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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年前 無歸沼澤 with 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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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滿身血味、血肉模糊的斷肢、破繩,以及老舊的骨面具組合而成黑毛獸形。

咆哮谷的盜匪們放下了車輪歪斜、廂體殘破的車簾,轉而向其他的商隊車廂翻找餘下的值錢物品,畢竟他們想要的是劫財,可不是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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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零碎的腳步遠去,袋獾男孩MEB——放棄了族名的他依舊是族裡的初血小獸——這才帶著滿身狼狽有些艱難的翻出稍早還在商道緩緩前行的馬車。比起如何稱呼,現下的處境才著實要緊。

如今才約莫15的少年第一次踏足斷頸角之外,離開了冬狼霜爪下冷酷卻熟悉的一片銀白風景,本就是憑著一股衝動出走的小獸感覺自己的狀態,更是在搭便車的商隊在咆哮谷遭遇劫匪的襲擊裡急轉直下,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就只是將埋骨之地換到了個不那麼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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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著氣、拖著自己,終於在峽谷的灰被一片充滿混沌生命力的色彩取代,這才倒在一處濕滑的黑土邊,旁邊一棵死樹像獸人少年一樣倒臥。

義肢鬆動、傷口崩開,他的氣息細得像霧。
他開始感到疲倦,但他不敢睡去,深怕自己再也起不來。
爆尾
「泥裡有個爛骨神——祂吃腐肉不吃人——」
灰鼠鼻子哼著他自小聽到的童謠,儘管裡頭的歌詞全來自他那食古不化、滿是迷信的齧疫族人,但這曲調可真適合背棄信仰的傢伙在旅途中唱個幾句。

在腳爪離開沼澤地後,他的步伐總是輕盈招搖,即便他在幾日前才撞見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拖著顯然是打劫來的布袋經過,但在這亂世裡他早已見怪不怪——況且他可是很會躲的。
爆尾
「……雙腳踏泥不會沉——噢!」
他歪曲的歌聲在看到眼前的屍骸時戛然停止。

一棵早已光禿的樹下倚著一具屍骨,從那泛黃帶傷的臉骨看來,這傢伙被取走性命好一段時間了。
他不像族人那般對腐肉黴骨有所執著,但根據他大半輩子(約莫六年)的經驗,他能嗅出這無名屍的怪異之處——少了條腿。
爆尾
好吧,事實上應該就連鼴鼠都看得出來,畢竟這傢伙的左腿只是根骨頭,他很清楚腐沼蛆不挑食,他旅行至今也沒聽過只啃左腿的魔物……
難不成幾日前那群一臉惡棍的傢伙是專搶人左腿的邪教分子?

「得了吧,爆尾。」他嘀咕著。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
爆尾
正當爆尾想一走了之,齧疫的血脈令他駐足——屍體可是寶藏啊!
他退回到那毫無動靜的爛肉旁,蹲下身子開始做所有齧疫族一出生就會的事——撿破爛。

就在爆尾的手爪碰到那根白骨前,他的腦子已經浮現了至少五個可以變出的新玩具。
「噢,你肯定會變成一個酷炫的玩意兒。」爆尾對著即將是他囊中物的獸骨喃喃著,接著他聞到了一股血腥——是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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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齧齒小偷的爪距離還連著左腿的假肢越來越近——三吋、兩吋——摸上義肢之際、腦海竄過第六種回收方式之前,一隻毛髮糾結、染著血污的爪掌猛的纂住那觸碰自己義肢的手。

一頭虛弱但兇狠的袋獾少年朝著對方鼻頭擰出怒紋、掀起唇齜牙。

顯然溝鼠的距離足夠近的可以偷東西;卻不足以發現屍體的微弱呼吸,但至少可以確定正自喉頭滾著低音的憤怒野獸此刻並不歡迎他人的不告自取。
爆尾
「啊啊啊——腐尾在上,快快引路!」
爆尾驚慌地想從那血爪中收回自己孱弱、細嫩、靈巧的老鼠小手,但那爪彷彿在扣住他的手腕之後又立刻陷入屍僵,像個捕獸夾,不給他逃脫的空間。

他鬼吼鬼叫了一陣子,直到他的耳朵聽見什麼,才停下他的吵鬧。
「我的爛骨啊!你還沒死透?」他轉動車輪般的大耳朵,那是傷口還在湧血的聲音,尤其在他掙扎後更是明顯。
爆尾
「好吧,兄鼠,很遺憾你發生了這種事,但告訴你,溝鼠的爪子沒辦法讓你起死回生——我的例外啦⋯⋯」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把我的手吃了!」
他又試著往後扯拉自己的小手臂,同時用上他的腳爪,踩在骨獸臉上,然而依舊毫無動靜,只有他的手腕仍在吃疼。

「聽著、聽著,你放開我,然後我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快步離開,可以嗎?」
什麼也沒看到——怎麼可能,只要對方爪一鬆,他就可以在眨眼間把那根骨頭搶來!量這半死不活的傢伙也追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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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對方的哀求奏效;抑或是腳爪頂著骨面的惱火;又可能只是嫌棄對方過於聒噪,最終,傷重的野獸猝不及防的鬆開了爪。

