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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一些關於生育率下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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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阻力:生存成本上升、生活品質下降、財富大量集中,自身生存焦慮;人權上升、教育普及,無法強迫生育
次要阻力:教育普及導致人類預期教養成本上升;商業資本主義社會擠佔過多時間,使養育後代付出的時間成本上升;奶頭樂及消費主義,使時間及金錢之機會成本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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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個以前看過的理論:
農業時期及工業早期,第一個小孩生下來只需要養育幾年,就可以變成勞動力,後續的孩子時間成本極低。金錢上,因為培育勞動力的教養時間幾乎沒有,所以可以很快回本,加上勞動力約等同於戰力,土地需要人口來守衛,故生育率高。
現代社會,一是養育周期長、通常需要培養至少十八年,二是培育出的勞動力並不會為父母生產,而是為資本家生產,三是人權的普及,讓養育的最低成本提高,讓小孩揹小小孩提水洗衣,在現在會被社會局關切。
簡單來說,以前生小孩能增加資產,現在生小孩只會減少資產。人趨利避害,因為生產結構如此,即使習俗和政策逼迫,整體的趨勢還是會漸漸流向低生育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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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產結構,另外還有貧富差距增加、財富極大集中的問題,回歸到現代一般人對於自身生存的焦慮。
居住成本提高,年輕人無法穩定居住以養育後代。
學歷貶值讓教育成本進一步增加,父母無法負擔的情況下變成年輕人負債,也預期後代的高教育成本。
年輕人期望獲得有遠景的工作,而大部分的一二級產業無法提供升職加薪的可能性。年輕人因為受教育程度高,又無法忍受缺乏尊嚴的工作。
前面這些都造成年輕人沒有資產可以投入在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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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極為側面的點:社會對於部分工作,仍有著低估其專業的傾向,比如照服、清潔等。但有點太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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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無法養育孩子就殺死、遺棄、販賣或出養。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手段可以應對經濟崩塌的風險。但現代很難,責難很大、法律不允許,又容易被抓。所以變成一開始就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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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最低薪,當然選擇更容易生活的環境。就算高薪,3k產業髒污、危險、辛苦,髒污是人的生理接受不能,危險是人的趨利避害,辛苦或許讓人覺得「吃不了苦」,但辛苦所包含的勞力密集、長工時等,也代表肌體勞損、精神壓力大、更長休息時間導致整體生活品質降低。以致於年輕人流向相較輕鬆卻低薪的工作。也有很多人困在低薪又辛苦的工作,因為精神與情緒上的勞動,尚且沒有被具體認識,又因為心力的耗損,導致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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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底層的生活》發現「很難單靠一份工作維持生活,更別說還要養家」,租金、食物和保險會吃光所有收入。雖然那是在美國,但台灣的基本薪資能否支撐?微薄的積蓄隨時會被醫藥費、家具和電器修繕的費用,以及其他零零總總的意外支出給吃光。省吃儉用並非增加積蓄,而是迫不得已。
工作貧窮的青年化,會直接造成生育率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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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上,生存超過十年的公司,必定造成新人與老人的年齡差距,又因為工作職位與社會地位掛勾,又有年齡歧視,中年失業的中高層主管不願意接受初階職位,新人又不易在老人之前被拔擢,隨著時間日久,中高層職位必定被年長者佔據,而年輕人徘徊在中低階職位,無法加薪。老人掌握財產和權力,將社會資源分給退休者、老人,年輕人的資源及輔助被壓縮。
低薪、長工時、低尊嚴、不穩定的工作會直接造成年輕人的廣泛焦慮,引起身心問題,並進一步使貧窮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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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提及強制壓低房價的問題:受益最大的是提早得知消息,又有流動資金的財團,之後才是預計購房的族群;受害最大的是剛咬著牙扛貸款買房的族群,再來才是囤房又無法及時出手的財團。
就業獎勵和職訓補貼是一種使年輕人轉換跑道,降低投資新職業之風險的方式,但就我個人遇到的困難來說,一是提供的職業本身也是低薪且更辛苦,二是想接受的訓練場所極遠,我無法負擔搬家或交通花費,三是因為家長有資產,所以我不能申請補助。而我有一個巨大優勢,是我熟知電腦操作,且知道政府資訊在何處。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如何申請,有時也因為工作忙碌,沒有心力得知資訊。
