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法朵
【限定交流| 𝙷𝙲𖡦琳德 |一縷溫暖的光】

一縷透下的晨光,一絲柔軟的憶想。

願你的往昔,化作充飢的糧水,

助你步向遙遠明日的方向。
【HC】法朵

待法朵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時,太陽早已攀至星痕山脈的頂端。
青年一身白衣沒有束入腰間,尾部的長羽隨著腳步輕搖,他如往常一般來到酒館的廚房,隨手順了兩塊麵包,正要往自己的杯中倒入酒液,才驀然想起 昨夜的少年

金髮的少年長得比自己還高,臉龐卻仍帶著略顯稚氣的表情。法朵見過不少年輕的客人,半大不小的年紀,最容易被酒精輕易擱倒。
是了,人是自己指揮卡卡波搬上房間的,他也該負起一點年長者的責任。

思及此,他便重新取了個木盤,多放了幾塊泛著橄欖油香氣的鬆軟麵包,還有一杯清水——當然少不了他早晨份的紅酒,這才踏上往第二層住宿處的樓梯。
【HC】法朵

不在舞台之上,歌者的雙翼早已化作人手,敲響少年所在的房間木門,昨日仿佛可以輕拂人心的輕柔聲線,如今反倒帶著幾份睡眼惺忪的慵懶和隨意。

「早安,閣下。」他甚至打了個呵欠,也不在意裡頭的人能否聽見他的「失態」,畢竟青年此番話中,連遣詞用字都不在意了,「太陽曬屁股啦,您該起床了。」
𝙷𝙲𖡦琳德

推開門時少年已經坐起身,但還沒離開被窩。從他頭髮有些凌亂,還只穿著深色內裏的模樣來看確實是剛醒沒多久。

「早……」

他聽話地很快就離開床,卻又站了一會兒,找了一下,才拿起衣服和髮梳給自己整理整理。像這樣有人幫忙帶來早餐的事已經幾年沒有過了,青年的語氣比道娜溫柔,反倒讓他覺得自己睡到這麼晚確實是不應該。
【HC】法朵

青年也不說話,就這麼自顧自地落座於矮桌邊的椅子上,早餐被他隨意擱在桌邊,也不急著開口打破沉默,只是笑瞇瞇地看著少年整理儀容。青年自己倒是不修邊幅,看上去也沒有要整理的意思。

但歌者也並非就這麼閒著,不時拿起酒壺給自己續上兩口甘釀,絲毫沒有顧忌時間與場合。等到少年打理好自己,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不用著急,先來份早餐吧?」

大概是考慮到對方可能會不好意思,他率先拿起了一片麵包,語氣柔和中帶著一絲同樣剛醒不久的慵懶,「說起來,昨夜還沒來得及詢問閣下的名字呢?」他伸出手,身後尾羽悠閒又緩慢地輕晃,率先報上名字,「您好,我是法朵,幸會。」
𝙷𝙲𖡦琳德

「我是琳德。」

原本還在顧慮退房時間的心思轉向一想,既然對方是在這間酒吧表演的人,那肯定會比他更熟悉這裡的規矩。琳德便跟著坐到桌旁,先喝了點水,才開始吃起麵包。

「謝謝先生昨晚,和今天的關照。」
「我不太能喝酒,所以平常喝完就會離開了。但……總覺得很懷念,就留下來聽了。」

那對豐沛的翅膀已經化成拿著麵包的手,但琳德還記得那些整齊排列的飛羽隨著表演收展的模樣,以及鳥族那特別動聽的歌聲。

「道娜是以前跟我一起旅行的人,也是教我弓箭和魔法,還會叫我起床的人。但她先離開了。」
【HC】法朵

法朵雙腿交叠,一手托腮,淺笑著回應少年真誠的道謝,「都是我該做的,琳德閣下。」禮貌回應後,緊隨而來的是青年帶著笑意的揶揄,「我也好久沒遇到醉倒在我身上的人了。」

晨光悠悠,盪於青年眼中,仿佛讓那抹灰也多了半分光亮,「您提起過,她是在天上等您的小鳥。」歌者的聲音柔和,像是來自過去的,令人懷念的長音,「聽上去,您與她有著相當溫暖的回憶。」

「我很高興您談起她時,表情是柔和的。」斟酌片刻,法朵才輕聲開口,「⋯⋯希望她的離去,並沒有為您們的回憶蒙上太多陰霾。」

歌者自己也不清楚,這是一句詢問,一種祝福,抑或是⋯⋯一絲希冀。
至少他在聊起遠在天邊的故人之時,已無法再擁有如同少年那般純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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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自己昨晚那般冒犯的人就在面前,身上穿的還仍是那件讓他誤會成了被單……又或是艾姆的柔軟白衣,琳德禁不起調侃而彆扭了表情。直到法朵將話題帶往別方,他才又咬了一口麵包,咀嚼著聽見的言語。

「凡是生命,就一定會有不得不離去的那天。道娜跟我說過,她原本會在更早之前就死去,但是艾姆救了她,讓她能留在這裡。」
「我想那也可能是她為什麼看起來經常那麼快樂的原因,因為往後餘生的一切她本都將會失去,但她卻能擁有和感受,像是『賺到了』一樣。」
「……就連最後一眼,都不像是即將死去那樣悲傷,而是為了迎來勝利而期待。」

說完,琳德收起了笑容,似乎在想著什麼。
【HC】法朵

法朵會來拜訪這位醉倒的少年,多少帶著一點私心。
昨夜琳德曾提起兩個名字,哪怕少年的神智已搖搖欲墜,那雙令人聯想起森林土壤的眼眸裡,仍浮現出無比純淨的珍視與懷念。
若死亡奪走了他的珍寶,這雙眼睛,為何仍可如此柔軟?

