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異契雇傭]11.模擬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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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傑斯抬眼看著他，語氣突然慎重起來，「那會很痛，親愛的。而且……我們必須精神綁定，要不然你會死在第一階段。」

「我不想當門。」凱西米爾冷冷地說。

傑斯露出一點嘆息似的笑容。「好，那麼我們開始吧。」

當凱西米爾和傑斯進入精神共享艙時，一切變得異常安靜，只有彼此呼吸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艙內的光線逐漸變得微弱，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奇異的黑暗之中，像是進入了一個沒有形狀、無聲無息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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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排躺著，身體被特殊的設備固定，導線和無數微小的電極附著在他們的頭部、脊椎、腕部和脖部。這些線條像是細小的觸手，輕輕地攀附上他們的皮膚，感覺似乎不痛卻又令人不安，彷彿有某種力量在他們的身體與精神之間悄無聲息地織起了一張看不見的網。

「準備好了嗎？」傑斯的聲音透過耳機進入凱西米爾的意識，清晰、冷靜，但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重壓。

凱西米爾微微點頭，目光鎖定在眼前的黑暗中，腦海中只有傑斯的聲音和那些不斷閃爍的神經波動。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一股冷意迅速攀上脊背。他知道，這將是一次與生命和靈魂的賭博——一場精神的拉鋸，沒有任何退路。

隨著信號開始傳遞，凱西米爾的意識慢慢地被拉入一個無形的漩渦中。起初，一切都如同沉浸在冰冷的水中，聲音模糊，觸感遙遠，似乎只有黑暗在包圍著他。然後，他感覺到一股力量輕輕觸及他的意識，就像一條溫暖的光線突然穿透了深邃的黑暗，開始在他腦中編織。隨著精神導線開始激活，他感覺到一股撕扯般的痛楚——不再是肉體上的，而是直接進入了他的思想與靈魂。每一根神經纖維都在劇烈地跳動，像是被無數的針刺穿，不是痛，而是某種超越痛的存在感。這種痛楚讓他感覺自己彷彿從內而外地被剖開，露出最脆弱的部分。

接著，他感覺到另一股意識，這股意識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湧入他的內心，像是與他共生的存在。那股力量是熟悉的——是傑斯。凱西米爾能感受到傑斯在他意識深處的呼喚，無數的思維與情感像波濤洶湧的海浪，沖刷著他原本穩定的心靈。他的思維和傑斯的思維不再是兩個獨立的存在，而是開始交織在一起，無法分割。

「這就是精神綁定的開始。」凱西米爾聽見傑斯的聲音，這一次卻不是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從他心底泛起。那聲音不再是單純的語言，而是像一股意識的洪流，與他自己的思想糾纏在一起。他聽見傑斯的呼吸，也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兩者重疊、融合，像是兩顆心臟在同一時間跳動。

隨著精神連結的加深，凱西米爾感覺到自己開始進入一個無法控制的狀態。他的意識開始扭曲，時間和空間的感知模糊了。他不再是單獨的凱西米爾，也不僅僅是傑斯，他們的存在已經融為一體。每一個情感波動、每一個微小的念頭，都被彼此感知。凱西米爾感覺到傑斯的恐懼、他的堅定，甚至是他那份無聲的焦慮，這一切都彷彿成為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你不再孤單。」傑斯的聲音在他心中輕輕響起，那是安慰，也是確認。凱西米爾感覺到那股力量逐漸安定下來，痛楚雖未完全消失，但他不再那麼害怕，它不再是單方面的折磨，而是一次深刻的、共同的經歷。

他知道，他和傑斯，已經不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第一位外神的模擬降臨。

他看到自己變成無數手指組成的軀體，觸碰即創造、也毀滅，思考如同爆炸般高速運作，每一句話都改寫現實，甚至連呼吸都讓星球誕生與崩壞。他感受到支配與驕傲的快感，卻也在下一秒被反噬——他的肉身與精神撕裂成兩半，從嘴裡發出嘶吼，但聲音被淹沒在多重宇宙的漩渦裡。

在他崩潰前，一隻溫熱的手抓住他。

——是傑斯的精神之手。將他從模擬中硬生生拉回。

凱西米爾在精神艙中吐了一口血。

第二位模擬降臨。

那是一位以「純感官」為本質的存在。愛、欲、痛苦與歡愉混雜不清，他的皮膚變得過度敏感，眼淚都是甜的，骨頭像是顫動的絲線。他感覺自己變得美麗而危險，但也完全失控。思想消融成顫音，欲望無限擴張到難以承受。

