
快，快想想能怎麼攻擊回去。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7 AM
「……你沒朋友！！！」小鬼超大聲喊。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7 AM
Tue, Jul 8, 2025 9:48 AM
你沒朋友！！！！！！！！！！！！！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8 AM
「你沒身高。」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8 AM
「你沒臉皮！」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8 AM
「你沒見識。」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49 AM
「你沒良心！」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49 AM
「你沒媽。」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0 AM
「你、你沒……」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0 AM
Tue, Jul 8, 2025 9:50 AM
「你沒用！」
小鬼眼睛緊閉。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51 AM
「哦？我沒用？」
前兩個「沒有」的東西，對於一個沒有情緒感知的哈里迪斯而言老實說不痛不癢，他甚至可以自己上台替自己頒這些獎。他抓著小腦袋瓜硬擠出來的第三無，質疑他的正當性與合理性。
「定義什麼是沒用，小鬼。順邊說說──」
「我是怎麼個沒用法？」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2 AM
「你——」
勉強擠出來的答案當然沒有足夠的理由支持，他只是想喊，先喊好像就能先贏。
被抓了破綻的小鬼這下可著急，一雙眼睛慌亂地東瞟西瞟，一時沒想到該如何自圓其說。
「……你本來就沒用！」說過了。說第二次不會就變成對的。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2 AM
肥軟的頰肉與小小的嘴唇沒學到如何同鳥喙般嘴硬，但他學會了可以硬起頭皮。
「你不會拍拍我！」
人小鬼大插起腰，賽西爾整個人此刻呈現一個「A」字型，羞愧與惱怒給人的感覺如此相似，下不來台的人越說越大聲，還真的越說越生氣，直到氣得臉頰紅紅脖子紅紅。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3 AM
Tue, Jul 8, 2025 10:21 AM
「你不會笑！」
「你不會休息！」
「你不、你不會——」
「——
你都不會有不會的
嗚哇啊嗚嗚啊啊啊！！！！
」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4 AM
幼童還不熟悉的情緒波動超過某種臨界，喊聲混成哭聲，眼淚滑落，流過脹紅的臉頰，好熱好熱，他還是好生氣好生氣。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4 AM
Tue, Jul 8, 2025 9:54 AM
小孩放大絕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54 AM
Tue, Jul 8, 2025 1:15 PM
那天無論是啞巴還是斷翅膀，都能感受到孩子哭嚎的威力。
啞巴聽懂了所有，一反過往行為自行將孩子抱起來塞給了從未抱過孩子的哈里迪斯，任由一張有點錯愕又沒有任何厭煩表現的臉死死盯著哭嚎的小鬼，又碎念了少說五百字、且絕對不是安慰小孩話語的自言自語。
但斷翅膀的仍堅持自己的原則，每當小鬼喊一次自己斷翅膀，就回嘴一次沒翅膀，
直到小鬼到了懂事、再也不會喊他斷翅膀的年紀。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8, 2025 9: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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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718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745
025 歐索魯 （終於有點猛禽的樣子）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7 AM
給札希抱了之後又
分鐘才冷靜下來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8, 2025 9:58 AM
咒語綿長，儀式完整，魔法自當生效。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26 AM
Wed, Jul 9, 2025 4:27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27 AM
04.生日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29 AM
賽西爾作為哈里迪斯的幼子從未理解過何為生日，他只知道每年每年過去，即使當週並無什麼重大生意談成，總有一天晚餐，他們會毫無緣由擺上一桌豐盛的餐食。
一直到某次他在地上撿到從哈里迪斯的團長桌上掉落的合約，他安安靜靜從自己的目前的知識辨認了半天，張望無人，他才抱著紙四處尋找到了歐索魯身邊。
他拉拉哈里迪斯的奴僕衣襬。
「啞巴，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有嘴的人不問問個啞巴，這才什麼意思。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0 AM
『是指一個人與這個世界見面的日子。』
啞者蹲下，一如往常書寫那些不帶拒絕的回答了生日一詞的意思。
『第一次呼吸這個世界的空氣的日子。』
『有些人是從媽媽的肚子裡長得夠大後被生出來、有些人是在蛋殼裡長得夠健全後破殼而出。』
『這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出生方式人們用這樣的第一天記錄自己的成長。』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0 AM
孩子湊過去讀了字，與辭意相連的意義在小小腦袋裡轉了轉。
「……一個人與這個世界見面的日子……破殼的日子……一定是同一天？不會睡過頭？」
在相當意料之外又相當符合自身生活經驗的地方卡住了。
不過孩子之所以為孩子，優點在於注意力移轉飛快，而且擅於以其他概念旁通。
賽西爾抬起下巴，看向已經配合他降低了高度的啞巴。
「那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1 AM
『你是夏天出生的。』歐索魯回想著曲堤西老管家的描述──畢竟這種事情的細節札希好像不太記得：『8月19日是你的生日，是你從蛋殼裡跑出來的日子。』
「哦，那你知道嗎？」旁聽者插話，札希‧哈里迪斯手上拿著一顆咬了一半的水煮蛋。
「你確實睡過頭了，而且還差點睡成了一顆石頭蛋。」
這鳥人究竟有多愛開蛋的玩笑？歐索魯在札希開口的那一瞬間，下意識遮滿了小鬼的耳朵，順道深吸一口氣。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1 AM
這人造災害預防得及時，沒讓玩笑成為幼子心中哈里迪斯的碎影。
八月。夏季。
年輕嶄新好用的靈光腦袋快速連結，卻未抵達結論。
他需要更多線索。
「那你是什麼時候？」被捂著耳朵，對著正在物理破蛋的養父，賽西爾下意識拉高了音量大聲喊。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2 AM
然後，小小孩子轉頭，頰肉帶動另一人的手掌跟著轉動，他對著近處的人習慣性小聲。
「……你又是什麼時候？」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2 AM
兩人幾乎同時相看，此刻誰都渴望自己擁有意識溝通的能力。沒有辦法暫停開個主僕會議或家長會議，於是回答的工作全都落在了唯一一個能說話的人身上。
「四月。」根據哈里迪斯家舊文獻的記載——畢竟哈里迪斯宅邸的東西全毀了，他們連話都還沒學會說就被分成了兩半，連怎麼被分或是到底怎麼長出兩塊肉的記憶都沒有，也沒有人能跟他們講述。
「我們同一天生日。」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2 AM
「同一天？」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2 AM
「同一天。」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3 AM
「同一巢？」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3 AM
「同一巢。」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3 AM
「……同一殼？」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3 AM
「……同一殼。」邏輯上不能說錯。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4 AM
Wed, Jul 9, 2025 3:03 PM
孩子的視線在兩張近乎完全相同，只有神情相異的臉上移動，對照著更多細節。
「你們、你們，你們是……」
往前，只要再往前一點。他似乎就能抵達、就能觸及、就能刺探到哪些該掩藏起來的，不該讓任何人知曉的——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9, 2025 4:34 AM
「你們是雙蛋黃？」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4 AM
這次大人們並沒有面面相覷，但他們心中都在想同一件事情──這麼殘酷的事實究竟要如何告訴一個孩子？
歐索魯看了一眼札希，難得以微微搖頭，示意對方並非一切都須攤在對方的眼前。或許札希也明白若這個問題他否定了，換來的是一系列更麻煩的說明。
反正他們也不曾明白過自身的全貌──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4 AM
