𝟷𝑣𝟷 𝑤𝑖𝑡ℎ. 𝑯𝑪🔨牧兔🐇
✴𝒶𝒻𝓉𝑒𝓇𝓃𝑜𝑜𝓃 𝓉𝑒𝒶

納文將覆盆子茶倒入杯中，紅潤的茶湯撞擊瓷器，溫熱的香氣在午後的微光中緩緩散開。他端起茶盤，輕巧地放在小客人面前，對方早已坐好，兩隻腳在椅子下晃動，耳朵隨風輕晃。

偶然幾次出現在坡谷。少女來去無聲，總像是熟門熟路地鑽進森林，又忽然冒出來一般。納文坐下，看她熟練地接過茶，耳邊卻總帶著那個略顯軟調的腔調——

那是偏向霍諾斯的口音。
而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來訪了。

「……你似乎不是本地人，是霍諾斯那方來的吧？」

「還有——」他看著她，語氣不快不慢：「你的監護人呢？」

像是詢問一株陌生植物的來處與種子來源，只是終於在一連串偶然午後的靜默品茶後，終於問出了該問的事。

桃紅色的視線追隨著男人的一舉一動，她接過茶杯，禮貌地向對方道謝。

「嗯。」對於青年投來的問題，她點了點頭簡答。

荊霧坡谷的主人有著比她還淡的灰髮，好似能與領地中的霧合為一體，又或者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呢？納文僅是坡谷中分離出的意象，像是東方故事裡那些形色各異的土地神。

「在學者鎮。納文呢？有照顧的人嗎？」少女的答案一如既往簡短，她反問納文，問題的形式卻是是非題，問題範圍也遠比對方提出的大。

在此場合當然意指除了患者、領民以外的人──或許還有坡谷的所有生命，那些植栽或行經於此的存在。

灰色的兔子提問的原因並非出於好奇，問題如浮雲般緩飄到她的頭上，便如實詢問罷了。

就像所有孩子那樣。

納文手指輕扣杯緣，垂眼看著茶輕晃。覆盆子的香氣仍在杯口盤旋，他的聲音像霧氣一樣平穩、溫和。

「沒有，我已經過了被人照顧的時候了。」湖水綠瞳孔抬起，落在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雲影般語氣上，像是要讀懂她的動機，卻又不做深問。他輕笑一聲，話鋒一轉：「那麼，他知道你總是這樣四處跑來跑去嗎？從學者鎮一路到這裡，不算近。雖然這裡的霧能藏住不少事，但一個人走這條路——」

他語氣頓了頓，看了她一眼，視線像落在不明年紀的孩子身上，既保留距離，也不全是關心。

「不帶防身的東西、身上沒什麼重量，你這樣來，真的沒問題嗎？」

他過去問過太多看似年幼的病人與旅人這樣的問題，也因此格外明白那些輕盈腳步背後的風險。

納文的回答和她想的問題不一樣，但那也沒關係。

灰色的小兔子直視紫色的瞳仁，一個點頭、兩個點頭，才緩緩啟唇：「納文是水滴，是霧。」語氣平緩，童稚的內容既像是躲藏於對方斗篷下已久且相處已有些時日的孩子，又像身著雨衣走入綿綿細雨與其相伴的小兒。

「我有帶槌子。」少女雙腳微晃，沒有在宴客的主人面前隨意掏出武器，平靜又自然的語調像是將口中說的槌子朝空舉高輕晃，就能捲上糖絲。

納文聽見那句納文是水滴，是霧，沒有急著回話，只是輕輕頷首，像是默認那樣的描述本就是他的一部分。當她提到槌子，那雙湖水綠的眼瞳才略微動了動，低垂視線打量了她的姿態一瞬，又悠悠開口，語氣溫和，像是一陣順著霧氣吹來的微風。

「……在哪呢？」

語句未帶警覺，反倒像是在問她糖絲會藏在哪裡。語調平靜得彷彿真要見她從髮間拉出一支小巧槌子似的。他補上一句，像玩笑，又像興致：

「是藏在袖子裡？還是藏在夢裡的口袋？」

坡谷的耳語好似輕輕撫過臉頰的和風，小兔子並未移開視線，小小的嘴巴在聽聞第一個問題時也毫無開口的跡象。

「納文差一點。」平靜的聲音多了幾分軟綿，她的沉默並非戒備，僅是等待青年做「猜猜看」遊戲的應答，盡管自己並沒有先提出來。

坡谷之主的回答很像故事裡的登場人物，於是她很喜歡。

少女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氛圍顯得有些愉快。她以添了幾分柔和的聲調叮嚀對方：「在我的腿套上喔。」

