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鬼抓人【限定交流】 【VAIS】契連ᴄʜᴇʀᴇɴ

冷杉的教學總是講求實用和親身感受，所以教課方面也不會按照常理走，有時會把學生帶到後山放風，有時候則會在學校的訓練場地裡玩著最驚悚的追逐遊戲，這種方法在以鐵律著稱的軍校裡和違反校規的不良學生一樣，所以教官待在辦公室裡大部分時間其實都在寫檢討書，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樣怪異又高壓的方式確實讓很多人受益匪淺，同時在畢業後也不得不反過來承認的確有用。

「等一下穿方便運動的便服，然後在校門口集合，我們去小鎮上玩鬼抓人。」冷杉提前到了下一個授課的班級上宣布了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指示。

學生除了照做還能說什麼？反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校門口前列好了隊，然後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被帶出了學校。

「好了不要吵。」冷杉拍拍手馬上熄滅了躁動的喧鬧聲「反正就是學校沒辦法提供我滿意的環境所以就來這了。」他整個人不以為意，即便等一下又得面對千字第報告和官腔的悔過書。

「鬼抓人，顧名思義我當鬼，然後人在這節課在這個鎮上躲上一節課。」冷杉說明的很簡短，有跟沒有一樣「如果被我抓到的人就到我右側的書店裡坐，我有提前很老闆說好了他願意幫我顧小孩。」教官用手指了身旁的小書店，有兩層的空間能塞滿這些學生「剩下的規則，也就是底線，第一，在躲避途中不准造成鎮上的人的麻煩，包括破壞物品還有攻擊人，第二，我們的可活動範圍只有這一區，出去的人給我在下一個年級重修，也沒有暑修可以通融，第三，善用一切活下來，以上，從現在開始倒數5分鐘，5分鐘過後我就要開始抓人了。」

他把最後該說的都說完，就目送一堆人開始四散奔逃，而當事人還很悠閒的進去書店裡和裡面的老先生打了招呼，完全不管學生的死活。

教官的這堂課聽說總有不少人會略有點期待又怕受到傷害，起因是衫教官總是會把人都帶出校居多。
今天也不例外。

即便來到鎮子上，細雪還是微微飄融在空氣裡，使得大家每一口呼出的氣都冷出霧來；聽著教官冷靜卻又震懾力的交代這次活動，腦袋週轉了幾下。
只要活著就可以？搞得像是什麼恐怖分子抓俘虜似的，不過不可攻擊人的定義落在只針對校外人士抑或是校內包含教官？

還正在思考問題時就聽到原地解散的信號，周遭人逃的逃躲的躲，各個把自己類人類的本領盡可能展現出來。

「教官，不好意思，請問存活下去是指您追上來被碰到就算？還是可以攻擊您？」
抱持不解，契連還是再倒數時湊上前詢問了下。

【VAIS】契連ᴄʜᴇʀᴇɴ : 「在被我碰到前都算存活。」冷杉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時間正一分一秒的流失，再看了眼面前的學生，只能說這就是被條規塑造出來不靈活的模樣，雖然明白紀律與服從在軍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還是覺得這所學校的學生實在是太不懂變通了。

「規則就這些。」老師沒有明面回答學生所有事情，而是希望他好好運用頂上的腦袋思考。

「好了，趕緊去藏吧。」冷杉拍了拍眼前比自己高太多的少年後背，像是趕人似的，要他快走「真擔心的話，如果我沒把握處理各種可能和風險就不會帶你們來這。」這就是奔走太多戰場的雇傭兵自信告訴涉世未深的學生，自己有能力能處理一切。