「……滾。」再沒力氣自己遠離不速之客的他開口,少年的音調帶著口音,在久未啟口與虛弱的狀態下低啞細微。
爆尾
「唔啊——」在對方鬆爪的瞬間,他險些讓腦袋瓜砸向地面。
「噢!當然,滾,這個字我可熟悉的!我一路上可是聽了不少呢!」爆尾再次滔滔不絕,但這是替他的尾巴打掩護,他可還沒打消摸走那根大骨的念頭。

當他靈巧的尾巴纏緊獸骨後,他誇張地邁開步伐。
「總之,謝啦骨臉仔,希望鼠王或是你信仰的有的沒的會讓你一路走好。」再說爆尾也不是個醫生,他無能為力。
爆尾
在約莫離了五條尾巴的距離,爆尾放慢腳步,回頭瞥眼那仍維持一樣姿勢的傢伙。
無邊沼澤不乏將死之人,作為齧疫族他看得可多了——但,嘿,他早已跟那幫病鼠沒什麼關係了,他可不會想看著那坨骨肉慢慢腐爛。

於是他走回了那破敗的軀體旁。
爆尾
「顯然你沒有力氣追我。」他把自己剛才的無情說成是場測試。

「我不是醫生,也不是牧師,所以我沒有打算牽著你的手說『噢!我可憐的孩子』,或是任何你覺得這種時候該說的話。」
接著他翻起身上的羊皮包,發出清脆的叮噹響,最後拿出了裝著混濁綠色膏狀物的玻璃罐。

爆疤膏——由膿沼蛆、黏菌、骨粉以及火藥混合而成,對於裂傷有著止血奇效,缺點是得熬過塗抹的刺痛過程⋯⋯以及有時候傷口會燒起來。
當然,這是商業機密,所以他沒說出口。

「來把你的洞補起來吧,骨臉仔。」爆尾不給對方猶豫的機會,便打開罐子,鼠爪開始摸索著皮甲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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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膝在狡猾的陌生人以一條靈活的尾巴,與令他有那麼幾秒開始後悔離群的喋喋不休下摸去了假肢,感到一陣空虛而失重。

受傷的少年不是不想追回他的失物,卻都在幾次低吼著試圖撐起自己時,不堪重負的癱倒半跪在原地。執拗的獾蹬著腿不肯讓自己完全倒下,骨面下的眼神直直盯著齧齒小偷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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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對方還真折了回來。

那拙劣的測試理論讓重傷的獾心底升騰出一股這時他還不明白——名為「嗤之以鼻」的情緒。第一次,他在那陌生感受下做出了反應:隔著面具翻了個白眼。

再來得及有所表示之前,無力阻止的傷處被溝鼠的小爪覆蓋上可疑的膏狀物——疼痛、灼熱感與各種不適齊齊啃咬上他的神經!他吃痛的蹬腿,張嘴就想咬這個不只掠奪了他東西,現在還不知道搞什麼名堂,不肯讓自己安靜回歸天地的聒噪傢伙。
爆尾
在藥膏敷上的數分鐘後,它凝固成黑色的痂皮,止住了淌出的血。
「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但現在血止住了,不用謝我。」
他擺了擺手,故作不好意思收下對方的讚美與感激。

「你可能還有摔斷幾根骨頭跟營養不良的情況,誰知道呢?如我說的,我並不是醫生,但我能提醒你,別躺在這,還有讓傷口離火遠點兒。」
他抓著從對方身上摸來的假肢,對著傷者揮舞指點。
爆尾
「噢——對,你可能也沒辦法離開這。」爆尾看了眼手裡的骨頭,調皮地拋接著,好似在嘲諷對方,但他只是在轉動自己的腦袋瓜。

「好吧,你很幸運,你遇到了一個叫爆尾的大好人兼天才。」
他的尾巴接過獸骨,雙手插在腰上,自傲地挺胸。
「我會接上你的腿,高級版的。」

「當然,你還是得找個地方休養——聽你的口音像是佛地杜多的傢伙。」他也出身於那,但他如此斷定單純是因為他心目中的席爾瓦人和霍諾斯人不會在身上戴著獸骨。
「往那走去席爾瓦,或者走那邊到霍諾斯。」
爆尾雙手在胸前交叉,各指著不同的方向,不論去往何處,都比這毫無人煙的邊陲地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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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原本隨著掙扎一同流逝的體液與生命力真被這看起來不怎麼可靠的漿糊給堵住,儘管身上的刺痛還是時不時提醒自己情況依舊不容樂觀,但至少野獸原本的掙扎嘶咬逐漸回覆成一如既往的沉默。

