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異契雇傭]15.萬靈董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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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靈大樓開幕典禮後，最高層的董事會會議廳──

室內燈光柔和，牆面覆著鎏金反光的銀黑飾板，一張長型會議桌靜靜橫亙，十數位股東落座，一人空席——那屬於傑斯·希爾利。米婭穿著一身深色利落的西裝，雙腿交疊，語調輕柔卻無比冷酷：

「他這幾年幾乎不出席例會，也未參與財報稽核與產品評估，身為擁有第五大股份的醫療股東，他早已喪失實際治理能力。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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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一轉，露出笑意：「……他本人精神狀態，從未公開接受正式審核。這樣的狀況，還有資格持股嗎？」

有幾位年長股東面面相覷，另一位穿著墨藍襯衫、立場向來中立的男性股東緩緩開口：「米婭女士，股份不是投票權，除非他本人違法或有重大違規，否則私產轉讓不應受到壓迫。」

米婭微笑不語，手指輕敲銀製水杯，像是在等待某個人入席。

門輕輕打開，傑斯走進來，動作優雅從容。他身上還穿著剪綵用的淺灰外套，外頭披了一件深紫披風，彷彿來這不是開會，而是參加舞會。他一言不發地坐在自己的空位上，沒看米婭，只掃了全場一眼。

「所以今天是我的審判日？」傑斯打開自己的資料板，語氣帶著玩味，「多好。我還以為妳會等我死了再動手。」

米婭冷冷回答：「這是合理的董事會建議。我們不會剝奪你個人資產，只是建議你將股份轉由信託管理。畢竟你現在……有其他身心調養的事務在身。」

「如果我拒絕呢？」傑斯語調仍舊溫和，但眸光像刀鋒般掃過在場每個人。

米婭收起笑容：「那我將公開你的精神紀錄——關於你曾經的自殘紀錄，關於你對某些病人施以非法干預，甚至……你曾主張以非官方實驗手段進行異能同步測試。」

那句話如一顆微妙的彈珠滾過桌面，敲響整間會議室的沉默。

傑斯眨了下眼，然後輕笑起來：「你連這些都願意說出口啊，米婭。」

「我是你的義母，不是你的保姆。」

「對，你從不保護我。」傑斯斂去笑意，語氣緩慢冰冷：「你只保護你認為應該存在的萬靈集團，那個在你操控下沒有靈魂的龐然怪物。」

「那你又是什麼？那個讓病人成癮、讓自己發瘋、還縱容自己未婚夫竊取集團機密的怪胎嗎？」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空氣的膚理。所有股東的目光都往傑斯轉去。

傑斯卻只是優雅地起身，沒打算多辯解，只丟下一句：

「你想要我的股份——就用你自己的人格擔保去換吧。」

他轉身離去前補了一句：「我會提出反訴，關於你在我未成年時的強制精神調控紀錄，也許比你手裡的黑料更值得新聞炒作。」

.......

同一時間，凱西米爾在遠處的監控室，透過傭兵專用頻道無意間聽到這段對話結尾。
他沒說話，手裡的筆斷成兩截。他這才意識到，這次被徵召來萬靈看似例行，其實是米婭早已鋪排的局——她在調查、試探、監視，但對傑斯身上的「門」與同步異象一無所知。

而凱西米爾，正站在棋盤正中。

........

會場外頭氣壓低沉得像風暴前夕，冷氣吹得女傭兵一身戰鬥服也透著乾爽，卻吹不散心中那股八卦燃燒的火苗。

「聽說頭兒最近常去那位怪醫生那邊......你是喜歡他，還是有什麼合作？」她挪了個比較遠的座位坐下，語氣漫不經心，眼角餘光卻牢牢鎖住凱西米爾臉上的細微變化。

凱西米爾沒立刻回答。他低頭擦著手上的改造型手槍，彷彿在思索該不該在這種人面前浪費半句解釋。最後他只淡淡道：

「合作？我哪有那閒情逸致——我是想知道他腦子到底藏了什麼瘋狂東西。」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不疾不徐，卻像子彈劃破寧靜空氣。再看他神情時，女傭兵卻察覺那一瞬的冷漠與……防備。

「他掌握的技術……對我們太過危險。」凱西米爾抬起頭，眼神如刀，「試想：如果那人哪天真的發瘋，你會不會希望早點掌握他的弱點？」

這番話像是蓄意留下的碎玻璃，說得雲淡風輕，卻能讓人想上報處理。

女傭兵雖然點了頭，心裡卻已經盤算著這訊息能值多少價碼。她將話語修飾過後轉述給了萬靈的女王、那位掌握八成股權野心的女人──米婭。

而米婭，在自己位於銀塔最深層的私人會議室中，靜靜聽完了這段情報。她本未打算親自查閱這類前線耳語，卻在瞥見那句話後停住了翻頁的手。

「──如果那人哪天真的發瘋，你會不會希望早點掌握他的弱點？」

這話語，如同一條冰冷的蛇，鑽進她腦中最深的監控本能裡。

她微笑，但笑意未達眼底。
像是久違地嗅到一種熟悉的機會。

傑斯．希爾利。

她的舊病。也是她的未竟工程。

那個自她手中長出來、卻拒絕向她回饋神性光芒的孩子──他居然成了別人的共生體？而那個名叫凱西米爾的傭兵……居然說出了這句話？

她指尖輕觸資料頁面，眼底浮出輕微的震動。不是情緒，是演算法在重新修正優先排序。

她早該預料，傑斯不可能永遠沉默地活在過往設好的模型裡。她以為傑斯過往的潛伏只是逃避，現在看來，那根本是重組的溫床──他不是崩潰了，而是開始自己寫代碼了。

「他擁有太多我不再能夠控制的可能性……而那個傭兵，居然能先一步洞察到這件事。」

她闔上資料頁，背脊倚靠上銀色座椅，如鞭如劍的裙襬沿著鋼骨落地窗滑下。

那一刻，她感受到一種極端的矛盾：
母體與企業家的拉鋸。
造物主與輸家的邊界。

她想再見他。
不，是想重新接管他──

即使那會讓她的八成股份染上一點血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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