「對。」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9, 2025 4:35 AM
Sun, Jul 20, 2025 4: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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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543（負責敷衍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44
025 歐索魯 （摀耳朵）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1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1 AM
05.妥協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1 AM
在賽西爾・哈里迪斯的生活經驗中，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對於長者的指令他可以反抗到什麼程度。
有時候札希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會突然逼近，有時候札希只是面無表情地、輕輕地揚挑一下眉尾。
但即使無人教導，在所有反應中，唯一僅有一種狀態，會讓他感到特別不安。
——那就是札希・哈里迪斯一言不發的時候。
賽西爾跳下餐椅，在用完餐的哈里迪斯離開帳篷前，伸手拉住了袍子的尾端向上抬頭。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2 AM
袍子被拉扯的觸感並沒有牽動該有的關注。哈里迪斯的視線直直望著正前方，連看孩子一眼都像是過於奢侈。
「我很喜歡今天這頓餐點的烤羊排。」
「也很喜歡綿密的奶油馬鈴薯泥。」
一字、一句，闡述的全都是與事實符合，卻與安撫無關的話語。
「當然，我更喜歡今天的魚形狀花椰菜。」
魚形狀花椰菜，執行日第四天，知道今天在孩子餐盤裡的綠色小魚仍剩了多少，他不火也不冷的持續著自言自語。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2 AM
所以札希在為他沒把菜吃完生氣。
自小被家長過於迂迴纏繞的字句訓練孩子自有聽懂意思（他這麼認為），發言印證了猜測，接下來只需要他照著計劃執行下去。
他抓緊家長的袍子，不被垂目沒關係，至少阻止了人的離去。
「我……有吃了！是真的吃不下了！」
滿盤綠色的小魚已經被他好努力好努力清到只剩一小搓，生青的菜味在他嘴裡嚐起來是滿口的草腥。
他努力抬起了下巴，意圖從不會改變表情的家長唇角多得到些暴露情緒的端倪。
「花椰菜真的好不好吃，為什麼你會喜歡？」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2 AM
「口感細嫩如絨、味淡而潔，調以奶醬或雞湯，都能吸收其精華，絕不奪主賓位；煮爛了像綿軟之花、用油煎又能變得香脆──根據手抄書記載，若要除腹部積器與不適，吃這些白花菜可勝過三杯苦草湯，而且平常就能吃來調養，清身亦清心。」札希瞇起眼，準備滔滔不絕回答關於為什麼喜歡花椰菜的提問：「還有什麼樣的蔬菜能夠擁有這麼美好的特質？」
這是常亂吃奇怪東西的哈里迪斯團長發自內心的讚嘆。
「所以說，我問你，我要為什麼不喜歡？你認真花椰菜不好吃？認真的？請闡述它不好吃的點。」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2 AM
Sun, Jul 20, 2025 4:52 AM
「──或是你覺得廚師做不好？」
廚師捏了把冷汗，一旁聽到的歐索魯也捏了把冷汗。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2 AM
沒認真消化花椰菜，還是得好好吸收花椰菜的知識。
海量的資訊一口氣灌過腦子，孩子顯然聽得過度認真，甚至在問句降落後還過熱得愣了兩三秒，愣得他下意識就要回答。
「我覺得……」他開口，又意會什麼馬上閉上了嘴。
不對，不可以列點回應，不然依照花椰菜小魚的經驗，接下來他可能要吃好幾天豆腐花椰菜奶油煎花椰菜魚肉拌花椰菜蒜炒花椰菜。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3 AM
「……不是廚師的問題，花椰菜怎麼做就是不會好吃。」
豆腐、奶油、魚肉那麼好吃，跟花椰菜放在一起太可憐了。
孩童的專利就是以自己的標準套諸世界作為準則，小哈里迪斯寬容護短（165+5）地沒有回過頭質疑家長的味覺，連帶著也將廚師的性命一併縱放。
他努力思考，小手略為鬆開了抓緊袍子的力道。
「所以我只要找到其他東西跟花椰菜一樣棒，就可以不吃花椰菜？」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3 AM
來自上方的視線沉默，相互衝突的味覺喜好並不在他這輩子教育小孩的範疇之內──說穿了，他根本就沒料到自己會需要教育一個孩子。
他老早就認定有些事情不需要退路或餘地，是歐索魯帶來了預料之外的變數。於是，爭論花椰菜、位花椰菜相拚、冷戰、或是此刻有人提出了協調方案，都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那又何妨？他都可以接招。
「我允許你這麼做。」
也允許廚師繼續活著──謝天謝地。
此話為終，札希・哈里迪斯朝著營帳外走去，壓根不覺得這小鬼能辦到這件事。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4 AM
一週後，商團主人不抱期待，也因此並無預期的情況下，一份「報告」被撰寫者仔細而慎重地，趁著主帳的主人暫時離開的空檔，放在了商團長床邊的桌上。
報告十分詳盡地描述了花椰菜的好處，以及此類優點該如何以其餘蔬菜、水果、肉類等食物替代，甚至發揮出更強的優勢，枚舉的食材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長的各列了五六七八樣，可見報告的撰寫人的用心，以及究竟卯足了多大努力。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0, 2025 4:54 AM
如果不論那童趣而過度連筆、字母大小不均，光是要看懂，都需要一番通靈與解謎的
歪扭字跡
。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4 AM
1D100 ≦ 70
58 → 通常成功：靈感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4 AM
看是看懂了，但這字可真是醜到札希的眼睛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0, 2025 4: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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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 589字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829字
025 歐索魯 （鬆一口氣。但你真的不教人寫一下字嗎？）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38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38 AM
06.美夢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0 AM
哈里迪斯商團的足跡遍布大陸，在駐紮點間移動時，多半以馬車代步。
在那些必須移動時候，無論是誰都得起個大早，準時搭上馬車逾時不候。
一天中至少有十個小時以上皆在待機休眠的哈里迪斯小鬼除了少數時刻
有必須保持清醒的理由
，其餘時候，他早早就習慣前一晚將自己帳裡的一切整理完畢，等著隔天商團成員將他連人帶行李打包直接搬上車。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0 AM
車輪轉動與路面撞出規律的聲響，總能讓他一路好眠。
今天卻有些不同。
扣、扣、扣、扣——嘰——咔、咔！
異音在車輪聲中放大，摩擦聲劃破空氣，尖銳響聲後，運行中的馬車猝不及防急停。
碰、碰。
一切亂七八糟的雜音中還多了兩聲商團幼子一路滾下椅子，在車中底板上撞出的聲音。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40 AM
誰理應會被溫柔撈起，這次卻是被不同的力道從椅下拉離了木質的馬車地面。札希一把從小鬼後頸的衣料把人抓起來，幸好角度沒錯，他差點抓著小蛇的尾巴。
「真不巧，看來馬車需要一點時間修理。」
拎著小鬼衣物的人很快把落地蛇塞到了僕人的懷中，只要小鬼不哭、只要僕人不突然硬起來要他好好當稱職的父親，他就沒打算多抱這小鬼一分一秒。
「起床，小東西，或是你想充當輪子？」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1 AM
車子突然的變故、從椅子摔落的撞擊沒能弄醒嗜睡成癮的幼蛇，可熟悉的嗓音本能牽引了意識連回，孩子在另一位家長的懷中茫茫半張開眼。
他還沒聚焦的雙眼看向上方的啞巴，斜眼看向聲音的來源，又回頭看啞巴——視線不清晰時，兩張臉誰是誰都無妨，根本一模一樣。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2 AM
「……唔……不要……」
睡昏頭的孩子沒管三七二十一在啞巴的腿上翻身，把臉埋進那溫暖的懷抱裡。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2 AM
停車不是更好睡了嗎，他甚至連落在椅下的蛇尾都纏上了人的小腿，把人緊緊捆在原地，不給人去查看情況與修理的空檔。
何時排除問題，何時再度出發，小朋友才不管這些。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42 AM
要不是小蛇力氣再怎麼樣都贏不了競技場的鬥鷹，歐索魯這兩年以來經歷過好幾次被蛇勒得血管浮現或指尖發麻，身上都差點多了免費的蛇鱗刺青。但即便如此，他仍輕輕撫摸著昏睡的蛇球，直到札希再也受不了這番拖延──嚴格來說只過了十秒。
「歐索魯，帶他去吹風醒醒，輪子修好再回來。」
