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盲境（Eclipsed Trial）Part 2　

　　

　 with 【EGAI】伊東 命
ʟɪɴᴋ

原以為不會再更濃的霧愈來愈厚，白紗再輕盈透亮，一層層疊上終究能成就黑夜。

動物的感官令亞人們知道時間仍算白天，周身景緻卻也宛如走入向晚前的迷夢。隨著深入，空氣中青草的氣味越發濕潤，偶爾混雜著些難以言喻的腥澀與腐葉氣息。
布布依然在前方靈活穿梭，牠似乎真能感知霧的流動與氣味向，總能繞過毒氣濃重的區域，挑選相對安全的小徑。

伊東一如往常保持警戒走在領先一個肩膀的位置，但懷裡抱著白兔的利利耶爾卻開始放慢腳步。

「⋯⋯伊東，等一下。」他確認前方的人有聽見並如言止步，才仰起頭，指向頭頂一棵高大的斜樹幹。

有什麼東西，在那塊略高於利利耶爾身高的粗糙樹皮上刻下了痕跡，像是被獸爪或刀子劃過，但形狀相當規則不似無意造成的。

「這是！」利利耶爾伸長一臂摸過刮痕，驚喜地回頭。「是熊熊大叔昨天教我的記號！」

那是個三角形帶兩條短橫的記號。
他向伊東解釋，三角形下方的橫線，左線代表食物，右線是水源，中線則表示安全或臨時棲身處的意思。
而他們眼前的三角形被畫了中與右。

「然後這個小箭頭，意思是前進的方向。」小貓的紫眸都亮了起來，甚至湊近前似乎想嗅聞樹皮刮落後的新鮮氣味。「⋯⋯太好了，他沒事。他還留下了這個給我們，只要繼續跟著記號走往那邊，一定可以碰面的！」

然而隔著面罩他並不能聞到期望的清新，裹著濃霧他也沒注意到那痕跡其實並沒那麼新。

當他用雀躍的神情指出方向，誰料剛才還悠閒領路的布布忽然發出一聲尖促的叫聲。
那小傢伙在原地倉促繞了兩圈，坐直身子用小爪子壓下耳簇抹了抹，再朝著指定方向豎耳片刻，最終竟回頭蹦上小貓的肩。

「⋯⋯怎麼了？」利利耶爾一臉疑惑，布布卻只是捲起尾巴顯得有些不安。

隨著逐漸靠近湖邊，能更清晰的感知到，滯悶的空氣中攪勻的水氣，空氣稀薄地恰當好處，彷彿在雲霧飄渺的高山上夜遊野宿。
別樣的安心感，促使伊東無意識的放鬆了戒備。間接導致他沒即時發現異狀。

身體的控制權還在，他也聽見了利利耶爾說話的聲音，卻只是停下腳步眼神渙散地看著對方。
她解說圖形記號的身旁，散發著許多點狀的光暈，忽明忽暗地在碧綠色的虹膜下晃阿晃。
伊東想起前一晚，利用餘燼烤菌菇時飛濺的火星。

「等拿到生火工具，我也會烤給妳吃的。」頻率不同的糊話很小聲，而臉上還隔著一層面罩，幸好利利耶爾沒有聽見。

處在疑似酒醉的狀態下，伊東還是在松鼠的吱吱聲中，接收到了危險訊號。
於暗影中綻放光芒的雙眼，警惕地看向水波聲迴盪的方向，伸出指頭向女孩比出靜音的手勢。岸邊有什麼東西散落在那的影子。

剪影模糊的倒在地上，確認沒有絲毫動靜，黑豹才上前勘查。
竄入鼻腔的氣味散發著強烈的酸，散落在骨骸縫隙間的神經就像白色蠕蟲抽搐著，腐化的碎肉塊難以辨認物種。那不是被獸爪、利齒奪走的生命。
噁心的畫面刺激著感官，他迷離的思緒在那瞬間全部收縮至胃部裡，隱隱作痛翻湧。