許多政策都是以家庭為單位進行,比如低收入戶,如果家長有錢,那孩子即使得不到援助,也會被劃到社會福利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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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金制度隨著少子化加深,當代年輕人逐漸產生危機感,認知到退休金無法支付退休後開銷。房價上漲,除了高房租削減可支配收入,也增加年輕人通勤成本。一個工作做一輩子的狀況越來越少,年輕人工作不穩定,又無法升遷,對未來的焦慮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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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無法一輩子做一個工作,一是因為外包、約聘成為常態;二是教育普及、資訊爆炸、思想轉變、人權和勞權的伸張,導致年輕人無法忍受爛工作,但老闆心態尚未進步;三是老公司階級固化嚴重,年輕人必須跳槽以求加薪,而新創產業又容易倒閉,導致非自願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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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人普遍貧窮、絕望又被身心疾病糾纏時,「不要生孩子來讓它們受苦」的想法自然也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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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生兒育女,一是要保障住所,二是要有穩定奶粉錢。第二點前面提到,已經連自身生活都不能保證,遑論節節升高的育兒成本。
至於第一點,住房,東亞的住房自有率高達七成,比其他地區都高很多,近年雖然也有鼓吹長期租房代替買房,但對於非自有住宅的風險還是讓年輕人裹足不前。比如房東不租給老人的疑慮,就讓人感覺必須要有自己的住房。
西歐部分國家有法律限制租金上漲、租期保證,限制房東肆意漲價和提前解約,讓房客不用擔心被迫搬家,因此長期租房也能穩定生活。
台灣目前的養老制度並不完善,導致年輕人擔憂老後生活,以至於必須事先排除不利因素,比如兒女。養育一個孩子的費用從三百萬到一千萬,出了意外更是沒有上限,常取的數字是五百萬。一定有人寧願省下這五百萬,好更快買到自己的養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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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養上的焦慮也讓年輕人沒有信心養育孩子。因為網路資訊流通,目睹家暴、教養不當、屁孩的資訊,又有許多關於教育、心理等等知識,一個人評估自己是否有能力教養孩子,認為不能,然後放棄生兒育女,也算是一種負責任的作法。
之前看到有人在討論「這種狀況你打不打」,平心而論,這種問句其實並不公平,因為這種問題的預期結果,始終是不斷升級的假設之後,一句「所以你還是會打」。如果有人在警察局長的就職典禮上,詢問局長「如果有匪徒挾持市民及火車,讓你選擇輾哪邊,你會怎麼選」,不考慮匪徒應如何綁架市民而不被營救、破壞煞車而沒被補救、擅入軌道而沒有警報、控制場地而不被突破,最終還能等待局長做出決定,硬要局長回答,那顯然是很無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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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社會期待家長永不生氣、充滿愛意、滿足物質、規訓得當,但一個已經被社會壓榨乾淨的人,要如何繼續在親子關係上扮演好這樣的角色?思考教養問題越多,在經濟上已經竭盡全力的年輕人,自然會對親職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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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喜歡用老鼠烏托邦/25號宇宙的故事來對照現況。以些人會解釋為生理機制引導老鼠和人類有相同表現,但我認為是老鼠的心靈發生了與現代年輕人類似的事情。也就是「挫敗」。
公鼠在籠中,已經無法再順利取得領地,過去打輸的公鼠能到其他地方去建立領地,但當所有空間都已被佔有,公鼠被這種絕望壓垮,轉為只專注於短期享樂。母鼠因為過於擁擠的環境,被外來公鼠驚擾,無法安心養兒育女,被迫保衛領地,又在逃跑時丟棄孩子乃至食子。
當年輕人在社會中找不到位置,沒有任何成就能被成就、沒有事業能被建立,即使競爭也會被年長者擊敗,最終只能退縮,並且安於享樂。而因為人類能預見未來,所以也知道這個環境不穩定,母鼠棄子食子,人類卻無法這樣做,於是年輕人一開始就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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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25號宇宙一開始是為了實驗過度擁擠的社會會有什麼現象,我不覺得能叫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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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和憂鬱也是社會催化的產物,前面提到的生存壓力會讓人焦慮,憂鬱則是挫敗退縮的身心化症狀。
當代年輕人在資訊洪流中,很快就認識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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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權力的上升也造成女性生育意願降低,目前的婚姻制度對女性弊大於利,婚中女性的平均壽命和幸福指數都低於婚外女性。懷孕與分娩對女性身心造成的改變和傷害,也讓有所了解的女性望之卻步。教養責任大部分在女性身上,家庭權利卻大部分在男性身上,理性的女性自然不會選擇進入家庭、成為母親。
延伸閱讀:Caliban and the Wi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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