腳踝上的烙印在發燙，歐索魯拚死拚活撐開翅膀、轉變為巨大的獸人型態衝出馬車，確保就算小蛇的尾巴繞不住自己的腿，他的爪子也絕對會牢牢互住他，避免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蛋在睡夢中跟地面接吻。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3 AM
嗖——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3 AM
強風從他未曾感受過的高處吹颳。
強勁的氣流吹在臉上有些冰涼，一下一下拍在他的眼皮上，他是被吹冷了，也被吹醒了。
尾部纏繞，他好奇地睜大眼，小蛇在巨鷹的護佑下，第一次從高空俯瞰地面。
心臟在喉嚨裡跳，身旁體溫暖和的鷹爪讓人感覺安定。
開闊的、冰寒的、渺小的、溫暖的——
那原來是飛行的感覺。
模仿著鳥的張翅，他笑出咯咯童音，在鷹爪之下張開了雙臂。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43 AM
鷹型態的聽覺相對並未不如人類的靈敏，但六歲孩童的笑聲仍傳入了歐索魯耳中。只要沒有令養子摔落的疑慮，魚鷹便未想得太多，繼續執行著指令，一邊讓欣慰任由這份歡欣渲染自身，就當作是這將持續一輩子的工作之中難得獲得的喘息空間。
他維持既定高度盤旋，隨時確認著馬車那端的狀況。直到度過將近半個小時的風吹，札希對他吹了口響哨，這趟飛行的行程才告一段落，被帶回了地面。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4 AM
那天晚上。
幼子的床今天也承載著小小主人的體重，新的營地一點都不影響孩子入眠。
綿軟被褥上，孩子張揚了短短雙臂。
蛋蛋
@Umino0819
Sun, Jul 27, 2025 9:45 AM
在睡夢裡持續飛行。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Sun, Jul 27, 2025 9:45 AM
Sun, Jul 27, 2025 9:4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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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盯著人修輪子啊，不然你來盯？）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670字
025 歐索魯 518字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19 P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19 PM
07.料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19 PM
歐索魯眼前擺了一整盤以麵糰製成的球──至少肉眼可見是能這樣簡單形容的。凹凸表皮被烤得酥脆，有些金黃、有些微焦。他坐在位置上，抬頭看了兩眼冠以哈里迪斯姓氏的父子，納悶的等待任何人予以一些解釋。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0 PM
「我們做了中午的烤丸子。」小的哈里迪斯雙手抵著桌緣探身，根本什麼都沒解釋到。
包含一切從何開始，為什麼會有這個挑戰，中途發生了什麼，兩人各自做了哪些部分。
烤麵粉糰圓圓的那麼可愛，肯定不會有問題吧。
「曲堤西說把麵粉、蛋跟牛奶拌在一起，放在鐵盤上，再把內餡加進去就能做，所以我們就做了。」
最後一個逗號的前後並無因果連接關係，孩子期待地對著無法以言追問的父親眨著眼。
所以說，最重要的，到底加了什麼餡？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0 P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0 PM
……
歐索魯滿臉尷尬混著笑，比那些裡頭不知道加了什麼的團子還來得好懂多了。
「我看那短手做料理做得辛苦，替他分了點重擔，畢竟看起來還挺好玩的。」
最後一句肯定才是重點。
「總之我們把我們各自喜歡的材料包進了煎麵團，既然是一場比賽，那麼就該由第三方作為公平公正的評審。」札希・哈里迪斯貼心講解。
「你得猜出你吃到的那顆是誰加的內陷──順帶一提，我放進去的內陷都是十分有品味的──」
「然後誰做的被吃到最多顆誰就贏了。」所以說猜猜看內餡是誰吃得跟吃了幾顆誰做得之間到底有何關聯性？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1 PM
孩子看上去對這種講求隨機的刺激躍躍欲試，撐著桌緣半顆頭又往桌上探了點。
「對，誰被猜錯三次就輸了。」
而且規則根本就不一樣，對什麼對。
「我的糰子放的都是很好吃的東西！」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1 PM
所謂的好吃究竟是不是以普通人的標準而言暫且不提，更恐怖地，完全沒有阻攔團長樂趣甚至推波助瀾的小鬼頭，此時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無比期待——
「輸的人接下來一個禮拜都要負責做一樣的糰子給整個營地的人吃。」
很好，若誰沒有猜好，
可能受到傷害的……
可能享受賞賜的人還要變多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1 PM
這可真是──
太有趣了？！
一時沒有往不好方向思考的歐索魯全權信任兩人替自己準備了驚喜，欣慰的看著一大一小的哈里迪斯。
肯定都是放了很好吃的東西，歐索魯抱持著如此信任，一如既往以信任為起點，叉子選出了第一個試吃品。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2 PM
隨機 [ C巧克力 C棉花糖 C鯖魚 C鰻魚 C餅乾 C牛奶 Z幸運紙條 Z章魚 Z蘋果 Z烤鴨 Z牛肉 Z麵包蟲 ]
→ Z幸運紙條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2 PM
在香脆的外皮之下是柔軟的質感，淺淺甜香經一嚼面皮的過程中自腔內擴散。熱氣理應趟著舌頭，但直到他嚼了第五下，他停下了──
歐索魯知道自己咬到了某種耐嚼的材質，於是伸手把口腔裡的東西嘆了出來。
是一張紙，以秀麗、優雅、自信且可辨識的字跡寫成的「紙條」。
哈里迪斯父子的字跡太輕易辨識，一個洋洋灑灑每個筆劃都勾勒得到位，另一個……也是洋洋灑灑。
歐索魯朝著札希看了一眼，換來一股滿意的視線。
「是我的沒錯──歐索魯，我把這張紙條取名為『幸運紙條』，因為這張紙條是我寫的。」
「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做就可以獲得幸運，不過你可以晚點再執行。」聽起來不是很妙，歐索魯決定先不去細讀紙上的文字，選起了第二顆。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2 PM
→ Z章魚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3 PM
在歐索魯咀嚼時，幼子也抬高了頭期待——期待著啞者會吃到誰的糰子，期待著啞者的表情反應。
啞巴視線流轉，與身旁的大人相對，這一局是大的哈里迪斯占了上風，但也可能沒有，遊戲規則至此已經不知道該聽誰說了算。
究竟是好吃？難吃？肯定是好吃吧？香噴噴的烤糰子從還是麵糊的狀態就不斷勾著孩童的食慾，誘惑力表皮烤至金黃後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昇華。
咕嚕——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3 PM
孩子肉眼可見地嚥了好大一口口水，但仍維持著雙手搭在桌邊，又渴望又自我規制地乖巧。要玩遊戲就要有規則，所有人理當遵守。
大眼的灼灼目光盯著被叉起的第二顆黃金糰子——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3 PM
Tue, Jul 29, 2025 4:23 PM
香脆、柔軟、接著是富有彈性的嚼勁。特有的海鮮香氣在嘴裡擴散，啞巴的視線再次看向了札希，在紙張上寫了『章魚？』
他猜這也是札希做的。而團長此刻的下巴真是越揚越高，他彷彿連贏了兩次。
「我不得不稱讚你今天挺有品味的，就跟我一樣。」
歐索魯蹙眉微笑，偷瞄了一眼小鬼，叉子順勢往下一個目標進攻。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3 PM
→ C棉花糖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4 PM
小鬼可不好受了，眼巴巴掛在桌子的邊緣，此時口水氾濫成災。
章魚不是他加的配料，但也可是相當符合他的喜好，啞巴猜對了，意味接下來一個禮拜不會有章魚糰子——單純的輸贏參雜進了額外的小小心思，裹著麵糰，被不知情的人一吞下肚。
即使如此受過良好教育規訓的孩子仍沒有試圖耍賴胡鬧。
比賽尚未結束，輸贏落地之前，一切都有機會。
他自己也認不出哪些是自己做的糰子，這一次，他打算觀察啞巴的表情先一步在心裡進行猜測。
——順便讓滿口口水的自己分分心。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4 PM
Tue, Jul 29, 2025 4:55 PM
下一口吃進嘴裡的是甜蜜。利用熱風魔法製成的棉花糖隨撕咬勾呈白色絲線、隨拉扯斷裂。
啞者的視線第一次在賽程中往小鬼那看去，靜靜揚起嘴角，將正在吃的那塊遞給散發著「渴望」的孩子。
一隻搶奪食物的手從中攔截，抓著歐索魯的手把食物送往自己的嘴裡。
「哦，還不錯。」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5 PM
甜甜的氣息散開，小哈里迪斯立刻便認出了那是他鍾愛的餡料。
半塊糰子逐漸靠近，他也隨之張開了嘴——然後被上位獵食者掠奪而去。
他開著下巴一時發愣，看著人咀嚼，咕嚕吞落，發表評價，他……他難過？他生氣？好像感覺都不太對，但就是感覺內心空落落的。
他賭氣地自己插了一顆新的糰子下口。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5 PM
→ Z牛肉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26 PM
——滿滿的牛肉香從孩子的嘴裡張開，一如選擇加入這份餡料的當事人，風格強烈而張揚。
麵糰總算把一路垂涎的口水收乾，中世紀收涎餅乾效果拔群，孩子的眼睛看了札希一眼，心虛地眨眨眨，自認為什麼線索都沒暴露，將只咬過一小口的糰子遞了出去。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6 PM