少年默默的容忍溝鼠的喋喋不休穿過耳膜直敲他的腦殼(實在是他也累了,更何況對方還抓著自己其中一條腿),一邊在腦中記下幾個諸如「席爾瓦」、「霍諾斯」等陌生的名詞。

接著MEB的眼神自骨面下在陌生人看起來略顯鬆散的皮製面具,與對方還捲著不就前才從自己這裡奪走輔助肢體的肥大尾巴來回甩動,獸耳在捕捉關鍵詞時輕輕顫了顫——他說要接上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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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疑的獸噴了個鼻息,儘管不開口但質疑意味明顯。
不是袋獾真的好奇,而是對方上一秒掏出來的膏狀物疼的讓自己懷疑是不是被冰柱穿刺會比較乾脆,那齧齒怪胎要是接下來把自己的義肢炸了,固然,他可以咬穿對方喉嚨作為代價,但少了輔助行走的自己還是難以走出這片沼地。
爆尾
「你看起來像在說『這你也懂?』,告訴你,我懂得可多了,骨臉仔。」他的尾巴舉起獸骨又在空中比劃了好一陣子,而手則從腰間抄起榔頭。

爆尾再次翻找羊皮包,他誇張的動作彷彿包包是無底的沼澤。
鐵片、鉚釘、皮革⋯⋯一堆破爛被他翻了出來,接著他丈量起對方的腿長、關節彎曲的角度,好讓他將手裡的骨頭重塑成一條能讓對方跑跳的腿。
爆尾
在一番敲敲打打後,那根骨頭被斷成兩截,並打磨成適合的曲度;關節處以皮繩纏繞,塑造出肉體的肌腱;腿根以廢鐵片組合,內襯以獸皮鋪墊並縫上綁帶。

經過他的巧爪,破爛的黴骨成了劃時代的最新發明。
「噠啷——『裂骨腿』!」
是的,他連名字都想好了——早在他摸走這根骨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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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當那節骨頭在鼠爪手中斷成兩截時,少年可以感覺自己的下頜緊繃,直接掰斷與弄炸也差不了多少;以及時不時對著自己傷腿的比劃丈量也讓他不甚自在——狐疑的態度直到對方一系列的拼湊打磨出更加貼合的新腿,才終於讓自己對這個第一印象不甚理想的溝鼠些微改觀。

MEB試著踩了踩,拖著疲倦殘破的軀以新義肢點了點地,內襯代替了原本的根部貼合自己咬去殘肢的左膝,總是細密叫囂著疼痛的患部也在聒噪發明家的設計下和緩了許多。

袋獾沉默許久,最終才伸出爪上的兩指輕輕點了點纏在另一腕上,象徵新生命的黑繩——裂繩部族的獸人不言謝,但男孩依舊尊重對方手藝。

出口表達謝意?這就有點超過了。
爆尾
他看著骨臉的動作,心想那興許是對方文化的一部份——誰知道那是什麼鬼意思?他可不是什麼人文學家。
於是他將兩手交疊,做出了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來回應。
就當作是文化交流——斷腿骨臉怪人文化與一秒前誕生的爆尾文化的碰撞。

接著他又做了一連串的敲擊掌心、單腳站立、胡亂地扭動……他幾乎是在對方面前跳了一支舞,但顯然這沒有傳達到任何資訊。
爆尾
「咳、咳……好,總之我只能幫你到這了。」他終於想起自己不需要跟對方一樣當個啞巴。
「我要往那——」他指向霍諾斯的方向,「穿過咆哮谷。」

「我不在乎你要去哪,但我建議你帶上這個。」爆尾將方才塗抹在傷口的藥膏扔進對方懷裡。
他拉緊羊皮包的背袋,再次邁步往他一開始要拔腿就跑的方向。

「願纏尾替你引路。」他背對骨臉揮了揮手,送上一句來自他部族的迷信。
來點祝福不會少塊肉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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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捧著那罐還冒著泡的“醫療用品”,面具下的眉頭蹙了蹙,終究還是收進身上。
畢竟在止血效果面前,可疑的外觀與讓人詬病的疼痛副作用還是可以先忽略不計。

他看著眼前幾乎用肢體語言(如果那能算的話)吵到他的傢伙一溜煙往遠方竄離,這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重新撿回來的行走能力——幾個歪斜扭扭的字符刻在腿骨一處,一個「B.T.」的記號用它不甚美觀的外表彰顯和其創造者一樣的存在感。

MEB歪頭思索一陣,撐起身子最終一瘸一拐的往對方走的另一個方向前去。
管他是席爾瓦還是什麼,至少那邊沒有聒噪的瘋子。
----FIN----
一顆烤焦地薯
好可愛的相遇喔!MEB感覺被反覆無常又聒噪的爆尾煩的不行wwwww肢體文化交流那段很有趣 雖然兩方都覺得另一方到底在幹嘛 但都是好寶寶⋯⋯雖然市儈了些可是骨子裡心還是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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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烤焦地薯 : 琪爾也是小小年紀就必須在外漂泊的小寶寶 !!!(阿嬤暴風餵食
據爆尾中親口證實,那個誕生不到幾天的爆尾文化其實就是召喚不理不理魔神的那段舞蹈(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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