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咖和樹
3刷《柏·本漢:快樂就好 Bo Burnham: Make Happy (2016)》才想起要寫點感想。
Bo Burnham: Make Happy (2016)
掰噗~
你怎麼會這樣想!? (p-unsure)
派對咖和樹
最早在疫情間看了隔離日記Inside第一次認識了Bo這個喜劇演員,
Bo Burnham: Inside (2021)
雖然多數主題是被隔離到發瘋的心情,但我認為其中這首歌〈All Eyes On Me〉中有段口白特別值得在意:
All Eyes On Me
派對咖和樹
You wanna hear a funny story?
So, uh, five years ago, I quit performing live comedy
Because I was beginning to have, uh, severe panic attacks while on stage
Which is not a great place to have them
So I, I quit, and I didn't perform for five years and I spent that time
Trying to improve myself mentally
派對咖和樹
Inside中有很多精緻的笑話,但這一段是層層包裝之下,假以笑話之名(才得以)剖開的真實。
在看過Inside的多年後,我才想起可以來把這段口白中的「五年前導致他恐慌發作導致放棄的live comedy」找來看。倒不如說我本來以為這只是文本中的一個極其逼真的素材,但沒想過它有可能是真的(
某天就這麼看了Netflix上的喜劇特輯《快樂就好》,看到將近結束(Bo自陳自己當時25歲)才發現這不就是距離Inside五年前時候嗎?所以這就是「那個時期」的他嗎?
——抱著這樣的前提二刷了《快樂就好》覺得那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的燦爛更是悚然。
派對咖和樹
三刷回到這齣表演本身。
雖然我看過的stand up comedy不算多到可以自稱專精,但還是感覺這齣表演的「話題銜接/轉場」很有意思。段子與段子之間若以主題或訊息來看,關聯性是稀薄的,甚至一直給人一種「轉移話題/強制終止」的斷裂感。
但是演出中後段揭露的,這齣表演是「關於我」或者「關於表演」,一定程度上以「概念」的層面,串起所有笑話的選擇。
派對咖和樹
這些突兀的轉場有一種慣性:創作者的反身,儘管那是非常表層的「我想到了一個點子——喔真是有夠無聊還是算了——說真的這值得講出來嗎——好吧還可以湊合著用吧」種種思緒的濃縮側寫,作者對自我的厭煩及百無聊賴。作者對於自我表達的慾望以及隨之而來的自我厭惡。
派對咖和樹
Bo很擅長藉由諧仿來指出流行文化形式中的種種荒謬特徵,並轉化為笑話。但只要創作者足夠聰明,終究會意識到,聰明地藉由評論來戳破他者,並不真的能解決作者自身的問題。然而他又有什麼問題?作為一個順直白男,他的問題是世上最無足輕重的——這層自覺使他的表達在某種程度上,被削去了自我主張「我值得說」的正當性。(因為,儘管我很痛苦,但對這世界來說有什麼特別?有什麼要緊?)
他是一名經驗匱乏者。我認為這是Bo的表演,總得在非常多層層疊疊的形式笑話中,才敢放進一點點真心的原因。
派對咖和樹
我雖然不是順直白男(真要說起來,我和他所處的文化資本階級或許比想像中相近,以致可以抵銷性別差異),但很能共感他作為創作者所感受到的「無聊」:前台與後台、效果與動機之間。在完成一個笑話之前就已經失去興致的反身。
我記得在二刷這齣表演時正好在看DFW的短篇小說集《永遠在上》,覺得兩者在自我覺察的光譜上有共通性(對於量產流行文化與自殺的看法),當然DFW是百倍聰明與深入的在鑽研創作的無聊,或許這也是為何他最後真的自殺了。
派對咖和樹
stand up comedy 的meta元素很常見,在輕盈笑話中鬼轉嚴肅話題的優秀作品也有很多。這些我都不認為是Bo作品的獨到護城河,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去關懷和呼喊什麼「更嚴重的議題」。但是細思為何這些轉場需要破碎,我總覺得這些接近glitch 的存在,象徵「寫台本的白噪音」,是在傳達「具生產力的自我表達」作為一種「使他進退兩難的、當今時代的強迫症」。
派對咖和樹
不過《快樂就好》讓我覺得最悚然的還是結尾,在種種自嘲中橫豎還是生成了一幕對未來的明亮想像:走出自我的漩渦、進入現實生活置產、與他人發生連結——曾經我也以為這是走出「經驗匱乏創作者困境」的解答。
然後發生了恐慌症發作使他再也無法上台、再來是《隔離日記》。
我倒著看回來,竟覺得《快樂就好》彷彿是他某種天真爛漫消失前夕的魔幻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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