多大點事，又不是死人。 ──冷杉教官

被驅趕離集合點，契連有些漫無目的亂走在街道上；醒目的軍服搭配拔群的身高，路過人或多或少不自覺瞥了一眼。

碰到以前都算存活。
這種像是提醒的話語飄蕩腦海中，這算是什麼樣的課程訓練？模擬戰爭時沒有熱兵器狀態下的持刀肉搏嗎？
如果是這種，姑且……還算是拿手的吧。

不知不覺游神到了最邊界，離開這劃分場地就會算失敗，契連往回退去看看其他人都躲藏哪邊，才意識到倒數已盡。

「……教官要開始抓人了呢。」
目標就是別被“碰到”。

【VAIS】契連ᴄʜᴇʀᴇɴ : 「時間差不多了。」冷杉看著秒針超過數字後沒有急著奔跑起來，而是開始在鎮上兜兜轉轉，與人聊天，在隻字片語中獲取線索，然後再逐一排查可能，鎖定行跡，就這樣，好幾個濫用超五感的哨兵早就因為環境干擾被逼得只能在暗巷蜷縮。

這就是他把場地設在這的其中一個原因，為了就是避免學生過度使用類人具有的天賦，並告訴他們，不論是哨兵還是嚮導都是人，沒有高低區分。

他來回幾趟扛著體格比自己大些的學生回到書店內，利用隔音來減輕感官負擔。

不過剛才來提問的學生老師也看過他的資料，高大的身形以及優異的體育成績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認為這是名特等生，可是在冷杉眼裡是個不懂變通和思考的木頭，這種人作為四肢是無庸置疑的優秀，可是戰場可不只有四肢就能存活下來，還得用上腦才行。

「契連同學……如果他有做出預期外的表現就去加個分吧。」冷杉繼續在大街上閒逛，從容的模樣不像是個被時間緊追的執行者。

當然，書店內的人數是逐漸增加，從來沒有停頓的跡象。

似乎很多人被抓了。

契連還在人群裡就這麼悠閒自得的跟著移動，他也沒怎麼打算躲，只是先利用人群優勢抹去身上氣息以及把自身焦點模糊在人海之中。

不過終究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體格，這般雄壯的身子某方面也是很不方便呢。
但若不是那兩年的痛苦已熬過，現在這些人可能都差不多要減壽了吧……輻射、的部分。

四周的小巷拐彎較多，不過巷弄內頭人就稀少了點，作為要面對面時有優勢也有絕對的劣勢，興許只有在見上人時才會有需要竄進去一趟。

作為哨兵，契連不怎麼喜愛使用高敏的五感去觀察世界，他本身就不太愛吵雜的環境，何況百里內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放大數十倍的感覺，想著都頭痛。
但同時他卻挺開心有這樣過人的體能，畢竟自幼身體該說好還是差？現在可以異於常人的活躍著可謂萬幸。

不過閒晃這麼久，許多同學也已經落網，看來是時候會被發現了吧。

時機像是掌握得剛剛好般，當學生在小道內亂轉的時候冷杉已經坐在矮牆上靜靜看著這個過高的少年從自己身旁路過，就連灑下的陽光都幫他印了張剪影出來。

該說是自己隱藏得好還是存在感被壓縮到了極致也罷，這樣也沒發現就當是對自己意外的收穫，直到整個人躍下，後，兩邊的步伐才同時急促了起來。

「契連同學，剛剛其實是不合格的喔。」他用 的速度在追逐人影，一邊用哨兵能聽見的音量指出意外的發生。

「是這樣嗎？那可能還需要教官多多指教。」像是預料到肯定會被發現。
契連也沒急慌，而是隨意踢起一塊石板，再繞過面前擠擁的人群後，不出所料一個人的跌倒造就起骨牌效應，人海頓時像浪潮般往緊追而來的冷杉跌去。

爾後就踢開那處自己鎖定以久並未完全鎖死的水孔蓋，就這麼水靈靈的躍下去。
地下調節池總在降雪季節時沒有儲多少水量，依照剛才晃繞實觀察下來的路途來看，從此地往南繞可以拉開幾座屋子的距離，卻又可以卡在限制範圍內。

或許覺醒成類人類也好有壞，精神動物該算是好的一環嗎？契連跟自家巨狼處的不算那麼好，卻在特殊時期默契就是穩穩實實的。
霧影般的巨狼鑽出孔蓋，鬆動了卡榫，有些半透明地觀望四周，只看到那處跌倒的人海已經混亂成一團且開始有交警指揮協助。

