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56 PM
12
1
WITH
羅文 ༄ EGAI
他又做夢了，但沒有記憶的人會做夢嗎？
阿塔瑞格清醒了，他緩緩起身不想驚擾旁人，很快他就察覺到那人並沒有睡在床上，而是到角落縮著休息。
阿塔瑞格就靜靜的脫下鞋子並拎起來，無聲無息地走到淋浴間做第二次的清洗。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57 PM
衣物的髒污比預想的還要嚴重，甚至有的已經無法清理，只好丟到地上隨意給水沖洗。
阿塔瑞格沖著水等待腹部上的布料漸漸軟化並流出髒汙的血水，他伸手想撕開黏布料時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早已有多處深淺不一的傷疤，有許多痕跡怎麼看都不像之前戰鬥所留下的。
他不敢細思這些傷痕的由來，阿塔瑞格已經意識到他們被清空記憶的因素，再去細想也許自己就會發瘋，或著說他已經快要在發瘋的邊緣了，只不過在被人為控制和本能的制衡下才沒有瘋狂。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57 PM
阿塔瑞格摸著腹部的傷，傷口內部已經開始癒合，只是外部還是呈現凹陷的狀態還沒完全癒合好，能慶幸的是鮮血已經沒有再流出。
阿塔瑞格嗅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股躁動從他體內緩緩暈開，阿塔瑞格雙手伏牆上低頭看著水不斷滴落在腳上，躁動變得更加猖狂甚至慾望都跟著起舞。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57 PM
……最終他忍下來了，靜待那一切都平靜，才走出浴室。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1 PM
羅文其實沒有真的睡過。整個夜裡，他都處在一種不完全關機的狀態中。他好幾次醒來，都會走到床邊去看那沉睡者的雪豹亞人，而就算回到被他劃分為自己領地的角落縮起身體、把頭埋在膝間，看似陷入休息，但神經從未真正鬆懈。這個空間雖然頂著「安全屋」之名，對他來說卻不具備「安全」這個概念，尤其當他不遠處的床上上面睡著的是一頭不確定會不會在下一秒撲過來、牙咬住他喉嚨的野獸。
他知道名為阿塔瑞格的雪豹亞人是個有點特殊的存在。雖然保有理性但是只依據本能行動。他可能只是因為體力用盡才選擇不攻擊，而非真的對他無害。而更讓他不安的，是自己對那隻野獸——在某些時候居然也產生了近乎默許的容忍。
這種不該出現的「容忍」，才是最危險的。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2 PM
他無法好好入眠，也是因為不想完全讓意識關機。萬一自己在睡夢中又動手，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他並不信任自己的本能，尤其是在這個地方。這裡的規則太模糊，又有太多致使人失去理智與人性的條件，像是在默許暴力可以合理存在。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2 PM
當床上的對方動了一下，他立刻睜開眼睛，雖然沒抬頭，但身體的肌肉已經從原本的蜷縮中微微拉緊。他聽見輕微的衣物滑動聲與布料摩擦聲。那聲音很輕，很緩，但他還是聽見了。
他沒有立即把自己的清醒暴露給對方知道，也沒有開口。他只是把呼吸壓得更深，把視線藏在手臂的陰影底下，直到聽見腳步輕微地經過他面前，朝衛浴間的方向移動。
他依然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直到水聲響起。
淋浴的聲音與空調的循環風在空間裡重疊，節奏一致地震動著牆面與空氣。羅文終於慢慢將頭轉向牆那側，睜開眼。他聽著那聲音，思緒慢慢運作著。他想著——對方只是睡了一夜，就已經能夠這樣自由行動，甚至還有餘裕清洗血跡。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2 PM
Tue, Jun 3, 2025 3:48 PM
他記得昨天對方那副快死了的樣子。昏迷、失血、呼吸微弱。那不是裝的，也不可能裝。但現在，那副身體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恢復運作。
那是什麼樣的恢復能力？這種事情不正常。不是營養劑的作用能解釋的，也不是單純體質好能涵蓋的。就像……有什麼在推動他們的身體加快癒合。
他低頭看自己沒有衣袖遮蔽的左臂。
昨天打鬥時，被撕裂的皮膚，現在也已經收口，只剩下一道淺粉色的新皮。癒合速度快得過頭了。這種恢復速度……不合理。
他開始思考在這個地方經歷的一切，但那些想法只是零碎地閃過。他無法集中，因為那水聲持續地存在，像某種倒數，讓他無法真正專注。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2 PM
然後，水聲停了。
門被微微拉開，一道帶著水與稀釋過後血液的氣息從開縫中溢出，然後，是那抹他已經花了一晚的時間看慣的身影走了出來。
翠綠與琥珀。他們的視線，在那一刻對上了。
羅文讓自己背部再往牆後靠了一點，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氣。
「……傷口癒合得怎麼樣？」
他朝對方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14 PM
阿塔瑞格聽到羅文的問句，他甩甩半乾的耳朵，沒有多加思考就拉開衣服給羅文看著受傷的腹部，被發狂的亞人五指所撕裂猙獰傷口，鮮紅的肉扭曲的黏合在一起，似乎過沒多久就能長出皮膚，這種癒合能力怎麼看都不合常理。
疼痛依舊存在，時刻都在提醒阿塔瑞格他還在受傷，他緩緩地走回床邊坐著，呼吸已經沒有進來這麼沉重，看著時間就快到開門的時候。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15 PM
在安全屋無法知曉外頭的狀況，等待的時間會枯燥無味，阿塔瑞格看著羅文依舊保持著距離，他們彼此間也只能有最低限度的溝通和共識。
拿起剩下的瓶裝水，阿塔瑞格不知道這還有多少期限，他們還能得到多少資源，這場實驗遊戲給予的東西到底能否信任都是問題，該要節省多少資源都不能確定。
邊想這樣的問題，阿塔瑞格邊打開水瓶後喝了一半，便將剩下的瓶子推出去讓其滾到羅文身旁。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8 PM
羅文的視線在對方拉開衣服那一瞬間略有停頓。
從那敞開的衣襟裡露出來的，不再是前一日幾乎被撕裂得血肉模糊的殘破模樣，而是正在癒合、肌理重新排列的傷口。雖然外層皮膚仍未完全覆蓋，但那肉色的紋路已經扭曲成能辨識出形狀的形態，在昨天那種條件下，卻沒有滲血，也沒有腐爛生膿。
這樣的速度，果然不合常理。
他微微皺眉，視線停留一瞬後便轉開，輕輕發出一聲鼻音，沒表示他知道了。
哪怕前一天幫忙救治了對方，他也不是對方的照護者，也沒興趣知道對方會不會疼，他只是需要知道：這個臨時的「同伴」還能不能走、能不能戰鬥、會不會拖累。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8 PM
他重新轉向一旁，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下一秒，水瓶從地面上慢慢滾過來，滾到他的腳邊，軟軟撞上鞋側，停下。
他低頭，視線掃過那只透明的瓶身。
裡面只剩一半水。瓶口帶著對方留下的氣味。
他沒有說話，只是彎腰撿起，手指扣住瓶身的細痕，拇指穩穩按在瓶蓋邊緣。然後在極其緩慢的動作中，將瓶蓋旋開。
「咔、」
他抬起瓶子，仰頭喝了一口。喉嚨仍有一點乾澀，像是前一日暴躁與疲憊殘留的灼燒在氣管與聲帶上。但水流過的時候，稍微緩解了那種不適。
喝完幾口，他緩緩放下瓶子，用食指旋緊瓶蓋，確保瓶口不會再沾染其他氣味，然後才將視線轉回手環。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19 PM
他按了幾下，屏幕上的提示彈了出來。
他盯著那些文字看了一陣，讀到最後一句時，他下意識舔了下牙齦。
任務的意圖十分耐人尋味。
相同顏色，指的是與自己同樣穿著的白衣類別。意味著他要殺的是同樣分類的亞人——也就是食肉動物。
他不確定這樣的任務是為了製造對立、還是清除所謂的「過剩」。但這種必須進食同類器官的條件，很明顯是故意的。這是一場淘汰，也是一場觀察。
他沒那個想乖乖去當觀察者樣本的想法。
他指尖在螢幕上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對方說話，語氣平淡，像在吩咐毫無價值的事物一樣：
「你能走路的話，去一下物資的閘口，看『他們』發放了什麼，我還沒動。」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0 PM