「如此聽來,她是位豁達而勇敢的人,這份勇氣足以讓她坦然面對死亡。」歌者沉吟須臾,終究忍不住提問,聲音輕淺,讓人摸不清其中蘊含的情緒,「那閣下呢,您害怕『死亡』嗎?」

「或者說,」他將語言編織,除去裡頭屬於自己的複雜情緒,「您會害怕死亡帶來的失去嗎?」

法朵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他並非因迷茫而尋求答案,因他早已明晰自己即將前行的路;只是,他或許也有一絲好奇,少年所前往的,是否自己未曾想像的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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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嘴裡已經沒了麵包,琳德也沒有接著咬下一口。他看著法朵的眼睛一邊思考,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人思考並問起這些事,但他沒有對於得到真相的執意,心思也更專注在如何給出答覆。

「如果是艾姆死去,我想我也會很難過。」那聲音輕得像是希望這番話不具任何重量,甚至不曾存在一樣。他雖然試著想像過,但一次也沒希望這句話成為現實,所以也從來沒對人說過。

「但……如果在艾姆死去之後,我只能用一句話來跟不認識他的人形容他,或是我只能對死去的艾姆說一句話,在道歉和道謝之間,我想選擇道謝。」
「正是因為死亡會讓以前那些有艾姆陪伴的回憶變得珍貴,而且再也不能擁有新的,所以我想盡力去珍惜那些,艾姆留給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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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琳德忽然想起來什麼,而走去拿起自己的箭袋翻翻找找,幸好那看起來蠻小巧的,找起東西並不費力。

「艾姆除了賣水果之外也是魔法使,他會做一些實用的小東西。像這個是只要在拿著的時候想些讓人開心的回憶,就能讓裡面的飲品加熱的杯子。不需要另外生火這點蠻方便的,如果先生願意的話,我可以送給你,等下次回去找艾姆再跟他拿一個新的。」

琳德把杯子放在圓桌的一側後也坐回椅子上,他的手相互扣著指間,沒有要拿起麵包或水杯的意思。直到把視線從杯身那句刻紋移開後,他才接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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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或許也是在很早之前就該死去的人……又或者,是在三年前又應該要死去的人。」隨著思考,琳德無意地摩挲著拇指,正因為他還活著,所以還能感受到觸碰、還能與人交談和思考。

「道娜在第一次要帶著我前往戰場的時候就說過,要我有赴死的心理準備,但我想我還沒完全做好準備,直到現在也一樣。」

「我不知道,如果艾姆因為這樣感到悲傷,我該怎麼辦……」
【HC】法朵

輕淺的歎息如輕羽落地,歌者閉目,聲音又低又緩,「⋯⋯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因為他會選擇道歉,因為他也只能道歉。所以,他註定無法走上少年正在前往的道路。

不過,如此便好。他們會各自走上自己選擇的方向,哪怕路的盡頭並不相交,但他仍打從心底希望,少年的明日會一直有光。

「我不過是一個在酒館唱歌的戲子,沒有太多的智慧去言說生死,您大可將我接下來說的話,當成一段輕浮的醉話,隨便聽聽就好。」歌者飲盡酒壺內的酒,飄著果香的深紅甘釀如同聖者的血。法朵抬眸,重新開口,「要有赴死的勇氣並不容易,有時候,這種覺悟源自於人心深處的痛苦與恐懼,比如直面死亡,又或者失卻某些重要的人事物。有人坦然跨過,接受萬物終有一死的命運;也有人被困其中,甘願為消除憤恨而賠上性命。」
【HC】法朵

「我認為,若您未覓得這種覺悟,也不必著急得出答案。」他悠悠道來,視線追逐著窗外透入的光,最後定睛於少年瞳眸深處,莞爾一笑,「既然艾姆閣下會為您的離去而悲傷,一如您會為他的離開而傷心,那麼,比起每次都為赴死做準備,為生而戰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珍惜自己的表現?」

法朵的聲音如流動的泉水,但這次帶上了些許溫度,「⋯⋯而且,只要時機來到,人比想像中還要容易接受死亡。但這些命題,就待您某天不得不為誰執起武器時,再細想吧。」

「我雖不了解您的過去,但您談及往昔的神情讓人羡慕。」歌者的聲音如詩如歌,最後收作一句祝福,「但願那些溫柔的憶想,能助您步向通往美好明日的方向。」
【HC】法朵

話畢,法朵才重新掛起那副輕飄飄的表情,「抱歉喔,您才剛醒呢,就和您聊起這麼沉重的話題,就當這些問題是住宿費吧,希望別影響到您一天的心情。」夜色的鳥兒垂下眼,將苦澀收於眼底,「也謝謝閣下的禮物,但這麼美好的發明,就這麼給我實在太浪費了。」