這時再嚇阻利利耶爾別看已經晚了，伊東只能利用身高優勢掩飾眼前駭人的景象。
那雙在暗夜裡更加透澈的豹瞳看見了，『EGAI』又是這組字母。

惡寒凝聚成珠，從顫抖的眼角眉梢滑過，伸手就要戳那破碎玩具般的遺體。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們是什麼ー一？

他身後好奇心旺盛一直探頭探腦的小貓，也看到了。
熟悉的字樣被視網膜接收的瞬間，利利耶爾瞳孔瞬間緊縮。

「伊東、不要碰——！」

他急得立刻伸手去拉對方，但仍遲了一步。伊東已經伸出手，指尖剛剛觸及那堆殘骸之中一節灰黃泛黑的脊骨。

咔。
像什麼東西忽然「醒」過來。

原本毫無生機的殘骸，驀地猛烈抽動起來，那動作詭異毫無規則，彷彿觸電般又似某種殘存的信號操縱著死肉。幾根仍附著神經纖維的白骨四肢扭曲著抬起，看不出物種的腐爛顎骨抽搐著，發出像是兩顆軟爛的桃子擠壓果核的黏膩雜音。

　　「⋯⋯死的⋯⋯肉⋯⋯　ˍ
　　　　　　　ˍ　失敗⋯⋯死的⋯⋯咕嘎！」

雜音混合著強波電流斷斷續續，從殘骸中強行撕裂而出的淒厲，是某種生物正用著殘破聲帶試圖模仿人類發音。緊隨而來一陣尖銳刺耳的高頻音波，鋒利得像刀一樣幾乎要刺穿耳膜。

布布尖叫一聲，雙爪著頭縮成一團，直接從小主人的肩膀摔下，痛苦地打滾；一直被捧在懷裡的白兔也因為利利耶爾腿軟跌坐地上，害怕地鑽到他腿邊瑟瑟發抖。

高頻音直竄腦門的攻擊方式，任憑再強壯的人都無法抵抗。距離發聲源最近的伊東，因經歷過上回的警告，老早做好了頭疼的心理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音波來襲，還是讓這步步為營的老將士，再度敗下陣來。

回過神的霎那間，他轉過身打撈起兩隻小動物，置於利利耶爾的懷裡，並將人兒橫向抱起，只想著要往後方撤離。
遁地就消失的身影，是豹科動物引以為豪的爆發力。聚起強力風壓如刀刃劈開霧幕般，劃開了眼前的道路。

不一會他們就回到了幾步之外，那棵帶有印記的樹蔭下。青年在確認週圍無人後，才輕輕放下夥伴們。
喘著大氣的伊東，這才發覺自己的指尖在發抖。利利耶爾能看穿透視鏡下驚懼的雙眸，並發現他額角的冷汗，浸濕了發白的臉色。

「利利耶爾，那位大叔真的會在這裡嗎？他ーー。」

利利耶爾哇哇的驚呼還來不及喊完，人已經被伊東穩穩放在地上。小動物窩在他懷裡亂竄成一團，彼此緊緊相貼仍有些發抖。

他眼中只看見一陣綠灰色旋轉、世界隨著伊東飛速撤離所帶動，腳下的泥地和枯葉刷刷倒退，這才喘過氣來，驚覺轉眼的時間兩人竟然已經與殘骸拉開如此距離。他忽然好佩服黑豹的瞬間爆發力。

「哇⋯⋯伊東你好厲害喔。」他讚歎，他稱奇，他看到伊東神色不對的面龐和鏡片薄薄泛起的霧。他安分下來出神了幾秒。

明明對方才突發狀況尚未徹底釋懷，卻管不住腦子開始往不合時宜的方向越飛越遠。
但不行，現在不可以。

黑豹的動作一向穩健，如今卻異常緊繃。高聳的肩膀，急促且壓抑的呼吸，還有迷霧裡正發著顫、努力從黑暗爬回現實的淺青雙眼——縱使利利耶爾覺得腦袋仍有些飄，身體卻自己動了起來。重心轉移，輕輕地撲進伊東懷裡。
這是昨天熊熊大叔對他做的。當他因好奇心去處碰焦黑樹幹下刻著同樣字樣的金屬根部而意識混亂的時候，熊熊大叔用大大的懷抱讓他有個可以緊緊抓住的錨點。

