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蘿蔔蹲完狗狗蹲

【限定交流 w/ ▋I ▋ 驚世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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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替羅根工作的第十個年頭決定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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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時間很長,而這本該延續下去。彼時尚未茁壯的野心還甘於幾句稱讚和一份禮物,方丹想農場終究是他的一部分心血結晶,成就感堆砌而成的安穩生活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安撫了他血液裡的貪婪。

替羅根工作十年的禮物是一支鋼筆。老實說當他已經預期一個搖頭娃娃或者草裙舞女郎的時候這個禮物顯得非常別出心裁,當然這是常見的辦公室禮物,但要知道這是羅根.馬隆——單就這個事實就已經解釋了足夠多。

如今那支鋼筆在他的指間,當方丹在紙張上記錄下這次的買賣時阿德里安就在一旁興味盎然地看著。他是舊日月宗的人,從農場進貨已經有過幾次經驗,算是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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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字很漂亮。」

「謝謝你,先生。」方丹稍稍抬起頭來微笑,迎向那雙法國人的咖啡色眼睛,聲音裡帶著輕快的笑意:「是天賦加上一點後天的努力。」

「我聽說你替馬隆先生已經工作很久了,有三年…四年?」

「是十年,先生。」方丹回答,出於某種原因他總覺得阿德里安知道答案,但他決定不深入了解,而是在文件上畫上幾個重點過後交給年長的法國男人:「麻煩你在圈起來的地方簽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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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丹沒有借出那支鋼筆,注意到這點讓阿德里安又笑了一下,掏出自己的筆開始在文件上簽名:「十年可是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很難想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會能習慣這樣…固定的工作。」

阿德里安簽字的動作慢條斯理,好像沒有注意到方丹的視線,隨意的搭話同樣漫不經心:「你的老闆去哪了?」

「馬爾地夫。」

「啊,很棒的地方。」

「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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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很欣賞你。」

阿德里安突然說,語氣聽上去仍然像是在討論天氣:「我們最近正好用得上一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機靈、肯做事,這份工作的風險很高,但酬勞也不低,你知道舊日月宗出手並不小氣。」

「我很滿意現在的工作。」

「你確定嗎?」

方丹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不禁思考起如果羅根在這裡的話整場對話是否還會成立。但阿德里安的問句像一個小石子,扔進了信念的湖,激起一陣陣懷疑的漣漪——他真的想一輩子待在農場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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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沉默讓阿德里安露出笑容,將簽完名的文件交還給方丹,然後開始清點黑色公事包裡的戴環者血液:「你還很年輕,別讓無謂的堅持誤了你的前途。」

他在離開前拍了拍方丹的肩膀,一張滑膩的名片被放進方丹的手心,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的氣味。

「這是我的名片,打給我,如果你做好準備。」

阿德里安說,而方丹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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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的時間讓方丹思考足夠的多,羅根也是時候該回來了,而這才是最困難的一個環節——他該怎麼讓羅根知道他想離開?

他想了很多可能性。那雙眼睛可能會因為這個訊息而變得冷漠、更糟的是他的離意可能會被視為一種背叛,但在綜合評估之下以誠相待依然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他敲響了羅根的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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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攪動辦公室沈滯的空氣,日光燈均勻而沒有溫度的灑在頭上,羅根瞇起眼,今天第三度懷念起馬爾地夫明亮的陽光與海。

他並不是經常待在辦公室裡的那種上司,對事業的野心並不妨礙羅根享受人生。也好在他是老闆而非當別人的下屬,才能大方地享受遠超過白領階級擁有的假期天數。

只要農場工作沒出亂子,他樂於將大部分庶務的操控權交給員工,經過層層試探、威脅與利誘,那些留下來的人往往在他不在時也穩穩運作,他可以只負責重大決定的評估,剩餘的精力全用在給自己找樂子上。

而他確實也有可靠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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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啊。」

門被敲響時他正隨手拍掉辦公桌上的灰,沒有人敢用一堆工作文件迎接他,是以桌面上乾乾淨淨,老實說他真的需要辦公桌嗎?羅根回想,幾乎要忘記上回認真的坐在桌前是什麼時候。