阿塔瑞格起身去閘口看裡面的物資，物資果然變得不一樣，組合看起來是對應著任務或天氣使用的。
他取出羅文那份物資，走到離羅文幾步距離，將這兩個東西放在地上給對方，阿塔瑞格沒有選擇坐回床上，而是選擇坐在羅文對面。
看著任務的內容，阿塔瑞格知道這次的任務沒有合作對象他應該無法達成，這是最糟的結果，但眼前的亞人真的願意幫自己的話就沒有擔心的必要。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1 PM
眼下阿塔瑞格最擔憂的事情就是現在他的狀態十分糟糕，也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累贅。
阿塔瑞格拿著這次特別的物資打火石，將其中的石頭推到羅文面前，而他拿起金屬物在地上寫字。
『我可以幫你狩獵。』
他緩緩地寫下這段話，雖然心裡還不是很有把握，這卻是最大的籌碼。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23 PM
羅文坐在原地，雙眼落在阿塔瑞格領回來的物資上。那件外套比先前的衣物來得厚重，手指撫過時感覺到表面似乎經過防水加工，材質偏滑，摸起來像是處理過的合成纖維。
他對這東西的出現心裡已有猜測，這裡的氣候和空氣都像是人為控制過的，他也早已不信任何自然規律，所以如果會下雨也不足為奇。
他心裡默默記下這個推論，但沒有打算與對方討論。反正阿塔瑞格也開不了口，就算能點頭搖頭，要與他長篇大論也只是無謂地消耗自己的體力與精神。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24 PM
羅文沒有立刻開口。但他看著阿塔瑞格把將屬於他的那份擱在地上之後，不是回到床鋪，而是在他對面席地而坐。這個距離沒有觸碰到他的界線，卻也足夠讓他提高警覺。
正當他思考對方這是打算做什麼的時候，注意到對方在地面用打火石的金屬片刻字。
『我可以幫你狩獵。』
字跡比前一晚更清楚，也更有意圖。他在向自己證明價值。
羅文低頭盯著那行字，沒有立刻回答。他昨天就已經答應與對方合作，不知道對方是否覺得他的決定需要重申。
而對方那種不確定自己回應的眼神讓他覺得煩躁，又有一點說不清的刺痛。
他壓抑住翻湧上來的情緒，把外套從地上撿起穿上，順手將拉鍊往上拉到胸口，斂去原本身上穿著的白衣上的破洞血漬，還有他已經沒有衣料遮蔽的左臂。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24 PM
他的聲音淡淡地響起，語氣平直，甚至稱不上不耐。對他來說，阿塔瑞格的存在就是個『工具』，能不能用，他也早就評估過：
「如果你連那種程度的用處都沒有，我昨天也不會答應你。」
語句一如既往地冷硬，沒有任何修飾或緩和的語氣。他看向阿塔瑞格，琥珀色的眼瞳裡不帶厭惡、不帶惡意，但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警戒。
「但你敢對我動什麼歪腦筋，或是像隻瘋狗一樣亂跑亂竄，我就把你丟在外頭自生自滅，聽到沒有。」
他並不是在威脅，是在規範。他必須劃下界線，必須讓對方知道，他的合作是建立在絕對主控之上的。他不容許變數，也不容許無謂的情緒消耗。阿塔瑞格是目前他能容忍的變數，而那僅僅是因為——對方暫時還有用。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7 PM
聽著羅文的話，阿塔瑞格默默地點頭答應，然後寫下一句話。
『我盡力配合你。』
寫完這話，阿塔瑞格把手中的金屬塊也交給羅文，他用不上打火石。
他不懂的合作也不確定做的到這些要求，回想第一天的狀態飢餓他異常的執著於狩獵，甚至不允許有人打擾自己狩獵。
他的狩獵戰績目前一隻山羊、以及讓他受重傷的狂暴亞人，阿塔瑞格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狀態能不能狩獵另一隻肉食亞人。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27 PM
Sun, Jun 1, 2025 5:48 PM
不能失手，獵物沒了就會死。
這句話像警告也像叮嚀似的出現在腦海中，阿塔瑞格垂下眼簾細細地思索自己的想法，而同時他的眼神也沉下來，眼神又變了更像野獸，瞳孔緩緩地縮小讓他的視覺更加清晰。
阿塔瑞格又舔舔嘴，這個習慣就像一種訊號一樣，野獸所發出來的訊號。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把今天所拿到的營養液注射到自己頸部，最後一瓶的水則是往羅文那裡遞過去，若要狩獵他身上無法帶著這麼多東西，同時或許他想試著信任眼前的亞人才將這些交給羅文。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2 PM
羅文接過那瓶水，瓶身還帶著阿塔瑞格指尖的溫度，像是某種靜靜落在手掌的承諾。他沒說話，只是把水握到手裡，也把打火石收進口袋裡，想著被交予物資是否代表對方打算擔下負責狩獵與戰鬥的任務，而自己則被放到了下指示的位置上。
是無所謂，必要的時候他自然也會補刀。
眼尾瞥過對方將營養劑注入頸側，穿好衣服，從眼神、動作、甚至那條尾巴的擺動，都知道阿塔瑞格進入了狩獵的狀態。
他不太喜歡那種眼神。
但反正此時那種眼神，不是對著自己。
床鋪沒整理，但他目光掃過那上頭的痕跡，還是用腳把被子稍微撥了撥，蓋住了那一大片乾掉的血漬。他又確認了一下所有的可用資源都有帶上，便把視線投向門口。
兩個人都聽見了從門那邊傳來了細小的電子音，與機關解開的聲音。
他走到了門邊，確認對方也有跟上來，便推門而出，冷風與雨水猛然撲面而來。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2 PM
外套的布料在冷雨裡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水珠順著帽沿落下，打在他的頰邊、領口，像冰一樣點在皮膚上。
羅文沒有把帽子拉上來，只是微微低著頭，讓雨水不會直接沒入眼睛。腳步往前邁了兩步離開安全屋的屋簷範圍，他站定在濕滑的泥地上。
他注意到靴底沒踩出清晰的痕跡，水與土已然混成了均勻的稠泥，能掩蓋一切足跡，也讓一切聲音變得模糊。
這樣的天氣，不利於追蹤，也不利於感知敵人。但正因如此，反倒更適合狩獵——尤其是埋伏。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地形與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某些地勢本應該有塌陷或轉折的地方，如今卻平整如新，樹林的分佈也不太一樣。像是有人在夜裡重塑過整座森林。這樣的變化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除非他們離開安全屋後，所在的位置也跟著被換過。
他不喜歡這種無聲無息的干預。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2 PM
但他也得出了結論——若想確定目前所處位置與原本他腦中構建的地圖的差異，勢必要登高。否則今天的任務會變成盲目地在霧雨與泥濘中奔走，只會消耗體力，還可能錯過真正的目標。
他側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側半步遠的雪豹亞人，眼神沒有太多情緒，但語氣裡頭多了一絲考量過後的斟酌：
「阿塔瑞格，你能爬樹嗎？」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3 PM
門打開了。
吹進來的冷風飽含著大量水氣，這不是阿塔瑞格喜歡氣候，甚至是最討厭的氣候之一。
大雨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腳下都是泥濘和大小不一的水窪，所經過之處都會被雨水沖散、腳印、氣味、聲音，無一個留下。
然而反過來想，這跟在暴風雪中狩獵是類似的，必須先行預測獵物的行為而搶先到前方埋伏即可，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場雨。
阿塔瑞格看著周遭、仔細聽著聲音，果然還是與風雪的聲音不一樣，他所能得到的訊息太少了，放眼望去的景色接乎被雨水模糊。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4 PM
拉緊外套防止水流進受傷的身軀，戴上帽子後與水觸碰到身上的聲音變得明顯，被覆蓋的耳朵也變得不靈敏。
跟著羅文走出外面，看著周遭仍舊是差不多的景色，沒多久就聽到羅文的要求。
爬樹？
阿塔瑞格還沒想過這件事，他伸手摸著樹皮看起來沒有太多青苔，樹枝上也有些藤蔓也能幫助攀爬，但阿塔瑞格認不太出這些樹是屬於哪裡、甚麼樣的品種，或著能有更多訊息的話……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4 PM