他不像大叔那樣結實有力，也不高大，但利利耶爾努力伸開雙手，臂彎像一條柔軟棉襖環住伊東的腰，耳朵貼在對方胸口，聽見那裡咚咚擂鼓的心跳聲。

「嘿、伊東⋯⋯你還在呼吸對吧⋯⋯你不是那些肉，我們都還在這。」他輕喃，話語有點半夢半醒的軟黏。「你心跳聲好像那種——那種、呣⋯⋯會在雨裡發芽的果子。」

靈性的動物夥伴似有所感，沿著貓兒手臂也攀到了驚魂未定的黑豹臉側。

利利耶爾的動作很輕，像是對待一盞做工細緻的小茶杯。微熱的體溫透過相貼的布料，導向發顫的薄肌，柔軟如棉花球的她，是第一次這麼靠近自己。
應該說ーー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貼著伊東。

哪怕缺氧的身體依舊不舒服，為了定下女孩的高懸的擔憂，他強撐著彷彿會漏拍的心跳聲。
手覆在圓巧的肩頭上，禮貌地推開了利利耶爾。

「謝謝，我知道。沒事了。」他說。
「抱歉，突然把妳抱起來。」忽然拉近的距離，使靦腆的他感到無所適從。
伊東收回了手，轉移尷尬般地碰觸著渾身毛絨的小傢伙，像是在道謝。

略帶寬鬆的連身衣，因冷汗而貼在腹腔上。微微透出他那長期運動的身體，附著勻稱的薄肌。
猶如真正的黑豹般，流暢且凹凸有致。

他覺得不能再勉強下去了，於是拉著利利耶爾的袖管，席地而坐地開了場作戰會議。
伊東嚥下了一小口水，徐徐地說道：「毒氣重，面罩已經不行了。」

伊東沒有坦承，是他的面罩用久早已失效了，畢竟他可以利用面具不防毒氣的弱點，來說服利利耶爾。
「我剛剛可能中毒了，看到了不該出現的東西。還有奇怪動物的屍體，他的骨頭上……。」

他沉了口氣，再度仰頭飲水。卻發現瓶子已然清空。「回去吧，他不可能會在這裡的。」

黑豹沒了剛開始的氣焰，只是平淡的確認女孩的意願。「他應該能保證自身安全吧。我們明天再來找，我陪妳。」

利利耶爾沒說什麼，只是取下他八分滿的水瓶遞給伊東。那減少的量還是早前他嫌太重一口氣喝掉的，如今尤其珍貴。
「你再喝一點。」像在說天氣，看著青年的目光很是清靜。

他站起身，抬頭望向林中來時的路和此去迎向死亡的湖畔迷霧，視線繼而回到頭頂那枚記號，眉心微蹙。既然伊東說面罩對毒氣無用（他的話被這麼解讀了），利利耶爾索性摘下，湊近樹幹仔細端詳粗糙的凹痕。

「伊東，你知道樹皮斷掉後多久會開始乾裂嗎？這個標記⋯⋯怎麼好像已經好久了？」他喃喃自語，似乎並未真的需要從青年那得到回應。「熊熊大叔⋯⋯真的不會在這嗎？有沒有可能，他只是還沒意識到霧氣的危險？或者也看到了什麼，所以還待在⋯⋯」
他有點沒能把話說完。

此時小貓的腦子裡同時卡著兩三個不同聲音在拉扯。他的思維本就跳躍，如今卻太不受控了。
想要回去湖畔找人，但眼前又浮現剛剛那具屍體抽動的模樣，還有伊東臉上的冷汗、布布與小兔子焦躁躲竄的身影。

霧氣真的在侵蝕人的判斷。
他們已然深切意識到這點了。

「⋯⋯伊東，你說的對。繼續待在這裡我們會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摸著樹皮，嬌小的身板挺直了背脊佇立，貓尾平靜下垂，企圖望穿濃霧般投入。