最後這場料理競賽與試吃大會演變成誰先把剩下的食物塞進嘴裡的較勁，唯有一人慈祥笑著兩人競爭，也沒分出個勝負。只是前半段都剛好把好吃的內陷吃完了，還正好有人忘了自己在其中一份料理中加入了麵包蟲，或是小鬼安插的重口味鯖魚口味──直到戰戰兢兢地用最後一塊裡面包了蘋果的球團作為結尾，歐索魯最後建議把整份餐點按照同樣的概念呈現。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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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我就看你吃）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877字
025 歐索魯 1020字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27 P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39 PM
08.惡夢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57 PM
——然後他從漆黑的高空中墜落。
失重的感覺扯著他的身體手臂，他掙扎，他努力，仍然無法阻止那高速的掉落。
他在無盡的摔落中閉緊了雙唇——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58 PM
碰！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58 PM
他在黑暗中猛地張開眼睛。
四周是一片漆黑，入了深夜，商團營地也僅在遠處有著稀疏火星。
他左右張望、探頭，惶惶從自己摔落的床邊爬起。帳篷裡一個人都沒有，他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就跑出了自己的帳外。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58 PM
Tue, Jul 29, 2025 4:59 PM
嗖——
夜風非常寒冷。
嗖——
沒有人的地方非常寒冷。
嗖——
得到溫暖的地方去。
嗖——
尾巴非常寒冷。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4:59 PM
他太急了，肌肉的蠕動太快了，快得超乎肌群間能夠互相協調的極限。
他摔到在地。
再爬起來。
以尾化足，兩步三步撐著地板，塵土冰著稚嫩的小小腳底板，他向營區最中心的主帳跑去。
喘著氣，他輕輕地拉開主帳帳門的一角。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4:59 PM
Tue, Jul 29, 2025 4:59 PM
營帳內，床邊坐著那名絕對不陌生的照顧者，正在照顧著另一名睡眠遭竊的嚴肅父親。
啞者停下輕撫頭頂的手勢，在上未起身之前，視覺望著門口騷動的人雙眼未曾閉上，搶先發了話。
「大半夜沒睡，做什麼？」
訝異其驚慌與神情無主，札希說著同樣符合主帳內兩者情境之問句。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0 PM
那隻常常拍撫他腦袋的大掌現在撫在另一個人頭上，賽西爾雙眼直直盯著那動作，只覺得、覺得……
那裡肯定，非常溫暖。
他趴搭趴搭踏著光腳鑽進帳內，靠近床尾，一雙眼是還沒完全驅散的驚懼。
「我、我……」他的視線在兩個成年人的臉上移動。「……我睡不著。」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1 PM
賽西爾・哈里迪斯說他睡不著。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1 PM
別管可信度了，這句話要傳出去，明天就會變成整個商團裡人人驚訝不已的重大新聞。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5:01 PM
若傳出去自然不是歐索魯的鍋。他伸手摸了摸開始習慣以雙腳奔走跑跳的孩子的頭，輕輕的將頭髮摸順，一如照顧者往常所習慣，一把將人抱起、坐在床邊拿了條毛巾替人拭淨腳底板。
另一張一致的臉地將下顎撐在枕頭上，若有所思打量著兩人互動，內心未升起一絲波瀾，卻在打些精明的鳥主意。
左後方的幻痛是致使他長年失眠的原因之一，小鬼又沒地方痛，天知道他在睡不著什麼。
「小鬼，你知道睡不著的時候該怎麼辦？」
「──自然是拆解原因、分析、日後防範。」
歐索魯鬆一口氣，幸好札希不是回答「打暈」、「吃藥」或是「聞點能讓人失去意識的味道」。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2 PM
他順從地接受這一趟行雲流水處理，一回神，已經陷入柔軟的床鋪裡。
札希跟啞巴都在旁邊，兩人身後、臉頰上油光柔順的羽毛在帳內燈火的照耀下泛著柔黃的光，莫名的，令人感覺安全。
還不知道有什麼鳥正在孵化，孩子騰挪著屁股向後坐得更靠近枕頭一些，回頭張著大眼望向雙親 1。
「……怎麼拆解？」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5:02 PM
「很簡單，告訴我你為什麼睡不著？」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2 PM
「……我？剛剛，不，早點的時候？睡醒了，然後閉著眼睛也睡不回去。」
沒老實交代惡夢的人隨口扯的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真的睡不著的原因」。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5:02 PM
「那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閉好眼睛』。」遵循字面給予的線索，札希提起手。
「歐索魯，拿那個藥水過來。」
於是歐索魯把小鬼放到床面上，遵從命令移動到櫃子旁拿了一罐拇指高的藥水遞給了札希。
「只要滴一滴，就可以讓眼睛張不開一整晚──臉過來。」
札希的手朝小鬼的臉伸去，作勢要抓住他的臉頰替他點藥水。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3 PM
這藥水聽起來過度可疑，若要放到幾年之後，賽西爾肯定當下就會抗議，連帶著與名義上的父親來一場哈里迪斯盃摔角，不管他會不會贏。
但無奈？可憐？小哈里迪斯當年過度年輕，他乖乖地讓札希將下巴捏過去，練習克服著恐懼讓眼藥水靠近，才後知後覺地掙扎起來抓住人的手腕。
「等！等等等等！這個藥水除了保證讓人眼睛睜不開能不能保證讓人不要作惡夢——」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3 PM
你終究要說實話的，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
。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5:03 PM
「哦──原來是惡夢。」
「那麼很簡單──只要做一些比惡夢還要可怕的事情，你就算再夢到惡夢也不會感到害怕了。」
一旁的歐索魯可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反駁。
札希今晚即便失眠，也樂著。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Tue, Jul 29, 2025 5:05 PM
───────────────────
014 札希‧哈里迪斯（那晚他還是沒睡）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739字
025 歐索魯 536字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6 PM
當天蹭了床的小鬼後來作了……
的夢
蛋蛋
@Umino0819
Tue, Jul 29, 2025 5:07 PM
鳥羽環繞，軟床厚被，還怎麼可能不好睡。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30, 2025 9:36 AM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30, 2025 9:36 AM
09.玩具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6 AM
賽西爾從很小就發覺，每一兩年，有些時候，
歐索魯會裝扮成札希的樣子
。
「札希呢？」扒著主要照顧者的大腿，他曾經直接這麼問。
而當時的小小年紀，他只得到歐索魯安撫的回應，以他熟悉的札希的嗓音，以他不熟悉的輕緩的語氣：我跟札希在玩遊戲，之後每當你察覺我們交換了，就假裝我是札希，好嗎？
那當然只是哄小孩子的言語，給予短暫的安心卻無法長久打消疑慮，只因沒過多久札希又會無恙地重回眾人眼前，所以一切在不安中也並非不能暫且揭過。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7 AM
——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孩子，那天，在他再一次察覺札希不再出現，他看著自小信任的啞巴，冷靜地，無任何前兆地突然開口。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7 AM
「札希的魔力給了你他無妨嗎。」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30, 2025 9:37 AM
詫異孩子此刻已能察覺兩者之間進行了魔力的疏引，歐索魯原先正經的臉崩塌盯著小鬼頭，半張著嘴，啞者一度原形畢露。
思忖此事該如何解釋，衡量孩子可知或不須知。
「沒事。」他說，以冷靜溫徐口吻。或許這孩子有魔力視野方面的天賦。
「不僅僅是魔力，還有獸力。」
「把過多的部分拿走札希才不會不舒服，但也因此他現在很虛弱……
他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
。」
耳語補充著札希不會告知他人的事實，歐索魯將彎下的腰重新打直，冷而靜地望著小鬼。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8 AM
那些暗紅色的細蕊在歐索魯的身邊飄盪，翻湧的花比平時還要豐沛充盈——其實他不知道為什麼啞巴的魔力會增多，在無法以札希作為對照的情況下，一切僅只是推論，只是為了獲取更多情報的手段，連提問本身都是一種釣魚執法。
想不到釣起了魚，
還放到了魚鷹風箏