突然阿塔瑞格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有了些不同，拔下指甲不應該在隔日就開始長出來，甚至是皮肉下穿刺出粗糙的角質，與其說是指甲不如說是爪子。
看到手指的變化，阿塔瑞格不自覺的將手指伸進嘴裡摸著後方已經沒有臼齒的牙齦，結果如同他的猜測一樣。
牙齒已經在肉下，摸起來有銳角。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更接近野獸的身軀，阿塔瑞格低下頭想著，將手指用力伸展，變形的指甲緩緩身長，就如同貓科的構造類似。
至少這樣方便生存吧。
他這樣對著自己說著，像在說服似的，便轉頭向羅文點頭示意自己能做出他的要求。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4 PM
羅文在看到阿塔瑞格點頭時，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視線略微停留了一下，便將這份回應收進腦中。他只是需要知道對方能配合，而眼前這個呈現警覺與專注的雪豹亞人，給了他一個他能接受的答案。
他確實注意到了阿塔瑞格在點頭之後張口伸指觸摸的動作。他不太理解那是什麼意思，是在確認什麼？還是對方的身體有什麼不正常的變化？
羅文稍微皺了下眉，但他沒有開口問。問了也不會有回答，他又沒時間與耐心讓對方一筆一劃地寫，他想。於是他把那個觀察先擱置下來，決定若等會再看見同樣的舉動，為了合作能夠順利，還是需要確認。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4 PM
雨勢沒變小，反而因為時間推移，氣溫正繼續緩慢下降。
他掃過周圍的植被後，挑了一棵枝幹分布合理、離地高度足夠、且站上去後能看清更遠處地形的樹木。沒有猶豫，他動作利落地爬上去，每一步都踩得穩。濕滑的樹皮對他來說只是需要額外注意的細節，不足以成為阻礙。他半蹲在樹枝上，從這個角度開始確認地形。
低處的霧氣較重，但在這個高度，還能看見大致的視野輪廓。他用湖泊的位置與明顯還是有光源、因此推敲是太陽的位置的夾角去定位，判斷出現在應該還停留在前一天抵達區域的北方。他的目光轉往那片被大火灼燒過的林地，那裡如今只剩下稀疏的炭黑與焦土，即使經過雨水沖刷，仍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4 PM
火場的位置太開闊，暴露，容易遭遇其他目標，並不利於埋伏。而昨天他有稍微經過的湖泊方向，空氣異常濁悶、甚至可能帶著毒，即使氣候不同了，可能也仍是危險區域。他不希望離安全屋太遠。萬一任務途中發生狀況，還能快速折返；而一旦雨持續下去，溪流暴漲也是個問題，靠河太近風險太高。
這場「狩獵」的目標既是與自己相同的食肉動物，可以預估將是一場危險的戰鬥，盡可能地對自己以及仍帶著傷的阿塔瑞格有利。
他心中迅速列出了三到四條可能的路線，最後選定了一條相對隱蔽，又有足夠障蔽物可以掩護行動的路徑。
他沒有開口，只是輕點了幾下手指的方向，阿塔瑞格示意前進。
外套上的積水順著動作流下，他雨水從髮尖滴落，他稍微把濕髮向後撥，眼中帶著些許對於獵殺的警覺與興奮。
——要快點找到獵物，他想。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6 PM
Sun, Jun 1, 2025 5:51 PM
阿塔瑞格看到羅文爬上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他也決定用爪子爬上眼前的樹，一隻手的手指使力握住上方的粗樹枝，他能感覺到指尖上正被利爪刺穿，彎曲的爪子很快抓緊著樹幹，隨即阿塔瑞格伸展另一隻手的爪做準備。
雙腳一踏、手借力順勢拉起身軀，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手一伸就緊抓上方的樹枝，腳藉著摩擦力將阿塔瑞格身軀往上推，雙手配合著往上的力量抓住能攀爬的位置，他就像貓一樣靠著爪子就能俐落攀爬。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6 PM
Sun, Jun 1, 2025 5:52 PM
不一會就爬的到跟羅文差不多的位置，甚至更高些。
他抬頭看著四周的環境，湖泊就在不遠處，也還能看到火燒山林遺留下來的痕跡，大雨還無法掩蓋那些殘骸。
阿塔瑞格大致上能認出自己的方位在哪，在火場那也看到零散的亞人正想辦法找地方躲藏，白衣服是明顯的目標、可惜黑衣就顯得難以找尋，只是在光禿禿的地方狩獵風險太大，說不定自己也可能是獵物。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6 PM
轉頭看向羅文，似乎已經有想到甚麼計畫，一會就指著一條路選擇往那裏前行。
他也注意到幾隻亞人可能會往那條路走，如果路線沒有改變的話，也許能嘗試襲擊。
阿塔瑞格便指著那條路，然後再指著自己的白色外套後，手指又伸向前方他們經過的路線，想告訴羅文有獵物在那裏附近。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8 PM
羅文的視線隨著那幾道白色在雨幕中緩緩挪移，確實，如阿塔瑞格所指出的一樣，不遠處的地面上出現幾名亞人。他們身上的白色外套在這片色調暗沉的雨林中顯得過於顯眼。他沒有表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只是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防水衣料。
他當然知道這種外套是為了雨天準備，防風防濕，保暖性也足夠，但就戰場而言——它太顯眼了。若是不要穿這層外衣，他與阿塔瑞格身上的連身裝早就被昨日與前日的血腥氣味與泥污染得不成樣子，與這片泥濘色澤的環境反倒更為貼合。然而失溫對他來說不僅會拖慢動作，更會讓他變得脆弱，可能連最低限度的反擊都做不到。這裡沒有任何條件讓他冒險裸露太久。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8 PM
站在高處能見的景色雖然因雨而模糊，但能夠確認他們此刻的制高位置。只要動作足夠謹慎，理論上可以先手發動攻擊，再迅速脫離視野。他也知道，兩名成年的肉食性亞人一起行動，不論是氣味還是壓迫感，對那些單獨行動者來說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威懾力。這正是羅文當初沒有放任阿塔瑞格死去，反而跟他結成同盟的原因之一。但這也不能保證他們的絕對安全。
他將沒有支撐身體的那隻手抬起，靠近口鼻輕輕呼出一口白霧，然後才繼續前進。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8 PM
那幾名亞人看來並未採取隊形，一場雨就讓原本可能有的協作被打散了。他們在經過幾個岔口時逐漸往不同方向走去，其中一人明顯落單。但不能確認是否那也是種為了誘敵，趁著雨勢聽不見對話時有經過協商的戰術。
那名亞人體型高大，行動緩慢，似乎還在搜尋著潛在的目標。尾巴在身後拖得很長，前傾的橢圓耳朵帶尖，應該是山獅。動作雖緩，卻隱隱帶著警戒的節奏。他判斷對方雖是落單，但狀態並非鬆懈；若發動攻擊未能一擊制敵，勢必會引來反撲。
羅文對這種體型的敵人沒有絕對把握——就算有阿塔瑞格參與，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能夠完全壓制對方。
他不想受無謂的傷，也不想因此落入容易被視作目標的境地，因此隱隱在思考著是否該重新找一個新的目標。
就在他還在猶豫時，他聽見了一點極輕的、被雨聲遮掩但仍清晰的沙沙聲。
來自上方。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9 PM
阿塔瑞格看著羅文的眼神，他感覺對方似乎在猶疑些甚麼，阿塔瑞格便看向遠處那些亞人，身形可能都比他們還要高大些，若那些人聚集根本沒有勝算。
但肉食動物幾乎不是群體行動的動物，想當然沒多久他們就各自分散，在這種氣候下誰都有可能找機會襲擊獵物，在阿塔瑞格立場上貓科肉食動物想的都差不多。
看著獵物們四散越來越遠，阿塔瑞格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也開始適應這惱人的天氣。
儘管潮濕讓他十分不適，但雙耳也漸漸能分清楚雨水中的聲音，與暴風雪的感受差異已經不再，而自己居於高位他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樹上攀爬並迅速地到獵物的位置。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9 PM
阿塔瑞格也開始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被他鎖定的亞人身上，雙眼的瞳孔也變的細小尖銳，身軀也不自覺地放低縮起，準備好身軀蓄勢待發。