伊東肩上的布布輕聲吱吱，試圖催促，要青年務必阻止小貓可能有的衝動行為。

但利利耶爾小心緩慢地吸了口氣，吐出，把那些混亂模糊的情緒從胸口一同擠出去。

「大叔⋯⋯你等等我好不好。」輕得彷彿怕吵醒了誰。

然後他轉過身看向伊東，濕潤的雙眼眨去徬徨，衝著青年點頭。
「我準備好了。」儘管眼底殘餘不甘與擔憂，利利耶爾還是無畏地笑了。「等霧淡一點，等我們都好一點，再回來找他。走吧，隊長哥哥。」

「明智的判斷。」他說。
終於能放下高懸的心臟，憋在胸腔裡的氣，透過鼻腔被緩緩地釋放於白霧中。
他沒有思考的餘力了，若是利利耶爾不肯妥協，那只能被自己強行帶走了。

「野外求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先照顧好自己，我們才有餘力幫助他人。」
那不是伊東 命所擁有的知識，但它儲存在這具身體中，也是他這兩日以來最重要的信條。

落在肩上的松鼠布布，以雙爪輕拍著他臉上的塑膠硬殼，表達贊同。
至於沒注射過藥劑的白兔，只是安穩的縮在一旁，小小的嘴裡不停咀嚼著那卷卷的黑髮。

取得共識後，沿著原路折返的兩人，肩並肩地走在蔥蔥綠蔭間。伊東將樹梢上看到的藤蔓一一扯下，披在肩上，其中也包括少許乾扁的樹枝，除了試用打火石外，自然也為可能降雪的明日做準備。

偶爾聽見布布的叫聲，送牠去樹梢後等待片刻，便會帶回松果以及少許未成熟的果子。
一行人裡，不怕酸的大概只有牠了。

「妳肚子會餓嗎？」
他想知道要採摘多少蘑菇與樹果。
畢竟方才在湖邊看到被腐蝕的肉塊，回想起來還是一陣噁心，伊東完全沒有食慾。
更何況他不喜歡把血腥味，帶進密閉的安全屋裡。

利利耶爾正墊起腳，把松鼠布布高高舉起放上樹幹，布布嗅了嗅前方的新芽，機靈地竄上枝頭消失在綠葉之間。他還在抬頭查看小傢伙有沒有又像前一天那樣失足掉下來，直至感覺到一股視線，才「啊」了一聲回過神，發現肩上不知何時掛滿許多枝條的青年斜著頭朝他看來。

「欸？餓不餓⋯⋯」貓兒下意識瞅了瞅自己肚子，一頓，旋即抬頭瞪大眼。「伊東你該不會⋯⋯你該不會是想吃這個吧！」
他驚呼，他迅速轉過身，一把將肩上那隻跛腳的白毛小兔撈下來緊緊護在懷裡。不明就裡的白兔被嚇得縮起後腳，更往制服內鑽去不敢亂動。

「不行！不可以吃牠！昨天大叔才說想吃布布，不能讓你也這樣想小兔子。他、她？」利利耶爾語速飛快，舉起白兔翻肚檢查。「——她！這麼乖！還幫我們找到藥草，是很厲害的夥伴！」
兔子在他手上蹬腿，圓滾滾地翻了一圈，白花尾巴一彈又躲起來。
某個聯想竄進利利耶爾腦中一閃而過，他抓緊即逝的味道與畫面，果斷宣布——

「她叫雪菲（Chiffy）！」

他挺喜歡利利耶爾這樣少根筋的性格，好似再多的煩惱經她一個轉念而輕易擺脫般。如磅礡大雨後依然綻放的野花，生生不息。
不，柔軟易碎的花可沒有她愛玩的性子。

伊東悄無聲息地來到對方身後，在利利耶爾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速度下，將那隻被小心呵護的白兔再次奪了回來。
「雪菲，是吧？他確實很乖。」