。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8 AM
——所以札希現在很虛弱。這種交換不僅是商團的危機時期，更是札希本人的危機時期。
他抿抿下唇，手指在袍裝之下微曲而起，捏緊了袖口。
草綠色的、看見了魔力流動的眼睛，此刻直直堅定看著「札希」。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38 AM
即使接下來的要求肯定不會是札希所希望的。
「我要見他。」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30, 2025 9:44 AM
「……他拒絕見人。」
他對著歲數已經足夠大的孩子說，認真的執行主人的指示。
「我可以先轉告他你的想法，或是，這陣子你可以請我轉交東西。」
「……事先聲明我無意傷害他。只是這樣做能夠舒緩札希的不適。」擔心養子擔心過度，平日啞者今日滔滔不絕，將能說的都說給賽西爾聽。
他得避免這孩子誤以為自己正在搶奪他父親的地位，暗眸但仍生澀的板著札希該有的臉。
「再過一陣子他就會好了。」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54 AM
「我必須親眼確認。」和信不信任無關，任何細微的魔力波動在他眼前皆無所遁形，這是他們三人共有的認知。
他睜著那雙此時倒映了「札希」樣貌的眼睛。他要知道。
魔力是否是遭掠奪而去，誰的地位是否可能被搶奪，難以釐清的焦躁來自何方，暫且、暫時，都在思緒排序的更後方，都可以擱置，都可以先別處理。
在確認札希的狀態前，一切都可以無所謂。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54 AM
「——或者，另一個方案，把
這個
交給他讓他拍攝自己。能見到影像的話，不必定要親見也行。」
他遞出小小的木造方盒，以不容拒絕的態度等著人接過，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這是一個賭注。
冒著之後札希閉關出來，會對他竟敢開著條件威脅，還威脅到商團長頭上這件事，把他給蛇皮剝禿的風險。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54 AM
札希肯定會見他的。
因為他們所熟知的札希・哈里迪斯大人，可絕對不會喜歡留下自己在虛弱中，不優雅且滿是弱點的實際證據。
那是年僅十歲的哈里迪斯第一次展現交涉天賦，磨刀霍霍，脅迫得到的只有最親密無間的人。
Ozorul ft.Zashi
@BecomeOne
Wed, Jul 30, 2025 9:55 AM
「……好吧，我會轉告他。」
歐索魯無法拒絕他的請求，收下了木造方盒，待晚點將這件事情的選項交由札希自己來決定。
一一
那晚札希把玩了木造方盒，替歐索魯拍了好幾張照片後，才在紙張上寫下了提案的回答。
『但是我拒絕。』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9:58 AM
兩年後，當商團長再次與僕役互換身分，藉「商團長」協助，一份製作精細的
玩具
被遞至商團長之手。
蛋蛋
@Umino0819
Wed, Jul 30, 2025 10: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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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等團長出關再說吧）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839
025 歐索魯 字數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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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迪斯之巢│小短篇集中串
01.挑食│02.洗澡│03.稱呼
04.生日│05.妥協│06.美夢
07.料理│08.惡夢│09.玩具
feat. 蛋蛋
晚餐上桌，短腿入座。排除一些不應讓孩童攝取的食材，以哈里迪斯為名，大的小的餐食內容並無不同。
但餐食相同，不代表心情相同。
「……」小哈里迪斯安靜思考，安靜咀嚼，安靜地——用叉子把花椰菜推到盤子的最邊邊。
「哦、小鬼，」一切都看在絕不保持沉默的哈里迪斯大人眼中，刀子在肉塊上來回拉鋸的動作停下。
「你的味覺真是挑剔非凡──畢竟花椰菜可不是人人配吃的，對吧？」
這也全都看在了僕人的眼裡。歐索魯正站在一旁靜靜凝望一大一小用餐、同時兼著護衛，時刻注意著外頭騷動。
評價已出，在哈里迪斯小鬼的耳裡卻未達制止的標準。
不是人人都可以吃，對。
他不愛吃，對。
味覺挑剔是壞事嗎，不對。
沒有矛盾。
……但怎麼感覺有點怕怕的？
他雙目望著大的哈里迪斯，嚼嚼嚼嚼嚼，終於吞下去，然後轉頭朝向另一邊。
「啞巴，幫我吃。」
札希的眉頭一皺，看著臉色有點茫然的歐索魯很快下了一句禁令。
「不准吃，歐索魯。」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餐盤上，心想浪費食物的小東西有夠麻煩。他又塞了一口食物進嘴中，
「說出你拒絕食用花椰菜合理的理由，日後我會考慮再也不把花椰菜放進你那不夠格的盤子裡。」
「但你只要每比我少吃一朵花椰菜，我就會扣掉你日後點心盤子裡同份量點心。」
甜點要價不斐，用甜點來威脅小孩雖然有點那麼過分且剛好。
挑食小鬼的臉一下子刷白。
「說出理由就可以？」可惜小鬼的反應能力比起奸巧的成人而言還是顆蛋，沒注意到監護者兩句言語間本身就無合理邏輯連接。
有問題提出，那他就要給答案。
「花椰菜的形狀很奇怪，本來就不該放在盤子裡。」
「形狀很奇怪就不該放在盤子裡？」
他沒有針對關於是否說出理由就不會被扣掉點心的提問給出答案，奸險的大人迂迴繞得可熟練。無論如何，札希的下一餐肯定是在小鬼面前吃整盤花椰菜。
「很好──那麼你得定義形狀奇怪是什麼意思，小鬼。」
很好。這是正面肯定的意思。
「食物就該是——食物的形狀？」
「比如說，魚？或是長長的、長長的鰻。」
沒意識到已經踏入陷阱的小鬼開始自己的邏輯推演，給出相當符合自身食性的回答。
「而不該像——」
他又把花椰菜嫌棄地以叉尖推了一點。
「——一搓炸開的，嗯……鳥尾巴？」
他抬頭看向那總沒個表情能判斷的監護人，這時還懂得抱有再被認可的期待。
「哦──所以你是說，一搓炸開的鳥尾巴，不該上盤子。」
札希，哈里迪斯隨即將自己盤中的花椰菜塞進嘴裡，接著全程都安靜的進食，也不管小鬼最後有沒有解決盤子裡被推向邊緣的花椰菜，反正最後收拾之前，歐索魯還是會避免浪費食物替他解決。
於是隔天，三人以同樣的形式來到餐桌前，賽西爾的盤子放滿了成堆綠色的花椰菜小魚。
孩子坐在椅子上，腳碰不著地，被眼前的綠色魚山震撼。
他無措地看向能言的家主，家主優雅將肉片切片，僅道一句：「這下敢吃了？」
他無助地看向不能言的奴僕，奴僕的神情欲言又止，他莫名覺得那表情只在說明：孩子，加油，你能扛住。
看來不吃也得吃。
那一年，賽西爾六歲。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並且第一次體悟到，若嘴的表達不夠精確，終究得靠嘴中的味覺負起代價。
他鼓起勇氣閉起眼睛撈起一湯匙一把塞進嘴裡。
「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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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76
025 歐索魯 一張花椰菜太近的圖
完全不服氣，復仇當縝密。
02.洗澡
撇除有幾次，札希曾無聊叫歐索魯去替他搓洗跟清潔難以梳理的長髮，這是他第一次協助照顧一個尚未學習自主清潔能力的孩子洗澡。
小到只要拿個大一點的水桶就能讓水淹過孩子的肩膀。他從河邊撈來了整桶乾淨的水，替小孩脫衣、沖水、抹灰肥皂，確保每一處都清潔乾淨，便一把將人塞進了只有膝蓋高的大水桶中。
小海蛇在桶中乖巧地盤起了尾部。
冰涼的河水沖了他整身濕濕，入秋的溫度在濕意的催化下，對無羽的外溫動物而言實在是個過於寒酷的挑戰。
孩子信任著照護者沒有出言反抗，一雙大眼睛始終睜大直望著歐索魯，水過了肩，他更冷了。
他伸出覆鱗的雙手，上半身緊緊抱住了最接近的熱源——恆溫動物把他壓進水裡的一臂。
家長的手被孩子纏住一同泡在水裡，看起來可真像黏人孩子的撒嬌。
那雙小手緊抱的力道豪不客氣地連同肌膚的冰冷傳來。身為體溫偏高的歐索魯詫異竟有人的皮膚會如此冰冷，他擔心的張望四周，連忙伸手拿了塊平日吸收陽光藉此發熱的石子，輕輕投入水中。
他一手將小鬼的頭髮往後順去，大長包覆他的肩頭，在水轉為溫暖之前靜靜地以觸碰替人取暖。
這樣夠嗎？沒考量過這些問題的人坐在矮凳上，茫然的觀察著小孩的反應。
肩膀變得暖和，可相較於整缸的水來說，僅幾塊石子顯然升溫不夠。
小蛇將臉貼上，手臂沒有被抽走，原本乖巧盤疊以自身體溫取暖的蛇尾也靠上，那條尾巴繞緊了家長的大手，如同獵食者纏死了什麼獵物。
家長的手掌之下，孩子上半的人身微微地發顫。貼在手臂上的臉頰鱗片消退，露出來的小臉顯得蒼白柔軟。
正當歐索魯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想是不是該先把小鬼先從水裡抱出來時，上方突然淋下了不燙不冷的溫水，連著歐索魯的頭頂一同淋濕。披頭散髮的啞者緩緩抬起頭，看著正拿著裝熱水桶的札希‧哈里迪斯，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個光溜溜的海蛇小鬼與只圍著下半身衣料的奴僕。
「哦，抱歉？」當札希道歉時，通常並不覺得抱歉，水剛好灌進了大水桶中，他替自己的精準感到滿意。
「我只是看你頭髮太髒想替你沖沖熱水，怎料沒注意到下面還有一桶小朋友。」
這桶熱水恰到好處。
小海蛇現在舒服了，順著手臂滑回桶子裡，主動把整個身體、肩膀、直到下巴都泡進水裡。
合適的溫熱使身軀一下子暖了起來，一片、一片，銀白色的細鱗一一再度浮現，範圍擴大，一直到幾乎人體的一半都覆上了鱗片。
孩子的蛇尾在水中盤動，足夠的血液流動終於讓他紅了臉——
——現在賽西爾在水缸前也紅了臉。
面對著眼前還冒著白霧的，熱度扭曲了空氣的，熱燙的水。
外溫動物易寒，新手老爹從記憶中習得了經驗，在他茫然地抬頭，拉拉手掌時，還親暱地摸了摸他的頭。
彷彿在說：放心，我知道你會冷。
熱氣蒸紅了他的臉頰。
那一年，賽西爾五歲。
他學會了即使對象是個啞巴，他也能用嘴說出自己的需求。
「會熟，啞巴。」
「我會熟。」
總在無聊時欣賞僕人幫小鬼洗澡的團長，又一次慢悠悠地從一旁晃去。
「熟了做蛇湯剛好？」