隨著時間流逝，大雨開始混雜著雷聲，阿塔瑞格一聽到轟雷聲就知道機會來了。
豪不猶豫地踏出腳步，每一步準確抓住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完全沒又踩空的在樹林中跳躍。
迅速地穿越樹林，他捕捉到亞人的身影，就在一陣閃光瞬間對方背對著自己，阿塔瑞格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一躍而下、尖銳的虎牙直接刺穿亞人的後頸，他用著全身的重量把獵物推倒。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39 PM
頸椎斷裂聲響和淒厲慘叫被雷聲掩蓋。
阿塔瑞格也不會給他更多機會，雙手壓住獵物的身體，再度用力一扯，儘管那些聲音都被雷和雨掩蓋。
他嘴下的獵物早已經癱軟毫無動靜，阿塔瑞格卻沒輕易鬆口。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39 PM
白色的身影隨著閃電乍現從羅文高一些的枝幹上掠下。
是阿塔瑞格。
獠牙一瞬便穿透皮肉、刺穿山獅亞人後頸，羅文下意識地繃緊了脊背。那聲響並不大，是肉與骨的破裂聲，然而在雨聲包圍中卻異常清晰。
他看著阿塔瑞格咬著對方的後頸，如一頭真正的野獸，牙齒深陷入肉中，雨水與血交織，沿著下顎滴落。一瞬間的血色被暴雨迅速沖淡、擴散，像是被刷洗過的污漬一樣染上周圍的草地與石塊。
他並不排斥迅速制敵，甚至可以說是偏愛這樣的效率。然而，那牙齒深陷、鮮血橫流的畫面，還有對方此時還未鬆口的模樣，卻讓他本能地緊繃起來。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0 PM
羅文在這幾乎是一面倒的獵殺徹底結束之後，才自樹上落地，沒有發出聲響。雨水打在肩頭、順著頸後滑入衣領，但他的視線卻未從前方那具正在抽搐的屍體上移開半分。
前一天那全身浴血的姿態就已經給過他提示，只是那時的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那是雖然重傷，但尚保有理智與人性的獸。
可現在，站在這場短促卻殘忍的狩獵現場，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什麼。
他不確定對方在殺「人」後是否還有理智。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在下一秒就把獠牙朝向自己——如果是那樣，那果然不該給對方機會活過前一晚，更不用說與對方結成同盟。
他右眼的眼角餘光始終留意著可能的撤退方向，但沒有後撤，也沒有靠近。
直到對方真正抬頭——他才會決定，接下來該做什麼。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41 PM
Sun, Jun 1, 2025 5:57 PM
咬著獵物的當下就像被火點燃了強烈的佔有欲望，也可以說是野獸的本能要護著自己的獵物，緊咬著嘴下的『食物』不放。
眼角的餘光看見羅文的身影時，甚至發出低沉音頻的吼聲警告他別再靠近，嘴咬得更緊、骨頭碎裂的聲音又再度出現，也許沒多久脆弱的脖子就會被咬斷。
遲遲沒見到羅文靠近，緊抓著屍體的阿塔瑞格才緩緩抬頭看著羅文，緊盯著對方一會阿塔瑞格突然鬆開口。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41 PM
咚一聲。
屍體就掉落在地上，頭和身體呈現詭異的角度，鮮血很快被雨水沖刷開來，鮮紅如同曇花一現的消失在雨水裡。
阿塔瑞格張牙發出低吼，但他卻緩緩的像隻野獸一樣用四肢退後，似乎是要把獵物讓出去，儘管本能不斷的抗議，阿塔瑞格還是忍著莫名不甘的心情退開，並舔著嘴裡僅剩的血肉安慰自己躁動的本能。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1 PM
羅文聽見那聲低吼的瞬間，肩胛緊繃得像是下一瞬就會發出攻擊。他沒有動，也沒有開口。那是一種帶著警戒意味的訊號，是掠食者發出的，提醒其他靠近者這是屬於自己的獵物。
他確實沒有靠近，但已經形成了進行攻擊的預備動作。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始終緊扣著阿塔瑞格的輪廓。血液與肌肉的記憶比思考更快地捲上神經，他有一瞬間幾乎要朝著眼前的雪豹獸人發出獸般的回應，但他並沒有那麼做——不需要更刺激對方，那只會更危險。
阿塔瑞格緊咬著、像在遲疑，也像在抗爭。雨聲橫亙在兩人之間，直到那聲「咚」地落下。
那聲響在雨中聽起來有點沉悶，混合著濺起的水聲與濃重的血腥氣，在泥濘中迅速淡去。
確認對方已經不再有威脅性後，才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2 PM
他沒有立刻靠近屍體，而是先繞了一小圈，走到阿塔瑞格側方的位置。
羅文的腳步很慢，腳底小心避過了積水與太滑的泥地。走到阿塔瑞格近前，沒有說話，先是伸出手用指背輕輕地擦過對方下巴沾血的位置，然後才蹲下身，讓對方可以看清自己處理屍體的動作，不致讓對方誤以為自己要「搶食」。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2 PM
手指探入血與肌肉中間的層層結構，在熟悉的熱與濕滑中分開組織。一層一層地剝開裡頭的結構，就像拆解一枚過時的機械。他的表情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太過安靜。
他看了一眼內部的排列，確認器官的位置仍舊清晰可辨，如任務的需求說的那般，「完整」。
屍體的眼睛仍睜著，定格在死亡的瞬間。羅文沒有避開那對眼睛，而是沉靜地、幾乎無聲地俯下身，用指節觸碰那層玻璃狀的濕膜。他不確定這是否符合任務條件，也無法判斷這樣的「結構」是否算作完整器官。但還是將爪嵌入被薄膜包覆的球體，將之扯出，上頭還帶著一些牽連的血管與神經。
他又看回阿塔瑞格，語氣平平地問：「你要吃什麼？」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42 PM
看著伸過來的手，阿塔瑞格縮了一下，深怕自己衝動攻擊對方，就在他這樣出現縫隙的瞬間，他感覺到下巴被輕撫過去。
阿塔瑞格愣愣地看著羅文的動作，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莫名的冷靜下來也能好好處理思緒，他就這樣蹲在地上雙手扶著地面看著羅文處理屍體。
行於流水的解剖『獵物』屍體，阿塔瑞格不禁思考著羅文是否受過特殊的訓練，抑或著他仍記得自己的事？但他遇到的亞人看起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原本的樣子，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接受自己。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43 PM
阿塔瑞格只是在生死之間掙扎時才意識到，自己和『牠』差異……尾巴有些不安的甩動，雨幾乎淋濕修長的尾巴，他緩緩地將尾巴收進防水的大衣中。
靜靜的看著羅文動作，直到對方詢問自己想要吃甚麼時，才直視著他的雙眼。
阿塔瑞格緩緩地移動到羅文身旁，拉開『獵物』的胸膛看著裡面的臟器，伸手拉開心臟和肝臟，他思考了一會決定還是把心臟留給羅文吃，即便應該讓獵手吃到最好的東西，但阿塔瑞格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個好的獵食者甚至他對於自己總是被本能牽著鼻子走感到不安，這一點可能會讓他有機會失去性命。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43 PM
抓起肝臟一口咬下，嘴裡很快就充滿血腥味，原本被控制住的本能又慢慢湧了上來，阿塔瑞格這次忍了下來，看著總是冷靜的羅文，他也開始明白得學著控制自己。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4 PM
他看得出那一瞬間對方的遲疑，雖然很快就做出了選擇，但那種隱約的動搖還是被他收進眼底。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主動承接對方讓出的部位。只是張口把自己方才從山獅亞人的眼眶中挖出的眼張口吞入。
咬下去的瞬間，有一種異樣的脆聲傳來，是外層的半透明膜裝結構崩裂時發出的細響。那層膜帶有膠質的韌性，像煮過未熟的動物肚皮，有些難以咀嚼。
他沒有馬上吞下。眼球裡頭的膠狀液體開始散在舌面上，那是一種混合著鐵銹與脂肪的味道，濃稠、不易滑落，反而像是某種會沾黏的醬汁，黏在上顎與舌根之間，需要用力抿幾次才能推開。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4 PM