是否發現了冷杉教官？（i-有）

人海可能還是擋掉了想注意的目標，至少四周確認還算安全，巨狼消散後契連也馬上竄出，不忘要蓋好井蓋免得有人掉下去。
雖然沒這麼好心，不過鬧事情了還可能被則麻，挺煩的。

四周巷弄窄而管路多，有些鬆動的瓦礫還在扛下積雪，冰錐正搖晃在屋簷邊境。
嗅了下空氣裡的氣息，嗯……有人在做水果派呀。

周遭的人都比較少了些，人群戰術在這裏就不怎麼吃香了呢。
嘛、總是有辦法。

被群眾掩埋後冷杉沒有感到憤怒，不如說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反應，利用人群的干擾還有錯綜複雜的地形來逃竄，最終一個大男生就這樣逃之夭夭。

挺有趣的不是嗎？

他拍拍雙腿還有扶起倒下的民眾後又再度追蹤了起來，哨兵還是沒有使用超五感，正確來說是一種直覺，有天生也有經驗，只不過這一次導師並不是走平面路，而是藉著狹窄的建築間隔登上房頂，從上而下的掃視，沒過過久就馬上鎖定了搜索區域。

教官幾乎是用腳尖在奔跑，減少噪音外就連移動都刻意選擇了鬆軟的土地來落腳，冷杉像是很熟悉這個城鎮一樣，不停翻越跳動直到周圍的人群逐漸變得稀少，就連速度也得慢下來配合他們的步伐，如同鬼魅，氣息參雜在了所有的角落。

「看來你沒想好後續的逃脫啊。」純黑的眸子在縫隙中卻閃得發亮「在戰場中沒有時間可以閒下來問問別人家做了什麼好吃的。」

「嗯，確實沒有想好要逃。」畢竟持續逃跑也只是拖延自己體力跟把四周資源用盡。
但、物盡其用。

望向站在面前的教官，契連也是目不轉睛觀察對方一舉一動，兩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就這樣對視著，皆看不出深藏底下的企圖。
直到有雉童不清楚發生何事，依然在拍玩手球想要經過彼此之間時，就那一剎，契連砸動一旁管路造成劇烈搖盪，一路上竄的震動最終晃散了積累深厚的雪堆與冰錐。
伴隨幼兒驚聲尖叫裡，揚起的雪塵再次將巨大的身影埋沒不見；仗著聲音的干擾、雪霧配合陽光的反射，他再次離開冷杉視野裡。

逃也好打也行，不過……狼嘛，本就是耐力極高的生物。
耗著耗著最後就是得廝打起來也無所謂呢。

（紅-上屋頂潛行、藍-混回人群內、綠-竄進公共設施裡、黑-再下去調節池）

那是如死屍般的眼，沒救了。

冷杉本來還有點興致在身上，可是看見學生又再一次給民眾添了麻煩，他先是抱著路過的無辜小孩轉身騰移到了冰塊的掉落範圍外，然後再從隨身攜帶的腰包裡拿出了一巧克力餅乾當作賠償，哄了哄差點驚嚇而哭的孩子。

「啊……這樣算是違規兩次了吧。」冷杉的眼神在視線望向不遠處的公共設施時變成了冷峻，收起了玩笑和溫和，銳意像是終於見了光一樣，馬上從一人的身上刺出。

他沒有憤怒只是覺得喪失了一次教學機會，將自己的狀態轉變成了在工作中才會嶄露的模樣，黓黯的冰山一角像是延綿不絕的影子，從這個城鎮上溢出，教師沒有急著追人，而是迅速的把剩餘還在躲藏的學生送回了書店，等到他再次返回了目標躲藏的大建築中，漫步的開始在周圍打轉，像是享受圍獵的槍手讓嚴寒步步推進。