那天，歐索魯連忙替水煮海蛇的現場補添了點冰涼的水，進一步學會了避免把哈里迪斯家唯一的養子給煮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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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昨天我打從你門前過我正提著水桶往你潑。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40
025 歐索魯 字數562
03.稱呼
歐索魯會把他當年取的名字「賽西爾」寫在紙張上。
涓涓流水般的字跡，寫著秀麗、略待隨興的Cecil，以黑墨筆畫勾勒。但名字的形狀多半被拍肩、摸頭替代。
札希‧哈里迪斯自從決定他的名字叫「賽西爾・哈里迪斯」起，他就幾乎再也沒這樣叫過他，小鬼頭小鬼頭代替了那個被風光賜予的家族名。
兩個成年人稱呼孩子的花樣再怎麼千奇百怪，指向都是單一不會錯認。
但對於孩子而言，兩張近乎完全相同的臉卻意外造成了指稱上的障礙。
棕色的、有翅膀的、高高的——所有形容都可以同時符合兩者，縱使他不會搞混，但仍必須想個好方法區分。
賽西爾・哈里迪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由兩位父親各負責了一半，那天，他張大了眼，在給予「賽西爾」與「哈里迪斯」之名的兩人來回觀察，最終，伸起了肥短的軟指指向總是沉靜的那一位，以自我認知重新賜名。
「啞巴。」
啞者燦綠與溫吞的棕色微微睜大後微彎，他笑著揉了揉對方的頭頂，並未矯正那絕對失禮的稱號。
第一次被叫啞巴的啞者並不介意自己被稱為啞巴，基於這個稱呼在通常情況下具有單一性。整個哈里迪斯商團也就他一個啞巴。
不過札希會不會揪正對自己僕人這番無禮又是另一回事──
「這小鬼還真懂得挑些淺顯易懂的個人特色當作一個人的綽號。」
好吧，札希可能很滿意自己的僕人被直接喊啞巴，公平又公正。
啞巴笑了，看起來很開心，代表他這套方法行得通。
錯誤未被糾正，孩子未曾認知也錯過了機會認知以傷殘的部分呼喊絕對可稱失禮。
小朋友自我滿意地在心裡點點頭，不饒人的手指從已經獲得新名字的人臉上，轉向了另一個人。
「……」那張臉明顯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思考，然後，他終於以一貫的邏輯找到了解法。
稱呼當然要一人一個，公平又公正。
「斷翅膀！」
能說話的人的臉有一刻彷彿蒙上了一層黑影。
是否代表有人觸犯了最大的禁忌，無人知曉。畢竟札希整體來說並沒有動靜，視線往一旁撇去，漫不經心地將手提至胸前，優雅、從容、平穩而不屑一顧。
「你要稱我為斷翅膀？也罷。畢竟小鬼平時如此腳踏實地，未必能明白若有失去之物證明他曾經存在──
以後我就叫你沒翅膀的如何？」
「斷」——是一種狀態，是一種形容，只是描述形狀。
「沒」——代表空的、代表缺少、代表不好，肯定是一種負面的批評。
口無遮攔的小鬼尚不知他總有一天會在無羽、無翅、無爪、非鳥這種問題糾結，但此刻在同樣口無遮攔的養父回敬，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言語中的攻擊之意。
「你才沒、沒……」
他一手插在腰上，手指還提著舉著，直指著對方沒放。
快，快想想能怎麼攻擊回去。
「……你沒朋友！！！」小鬼超大聲喊。
「你沒身高。」
「你沒臉皮！」
「你沒見識。」
「你沒良心！」
「你沒媽。」
「你、你沒……」
「你沒用！」小鬼眼睛緊閉。
「哦？我沒用？」
前兩個「沒有」的東西，對於一個沒有情緒感知的哈里迪斯而言老實說不痛不癢，他甚至可以自己上台替自己頒這些獎。他抓著小腦袋瓜硬擠出來的第三無，質疑他的正當性與合理性。
「定義什麼是沒用，小鬼。順邊說說──」
「我是怎麼個沒用法？」
「你——」
勉強擠出來的答案當然沒有足夠的理由支持，他只是想喊，先喊好像就能先贏。
被抓了破綻的小鬼這下可著急，一雙眼睛慌亂地東瞟西瞟，一時沒想到該如何自圓其說。
「……你本來就沒用！」說過了。說第二次不會就變成對的。
肥軟的頰肉與小小的嘴唇沒學到如何同鳥喙般嘴硬，但他學會了可以硬起頭皮。
「你不會拍拍我！」
人小鬼大插起腰，賽西爾整個人此刻呈現一個「A」字型，羞愧與惱怒給人的感覺如此相似，下不來台的人越說越大聲，還真的越說越生氣，直到氣得臉頰紅紅脖子紅紅。
「你不會笑！」
「你不會休息！」
「你不、你不會——」
「——你都不會有不會的嗚哇啊嗚嗚啊啊啊！！！！」
幼童還不熟悉的情緒波動超過某種臨界，喊聲混成哭聲，眼淚滑落，流過脹紅的臉頰，好熱好熱，他還是好生氣好生氣。
那天無論是啞巴還是斷翅膀，都能感受到孩子哭嚎的威力。
啞巴聽懂了所有，一反過往行為自行將孩子抱起來塞給了從未抱過孩子的哈里迪斯，任由一張有點錯愕又沒有任何厭煩表現的臉死死盯著哭嚎的小鬼，又碎念了少說五百字、且絕對不是安慰小孩話語的自言自語。
但斷翅膀的仍堅持自己的原則，每當小鬼喊一次自己斷翅膀，就回嘴一次沒翅膀，直到小鬼到了懂事、再也不會喊他斷翅膀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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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718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745
025 歐索魯 （終於有點猛禽的樣子）
咒語綿長，儀式完整，魔法自當生效。
04.生日
賽西爾作為哈里迪斯的幼子從未理解過何為生日，他只知道每年每年過去，即使當週並無什麼重大生意談成，總有一天晚餐，他們會毫無緣由擺上一桌豐盛的餐食。
一直到某次他在地上撿到從哈里迪斯的團長桌上掉落的合約，他安安靜靜從自己的目前的知識辨認了半天，張望無人，他才抱著紙四處尋找到了歐索魯身邊。
他拉拉哈里迪斯的奴僕衣襬。
「啞巴，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有嘴的人不問問個啞巴，這才什麼意思。
『是指一個人與這個世界見面的日子。』
啞者蹲下，一如往常書寫那些不帶拒絕的回答了生日一詞的意思。
『第一次呼吸這個世界的空氣的日子。』
『有些人是從媽媽的肚子裡長得夠大後被生出來、有些人是在蛋殼裡長得夠健全後破殼而出。』
『這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出生方式人們用這樣的第一天記錄自己的成長。』
孩子湊過去讀了字，與辭意相連的意義在小小腦袋裡轉了轉。
「……一個人與這個世界見面的日子……破殼的日子……一定是同一天？不會睡過頭？」
在相當意料之外又相當符合自身生活經驗的地方卡住了。
不過孩子之所以為孩子，優點在於注意力移轉飛快，而且擅於以其他概念旁通。
賽西爾抬起下巴，看向已經配合他降低了高度的啞巴。
「那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你是夏天出生的。』歐索魯回想著曲堤西老管家的描述──畢竟這種事情的細節札希好像不太記得：『8月19日是你的生日，是你從蛋殼裡跑出來的日子。』
「哦，那你知道嗎？」旁聽者插話，札希‧哈里迪斯手上拿著一顆咬了一半的水煮蛋。
「你確實睡過頭了，而且還差點睡成了一顆石頭蛋。」
這鳥人究竟有多愛開蛋的玩笑？歐索魯在札希開口的那一瞬間，下意識遮滿了小鬼的耳朵，順道深吸一口氣。
這人造災害預防得及時，沒讓玩笑成為幼子心中哈里迪斯的碎影。
八月。夏季。年輕嶄新好用的靈光腦袋快速連結，卻未抵達結論。
他需要更多線索。
「那你是什麼時候？」被捂著耳朵，對著正在物理破蛋的養父，賽西爾下意識拉高了音量大聲喊。
然後，小小孩子轉頭，頰肉帶動另一人的手掌跟著轉動，他對著近處的人習慣性小聲。
「……你又是什麼時候？」
兩人幾乎同時相看，此刻誰都渴望自己擁有意識溝通的能力。沒有辦法暫停開個主僕會議或家長會議，於是回答的工作全都落在了唯一一個能說話的人身上。
「四月。」根據哈里迪斯家舊文獻的記載——畢竟哈里迪斯宅邸的東西全毀了，他們連話都還沒學會說就被分成了兩半，連怎麼被分或是到底怎麼長出兩塊肉的記憶都沒有，也沒有人能跟他們講述。
「我們同一天生日。」
「同一天？」
「同一天。」
「同一巢？」
「同一巢。」
「……同一殼？」
「……同一殼。」邏輯上不能說錯。
孩子的視線在兩張近乎完全相同，只有神情相異的臉上移動，對照著更多細節。
「你們、你們，你們是……」
往前，只要再往前一點。他似乎就能抵達、就能觸及、就能刺探到哪些該掩藏起來的，不該讓任何人知曉的——
「你們是雙蛋黃？」
這次大人們並沒有面面相覷，但他們心中都在想同一件事情──這麼殘酷的事實究竟要如何告訴一個孩子？
歐索魯看了一眼札希，難得以微微搖頭，示意對方並非一切都須攤在對方的眼前。或許札希也明白若這個問題他否定了，換來的是一系列更麻煩的說明。
反正他們也不曾明白過自身的全貌──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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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543（負責敷衍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544
025 歐索魯 （摀耳朵）
05.妥協
在賽西爾・哈里迪斯的生活經驗中，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對於長者的指令他可以反抗到什麼程度。
有時候札希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會突然逼近，有時候札希只是面無表情地、輕輕地揚挑一下眉尾。
但即使無人教導，在所有反應中，唯一僅有一種狀態，會讓他感到特別不安。
——那就是札希・哈里迪斯一言不發的時候。
賽西爾跳下餐椅，在用完餐的哈里迪斯離開帳篷前，伸手拉住了袍子的尾端向上抬頭。
袍子被拉扯的觸感並沒有牽動該有的關注。哈里迪斯的視線直直望著正前方，連看孩子一眼都像是過於奢侈。
「我很喜歡今天這頓餐點的烤羊排。」
「也很喜歡綿密的奶油馬鈴薯泥。」
一字、一句，闡述的全都是與事實符合，卻與安撫無關的話語。
「當然，我更喜歡今天的魚形狀花椰菜。」
魚形狀花椰菜，執行日第四天，知道今天在孩子餐盤裡的綠色小魚仍剩了多少，他不火也不冷的持續著自言自語。
所以札希在為他沒把菜吃完生氣。
自小被家長過於迂迴纏繞的字句訓練孩子自有聽懂意思（他這麼認為），發言印證了猜測，接下來只需要他照著計劃執行下去。
他抓緊家長的袍子，不被垂目沒關係，至少阻止了人的離去。
「我……有吃了！是真的吃不下了！」
滿盤綠色的小魚已經被他好努力好努力清到只剩一小搓，生青的菜味在他嘴裡嚐起來是滿口的草腥。
他努力抬起了下巴，意圖從不會改變表情的家長唇角多得到些暴露情緒的端倪。
「花椰菜真的好不好吃，為什麼你會喜歡？」