算不得好吃。很難說是什麼感覺，但不像肉，不像血，也不像內臟，有種難以形容的黏膩味道，有點苦，有點鹹，也有種從深部流出的腥氣。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來自「曾活著的東西」的味道。
但也正是這種味道，讓他心裡的某個角落安定了下來。那種說不清的飢餓、異常強烈的吞噬欲，在這份滋味下反而慢慢沈靜下來。他舔了一下唇，順勢將口腔裡殘留的組織液吞下去。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45 PM
他看著阿塔瑞格正低頭咬著肝臟，表情不像剛才那麼急躁了。
那雙翠綠色的獸瞳裡頭有某種模糊的思索感，像是正在克制，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他看著對方濕掉的毛髮、彎著的腰、收進雨衣中的尾巴輕微地晃著，整個人陷入一種沉靜而緊繃的狀態裡。
羅文偏了偏頭，不太懂對方在想什麼。
他於是低聲道：「任務是寫著吃完整的器官，但你可以多吃。」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看對方，只是順手抓起屍體用爪尖劃過組織，摘下了脾臟，血液從切口邊緣緩緩流出。他將那細長略扁的器官扔進嘴裡咬了下去，這次味道沒那麼糟，是熟悉的鐵與脂肪味道，還帶著點內臟特有的焦苦。
羅文並不擅長無謂的寒暄，也不習慣沒話找話。但從一些小地方——從分食的順序、從吃的速度、從反應的遲疑中，他能看出一些東西，能夠更清楚地拼湊出這個臨時的「同伴」的輪廓。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0 PM
Sun, Jun 1, 2025 1:50 PM
阿塔瑞格快啃完整顆肝臟，也許受傷讓他越來越容易飢餓，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還是能如此毫無顧慮的啃食跟自己相似的獵物。
看著羅文並沒有像他一樣野蠻的撕咬似乎比他還存留更多知性，他看著被留下的心臟。
聽著羅文說的話語，卻還是舔乾淨雙手的血塊和殘渣後將心臟推到羅文面前，輕輕地在羅文手背上寫字。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0 PM
『這比較好吃。』
阿塔瑞格不知道自己怎麼能比較生肉的好吃與不好吃，默默的把想說的跟羅文講後，他就自顧自地拆開獵物的手腳，熟捻的折斷關節咬下的肌肉與韌帶，把這樣人形的生物當作整隻畜生一樣拆解吞入腹。
他不能小看這身體的飢餓感和食量，也許之後會有更多惡鬥和惡劣的氣候，就必須隨時準備好，也許他們也必須有存糧才行。
思索了一下，又伸出手寫出簡短的單字，詢問羅文。
『存糧？』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0 PM
羅文看著那塊心臟被推到自己面前，血跡在雨水裡慢慢稀釋開來，沿著肋骨破開的凹槽蜿蜒流下。那塊肉塊沉甸甸地躺著，血已經冷了，但仍帶著體溫殘留的稠度。
他的目光沒有馬上移到心臟上，而是盯著那雙已經被本人以最大程度舔乾淨的手指，那隻手現在正伏在他手背上，一筆一劃地寫字。他發現自己其實已經逐漸習慣阿塔瑞格這種溝通方式了。最初那種警戒感，已經被一次次肢體動作與手指劃過皮膚的書寫消磨掉不少。
不過，這並不表示他能理解這種舉動背後的邏輯。讓出最「好吃」的部位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不合理的選擇，尤其在這種資源有限、生死懸在一線的情境中。
但一來一回地推讓沒有意義，所以他還是他低頭看著那顆心臟。咬了下去。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1 PM
與之前咬下眼球與脾臟的觸感完全不同。這裡沒有膠狀物在舌面鋪開的遲滯感，沒有腥苦膠質附著在齒縫之間。他咬開表層，裡面是細緻而有韌性的肌纖維，汁液滲出口腔裡，鐵鏽的味道依然濃重，但比他想像中來得純粹。
不代表好吃。只是，比起眼球與脾臟，這更接近他對於「食物」的認知。能吞、能咀嚼，能讓身體短暫產生某種被填補的錯覺。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1 PM
他緩慢地吃著，直到把整塊心臟啃得只剩一層邊角薄膜才停下。雨水落在他額上，順著鬢角流下。他用拇指擦去唇邊沾上的血，手卻在下一瞬又被那雙獸爪般的手扣住。
又在寫字。
羅文沒有立刻反應。他在腦中想的是，他們這樣的「進食」已經使他們在原地逗留太久，他不確定在雨中血液的味道能夠傳得多遠。但不保有些其他生物會被吸引而來，是時候該移動了，所以順著對方的希望去找些其它能吃的東西備起來，不少壞事。
所以他點了點頭。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1 PM
「雖然雨會遮掩味道，但遲早會吸引其他東西。」
他掃了一眼眼前的屍體，部分已經被拆得面目全非，肌肉鬆散、骨架歪斜，竟已經幾乎看不出個人樣，更只像一團肉塊。
「去找點別的，不用浪費太多體力就能吃的。」
他說得像在做任務分派，但語氣裡沒有命令的硬度，反而帶著某種無奈的讓步。
他率先起身，待確認對方有跟上後，便先行遁入林間潮濕的暗影裡。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5 PM
得到同意後阿塔瑞格也點點頭回應，他們確實也待太久了，得快點轉移不然方才看到的其他亞人會不會過來都不知道。
剩下的肉塊應該還能利用，但現在的天氣並不適合保存東西，而他們應該也先將殘骸藏起來，以防被發現他們在這裡的跡象。
把那剩餘的東西都推進草叢中，阿塔瑞格甩身體將多餘的雨水和髒汙甩開，原本藏起來的尾巴以順勢露出來甩著讓毛能透氣點不要黏在一塊。
迅速除理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後，就跟上羅文的腳步。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5 PM
Sun, Jun 1, 2025 6:02 PM
沒多久，在雨中他聽到奇怪的轟鳴，令人不安的聲響，阿塔瑞格停下腳步仔細地聽著，並拉下遮雨的帽子讓耳朵能更清楚掃過四周的聲響。
是甚麼聲音？
阿塔瑞格拉住羅文緊張的左顧右盼，這聲響不對勁、似曾相似的危險聲音，他卻想不起來是哪裡曾聽過的，所有肌肉都緊繃起來，阿塔瑞格不斷試著掌握聲音的方向，大雨讓他的判斷變得非常差。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5 PM
只能拉著羅文躲到大樹下，繼續確認聲音的來源，然而不安感到極致、寒毛豎起、露出尖牙和利爪對著某個方向發出陣陣吼聲。
躲不開，怎麼辦 ？
阿塔瑞格唯一能下的判斷就只有這樣，忽然間他想到似曾相似的熟悉感是甚麼，就像雪崩一樣的聲音，然而在這場雨下又會是甚麼？他只能寫在羅文手上幾個關鍵字。
『大水、來了。』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7 PM
羅文確實有聽見那聲音，自遠方傳來，低沉、綿長，在這樣的雨裡模糊得幾乎難以辨別。
他低著頭前行，只在被阿塔瑞格猛地拉住、被推到一棵粗壯樹下時才真正被喚起警覺。
對方在他掌心寫字的時候，他還未能立刻反應，只覺得筆畫突兀、急促，濕冷的指尖在皮膚上留下短促痕跡。
他是在那瞬間明白，這不是單純的雨水積聚或溝渠溢流。他甚至還來不及問對方為何如此確信，下一秒，那轟鳴聲便從對向叢林深處咆哮而來。
他抬頭的那一刻，看見的是遠處灌木叢整片被撞斷，樹木被連根拔起，泥土與石頭在濁流裡翻滾翻騰，所有東西都像失去重力地被抬起、卷入、吞沒。水不是藍的，而是混濁的顏色。黃流撕開林間的路徑，扭曲如獸的脊骨，裹挾著未被辨認的殘肢、獸骨、屍體漂浮一瞬又被壓進激流下層。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1:58 PM
他才剛想再退一步，腳下泥濘忽然鬆動，樹根也隨之斷裂，讓本來踩住的雙腳瞬間失重。
躲在樹下本該是安全的，但這波水太快了，像是要將這片地面上所有存在的東西徹底沖刷乾淨。
衝擊撞上來的瞬間，幾乎沒來得及反抗，整個身體像被甩進一場濁浪中，與阿塔瑞格一同被扯離原位。樹枝劃過臉，石頭撞上背脊，耳中全是水聲與重物翻滾的震響。
黃濁的水混著砂石拍上臉，耳朵內只有低頻的咚咚水壓，他知道自己與阿塔瑞格被一同捲入，想抓對方的手，但掌心只觸及滑不留手的水與泥。
在混沌中，他只能用力摀住口鼻，避免水沖入氣管，試圖用身體的重心、膝蓋與手肘去卡住什麼突出的樹根或石塊，任何能讓他不被完全帶走的東西，但水流實在太快，根本沒有支點。
空氣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
只有水，一層又一層，把他整個身體往下拖。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1:59 PM