嬌小的團絨被握在掌心裡，同樣雪白的毛髮有著不同的手感，稍微施加壓力便能感受到溢出指縫間的細毛。溫度、活著的聲音，都與其他生物不同。
也與抓來果腹的兔子，不同。

青年湊近嗅了嗅白兔的氣味，或許是跟在身邊的關係，與布布一樣沾上了兩人的味道。
他有意露出僅剩的尖牙，嘴角勾起看似危險的笑容，對著利利耶爾說：「我會考慮看看的。」
「雪菲，你好香也好小。看起來可以一口吃掉ーー。」

他話還沒說完，有風括過頰畔，而牙尖抵住一抹纖細又帶點涼意的柔軟。

利利耶爾毫不猶豫把手臂塞到了黑豹嘴前。

「不可以吃她！」

他反應比意識還快，又是這麼不計後果，睜著那雙靈動又果敢的透紫雙眼，直勾勾注視著伊東，一副「要咬就先咬這」的氣勢。
這孩子行動大抵上是帶著願意陪他出入險境的黑豹青年絕不會傷害他的莫名信任，有恃無恐地把脆弱暴於獠牙。伊東從利利耶爾眸中讀到了這層訊息，終究是彎起嘴角闔上了嘴。

利利耶爾這才把手收回，抱回雪菲，癟著嘴沒好氣地瞪眼輕哼，然後像是突然想起被問到餓不餓這件事似的。「我早上有和熊熊大叔摘果子吃，但我想吃點肉，我們就想去湖邊找魚⋯⋯所以現在應該有一點點餓吧。」
他有意地避開了談及會重新掀起憂慮的部分，邊說邊用下巴蹭蹭雪菲兔毛茸茸的頭頂作為安撫。

就算利利耶爾沒有制止，伊東也沒有吃雪菲的打算。自然不會為了一句玩笑話道歉。
他只是伸手拍了拍女孩的頭頂，表達自己的抗議。青年不喜歡利利耶爾莽撞的行為，也討厭那抵在獠牙下纖細手臂的含義。

女孩的說詞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她不願意吃野生動物，為何唯獨接受魚類呢？
是跟現在的我們（亞人），相差甚遠嗎？

「那這些應該就夠了。」他說。
將採摘的可食用菌類小山，用面罩盛著遞往利利耶爾的眼前。
混在棕與白之前間的果實，閃耀著紅寶石般的光澤，或許女孩曾經吃過，那是種口味很酸的漿果。

「布布能自己找吃的，那雪菲吃些什麼？」
他晃了晃那頭卷卷毛髮，顯然是不想再給兔子嚼了。伊東有些難受地看向肩頭，想像著被嚥下的一角。他很是珍愛那不同於耳朵、尾巴的服貼順毛的卷卷，那才是真正留存在記憶裡的自己。

利利耶爾盯著伊東捲翹的髮好一段時間。

「兔子應該吃草吧？」他說。「葉子很多的那種。」

這回答和小貓的眼神令青年不動聲色輕歎口氣，但利利耶爾看出那雙淺青的眼有笑意沒藏住，於是樂呵呵地回以笑容。
這時獨自冒險好段時間的布布不知道從哪顆樹跳下來，吱吱繞著他們跑圈催促腳步。

伊東抬頭望了望頭頂霧霾略薄之處能觀測的樹冠和雲層變化，稍微收起玩心重新謹慎，沉聲道：「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要找到安全屋。」

利利耶爾抱著雪菲回頭看一眼後方依舊迷霧濛濛的深處，咬咬脣，應了聲「收到，隊長」，便又依照伊東最初的規定跑到他身側，哼著歌，在小嚮導布布帶領下繼續於林間小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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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葉林中會傳來清脆明快的疑問聲，一把沉著鎮定的嗓音會耐心地解答；或有時某隻小動物找來一顆酸到難以下嚥的果實而發出誇張的哀號。他們吵吵鬧鬧地走遠，遠離腐朽與死亡，用雙人的腳印織出通往安全的軌道。

他們會找到安全屋的。
也會再回到那片湖畔去的。

　 　接續《營火晚會》（安全屋）　


　

利利的行為真的好可愛，真的很有白雪公主的感覺XD
感覺一路上遇到的小動物都會被賦予名字
之後伊甸就會有動物集團為利利做事情(?
希望可以趕快跟大叔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