納文垂下視線，凝望著她裙擺微微鼓起的輪廓，那是一處悄然存在、卻毫不突兀的線條。他沒有出聲催促，也沒有要她證明什麼，只是輕聲道：

「……腿套上？」語氣像是確認，又像自語。那樣若有似無的存在方式，彷彿正是她的風格。他想了一會兒，並未要求少女多做解釋：「我猜你的是伸縮型的槌子，對嗎？像某些工匠使用的法器，隱而不顯。」

他語氣依舊平靜，沒有過分讚嘆，也沒有輕忽其事，只是淡淡補上一句。

「若你願意說說它的故事——例如誰造的、為什麼是槌子、第一次拿著它時的心情……」

「我就會告訴你我的一件事作為交換。」

語畢，他便靜靜等著她的選擇。

少女點點頭，印證青年的猜測。

「故事換故事。」她點點頭允諾，上個季節也 曾 跟人這麼約定遊戲獎品。

灰色的腦袋瓜偏了偏，上頭的兔耳隨之晃動，似乎正在思考該從何講起。

誰造的、為什麼是槌子、第一次拿著它時的心情……

她垂眸望著杯中的液體，隨後提起杯耳，雙脣靠近杯緣輕輕啜飲一口。

潤了潤喉，輕輕開口：「我的槌子有著漂亮的黃色蝴蝶結。」以此作為開頭，灰色兔子與她的精緻槌子的故事悄然揭曉。

「在它成為我的夥伴前，我也有跟其他武器打過交道。」雙手放下茶杯，抓握空氣緩緩做了揮劍、拉弓、揮斧，拿著魔杖、書等法器的動作。

將其餘五種曾經的夥伴交代完，溫順地將手收回原位後，又開口：「我的監護人曾要我選擇武器……但他最後推薦了我槌子──那是我現在的夥伴，也是來自他的贈禮。」

「他很早就依賴鐵匠做好了。」她如此補充，晃晃耳朵，像是回憶當時早就傳入耳裡的情報，「他告訴我，只要灌注治癒力在上──遇上什麼樣的人，敲昏後連包也長不出來，便不用煩憂旅途上會遇到的惡意求償，特意鑄造的能夠伸縮、相較於其他幾個運用更為靈活⋯⋯」經由少女口中的語序，監護人的擔憂昭然若揭。

「幾天後我便收到了它，黃色的大緞帶很漂亮，我很喜歡。」灰色的耳朵放鬆地向後垂下，「他同時告訴我，這把槌子能夠吸取血液，轉化成攻擊力消耗，彌補力量不足的部分。」

「我問他為什麼是黃色的緞帶，他說那是我跟他初次見面時在身邊綻開的花叢顏色。」此刻她的聲音平靜無波，不再有情緒悄悄滲入，像是沒有共有這段記憶，也像是來自他人的轉述。

「還有，要精確治癒臟器的話，這把可以只碎骨頭的比較好。」透過治癒力的灌注與物理攻擊造成的破壞，能夠再透過治癒力重新治癒，就好像只是為了看病暫時切剖開部分肉體一樣。

她平靜地開口，卻為故事留下了某種不俗且衝擊的結尾。

少女再次拿起茶杯啜飲，提高把手的動作象徵故事的完結。

是她難得詳述且說明較為完整的一次交談。

納文聽得極為專注，湖水綠的瞳仁沉靜地映著那段緩緩鋪展的故事。灰兔子講述時語氣平緩、幾近無波，卻越是這般平靜，他越是察覺其下潛伏著的精密與衝擊。

「吸收血液、碎骨治癒、黃色的蝴蝶結——」

那不是單純的武器，是帶著祝福與防備的殼。
他彷彿看見某人為少女選擇武器時的神情——不願讓她殘酷，卻也知道世界無法只憑善意行走。

… 「……我想那是他替你打造的一層軟甲。用童話包裹的鎧甲。」他語氣不輕不重，像是將她所說妥帖收納、又不讓其沉重化為負擔。他頓了頓，望向那雙總能穩穩望回來的眼睛：「那麼，我也來說說我的事吧。」

「我打算出海了。有人邀我同行，可能會去一段時間。」他語調平穩，像在講述某段即將上演的遠行：「很久以前，我也曾和家人航行，那是某種意義上人生的起點。」

「所以這趟旅程像是故地重遊，但不是重返，而是循著舊日輪廓走得更遠。」

他露出一絲極淡的笑：「你之後來坡谷，大概遇不上我了。這是我最近尚未對人提及的安排，給你當作交換吧——故事換故事。」

「他沒跟我說他會鍛造。」少女如此回應青年，隨後坐直身子，豎起雙耳傾聽來自男子的故事。

納文未來的故事聽來始於風平浪靜，像是海上的帆船──一場對過去的巡禮，一趟前往未來的航程。

「你要出去冒險……！」桃紅色的雙眼散發著興奮的光芒，菈比‧邦妮差點坐不住身子拍桌而起，聲音盡是透著對未知冒險的嚮往與期待，等兩人再次相遇，自己一定要好好打聽他在海上的冒險。