EGAI_阿塔瑞格
@newscript
Sun, Jun 1, 2025 2:01 PM
謝謝同伴交流讓我把阿塔的野性寫好寫滿。
羅文 ༄ EGAI
@eiland_
Sun, Jun 1, 2025 2:03 PM
我也要謝謝同伴讓阿塔陪羅文吃吃還沒有被他解剖屍體嚇跑
阿塔真的是戰鬥起來好帥平常又軟呼呼的大貓，把他包起來舉高高
載入新的回覆
WITH 羅文 ༄ EGAI
他又做夢了，但沒有記憶的人會做夢嗎？
阿塔瑞格清醒了，他緩緩起身不想驚擾旁人，很快他就察覺到那人並沒有睡在床上，而是到角落縮著休息。
阿塔瑞格就靜靜的脫下鞋子並拎起來，無聲無息地走到淋浴間做第二次的清洗。
阿塔瑞格沖著水等待腹部上的布料漸漸軟化並流出髒汙的血水，他伸手想撕開黏布料時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早已有多處深淺不一的傷疤，有許多痕跡怎麼看都不像之前戰鬥所留下的。
他不敢細思這些傷痕的由來，阿塔瑞格已經意識到他們被清空記憶的因素，再去細想也許自己就會發瘋，或著說他已經快要在發瘋的邊緣了，只不過在被人為控制和本能的制衡下才沒有瘋狂。
阿塔瑞格嗅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一股躁動從他體內緩緩暈開，阿塔瑞格雙手伏牆上低頭看著水不斷滴落在腳上，躁動變得更加猖狂甚至慾望都跟著起舞。
他知道名為阿塔瑞格的雪豹亞人是個有點特殊的存在。雖然保有理性但是只依據本能行動。他可能只是因為體力用盡才選擇不攻擊，而非真的對他無害。而更讓他不安的，是自己對那隻野獸——在某些時候居然也產生了近乎默許的容忍。
這種不該出現的「容忍」，才是最危險的。
他沒有立即把自己的清醒暴露給對方知道，也沒有開口。他只是把呼吸壓得更深，把視線藏在手臂的陰影底下，直到聽見腳步輕微地經過他面前，朝衛浴間的方向移動。
他依然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直到水聲響起。
淋浴的聲音與空調的循環風在空間裡重疊，節奏一致地震動著牆面與空氣。羅文終於慢慢將頭轉向牆那側，睜開眼。他聽著那聲音，思緒慢慢運作著。他想著——對方只是睡了一夜，就已經能夠這樣自由行動，甚至還有餘裕清洗血跡。
那是什麼樣的恢復能力？這種事情不正常。不是營養劑的作用能解釋的，也不是單純體質好能涵蓋的。就像……有什麼在推動他們的身體加快癒合。
他低頭看自己沒有衣袖遮蔽的左臂。
昨天打鬥時，被撕裂的皮膚，現在也已經收口，只剩下一道淺粉色的新皮。癒合速度快得過頭了。這種恢復速度……不合理。
他開始思考在這個地方經歷的一切，但那些想法只是零碎地閃過。他無法集中，因為那水聲持續地存在，像某種倒數，讓他無法真正專注。
門被微微拉開，一道帶著水與稀釋過後血液的氣息從開縫中溢出，然後，是那抹他已經花了一晚的時間看慣的身影走了出來。
翠綠與琥珀。他們的視線，在那一刻對上了。
羅文讓自己背部再往牆後靠了一點，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氣。
「……傷口癒合得怎麼樣？」
他朝對方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疼痛依舊存在，時刻都在提醒阿塔瑞格他還在受傷，他緩緩地走回床邊坐著，呼吸已經沒有進來這麼沉重，看著時間就快到開門的時候。
拿起剩下的瓶裝水，阿塔瑞格不知道這還有多少期限，他們還能得到多少資源，這場實驗遊戲給予的東西到底能否信任都是問題，該要節省多少資源都不能確定。
邊想這樣的問題，阿塔瑞格邊打開水瓶後喝了一半，便將剩下的瓶子推出去讓其滾到羅文身旁。
從那敞開的衣襟裡露出來的，不再是前一日幾乎被撕裂得血肉模糊的殘破模樣，而是正在癒合、肌理重新排列的傷口。雖然外層皮膚仍未完全覆蓋，但那肉色的紋路已經扭曲成能辨識出形狀的形態，在昨天那種條件下，卻沒有滲血，也沒有腐爛生膿。
這樣的速度，果然不合常理。
他微微皺眉，視線停留一瞬後便轉開，輕輕發出一聲鼻音，沒表示他知道了。
哪怕前一天幫忙救治了對方，他也不是對方的照護者，也沒興趣知道對方會不會疼，他只是需要知道：這個臨時的「同伴」還能不能走、能不能戰鬥、會不會拖累。
他低頭，視線掃過那只透明的瓶身。
裡面只剩一半水。瓶口帶著對方留下的氣味。
他沒有說話，只是彎腰撿起，手指扣住瓶身的細痕，拇指穩穩按在瓶蓋邊緣。然後在極其緩慢的動作中，將瓶蓋旋開。
「咔、」
他抬起瓶子，仰頭喝了一口。喉嚨仍有一點乾澀，像是前一日暴躁與疲憊殘留的灼燒在氣管與聲帶上。但水流過的時候，稍微緩解了那種不適。
喝完幾口，他緩緩放下瓶子，用食指旋緊瓶蓋，確保瓶口不會再沾染其他氣味，然後才將視線轉回手環。
他盯著那些文字看了一陣，讀到最後一句時，他下意識舔了下牙齦。
任務的意圖十分耐人尋味。
相同顏色，指的是與自己同樣穿著的白衣類別。意味著他要殺的是同樣分類的亞人——也就是食肉動物。
他不確定這樣的任務是為了製造對立、還是清除所謂的「過剩」。但這種必須進食同類器官的條件，很明顯是故意的。這是一場淘汰，也是一場觀察。
他沒那個想乖乖去當觀察者樣本的想法。
他指尖在螢幕上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對方說話，語氣平淡，像在吩咐毫無價值的事物一樣：
「你能走路的話，去一下物資的閘口，看『他們』發放了什麼，我還沒動。」
他取出羅文那份物資，走到離羅文幾步距離，將這兩個東西放在地上給對方，阿塔瑞格沒有選擇坐回床上，而是選擇坐在羅文對面。
看著任務的內容，阿塔瑞格知道這次的任務沒有合作對象他應該無法達成，這是最糟的結果，但眼前的亞人真的願意幫自己的話就沒有擔心的必要。
阿塔瑞格拿著這次特別的物資打火石，將其中的石頭推到羅文面前，而他拿起金屬物在地上寫字。
『我可以幫你狩獵。』
他緩緩地寫下這段話，雖然心裡還不是很有把握，這卻是最大的籌碼。
他對這東西的出現心裡已有猜測，這裡的氣候和空氣都像是人為控制過的，他也早已不信任何自然規律，所以如果會下雨也不足為奇。
他心裡默默記下這個推論，但沒有打算與對方討論。反正阿塔瑞格也開不了口，就算能點頭搖頭，要與他長篇大論也只是無謂地消耗自己的體力與精神。
正當他思考對方這是打算做什麼的時候，注意到對方在地面用打火石的金屬片刻字。
『我可以幫你狩獵。』
字跡比前一晚更清楚，也更有意圖。他在向自己證明價值。
羅文低頭盯著那行字，沒有立刻回答。他昨天就已經答應與對方合作，不知道對方是否覺得他的決定需要重申。
而對方那種不確定自己回應的眼神讓他覺得煩躁，又有一點說不清的刺痛。
他壓抑住翻湧上來的情緒，把外套從地上撿起穿上，順手將拉鍊往上拉到胸口，斂去原本身上穿著的白衣上的破洞血漬，還有他已經沒有衣料遮蔽的左臂。
「如果你連那種程度的用處都沒有，我昨天也不會答應你。」
語句一如既往地冷硬，沒有任何修飾或緩和的語氣。他看向阿塔瑞格，琥珀色的眼瞳裡不帶厭惡、不帶惡意，但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警戒。
「但你敢對我動什麼歪腦筋，或是像隻瘋狗一樣亂跑亂竄，我就把你丟在外頭自生自滅，聽到沒有。」
他並不是在威脅，是在規範。他必須劃下界線，必須讓對方知道，他的合作是建立在絕對主控之上的。他不容許變數，也不容許無謂的情緒消耗。阿塔瑞格是目前他能容忍的變數，而那僅僅是因為——對方暫時還有用。
『我盡力配合你。』
寫完這話，阿塔瑞格把手中的金屬塊也交給羅文，他用不上打火石。
他不懂的合作也不確定做的到這些要求，回想第一天的狀態飢餓他異常的執著於狩獵，甚至不允許有人打擾自己狩獵。
他的狩獵戰績目前一隻山羊、以及讓他受重傷的狂暴亞人，阿塔瑞格現在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狀態能不能狩獵另一隻肉食亞人。
這句話像警告也像叮嚀似的出現在腦海中，阿塔瑞格垂下眼簾細細地思索自己的想法，而同時他的眼神也沉下來，眼神又變了更像野獸，瞳孔緩緩地縮小讓他的視覺更加清晰。
阿塔瑞格又舔舔嘴，這個習慣就像一種訊號一樣，野獸所發出來的訊號。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把今天所拿到的營養液注射到自己頸部，最後一瓶的水則是往羅文那裡遞過去，若要狩獵他身上無法帶著這麼多東西，同時或許他想試著信任眼前的亞人才將這些交給羅文。
是無所謂，必要的時候他自然也會補刀。
眼尾瞥過對方將營養劑注入頸側，穿好衣服，從眼神、動作、甚至那條尾巴的擺動，都知道阿塔瑞格進入了狩獵的狀態。
他不太喜歡那種眼神。
但反正此時那種眼神，不是對著自己。
床鋪沒整理，但他目光掃過那上頭的痕跡，還是用腳把被子稍微撥了撥，蓋住了那一大片乾掉的血漬。他又確認了一下所有的可用資源都有帶上，便把視線投向門口。
兩個人都聽見了從門那邊傳來了細小的電子音，與機關解開的聲音。
他走到了門邊，確認對方也有跟上來，便推門而出，冷風與雨水猛然撲面而來。
羅文沒有把帽子拉上來，只是微微低著頭，讓雨水不會直接沒入眼睛。腳步往前邁了兩步離開安全屋的屋簷範圍，他站定在濕滑的泥地上。
