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異契雇傭]7.一千零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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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神的呢喃撐不到布拉格回來的時候。時間大約再過兩週。

凱西米爾終於發覺自己半夜恍惚間驅車上無人公園，差點摔入甜蜜的深淵時驚醒過來。「媽的！」清醒過來的他無意間繞道傑斯的住處地址，發現燈火還沒暗下，便將鑰匙卡辨識通過。

凱西米爾在門口站了幾秒，手還抓著那張鑰匙卡，手心微微冒汗。他不是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只是太累了，累到連矜持都變成多餘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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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鑰匙卡往門上插入，指紋識別成功後，「滴」的一聲，門應聲滑開。溫暖的室內光線將他的輪廓柔和了幾分。他換好鞋、沉默地走進屋裡，直到傑斯從沙發上轉過頭來。

「親愛的，你比我想像撐得更久。」傑斯輕快地說著，眼神卻落在他胸口起伏的頻率上——那不是生氣，而是過度疲憊與意志快崩潰時的徵兆，「但下次可能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他將電子書從虛擬頁面一揮丟開，隨手招出一道懸浮調酒機械臂，優雅地從機座抽出葡萄酒瓶與兩個玻璃杯。酒液流入杯中的聲音像某種私密的暗示，瀰漫在夜色未退的空氣裡。

傑斯先抿了一口，語氣似笑非笑：「嚐嚐這個，能稍微抑制神經共振。配合身體接觸效果更好，但我們今晚可以慢慢來。」

凱西米爾接過杯子，盯了杯中那深紅如血的液體一眼，終究還是喝了一口。

「我沒打算跟你發生什麼。」他聲音低啞，彷彿怕驚動腦中那些還在低語的神祇，「但……我快撐不住了。白天還好，夜裡像是整個意識都被什麼東西吊著……」

「那是祂們的本質在下餌，」傑斯邊說邊靠近他，聲音溫柔得不像平常那麼聒噪，「你越痛苦，祂們就越覺得你適合接納祂們。你是祂們的候選人，凱西。你不是普通人類，這你自己也知道。」

凱西米爾垂下眼睫，像是默認了這殘酷的事實。

「所以你今晚留下來吧，」傑斯半坐在沙發邊緣，伸手牽住他空著的那隻手，像是牽一個正走在斷崖邊的人，「不一定要做什麼……你只是需要一個屏障。」

凱西米爾想抽手，但那力道不如傑斯記憶中熟悉的果斷。他終究還是沒動，讓傑斯的手包裹住他的。

「……只這一次。」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強調界線。

傑斯笑了，沒答應也沒否定，只輕輕把他拉坐進沙發的柔軟凹陷裡。

「那就一千零一夜裡的第一次吧。」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酒香的距離。夜越深，窗外的月湖母星閃爍如銀，靜靜見證這場神祇與人性之間，脆弱卻真實的微妙交集。

傑斯小心翼翼地親吻對方的眼瞼，凱西米爾的理智在那個吻中逐漸歸位，腦中的神性共鳴如潮水般緩緩退去。他輕喘幾口氣，從混亂的幻覺邊緣重新踩回現實之地。傭兵隊長的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明，那種壓迫性的囈語也像被關進了厚重的隔音層內，暫時安靜了。

他按住額頭，低聲道：「……謝了。這次真的差點去了。」

傑斯側頭微笑，眼神卻比平時柔和許多。「我說過，只要你需要，我會在。」

凱西米爾沒接話，轉而進入狀況。他重新打開常年的軍事本能與理性分析能力，像是將自己從崩潰的邊緣往回拉，開始條理地拆解問題。

「布拉格曾經說過，每個選擇外神的異能者……都會失去一部分理智。也許是記憶、情感、道德……或者僅僅只是人性。」他沉思片刻，「但……總比隨時可能發瘋好。至少能掌控。」

他抬頭看著傑斯，眼中終於多了一絲不帶情緒的堅定：「我不想瞎選，也不想像你那樣隱瞞半輩子。我想知道，現在正試圖招攬我的……有哪些。」

傑斯的眼神閃了一下，隨即收斂笑意。他點點頭，將手指輕觸凱西米爾的額心，靈能鏈接瞬間建立。深層精神頻道隨之展開，一道道模糊又可怖的氣息從遠方投射而來。

「你現在的精神共鳴頻率，正同時被這幾位觀測與吸引——我幫你整理成可以理解的樣貌，感覺起來會像“角色”或“神格”，你可以選擇觀看。」

他手指一抹，凱西米爾的精神視野中浮現出三道朦朧的光影：

1.〈永眠之林的淚母〉——艾羅蒂雅（Eirotia）
溫柔的死亡與夢境之母，掌管遺忘與安息。
她的邀請充滿悲憫與沉靜，擁抱她意味著你將擁有讓一切痛苦與執著沉眠的能力——但你會漸漸難以與現實世界保持連結，記憶也可能隨時間慢慢消失。

優勢：精神壓制力強、可穩定他人情緒或使敵人進入夢死狀態。
代價：失去部分情感記憶，逐步變得冷感。

2.〈七舌焚言者〉——伊維赫恩（Ivihurn）
言語與真理的扭曲者，知識的腐蝕之源。
祂提供你極致的理解力與預知片段真相的能力，但代價是你的語言與邏輯會漸漸異化，甚至不再能以人類語言清楚表達，與他人溝通變得困難。

優勢：解析戰場、看穿偽裝與謊言、強化情報判斷。
代價：逐漸失去語言與理性的對等性，變得疏離、難以共情。

3.〈獸面花庭的主宴者〉——扎瑪卡利（Zhamakali）
混沌與愉悅的具象者，渴望與吞噬並存的存在。
祂會讓你獲得操控情慾、痛覺與神經反應的異能，能使敵人失去戰意，也能大幅提升你對快樂與痛苦的耐受——但你可能逐漸不再分辨何為欲望，變得沉溺甚至上癮。

優勢：極限身體耐性控制、情緒干擾、精神吸附力。
代價：理智力大幅消耗，可能沉迷、喪失克制。

精神視野收束回來時，凱西米爾額間已滲出細汗。

「這些……」他低聲開口，「都不是什麼理想的選項。」

「沒有外神是無害的，」傑斯輕聲說，「祂們的力量都是代價交換來的。但你可以選一個你撐得住的，或者——暫時還不選，我會繼續幫你壓制，直到布拉格回來。」

他頓了頓，看著凱西米爾略微動搖的眼神：

「但如果你選了，我也會幫你。你不會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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