「我會寫信給你，海會幫我傳遞。」她雙腿愉快地搖晃，沒頭沒腦地說著，心裡正盤算著要去哪裡找最好的木塞，「不過坡谷裡也有納文，所以我在坡谷寫信的時候，不能偷看喔。」興奮的聲音增添軟綿的語調對青年叮囑。

「他沒告訴你，是想留給你一份驚喜吧。」納文語氣篤定，不像在猜測，更像已看穿那位監護人的心意，「能提早為你備好武器，又選了那樣一把兼具殺傷與治癒的槌子，說明他不是為了讓你戰鬥，而是希望你能保護自己，並用你擁有的力量走到很遠的地方。」

他輕輕將茶杯放回桌面，指節敲了兩下，像在替接下來的語句做個引子。

「那麼換我說了。」他微笑起來，像是與過去告別，也像是在召喚未來：「這次出海，是我曾經踏過的地方——只是當時跟著家人，現在則是我自己選的。」

他沒有交代太多，只淡淡補了句。

「故地重遊這件事，本身就有趣極了。再次回到那片海，重新踏上相同的甲板，看是否還能認出當年那些浪花與風聲。」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你若在坡谷沒見著我，不必意外。這裡還是有我的影子，寫信也好，說故事也好，信風一吹，我總會收到的。」

納文的笑意淡去，只餘眼底深處那一抹渴望未竟之事的光亮。

「等我回來，再與你交換一次故事吧，不是槌子的事情，而是你自己的。」

「我不再為座椅與頭銜而活。這次我要親手撕裂世界的邊界——對我而言，這場航行，注定狂烈且有趣。不是醫者，也不是領主，我要去做那些身為奧利斯家主絕對不能做的事。」

「我也會寫信給你。讓海風和浪潮決定你什麼時候能收到它，就像你說的——海會幫我們傳遞。」

「如果你哪天在岸邊撿到我的信，記得別太快拆開，看看到底是誰先等到了誰的消息。」

此時的納文不像霧氣，像摸得著的水滴，卻又有幾分恰似霧裡清冷的微光。落在頭上的水珠冰冷又清醒，那把槌子的確在那之後一直陪伴著自己四處冒險，踏上一場又一場的壯闊征途，所以她輕輕點頭，接受水霧捎來的心意。

咚咚聲讓她豎起耳朵，將專注力挪往坡谷的主人身上，做個安靜的聽眾。納文笑了，看起來比過往還有興致，好像即將啟程的海鳥。

坡谷的主人與他的土地有神祕又緊密的連結，有如在海邊撿起海螺往耳朵相靠便能聽見海潮聲，在坡谷與植被說悄悄話──或許就會被他聽見。那一定是霧中的水氣與水滴將思念帶至充滿水的海洋，這樣他就不會感到寂寞。

少女看著青年湖水綠的眼神，從話中感受到自由與野心，是嚮往，是癲狂，沒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擋，只能臣服並仰望。海會為他盛開一束束浪花，浪潮會替他鼓掌。

是身為海霧的他的冒險，在廣闊汪洋中無拘無束，海上的風暴是冒險的預兆，同其它風平浪靜的日子給予海風外放的祝福。

「約好了。」小小的灰色兔子這麼說，她很好奇世界的邊緣會是什麼樣子，或許等納文返航，會像撕了一塊的麵包一樣給自己嚐一口。

浪花捲來的訊息未必即時，或許錯序、或許延遲，可那也沒關係──因為那很有趣。

納文的出航並不是只存於坡谷的秘密，而在啟程前的一個禮拜，灰色的兔子或許會再到訪，為她即將遠行的朋友添上一朵浪花。

謝謝兔兔中跟兔兔一起玩 ！！！
兔兔中的漂流瓶點子好好，謝謝兔兔中一起玩，也謝謝兔兔的祝福…… ！！！

才謝謝文文中跟文文陪小朋友跟我玩⋯⋯

文文的那段詢問是我心中的文文名場景了⋯⋯

402 納文·奧利斯　 字數：1,712
139 菈比．邦妮　　字數：1,973

看醫生公交▶
402 納文·奧利斯　字數：416
139 菈比．邦妮 　 字數：302

看醫生是我們愛ㄉ前奏...(小兔太快跑了戰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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