他注意到靴底沒踩出清晰的痕跡，水與土已然混成了均勻的稠泥，能掩蓋一切足跡，也讓一切聲音變得模糊。
這樣的天氣，不利於追蹤，也不利於感知敵人。但正因如此，反倒更適合狩獵——尤其是埋伏。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地形與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某些地勢本應該有塌陷或轉折的地方，如今卻平整如新，樹林的分佈也不太一樣。像是有人在夜裡重塑過整座森林。這樣的變化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除非他們離開安全屋後，所在的位置也跟著被換過。
他不喜歡這種無聲無息的干預。
他側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側半步遠的雪豹亞人，眼神沒有太多情緒，但語氣裡頭多了一絲考量過後的斟酌：
「阿塔瑞格，你能爬樹嗎？」
吹進來的冷風飽含著大量水氣，這不是阿塔瑞格喜歡氣候，甚至是最討厭的氣候之一。
大雨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腳下都是泥濘和大小不一的水窪，所經過之處都會被雨水沖散、腳印、氣味、聲音，無一個留下。
然而反過來想，這跟在暴風雪中狩獵是類似的，必須先行預測獵物的行為而搶先到前方埋伏即可，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場雨。
阿塔瑞格看著周遭、仔細聽著聲音，果然還是與風雪的聲音不一樣，他所能得到的訊息太少了，放眼望去的景色接乎被雨水模糊。
跟著羅文走出外面，看著周遭仍舊是差不多的景色，沒多久就聽到羅文的要求。
爬樹？
阿塔瑞格還沒想過這件事，他伸手摸著樹皮看起來沒有太多青苔，樹枝上也有些藤蔓也能幫助攀爬，但阿塔瑞格認不太出這些樹是屬於哪裡、甚麼樣的品種，或著能有更多訊息的話……
看到手指的變化，阿塔瑞格不自覺的將手指伸進嘴裡摸著後方已經沒有臼齒的牙齦，結果如同他的猜測一樣。
牙齒已經在肉下，摸起來有銳角。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更接近野獸的身軀，阿塔瑞格低下頭想著，將手指用力伸展，變形的指甲緩緩身長，就如同貓科的構造類似。
至少這樣方便生存吧。
他這樣對著自己說著，像在說服似的，便轉頭向羅文點頭示意自己能做出他的要求。
他確實注意到了阿塔瑞格在點頭之後張口伸指觸摸的動作。他不太理解那是什麼意思，是在確認什麼？還是對方的身體有什麼不正常的變化？
羅文稍微皺了下眉，但他沒有開口問。問了也不會有回答，他又沒時間與耐心讓對方一筆一劃地寫，他想。於是他把那個觀察先擱置下來，決定若等會再看見同樣的舉動，為了合作能夠順利，還是需要確認。
他掃過周圍的植被後，挑了一棵枝幹分布合理、離地高度足夠、且站上去後能看清更遠處地形的樹木。沒有猶豫，他動作利落地爬上去，每一步都踩得穩。濕滑的樹皮對他來說只是需要額外注意的細節，不足以成為阻礙。他半蹲在樹枝上，從這個角度開始確認地形。
低處的霧氣較重，但在這個高度，還能看見大致的視野輪廓。他用湖泊的位置與明顯還是有光源、因此推敲是太陽的位置的夾角去定位，判斷出現在應該還停留在前一天抵達區域的北方。他的目光轉往那片被大火灼燒過的林地，那裡如今只剩下稀疏的炭黑與焦土，即使經過雨水沖刷，仍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這場「狩獵」的目標既是與自己相同的食肉動物，可以預估將是一場危險的戰鬥，盡可能地對自己以及仍帶著傷的阿塔瑞格有利。
他心中迅速列出了三到四條可能的路線，最後選定了一條相對隱蔽，又有足夠障蔽物可以掩護行動的路徑。
他沒有開口，只是輕點了幾下手指的方向，阿塔瑞格示意前進。
外套上的積水順著動作流下，他雨水從髮尖滴落，他稍微把濕髮向後撥，眼中帶著些許對於獵殺的警覺與興奮。
——要快點找到獵物，他想。
雙腳一踏、手借力順勢拉起身軀，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手一伸就緊抓上方的樹枝，腳藉著摩擦力將阿塔瑞格身軀往上推，雙手配合著往上的力量抓住能攀爬的位置，他就像貓一樣靠著爪子就能俐落攀爬。
他抬頭看著四周的環境，湖泊就在不遠處，也還能看到火燒山林遺留下來的痕跡，大雨還無法掩蓋那些殘骸。
阿塔瑞格大致上能認出自己的方位在哪，在火場那也看到零散的亞人正想辦法找地方躲藏，白衣服是明顯的目標、可惜黑衣就顯得難以找尋，只是在光禿禿的地方狩獵風險太大，說不定自己也可能是獵物。
他也注意到幾隻亞人可能會往那條路走，如果路線沒有改變的話，也許能嘗試襲擊。
阿塔瑞格便指著那條路，然後再指著自己的白色外套後，手指又伸向前方他們經過的路線，想告訴羅文有獵物在那裏附近。
他當然知道這種外套是為了雨天準備，防風防濕，保暖性也足夠，但就戰場而言——它太顯眼了。若是不要穿這層外衣，他與阿塔瑞格身上的連身裝早就被昨日與前日的血腥氣味與泥污染得不成樣子，與這片泥濘色澤的環境反倒更為貼合。然而失溫對他來說不僅會拖慢動作，更會讓他變得脆弱，可能連最低限度的反擊都做不到。這裡沒有任何條件讓他冒險裸露太久。
他將沒有支撐身體的那隻手抬起，靠近口鼻輕輕呼出一口白霧，然後才繼續前進。
那名亞人體型高大，行動緩慢，似乎還在搜尋著潛在的目標。尾巴在身後拖得很長，前傾的橢圓耳朵帶尖，應該是山獅。動作雖緩，卻隱隱帶著警戒的節奏。他判斷對方雖是落單，但狀態並非鬆懈；若發動攻擊未能一擊制敵，勢必會引來反撲。
羅文對這種體型的敵人沒有絕對把握——就算有阿塔瑞格參與，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能夠完全壓制對方。
他不想受無謂的傷，也不想因此落入容易被視作目標的境地，因此隱隱在思考著是否該重新找一個新的目標。
就在他還在猶豫時，他聽見了一點極輕的、被雨聲遮掩但仍清晰的沙沙聲。
來自上方。
但肉食動物幾乎不是群體行動的動物，想當然沒多久他們就各自分散，在這種氣候下誰都有可能找機會襲擊獵物，在阿塔瑞格立場上貓科肉食動物想的都差不多。
看著獵物們四散越來越遠，阿塔瑞格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也開始適應這惱人的天氣。
儘管潮濕讓他十分不適，但雙耳也漸漸能分清楚雨水中的聲音，與暴風雪的感受差異已經不再，而自己居於高位他已經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樹上攀爬並迅速地到獵物的位置。
隨著時間流逝，大雨開始混雜著雷聲，阿塔瑞格一聽到轟雷聲就知道機會來了。
豪不猶豫地踏出腳步，每一步準確抓住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完全沒又踩空的在樹林中跳躍。
迅速地穿越樹林，他捕捉到亞人的身影，就在一陣閃光瞬間對方背對著自己，阿塔瑞格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一躍而下、尖銳的虎牙直接刺穿亞人的後頸，他用著全身的重量把獵物推倒。
阿塔瑞格也不會給他更多機會，雙手壓住獵物的身體，再度用力一扯，儘管那些聲音都被雷和雨掩蓋。
他嘴下的獵物早已經癱軟毫無動靜，阿塔瑞格卻沒輕易鬆口。
是阿塔瑞格。
獠牙一瞬便穿透皮肉、刺穿山獅亞人後頸，羅文下意識地繃緊了脊背。那聲響並不大，是肉與骨的破裂聲，然而在雨聲包圍中卻異常清晰。
他看著阿塔瑞格咬著對方的後頸，如一頭真正的野獸，牙齒深陷入肉中，雨水與血交織，沿著下顎滴落。一瞬間的血色被暴雨迅速沖淡、擴散，像是被刷洗過的污漬一樣染上周圍的草地與石塊。
他並不排斥迅速制敵，甚至可以說是偏愛這樣的效率。然而，那牙齒深陷、鮮血橫流的畫面，還有對方此時還未鬆口的模樣，卻讓他本能地緊繃起來。
前一天那全身浴血的姿態就已經給過他提示，只是那時的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那是雖然重傷，但尚保有理智與人性的獸。
可現在，站在這場短促卻殘忍的狩獵現場，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什麼。
他不確定對方在殺「人」後是否還有理智。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在下一秒就把獠牙朝向自己——如果是那樣，那果然不該給對方機會活過前一晚，更不用說與對方結成同盟。
他右眼的眼角餘光始終留意著可能的撤退方向，但沒有後撤，也沒有靠近。
直到對方真正抬頭——他才會決定，接下來該做什麼。
眼角的餘光看見羅文的身影時，甚至發出低沉音頻的吼聲警告他別再靠近，嘴咬得更緊、骨頭碎裂的聲音又再度出現，也許沒多久脆弱的脖子就會被咬斷。
遲遲沒見到羅文靠近，緊抓著屍體的阿塔瑞格才緩緩抬頭看著羅文，緊盯著對方一會阿塔瑞格突然鬆開口。