只是那表情稍縱即逝,鳥兒的灰目彎起,柔聲道:「畢竟是閣下珍重之人所贈之物,我不過一介外人,怎能奪人所好呢。」貿然拒絕,又似拂了少年一番心意,因此他微笑補充,「等下次吧,下次您光臨此處,再給我帶一個新的杯子,好嗎?」

他微微歪頭,作思考狀,「作為小小的賠禮,唔⋯⋯或許您會想要聽一首歌?或者,反過來問我一些您想知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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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面對死的覺悟、禮物的婉拒、以及能夠帶著上路的祝福,琳德都仔細地聽著,雖然他也不知道法朵的過去,但希望與生具有飛行天賦的人都有機會能夠展翅高飛,飛往現今視野以外那更加遼闊的世界。

「我會請艾姆再做一個杯子給先生的。」雖然單以魔法技術來說,製作並不困難,但艾姆喜歡從設計想燒製的杯子外型開始做起,每次要拿到新的杯子總要等上一段時間。

當法朵提起賠禮,琳德先是疑惑了一下,看似大致理解後,又陷入一陣沉思。平時他光是得到免費的借宿或照顧就已經相當感謝,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到其它東西。
𝙷𝙲𖡦琳德

「艾姆說過,人們會在長大後遺忘來自親人的關愛,所以安眠魔法的適用對象只在那些父母健在,且年紀還小的孩子身上。」
「我想練習去接受艾姆的安眠魔法,如果可以的話,先生能摸一摸我的頭嗎?」
「提問或是歌曲,如果下次我還能給先生說些什麼當作回報的話,也麻煩你了。」
【HC】法朵

少年的請求讓歌者怔愣,少頃,灰目的鳥兒便含笑應下,「自然是沒有問題。」

法朵站起身,迎著春日柔和的陽光,那雙五指分明的手逐漸覆滿墨藍與綿白的羽毛,從柔順的寬袖裡頭,他伸展那足以遮覆光線的夜色羽翼,直到柔軟的長羽輕輕點在少年頭頂。

晚空般深沉的羽毛覆落在少年眼前,罩下一個溫和的良夜。

翼手緩緩拂過那麥稈般漂亮的金髮,似是顧忌少年的不習慣,歌者動作又柔又輕,如同母親安撫孩子入睡一般。

「我會期待您的新杯子,」歌者道,這次笑容弧度不大,但多了幾分真心誠意,「也會替閣下記著欠您的賬。若然未來有這個機會,要再來光顧這裡喔。」

如此說罷,法朵才收回手,退後一步,「沒有讓您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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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微低下頭,專注在頭頂被碰觸的感受,在閉上眼睛時稍微試想了下,法朵會適合什麼樣外型的杯子。

「翅膀的話,還真的是不習慣。」印象中,道娜給他摸頭的時候也都是人形的手,畢竟鳥兒的翅膀是用來飛向高空與遠方,而非撫摸。
「但,不習慣跟不喜歡,我想它們不太一樣。」

「謝謝你,法朵先生。雖然可能會隔上一些時間,但我會再來的。」他也從椅子上起身,朝人點頭致意。「弓箭手是能夠跨越任何阻礙,從遠方歸來的人。」
【HC】法朵

細細的笑聲自薄唇間流出,歌者站在光下,那頭卷髮在清秀的臉上投下半邊影子。

「因為閣下說,想要練習接受安眠的祝福。」聲音細淺如山澗泉水,法朵羽睫輕顫,任由陰影藏去他眼中明滅的光,「我的母親,也會這樣用翅膀哄我睡覺,所以我也這麼嘗試了。」

「您可要好好記住他們給您摸頭的觸感,」末了,歌者微笑道:「希望閣下不要因成長而遺失這份記憶,那太可惜了。」

目送琳德站起,法朵自然明白這便是旅者啟程之時。「您說得沒錯,正如箭矢總能破除厄險,撕裂黑夜,我相信閣下亦會如此。」祝福已然埋於言語之中,因此他便不再多言,僅是欠身,勾唇,「隨時歡迎您再次𦲷臨,閣下。」
【HC】法朵

道別裡摻著祝福,藏著懷思。從星痕山脈吹下的遠風拂起旅人與陽光同色的髮梢,也帶來了萬里無雲的晴天。

法朵站在小店的屋檐下,默默目送少年走遠。

他們萍水相逢,交換了名字,又談不上熟悉;但少年純粹的氣質,總讓法朵的思緒飄遠。或許不日他們會再次重遇,又或許在命運使然下,這便是他們人生中僅此一次的相逢。

但這都不重要了。法朵望著少年行向遠方的背影,轉身返回光線昏暗的屋內。

——尚且年輕的旅人啊,願您的前路,總是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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