「看你這樣子，我想教的你大概也學不到吧。」殺意與壓迫像是地刺，使人無法駐足「啊，的確，軍校生，不須要太多自我意志。」冷杉轉了轉手腕，像是一種儀式或習慣「就連死活也是別人決定。」

「國家才是一切。」他像是有目的地般，開始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可是構成國家的是人與自我，現在連自我這個前提條件都沒辦法成立。」

鬼來了。

大樓的最上端，是還未使用的毛胚區域，並未開放給民眾使用；四周還堆放著不知幾時的施工用具，早已蒙上厚重灰塵。
這裡的死寂相似的像一塵不染的實驗室，讓契連有些夢回過往的既視感。

殺意往此地侵襲，面對教官的窮追不捨估計就剩下自己一個獵物還在閒晃。
不得躲了。
這樣的一大區域也是正好，沒有別人、僅有你我。

契連靠在一大柱子後面，略微的提高了些許感官，讓神經介於屹立現實與飄渺氣流之間，聽著那朝自己逐漸步來的獵食者。
隨影的巨狼沒有凝聚，飄散在粉塵裡處處凝視無一死角。
這場鬼抓人也算正式開始了。

啊……像是要被抓回實驗室的感覺一樣呢，令人厭惡的壓迫。
但從臨界事故存活下來的瘋狗，又怎麼會妥協被獵手的追捕？

什麼意思？是想和我一對一？彷彿在八角籠內邀請似的站在那種地方，不躲也不藏。

「唉……我是真的不適合教書啊。」冷杉走上了樓梯，一階一階的步伐像是一種對生命的倒數一樣，直至攀登到樓頂，才看見了不聽話的學生「契連同學，你已經違規兩次了，照理說你應該早被當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被鬼抓走。」

他伸手把垂落的髮絲給往後撥，能在冷杉額角上留下疤痕的人代表敵人也是不俗的實力，年近四十的優渥經驗使得這名教師有了餘裕能夠面對一切突發事故，所以即便是眼前明著就是想走搏鬥這條路的學生，他也未曾退讓和懼怕過，相反，近身戰其實是黓黯最擅長的領域。

「你現在只有兩個結果，一是乖乖回書店，二是被我壓著回書店。」冷杉沒有說出契連能夠逃脫的結局，那不是自信，而是一種絕對又無法違逆的事實。

「原來我已經違規兩次了嗎？」思考了下方才為止所作所為，的確波及到了一般民眾，「抱歉，我以為人海戰術就是這麼用的，以後會注意。」爾後飄出一句歉意，聽起來卻有那麼點不以為意。

相比冷杉那般不可忤逆的強大氣場，契連顯得沒有那麼具攻擊慾，讓人誤會著是不是會乖乖投降？卻也沒聽從選擇脅迫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

僵持在原地的結果很明顯，寧願嘗試一戰；也不是為了維護什麼尊嚴，就只是純粹沒有對乖乖回到牢籠內有服從性罷了。

「近身我還沒有教官這麼擅長，那就請多指教了。」他也不過才18，論比資歷淺了許多。
才只有短短6年的格鬥技巧罷了，又怎麼能拿出來說笑呢。

「你沒有以後了。」冷杉冷冷的反駁他「很多事情沒有下一次的機會。」

不如說當初定下的規則就是為了讓學生好分清自己該對誰下手，而眼前的人很明顯就連動腦做出基本判斷都不做。

除了愚鈍還能說什麼呢，這種人只能當一輩子的執行者，只要有點判斷能力或是用點腦力的人都能踩著上頭，冷杉不是很想這麼說，但他確實感到了可悲，因為無法做到完全的服從又沒辦法去思考和判別，模稜兩可與不徹底只會害死自己。

教官的每一步聽起來很輕盈，卻又像雪崩一樣，重重的砸在了身上，彷彿一名屠夫要去抓去家畜來宰殺一樣悠閒，對於指導，在冷杉眼裡並沒有要教學的意思，他現在只有要把眼前的半吊子給關回校裡。