降臨時，是沒有形體的，只有氣味。纏繞而來的氣味。
像是潮濕雨夜裡剛摘下的玫瑰，又像皮膚上殘留過久的汗與血。濃烈，甜膩，無所不在。

凱西米爾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異常。
他的呼吸變得困難，因為每一口空氣都像是有人從後方低語般地灌入，灼熱、濕潤，帶著帶笑的惡意。

「這不是視覺幻覺……是全感官綁架。」

肌膚首先失守。

他全身變得極端敏感，空氣拂過都像千萬羽毛挑弄；而傑斯的精神連結仍在，卻因為兩人共享感官，傑斯的感覺也混入其中。

——他能感覺到傑斯的呼吸、他貼近時微妙的氣味、皮膚滑過他手背的觸感。

那不是單純的「被碰觸」，而是像……做愛。

「不——這是假的……假的……」他低聲喃喃，但聲音帶著顫音，像是呻吟。

「我幫你穩住。」傑斯的聲音在精神中傳來，但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情人的床邊私語。
然後他又感受到——肩膀被摟住，後頸被吻，腰際被拉近，整個人像被緩慢擠壓進某個更加炙熱的軀體裡。

凱西米爾驚恐地想要掙脫。

但那種「欲望」不是自己的——是外神注入的。他的身體背叛了自己，像是記憶裡最深層的渴望被實體化，強行播映成真。

指尖失控地撫上傑斯的胸口，氣息交纏，他發出極為私密的一聲喘息——

那不是情人之間的親密，而是在被剝奪意志下的徹底羞辱。

「啊…夠了……！」他掙扎著怒吼，試圖在精神空間中撕裂連接。

傑斯立刻應變，撐開一面由意志組成的結界，把那場狂歡欲夢隔離。光的牆壁將兩人分開，也將那瘋狂的愛慾退去。

凱西米爾跌坐在地，喘得像剛被活生生從火場中拖出來。

「你還好嗎？」傑斯也顯然受了傷，但他走近，用真正溫柔的態度拉住凱西米爾的手。

凱西米爾沒有回應，只是輕輕搖頭，低聲說：

「……我寧願死也不要被這樣愛著。」

他語調中帶著隱隱顫抖，那不是懼怕愛欲本身，而是那種愛之名義下的全面侵略。

他的尊嚴、他的選擇、他的身體——在那場模擬中都變成了玩具與通道。

「那不是我。那是他們想我成為的東西。」

傑斯安靜地與他對視：「那你就永遠不必成為那樣的人。」他輕聲道，語氣如雪落灰燼，柔和卻篤定，如同被火燒的戀人般交纏倒地。直到精神回收前一刻，凱西米爾隔空緊抓著傑斯的肩說，再次堅定的說：「我不要這個。」

第三位模擬是一場雪白的寂靜。

凱西米爾以為自己進入了天堂。他感覺不到痛苦、情緒、記憶。他只是存在，一切都恬靜、溫柔、順從。某種神聖的聲音喃喃在耳畔低語，彷彿在說：「你再也不會被傷害。」

但凱西米爾忽然哭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那是一種從骨髓發出的悲哀——彷彿連愛與憤怒、自由與反抗，都被剝奪乾淨。

他在這無痛的天堂裡感覺自己不再是自己。

傑斯的聲音這時如同雷霆，強行將他從天堂拉回地獄——也是現實。

兩人從精神共享中斷線回到現實時，凱西米爾滿身冷汗，幾乎脫力。

傑斯靠在他身側，用手帕擦他額上的汗，指節輕柔而靜默。他沒急著說話，甚至沒有要求什麼。他只是在場，在凱西米爾身邊。

凱西米爾望著他，終於低聲開口：「你早就知道……那三個都不行。」

「是你自己想要看清楚的，親愛的。」傑斯語氣平淡，卻隱含疼惜。

「我感激你拉我回來。」他聲音沙啞，「但我再也不要那樣的『融合』。那不是共鳴，是……偷渡，是侵占。」

傑斯靜了片刻，然後輕輕把他攬進懷裡：「那就待在我這裡，直到你不會再被任何人偷走為止。」

凱西米爾沒有拒絕。他靠著傑斯的肩膀，內心混雜著慚愧、驚懼與微弱的安定。外神的誘惑依舊遠遠在等著他選擇，而傑斯，這個看似幫助他的男人，卻可能是最深的神性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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