屍體就掉落在地上，頭和身體呈現詭異的角度，鮮血很快被雨水沖刷開來，鮮紅如同曇花一現的消失在雨水裡。
阿塔瑞格張牙發出低吼，但他卻緩緩的像隻野獸一樣用四肢退後，似乎是要把獵物讓出去，儘管本能不斷的抗議，阿塔瑞格還是忍著莫名不甘的心情退開，並舔著嘴裡僅剩的血肉安慰自己躁動的本能。
他確實沒有靠近，但已經形成了進行攻擊的預備動作。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始終緊扣著阿塔瑞格的輪廓。血液與肌肉的記憶比思考更快地捲上神經，他有一瞬間幾乎要朝著眼前的雪豹獸人發出獸般的回應，但他並沒有那麼做——不需要更刺激對方，那只會更危險。
阿塔瑞格緊咬著、像在遲疑，也像在抗爭。雨聲橫亙在兩人之間，直到那聲「咚」地落下。
那聲響在雨中聽起來有點沉悶，混合著濺起的水聲與濃重的血腥氣，在泥濘中迅速淡去。
確認對方已經不再有威脅性後，才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
羅文的腳步很慢，腳底小心避過了積水與太滑的泥地。走到阿塔瑞格近前，沒有說話，先是伸出手用指背輕輕地擦過對方下巴沾血的位置，然後才蹲下身，讓對方可以看清自己處理屍體的動作，不致讓對方誤以為自己要「搶食」。
他看了一眼內部的排列，確認器官的位置仍舊清晰可辨，如任務的需求說的那般，「完整」。
屍體的眼睛仍睜著，定格在死亡的瞬間。羅文沒有避開那對眼睛，而是沉靜地、幾乎無聲地俯下身，用指節觸碰那層玻璃狀的濕膜。他不確定這是否符合任務條件，也無法判斷這樣的「結構」是否算作完整器官。但還是將爪嵌入被薄膜包覆的球體，將之扯出，上頭還帶著一些牽連的血管與神經。
他又看回阿塔瑞格，語氣平平地問：「你要吃什麼？」
阿塔瑞格愣愣地看著羅文的動作，過了一會才發現自己莫名的冷靜下來也能好好處理思緒，他就這樣蹲在地上雙手扶著地面看著羅文處理屍體。
行於流水的解剖『獵物』屍體，阿塔瑞格不禁思考著羅文是否受過特殊的訓練，抑或著他仍記得自己的事？但他遇到的亞人看起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原本的樣子，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接受自己。
靜靜的看著羅文動作，直到對方詢問自己想要吃甚麼時，才直視著他的雙眼。
阿塔瑞格緩緩地移動到羅文身旁，拉開『獵物』的胸膛看著裡面的臟器，伸手拉開心臟和肝臟，他思考了一會決定還是把心臟留給羅文吃，即便應該讓獵手吃到最好的東西，但阿塔瑞格並沒有認為自己是個好的獵食者甚至他對於自己總是被本能牽著鼻子走感到不安，這一點可能會讓他有機會失去性命。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主動承接對方讓出的部位。只是張口把自己方才從山獅亞人的眼眶中挖出的眼張口吞入。
咬下去的瞬間，有一種異樣的脆聲傳來，是外層的半透明膜裝結構崩裂時發出的細響。那層膜帶有膠質的韌性，像煮過未熟的動物肚皮，有些難以咀嚼。
他沒有馬上吞下。眼球裡頭的膠狀液體開始散在舌面上，那是一種混合著鐵銹與脂肪的味道，濃稠、不易滑落，反而像是某種會沾黏的醬汁，黏在上顎與舌根之間，需要用力抿幾次才能推開。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來自「曾活著的東西」的味道。
但也正是這種味道，讓他心裡的某個角落安定了下來。那種說不清的飢餓、異常強烈的吞噬欲，在這份滋味下反而慢慢沈靜下來。他舔了一下唇，順勢將口腔裡殘留的組織液吞下去。
那雙翠綠色的獸瞳裡頭有某種模糊的思索感，像是正在克制，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他看著對方濕掉的毛髮、彎著的腰、收進雨衣中的尾巴輕微地晃著，整個人陷入一種沉靜而緊繃的狀態裡。
羅文偏了偏頭，不太懂對方在想什麼。
他於是低聲道：「任務是寫著吃完整的器官，但你可以多吃。」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看對方，只是順手抓起屍體用爪尖劃過組織，摘下了脾臟，血液從切口邊緣緩緩流出。他將那細長略扁的器官扔進嘴裡咬了下去，這次味道沒那麼糟，是熟悉的鐵與脂肪味道，還帶著點內臟特有的焦苦。
羅文並不擅長無謂的寒暄，也不習慣沒話找話。但從一些小地方——從分食的順序、從吃的速度、從反應的遲疑中，他能看出一些東西，能夠更清楚地拼湊出這個臨時的「同伴」的輪廓。
看著羅文並沒有像他一樣野蠻的撕咬似乎比他還存留更多知性，他看著被留下的心臟。
聽著羅文說的話語，卻還是舔乾淨雙手的血塊和殘渣後將心臟推到羅文面前，輕輕地在羅文手背上寫字。
阿塔瑞格不知道自己怎麼能比較生肉的好吃與不好吃，默默的把想說的跟羅文講後，他就自顧自地拆開獵物的手腳，熟捻的折斷關節咬下的肌肉與韌帶，把這樣人形的生物當作整隻畜生一樣拆解吞入腹。
他不能小看這身體的飢餓感和食量，也許之後會有更多惡鬥和惡劣的氣候，就必須隨時準備好，也許他們也必須有存糧才行。
思索了一下，又伸出手寫出簡短的單字，詢問羅文。
『存糧？』
他的目光沒有馬上移到心臟上，而是盯著那雙已經被本人以最大程度舔乾淨的手指，那隻手現在正伏在他手背上，一筆一劃地寫字。他發現自己其實已經逐漸習慣阿塔瑞格這種溝通方式了。最初那種警戒感，已經被一次次肢體動作與手指劃過皮膚的書寫消磨掉不少。
不過，這並不表示他能理解這種舉動背後的邏輯。讓出最「好吃」的部位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不合理的選擇，尤其在這種資源有限、生死懸在一線的情境中。
但一來一回地推讓沒有意義，所以他還是他低頭看著那顆心臟。咬了下去。
不代表好吃。只是，比起眼球與脾臟，這更接近他對於「食物」的認知。能吞、能咀嚼，能讓身體短暫產生某種被填補的錯覺。
又在寫字。
羅文沒有立刻反應。他在腦中想的是，他們這樣的「進食」已經使他們在原地逗留太久，他不確定在雨中血液的味道能夠傳得多遠。但不保有些其他生物會被吸引而來，是時候該移動了，所以順著對方的希望去找些其它能吃的東西備起來，不少壞事。
所以他點了點頭。
他掃了一眼眼前的屍體，部分已經被拆得面目全非，肌肉鬆散、骨架歪斜，竟已經幾乎看不出個人樣，更只像一團肉塊。
「去找點別的，不用浪費太多體力就能吃的。」
他說得像在做任務分派，但語氣裡沒有命令的硬度，反而帶著某種無奈的讓步。
他率先起身，待確認對方有跟上後，便先行遁入林間潮濕的暗影裡。
剩下的肉塊應該還能利用，但現在的天氣並不適合保存東西，而他們應該也先將殘骸藏起來，以防被發現他們在這裡的跡象。
把那剩餘的東西都推進草叢中，阿塔瑞格甩身體將多餘的雨水和髒汙甩開，原本藏起來的尾巴以順勢露出來甩著讓毛能透氣點不要黏在一塊。
迅速除理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後，就跟上羅文的腳步。
是甚麼聲音？
阿塔瑞格拉住羅文緊張的左顧右盼，這聲響不對勁、似曾相似的危險聲音，他卻想不起來是哪裡曾聽過的，所有肌肉都緊繃起來，阿塔瑞格不斷試著掌握聲音的方向，大雨讓他的判斷變得非常差。
躲不開，怎麼辦 ？
阿塔瑞格唯一能下的判斷就只有這樣，忽然間他想到似曾相似的熟悉感是甚麼，就像雪崩一樣的聲音，然而在這場雨下又會是甚麼？他只能寫在羅文手上幾個關鍵字。
『大水、來了。』
他低著頭前行，只在被阿塔瑞格猛地拉住、被推到一棵粗壯樹下時才真正被喚起警覺。
對方在他掌心寫字的時候，他還未能立刻反應，只覺得筆畫突兀、急促，濕冷的指尖在皮膚上留下短促痕跡。
他是在那瞬間明白，這不是單純的雨水積聚或溝渠溢流。他甚至還來不及問對方為何如此確信，下一秒，那轟鳴聲便從對向叢林深處咆哮而來。
他抬頭的那一刻，看見的是遠處灌木叢整片被撞斷，樹木被連根拔起，泥土與石頭在濁流裡翻滾翻騰，所有東西都像失去重力地被抬起、卷入、吞沒。水不是藍的，而是混濁的顏色。黃流撕開林間的路徑，扭曲如獸的脊骨，裹挾著未被辨認的殘肢、獸骨、屍體漂浮一瞬又被壓進激流下層。
躲在樹下本該是安全的，但這波水太快了，像是要將這片地面上所有存在的東西徹底沖刷乾淨。
衝擊撞上來的瞬間，幾乎沒來得及反抗，整個身體像被甩進一場濁浪中，與阿塔瑞格一同被扯離原位。樹枝劃過臉，石頭撞上背脊，耳中全是水聲與重物翻滾的震響。
黃濁的水混著砂石拍上臉，耳朵內只有低頻的咚咚水壓，他知道自己與阿塔瑞格被一同捲入，想抓對方的手，但掌心只觸及滑不留手的水與泥。
在混沌中，他只能用力摀住口鼻，避免水沖入氣管，試圖用身體的重心、膝蓋與手肘去卡住什麼突出的樹根或石塊，任何能讓他不被完全帶走的東西，但水流實在太快，根本沒有支點。
空氣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
只有水，一層又一層，把他整個身體往下拖。
阿塔真的是戰鬥起來好帥平常又軟呼呼的大貓，把他包起來舉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