直到二人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一米，冷杉首先是像腰腹出拳意圖就是為了重擊肝臟，但那是幌子，在契連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一側後挪步到了背後，輕鬆就抬舉起了人，整個動作迅速到就連專業人士都來不及反應，在學生下墜的途中，強大的核心肌群像是王蛇咬定了目標開始用身軀纏繞和絞殺，雙腿馬上架住了胳膊與身體，教科書式的降伏如同呼吸般被冷杉使了出來。

如果以後要離開維雷利亞，這個教官的確是挺大的威脅之一。
積極的出席率？那不過是為了觀察。觀察著……每個人的行事風格，每個教官的底線於何處。

真有那麼一天在戰場上忽然殘殺同伴，那就是得面對每一個人全力的一戰。

不曉得是不是被逮住的情緒波動有些大，就算本人沒什麼自覺也沒有過多反抗，但總是埋藏深處的巨狼此刻變得有些狂躁，像是不樂意再次被捉捕。

連身體都還沒凝聚出一個形象來，碩大的頭顱撕開裂嘴，朝著冷杉就是一口猛咬。

即便巨大的牙口在企圖撕裂肌肉，冷杉也不為所動，他已經對痛覺感到習以為常，不是說感到麻木而沒有刺激，而是習慣它們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如果不是身為導師，黓黯大概會在十字固定完成的時候就開始著手破壞敵人的胳膊……或是直接把整條手臂給卸下來，可惜他現今是老師，不能只專注於破壞和屠戮上。

「我勸你放棄比較好。」冷杉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至於廢了手臂，但是足以讓短時間內難以再發揮肢體應用的功能。

只不過降伏沒辦法讓學生有放棄的意願，看來最後也只能走向暈厥的結果，他稍稍改變腿與施力方向，壓制了頸部，雖然還不足以構成窒息，但是等到腳底能安穩觸地後肌群又開始發力，馬上鬆開了手臂的束縛，轉而勒向契連的肩頸，四肢彷彿見縫插針般，再微小或詭異的角度都有辦法鑽入，形成不合常理、詭異的絞殺動作。

數數過往已經模糊的人生，天空總是那塊白皙的貼磚，帶有無數監視器在偵測自己一舉一動；他從來沒有想過逃跑，至少在血肉受到破壞時從未有過，而那唯一一次起來的念頭，也是他豁出去動手之後產生的。
才意外發現……殺戮跟破壞其實比預想更加美好。

直到頸部受到壓制，能夠灌入的氣流逐漸減少，契連本就該這樣隨著逐漸黑去的視野乖乖投降才對。
契連向來不好戰，衝動行事也是甚少，就好像一直都沒什麼情緒波動，淡淡地隨波逐流，好像這世間的存亡以及他自身本來都是那麼無關緊要。
可自身上剝離出來的精神體卻一直相反，性子燥而急、好鬥又戀戰，享受那種撕咬獵物的快感。

為什麼呢——

直到冰寒的敵意爬滿神經，刺激醒埋藏深處的本性時，迷糊間契連才會憶起自己最初的用途。
是啊，他是做為用於“戰爭”才誕生的實驗兵器。

他又是為了什麼必須挨下這麼多打？就是為了在這種極端環境下不畏懼肉體的傷害，扛下最大的痛苦做到最快的恢復，甩掉潰爛的神經斷裂的骨頭，都要撕扯破壞眼前的障礙。

那一刻總忽略到感覺要鏽蝕的特殊基因，才終於觸動起這具軀體的活性；遇過的傷千奇百怪，也正因如此每一刻的經歷對契連而言，都痛的有些熟悉到令人感覺安慰。
肉體的扭絞還是比不上放射線的破壞來的痛。

忽然暴起的肌肉，藉著彼此都呈現詭異姿態的局勢下，再次把自身往更加詭譎的方向擰，利用冷杉肘內施力點扭轉擺脫箝制。
隨後還在緊貼的狀態中，衝撞和後方石柱不到幾公分距離的對方下顎；不在乎自身是否脫臼，接回去便可。