「口感細嫩如絨、味淡而潔，調以奶醬或雞湯，都能吸收其精華，絕不奪主賓位；煮爛了像綿軟之花、用油煎又能變得香脆──根據手抄書記載，若要除腹部積器與不適，吃這些白花菜可勝過三杯苦草湯，而且平常就能吃來調養，清身亦清心。」札希瞇起眼，準備滔滔不絕回答關於為什麼喜歡花椰菜的提問：「還有什麼樣的蔬菜能夠擁有這麼美好的特質？」
這是常亂吃奇怪東西的哈里迪斯團長發自內心的讚嘆。
「所以說，我問你，我要為什麼不喜歡？你認真花椰菜不好吃？認真的？請闡述它不好吃的點。」
「──或是你覺得廚師做不好？」
廚師捏了把冷汗，一旁聽到的歐索魯也捏了把冷汗。
沒認真消化花椰菜，還是得好好吸收花椰菜的知識。
海量的資訊一口氣灌過腦子，孩子顯然聽得過度認真，甚至在問句降落後還過熱得愣了兩三秒，愣得他下意識就要回答。
「我覺得……」他開口，又意會什麼馬上閉上了嘴。
不對，不可以列點回應，不然依照花椰菜小魚的經驗，接下來他可能要吃好幾天豆腐花椰菜奶油煎花椰菜魚肉拌花椰菜蒜炒花椰菜。
「……不是廚師的問題，花椰菜怎麼做就是不會好吃。」
豆腐、奶油、魚肉那麼好吃，跟花椰菜放在一起太可憐了。
孩童的專利就是以自己的標準套諸世界作為準則，小哈里迪斯寬容護短（165+5）地沒有回過頭質疑家長的味覺，連帶著也將廚師的性命一併縱放。
他努力思考，小手略為鬆開了抓緊袍子的力道。
「所以我只要找到其他東西跟花椰菜一樣棒，就可以不吃花椰菜？」
來自上方的視線沉默，相互衝突的味覺喜好並不在他這輩子教育小孩的範疇之內──說穿了，他根本就沒料到自己會需要教育一個孩子。
他老早就認定有些事情不需要退路或餘地，是歐索魯帶來了預料之外的變數。於是，爭論花椰菜、位花椰菜相拚、冷戰、或是此刻有人提出了協調方案，都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那又何妨？他都可以接招。
「我允許你這麼做。」
也允許廚師繼續活著──謝天謝地。
此話為終，札希・哈里迪斯朝著營帳外走去，壓根不覺得這小鬼能辦到這件事。
一週後，商團主人不抱期待，也因此並無預期的情況下，一份「報告」被撰寫者仔細而慎重地，趁著主帳的主人暫時離開的空檔，放在了商團長床邊的桌上。
報告十分詳盡地描述了花椰菜的好處，以及此類優點該如何以其餘蔬菜、水果、肉類等食物替代，甚至發揮出更強的優勢，枚舉的食材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長的各列了五六七八樣，可見報告的撰寫人的用心，以及究竟卯足了多大努力。
如果不論那童趣而過度連筆、字母大小不均，光是要看懂，都需要一番通靈與解謎的歪扭字跡。
58 → 通常成功：靈感
看是看懂了，但這字可真是醜到札希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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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 字數 589字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829字
025 歐索魯 （鬆一口氣。但你真的不教人寫一下字嗎？）
06.美夢
哈里迪斯商團的足跡遍布大陸，在駐紮點間移動時，多半以馬車代步。
在那些必須移動時候，無論是誰都得起個大早，準時搭上馬車逾時不候。
一天中至少有十個小時以上皆在待機休眠的哈里迪斯小鬼除了少數時刻有必須保持清醒的理由，其餘時候，他早早就習慣前一晚將自己帳裡的一切整理完畢，等著隔天商團成員將他連人帶行李打包直接搬上車。
車輪轉動與路面撞出規律的聲響，總能讓他一路好眠。
今天卻有些不同。
扣、扣、扣、扣——嘰——咔、咔！
異音在車輪聲中放大，摩擦聲劃破空氣，尖銳響聲後，運行中的馬車猝不及防急停。
碰、碰。
一切亂七八糟的雜音中還多了兩聲商團幼子一路滾下椅子，在車中底板上撞出的聲音。
誰理應會被溫柔撈起，這次卻是被不同的力道從椅下拉離了木質的馬車地面。札希一把從小鬼後頸的衣料把人抓起來，幸好角度沒錯，他差點抓著小蛇的尾巴。
「真不巧，看來馬車需要一點時間修理。」
拎著小鬼衣物的人很快把落地蛇塞到了僕人的懷中，只要小鬼不哭、只要僕人不突然硬起來要他好好當稱職的父親，他就沒打算多抱這小鬼一分一秒。
「起床，小東西，或是你想充當輪子？」
車子突然的變故、從椅子摔落的撞擊沒能弄醒嗜睡成癮的幼蛇，可熟悉的嗓音本能牽引了意識連回，孩子在另一位家長的懷中茫茫半張開眼。
他還沒聚焦的雙眼看向上方的啞巴，斜眼看向聲音的來源，又回頭看啞巴——視線不清晰時，兩張臉誰是誰都無妨，根本一模一樣。
「……唔……不要……」
睡昏頭的孩子沒管三七二十一在啞巴的腿上翻身，把臉埋進那溫暖的懷抱裡。
停車不是更好睡了嗎，他甚至連落在椅下的蛇尾都纏上了人的小腿，把人緊緊捆在原地，不給人去查看情況與修理的空檔。
何時排除問題，何時再度出發，小朋友才不管這些。
要不是小蛇力氣再怎麼樣都贏不了競技場的鬥鷹，歐索魯這兩年以來經歷過好幾次被蛇勒得血管浮現或指尖發麻，身上都差點多了免費的蛇鱗刺青。但即便如此，他仍輕輕撫摸著昏睡的蛇球，直到札希再也受不了這番拖延──嚴格來說只過了十秒。
「歐索魯，帶他去吹風醒醒，輪子修好再回來。」
腳踝上的烙印在發燙，歐索魯拚死拚活撐開翅膀、轉變為巨大的獸人型態衝出馬車，確保就算小蛇的尾巴繞不住自己的腿，他的爪子也絕對會牢牢互住他，避免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蛋在睡夢中跟地面接吻。
嗖——
強風從他未曾感受過的高處吹颳。
強勁的氣流吹在臉上有些冰涼，一下一下拍在他的眼皮上，他是被吹冷了，也被吹醒了。
尾部纏繞，他好奇地睜大眼，小蛇在巨鷹的護佑下，第一次從高空俯瞰地面。
心臟在喉嚨裡跳，身旁體溫暖和的鷹爪讓人感覺安定。
開闊的、冰寒的、渺小的、溫暖的——
那原來是飛行的感覺。
模仿著鳥的張翅，他笑出咯咯童音，在鷹爪之下張開了雙臂。
鷹型態的聽覺相對並未不如人類的靈敏，但六歲孩童的笑聲仍傳入了歐索魯耳中。只要沒有令養子摔落的疑慮，魚鷹便未想得太多，繼續執行著指令，一邊讓欣慰任由這份歡欣渲染自身，就當作是這將持續一輩子的工作之中難得獲得的喘息空間。
他維持既定高度盤旋，隨時確認著馬車那端的狀況。直到度過將近半個小時的風吹，札希對他吹了口響哨，這趟飛行的行程才告一段落，被帶回了地面。
那天晚上。
幼子的床今天也承載著小小主人的體重，新的營地一點都不影響孩子入眠。
綿軟被褥上，孩子張揚了短短雙臂。
在睡夢裡持續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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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盯著人修輪子啊，不然你來盯？）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670字
025 歐索魯 518字
07.料理
歐索魯眼前擺了一整盤以麵糰製成的球──至少肉眼可見是能這樣簡單形容的。凹凸表皮被烤得酥脆，有些金黃、有些微焦。他坐在位置上，抬頭看了兩眼冠以哈里迪斯姓氏的父子，納悶的等待任何人予以一些解釋。
「我們做了中午的烤丸子。」小的哈里迪斯雙手抵著桌緣探身，根本什麼都沒解釋到。
包含一切從何開始，為什麼會有這個挑戰，中途發生了什麼，兩人各自做了哪些部分。
烤麵粉糰圓圓的那麼可愛，肯定不會有問題吧。
「曲堤西說把麵粉、蛋跟牛奶拌在一起，放在鐵盤上，再把內餡加進去就能做，所以我們就做了。」
最後一個逗號的前後並無因果連接關係，孩子期待地對著無法以言追問的父親眨著眼。
所以說，最重要的，到底加了什麼餡？
……
歐索魯滿臉尷尬混著笑，比那些裡頭不知道加了什麼的團子還來得好懂多了。
「我看那短手做料理做得辛苦，替他分了點重擔，畢竟看起來還挺好玩的。」
最後一句肯定才是重點。
「總之我們把我們各自喜歡的材料包進了煎麵團，既然是一場比賽，那麼就該由第三方作為公平公正的評審。」札希・哈里迪斯貼心講解。
「你得猜出你吃到的那顆是誰加的內陷──順帶一提，我放進去的內陷都是十分有品味的──」
「然後誰做的被吃到最多顆誰就贏了。」所以說猜猜看內餡是誰吃得跟吃了幾顆誰做得之間到底有何關聯性？
孩子看上去對這種講求隨機的刺激躍躍欲試，撐著桌緣半顆頭又往桌上探了點。
「對，誰被猜錯三次就輸了。」
而且規則根本就不一樣，對什麼對。
「我的糰子放的都是很好吃的東西！」
所謂的好吃究竟是不是以普通人的標準而言暫且不提，更恐怖地，完全沒有阻攔團長樂趣甚至推波助瀾的小鬼頭，此時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無比期待——
「輸的人接下來一個禮拜都要負責做一樣的糰子給整個營地的人吃。」
很好，若誰沒有猜好，可能受到傷害的……可能享受賞賜的人還要變多了。
這可真是──
太有趣了？！
一時沒有往不好方向思考的歐索魯全權信任兩人替自己準備了驚喜，欣慰的看著一大一小的哈里迪斯。
肯定都是放了很好吃的東西，歐索魯抱持著如此信任，一如既往以信任為起點，叉子選出了第一個試吃品。
隨機 [ C巧克力 C棉花糖 C鯖魚 C鰻魚 C餅乾 C牛奶 Z幸運紙條 Z章魚 Z蘋果 Z烤鴨 Z牛肉 Z麵包蟲 ]
→ Z幸運紙條
在香脆的外皮之下是柔軟的質感，淺淺甜香經一嚼面皮的過程中自腔內擴散。熱氣理應趟著舌頭，但直到他嚼了第五下，他停下了──
歐索魯知道自己咬到了某種耐嚼的材質，於是伸手把口腔裡的東西嘆了出來。
是一張紙，以秀麗、優雅、自信且可辨識的字跡寫成的「紙條」。
哈里迪斯父子的字跡太輕易辨識，一個洋洋灑灑每個筆劃都勾勒得到位，另一個……也是洋洋灑灑。
歐索魯朝著札希看了一眼，換來一股滿意的視線。
「是我的沒錯──歐索魯，我把這張紙條取名為『幸運紙條』，因為這張紙條是我寫的。」
「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做就可以獲得幸運，不過你可以晚點再執行。」聽起來不是很妙，歐索魯決定先不去細讀紙上的文字，選起了第二顆。
在歐索魯咀嚼時，幼子也抬高了頭期待——期待著啞者會吃到誰的糰子，期待著啞者的表情反應。
啞巴視線流轉，與身旁的大人相對，這一局是大的哈里迪斯占了上風，但也可能沒有，遊戲規則至此已經不知道該聽誰說了算。
究竟是好吃？難吃？肯定是好吃吧？香噴噴的烤糰子從還是麵糊的狀態就不斷勾著孩童的食慾，誘惑力表皮烤至金黃後得到了更進一步的昇華。
咕嚕——
孩子肉眼可見地嚥了好大一口口水，但仍維持著雙手搭在桌邊，又渴望又自我規制地乖巧。要玩遊戲就要有規則，所有人理當遵守。
大眼的灼灼目光盯著被叉起的第二顆黃金糰子——
香脆、柔軟、接著是富有彈性的嚼勁。特有的海鮮香氣在嘴裡擴散，啞巴的視線再次看向了札希，在紙張上寫了『章魚？』
他猜這也是札希做的。而團長此刻的下巴真是越揚越高，他彷彿連贏了兩次。
「我不得不稱讚你今天挺有品味的，就跟我一樣。」
歐索魯蹙眉微笑，偷瞄了一眼小鬼，叉子順勢往下一個目標進攻。
小鬼可不好受了，眼巴巴掛在桌子的邊緣，此時口水氾濫成災。