想要完好的帶學生回去大概不是件機率高的事情了，面對能做到毀損自身的人冷杉不予置評，即便是無謀的衝撞，他也沒像其他恩師一樣選擇攔下好減少傷害的增加，而是滑溜的逃脫。

都說師恩如父，但冷杉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學生的父母，凡事都要幫他們善後，他要做的只有告訴這群孩童未來會看見、接觸什麼樣的事情而已。

巨狼精神體的躁動是顯而易見，只是無言的從地上爬起，沒有被亢奮渲染，肉眼就能看出的破壞欲讓他更加確信這個學生並沒有贏自己的勝算，因為就連破壞都做得不夠純粹，戰爭是個由太多極端混合而成的地方，有人心也有謀略，更有殺戮和惡意，在那個地方打滾了那麼多年，能在剛開始活下來全都是靠著最尖銳的殺心才得以苟活。

來啊，小朋友，你到底還有多少的能耐。

冷杉再一次緩緩上前，其中靠著本能與經驗判斷搖閃掉沒有遮掩的直拳，在抬腿視線向下，似乎是想先以低掃來限制關節活動，可是右手卻向前，假裝拳擊的動作揮掃掉了防禦抱架後接了一記迅速又精準的左手肘，下巴傳來 脆響。

挨了這下腦震盪應該是跑不掉了。

可是冷杉沒有鬆懈，他繼續用雙眼觀察著開始搖晃的人，沒有貿然出擊或是為了取勝而追擊，每個舉動都異常慎重，像是一台計算機，專門寫出出如何把人殺死的方程式。

「投降或是被我打昏。」冷杉給了他選擇順便測試眼前的人是否還想繼續留著思考能力判斷。

腦門內傳來清脆的響聲跟崩裂的動盪，本是該會使人暈厥的疼痛，此刻卻只有一股熱流在竄動，取代掉麻痺的神經使得精力意外亢奮。

步伐看似搖晃卻又極速上前拉近距離，踢起一股沙塵朝向對方顏面，五指直扣在對方頸動脈處，力道之大讓掩蓋衣料下的項圈發出了些許撕裂聲。
捏緊的掌心已經感受到那輕微的脈搏再傳遞，爾後就是朝地上一摔。

興許施力點不對，掌心鬆動了抓握，契連沒有成功將人扳倒下去。
既然自己重心已然向下，不如將就。

鬆脫的手在毫秒內反射了肘擊，攻擊的點卻是對方側膝，那處也藏匿著許多神經與大血管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總會這麼脆弱，從以前契連就思考著。

說起來，教官好像講了什麼——

至少攻擊還是朝著要害而不是隨意的下手，算是勉強及格。

項圈發出明顯的耗損聲冷杉內心咂舌了一下，不知道這能不能也能列在公用報銷裡，重心再度被他沒感到煩躁，自己擅長的領域正是地面中，送上門的優勢不要白不要，但是攻擊膝後處的韌帶和血管時又搶先轉了腿的方向利用脛骨來抵禦打擊。

在二人又雙雙落入地面時……前一刻冷杉就搶到契連背後的靶位，血絞成型，手臂程V字固定和收緊阻斷頸動脈的血液流動，類人終究是人，弱點還是相同的脆弱，不到幾秒時間就把人強硬制服在地，為了保險還刻意從腰包裡拿出隨身方便攜帶的肌肉鬆弛劑，靜脈注射到了即將衝動而進入狂化的哨兵體內，他也不能保證所有人在昏厥後都是一動一動的，畢竟也曾經碰過失去意識身體仍舊保有攻擊本能的敵人。

其實在樓頂上交手的一開始，冷杉就注意到契連的異常，包括狂潮的精神體和自毀式的攻擊，長年經驗告訴他這人大概是越戰越瘋癲的類型，一直打下去要是自己沒能壓制好他，除了失職外也有可能造成額外的威脅，速戰速決本來就是冷杉的策略，但這次是還要再提更多速，不得延遲。