章魚不是他加的配料，但也可是相當符合他的喜好，啞巴猜對了，意味接下來一個禮拜不會有章魚糰子——單純的輸贏參雜進了額外的小小心思，裹著麵糰，被不知情的人一吞下肚。
即使如此受過良好教育規訓的孩子仍沒有試圖耍賴胡鬧。
比賽尚未結束，輸贏落地之前，一切都有機會。
他自己也認不出哪些是自己做的糰子，這一次，他打算觀察啞巴的表情先一步在心裡進行猜測。
——順便讓滿口口水的自己分分心。
下一口吃進嘴裡的是甜蜜。利用熱風魔法製成的棉花糖隨撕咬勾呈白色絲線、隨拉扯斷裂。
啞者的視線第一次在賽程中往小鬼那看去，靜靜揚起嘴角，將正在吃的那塊遞給散發著「渴望」的孩子。
一隻搶奪食物的手從中攔截，抓著歐索魯的手把食物送往自己的嘴裡。
「哦，還不錯。」
甜甜的氣息散開，小哈里迪斯立刻便認出了那是他鍾愛的餡料。
半塊糰子逐漸靠近，他也隨之張開了嘴——然後被上位獵食者掠奪而去。
他開著下巴一時發愣，看著人咀嚼，咕嚕吞落，發表評價，他……他難過？他生氣？好像感覺都不太對，但就是感覺內心空落落的。
他賭氣地自己插了一顆新的糰子下口。
——滿滿的牛肉香從孩子的嘴裡張開，一如選擇加入這份餡料的當事人，風格強烈而張揚。
麵糰總算把一路垂涎的口水收乾，中世紀收涎餅乾效果拔群，孩子的眼睛看了札希一眼，心虛地眨眨眨，自認為什麼線索都沒暴露，將只咬過一小口的糰子遞了出去。
最後這場料理競賽與試吃大會演變成誰先把剩下的食物塞進嘴裡的較勁，唯有一人慈祥笑著兩人競爭，也沒分出個勝負。只是前半段都剛好把好吃的內陷吃完了，還正好有人忘了自己在其中一份料理中加入了麵包蟲，或是小鬼安插的重口味鯖魚口味──直到戰戰兢兢地用最後一塊裡面包了蘋果的球團作為結尾，歐索魯最後建議把整份餐點按照同樣的概念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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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我就看你吃）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877字
025 歐索魯 1020字
08.惡夢
——然後他從漆黑的高空中墜落。
失重的感覺扯著他的身體手臂，他掙扎，他努力，仍然無法阻止那高速的掉落。
他在無盡的摔落中閉緊了雙唇——
碰！
他在黑暗中猛地張開眼睛。
四周是一片漆黑，入了深夜，商團營地也僅在遠處有著稀疏火星。
他左右張望、探頭，惶惶從自己摔落的床邊爬起。帳篷裡一個人都沒有，他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就跑出了自己的帳外。
嗖——
夜風非常寒冷。
嗖——
沒有人的地方非常寒冷。
嗖——
得到溫暖的地方去。
嗖——
尾巴非常寒冷。
他太急了，肌肉的蠕動太快了，快得超乎肌群間能夠互相協調的極限。
他摔到在地。
再爬起來。
以尾化足，兩步三步撐著地板，塵土冰著稚嫩的小小腳底板，他向營區最中心的主帳跑去。
喘著氣，他輕輕地拉開主帳帳門的一角。
營帳內，床邊坐著那名絕對不陌生的照顧者，正在照顧著另一名睡眠遭竊的嚴肅父親。
啞者停下輕撫頭頂的手勢，在上未起身之前，視覺望著門口騷動的人雙眼未曾閉上，搶先發了話。
「大半夜沒睡，做什麼？」
訝異其驚慌與神情無主，札希說著同樣符合主帳內兩者情境之問句。
那隻常常拍撫他腦袋的大掌現在撫在另一個人頭上，賽西爾雙眼直直盯著那動作，只覺得、覺得……
那裡肯定，非常溫暖。
他趴搭趴搭踏著光腳鑽進帳內，靠近床尾，一雙眼是還沒完全驅散的驚懼。
「我、我……」他的視線在兩個成年人的臉上移動。「……我睡不著。」
別管可信度了，這句話要傳出去，明天就會變成整個商團裡人人驚訝不已的重大新聞。
若傳出去自然不是歐索魯的鍋。他伸手摸了摸開始習慣以雙腳奔走跑跳的孩子的頭，輕輕的將頭髮摸順，一如照顧者往常所習慣，一把將人抱起、坐在床邊拿了條毛巾替人拭淨腳底板。
另一張一致的臉地將下顎撐在枕頭上，若有所思打量著兩人互動，內心未升起一絲波瀾，卻在打些精明的鳥主意。
左後方的幻痛是致使他長年失眠的原因之一，小鬼又沒地方痛，天知道他在睡不著什麼。
「小鬼，你知道睡不著的時候該怎麼辦？」
「──自然是拆解原因、分析、日後防範。」
歐索魯鬆一口氣，幸好札希不是回答「打暈」、「吃藥」或是「聞點能讓人失去意識的味道」。
他順從地接受這一趟行雲流水處理，一回神，已經陷入柔軟的床鋪裡。
札希跟啞巴都在旁邊，兩人身後、臉頰上油光柔順的羽毛在帳內燈火的照耀下泛著柔黃的光，莫名的，令人感覺安全。
還不知道有什麼鳥正在孵化，孩子騰挪著屁股向後坐得更靠近枕頭一些，回頭張著大眼望向雙親 1。
「……怎麼拆解？」
「很簡單，告訴我你為什麼睡不著？」
「……我？剛剛，不，早點的時候？睡醒了，然後閉著眼睛也睡不回去。」
沒老實交代惡夢的人隨口扯的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真的睡不著的原因」。
「那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閉好眼睛』。」遵循字面給予的線索，札希提起手。
「歐索魯，拿那個藥水過來。」
於是歐索魯把小鬼放到床面上，遵從命令移動到櫃子旁拿了一罐拇指高的藥水遞給了札希。
「只要滴一滴，就可以讓眼睛張不開一整晚──臉過來。」
札希的手朝小鬼的臉伸去，作勢要抓住他的臉頰替他點藥水。
這藥水聽起來過度可疑，若要放到幾年之後，賽西爾肯定當下就會抗議，連帶著與名義上的父親來一場哈里迪斯盃摔角，不管他會不會贏。
但無奈？可憐？小哈里迪斯當年過度年輕，他乖乖地讓札希將下巴捏過去，練習克服著恐懼讓眼藥水靠近，才後知後覺地掙扎起來抓住人的手腕。
「等！等等等等！這個藥水除了保證讓人眼睛睜不開能不能保證讓人不要作惡夢——」
你終究要說實話的，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
「哦──原來是惡夢。」
「那麼很簡單──只要做一些比惡夢還要可怕的事情，你就算再夢到惡夢也不會感到害怕了。」
一旁的歐索魯可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反駁。
札希今晚即便失眠，也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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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那晚他還是沒睡）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 739字
025 歐索魯 536字
鳥羽環繞，軟床厚被，還怎麼可能不好睡。
09.玩具
賽西爾從很小就發覺，每一兩年，有些時候，歐索魯會裝扮成札希的樣子。
「札希呢？」扒著主要照顧者的大腿，他曾經直接這麼問。
而當時的小小年紀，他只得到歐索魯安撫的回應，以他熟悉的札希的嗓音，以他不熟悉的輕緩的語氣：我跟札希在玩遊戲，之後每當你察覺我們交換了，就假裝我是札希，好嗎？
那當然只是哄小孩子的言語，給予短暫的安心卻無法長久打消疑慮，只因沒過多久札希又會無恙地重回眾人眼前，所以一切在不安中也並非不能暫且揭過。
——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孩子，那天，在他再一次察覺札希不再出現，他看著自小信任的啞巴，冷靜地，無任何前兆地突然開口。
「札希的魔力給了你他無妨嗎。」
詫異孩子此刻已能察覺兩者之間進行了魔力的疏引，歐索魯原先正經的臉崩塌盯著小鬼頭，半張著嘴，啞者一度原形畢露。
思忖此事該如何解釋，衡量孩子可知或不須知。
「沒事。」他說，以冷靜溫徐口吻。或許這孩子有魔力視野方面的天賦。
「不僅僅是魔力，還有獸力。」
「把過多的部分拿走札希才不會不舒服，但也因此他現在很虛弱……他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
耳語補充著札希不會告知他人的事實，歐索魯將彎下的腰重新打直，冷而靜地望著小鬼。
那些暗紅色的細蕊在歐索魯的身邊飄盪，翻湧的花比平時還要豐沛充盈——其實他不知道為什麼啞巴的魔力會增多，在無法以札希作為對照的情況下，一切僅只是推論，只是為了獲取更多情報的手段，連提問本身都是一種釣魚執法。
想不到釣起了魚，還放到了魚鷹風箏。
——所以札希現在很虛弱。這種交換不僅是商團的危機時期，更是札希本人的危機時期。
他抿抿下唇，手指在袍裝之下微曲而起，捏緊了袖口。
草綠色的、看見了魔力流動的眼睛，此刻直直堅定看著「札希」。
即使接下來的要求肯定不會是札希所希望的。
「我要見他。」
「……他拒絕見人。」
他對著歲數已經足夠大的孩子說，認真的執行主人的指示。
「我可以先轉告他你的想法，或是，這陣子你可以請我轉交東西。」
「……事先聲明我無意傷害他。只是這樣做能夠舒緩札希的不適。」擔心養子擔心過度，平日啞者今日滔滔不絕，將能說的都說給賽西爾聽。
他得避免這孩子誤以為自己正在搶奪他父親的地位，暗眸但仍生澀的板著札希該有的臉。
「再過一陣子他就會好了。」
「我必須親眼確認。」和信不信任無關，任何細微的魔力波動在他眼前皆無所遁形，這是他們三人共有的認知。
他睜著那雙此時倒映了「札希」樣貌的眼睛。他要知道。
魔力是否是遭掠奪而去，誰的地位是否可能被搶奪，難以釐清的焦躁來自何方，暫且、暫時，都在思緒排序的更後方，都可以擱置，都可以先別處理。
在確認札希的狀態前，一切都可以無所謂。
「——或者，另一個方案，把這個交給他讓他拍攝自己。能見到影像的話，不必定要親見也行。」
他遞出小小的木造方盒，以不容拒絕的態度等著人接過，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這是一個賭注。
冒著之後札希閉關出來，會對他竟敢開著條件威脅，還威脅到商團長頭上這件事，把他給蛇皮剝禿的風險。
札希肯定會見他的。
因為他們所熟知的札希・哈里迪斯大人，可絕對不會喜歡留下自己在虛弱中，不優雅且滿是弱點的實際證據。
那是年僅十歲的哈里迪斯第一次展現交涉天賦，磨刀霍霍，脅迫得到的只有最親密無間的人。
「……好吧，我會轉告他。」
歐索魯無法拒絕他的請求，收下了木造方盒，待晚點將這件事情的選項交由札希自己來決定。
一一
那晚札希把玩了木造方盒，替歐索魯拍了好幾張照片後，才在紙張上寫下了提案的回答。
『但是我拒絕。』
兩年後，當商團長再次與僕役互換身分，藉「商團長」協助，一份製作精細的玩具被遞至商團長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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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札希‧哈里迪斯（等團長出關再說吧）
075 賽西爾・哈里迪斯 字數839
025 歐索魯 字數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