看著昏迷的死小孩，教官嘆氣一生就把人搬了回去，順道把所有班上的學生帶回校內。

直到下課時他接來一盆冷水直接潑在還在昏睡的契連頭上：「醒了沒，醒了就去趕課。」

藥劑對契連的作用力一直都容易砍半，因此就算肌肉鬆弛劑有好好起到作用，卻也沒有完全沉睡，卡在一個有火燒不起而相當躁動的無奈。
那頭巨狼深感自己的老巢遭擺一道，正拉扯自我凝聚出自己的型態。

算了，別咬。

就那麼一瞬，像雪崩，狼形碎裂成迷霧散開在冷杉的四周；飄落下的氣息，依舊帶著那份狂熱的攻擊性。

契連索性就不想把精力耗在代謝藥劑上面了，將自己短暫關回了圖景裡，面對面望著那遭到鐵鏈栓緊的精神體，依舊是副要咬死誰才罷休的模樣。
為什麼呢。
心底的自己是這麼狂躁的狀態嗎？

直到冷水灌頂，契連才睜開眼睛望著冷杉，沒有說什麼。
看來注定是被當掉了呢，這節課。

以後……要怎麼對付這些人，才好離開呢。

「想要過我的課那就去思考。」冷杉看得出契連在思考或擔憂什麼「我的課不是什麼大力出奇蹟就能拿到學分的課程。」他一句話就打碎了逃課的可能性。

雖然最後在校方的壓力下他還是會勉強讓這種不合格的學生低空飛過，但是沒能過冷杉的眼就也代表在前線上注定活不久，但那又關自己什麼事情，自己只不過是訓練學生讓他們有相對的知識，反正人一直都在出生和死亡，少了一個總會有人補上來，現實就是如此，不會在意更不會刻意為誰停留。

「嘖……是還沒醒嗎。」冷杉的眉頭是皺著的，他針管內攜帶的劑量也沒說上非常大量，他走到人的身側蹲下去再端詳了一下，最後伸手用 力道彈了一下學生的腦袋，試試看這樣做能不能讓這個幾乎跟遺體沒兩樣的人有點反應。

「啊西……」他差點罵出了髒話，下手好像有點太重了，契連的額頭是馬上紅了起來。

「……。」雖然額頭整個紅腫了，不過契連也只是靜靜地望著冷杉，就這麼眼巴巴看了分鐘。

赤手的殺戮果然還是缺乏了戰術，畢竟當時順利離開了實驗室，全靠手上的“物資”好好發揮了一番。
如果沒有那些化學藥劑的話，的確需要多動腦多鍛鍊了呢。

契連撐起身感受了下體內已經被壓抑下去的躁怒感，看來牠估計又要跟自己賭氣上幾天了，每次有好玩的能發洩的都會被壓下去。
也或許因為這樣造就了現階段不想惹事的心態，從而缺乏活動力跟好戰心。

「第一次接觸這麼多活人，所以還不太會思考這麼多，要點時間。」最後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制服，還是那般沒什麼波瀾的眼望著冷杉。
「那今天就謝謝指導了。」

那些一舉一動、策略與體術，遠遠的……都將被記在腦海之中。

冷杉只是看著學生有點像剛退完全身麻醉似的，搖搖晃晃的離開，他沒有多理會，畢竟也不是什麼休克劑量，而且更頭痛的莫過於等一會的空堂還要去寫悔過書。

只不過都付出被罵了代價，結果收穫上是這種結果這跟投資沒有回報沒有兩樣，哀怨有什麼用呢，不如趕緊把檢討報告給印出來還比較實際些。

學生一屆接著一屆，這種類型在以後多得是，自己沒辦法改變循環只能服從這樣的命運，反正契連在他眼裡不會是名破局者，這是早早成為國家的犧牲基石……甚至連基石都稱不上吧。

「唉……就沒有特別一點的學生嗎。」冷杉只能做到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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