他在門鎖轉動後轉身,並不在意自己一副剛從美妙假期中回歸的樣子會不會讓辛苦的員工感到刺眼——墨鏡折起放入胸前口袋,彼時還是深棕色居多的髮絲因為泡過海水而變得剛硬,皮膚在陽光洗禮下稍稍黝黑幾分,將花俏的襯衫改成素色的已經是他最大的誠意,整體還是一副令人髮指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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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他先是探頭,然後才整個人進到了辦公室裡頭。多年相處讓他已經可以在羅根面前顯得更為老神在在,儘管骨子裡對危險的直覺還是讓方丹習慣性地帶上三分客氣:「馬爾地夫好玩嗎?」

方丹用輕鬆的語氣開口,困擾他已久的念頭卻是揮之不去的。這其實比他想像中要來得難了點,通常當羅根的心情不錯的時候你不該試著去打擾他,那樣很蠢,或許他該隔幾天後再來,但天知道他靜不下來的上司會不會沒多久又出現在另一座海島。

所以就是今天了。他想,試著不讓表情過於嚴肅:「我有件事想找你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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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不想回來了。」

羅根咧嘴一笑,沒有否認他確實度過了很不錯的一週。他在看清來人時從桌上的一堆什麼抓了顆扔過去,沒特別瞄準,反正他猜怎樣米凱都會接住。

「椰子糖,蠻甜的但味道還不錯,試試?」

跟其他荒謬的伴手禮比起來,吃的至少算是大多數人能接受的類型。雖然他買這些時根本沒考慮收禮人的喜好,純粹憑心情亂挑一通,還能厚著臉皮收下別人幾分真幾分客套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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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在後頭的問句讓羅根抬了抬眉毛,總算正眼望向他的下屬——那張臉龐在褪去青澀後依然年輕,變化卻不只是在他當年一句話後開始戴隱形眼鏡那麼簡單,未被鏡片掩蓋的藍眼睛不再輕易出現波盪,經過這些年一同在刀鋒上走過後,被打磨成更老練而善於隱藏的模樣。

不是壞事。他想,說是帶壞也不為過,羅根看得出改變有部分正是他一手塑造出來的痕跡,這讓他彎起嘴角又不免在心底哼了聲,不得不承認米凱已經不是他能夠一眼看穿的人了。

就像現在,他隱約察覺到問句中的躊躇,卻還摸不清後頭會接著什麼,所以他斜斜坐上桌邊,懶洋洋的擺了個請說的手勢,語氣仍然是輕鬆的。

「有什麼要討論的嗎?我以為你是老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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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接住了。

小小的糖果待在掌心,方丹低頭看了一會兒,說聲謝謝,幾乎能夠聽見心裡的聲音說:你確定你想這麼做嗎?

然後他想起了最初離開家鄉的時候——他不想,但是必須。農場的十年從他成為管理階層的那刻起便變得過於安逸,方丹不討厭這個生活,只是他不該習慣這個。他還想要得到更多,他想征服、想掌控,他還不甘止步於此。

「我想離開農場了。」

於是方丹說,以他能辦到最冷靜的聲音。他看著羅根,激怒對方的可能性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一陣焦躁不安,而他直到很久以後才意會到這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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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根沒有料到這個。

方才還帶著玩笑的氛圍悄然褪去,有一瞬間辦公室裡只剩空調嗡鳴作響,他伸手為自己也拿一顆的動作不明顯的停頓,最後鬆手讓塑膠包裝裹著的糖果掉回,又插回口袋。

羅根沒有花時間揣測這是不是一個玩笑,考慮到米凱會開玩笑但不會是這種事,謹慎的語氣也已經透露夠多,所以他在片刻沈默後回應,表情顯得很平靜,找不到驚訝或是怒意的蹤影。

「是還在想,想找我商量,還是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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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決定了。」

他垂眸看了椰子糖一眼,很快地又重新看向羅根,那張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意識到這點卻反而讓方丹覺得心情更複雜了點。老實說他也不確定自己希望羅根是什麼反應,但就在那個瞬間方丹幾乎相信只要對方出言挽留,他就會選擇留下。

「很抱歉這個時間點告訴你這些,我無意打擾你的好心情。」他下意識地把玩著糖果的包裝紙,一個緊張時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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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

老實說米凱已經在農場待得比他預期的還久,羅根還記得從人販子手中帶走米凱的那天,記得他甚至不是他原本想買下的商品

為了更好管理與控制,通常與社會脫節、身心虛弱的戴環者才會是首選,米凱相比之下太聰明了——並不健壯的身板幾乎要被南美洲厚重的日光壓垮,細數自己為何值得被買下的模樣則很冷靜,透著股對人對己都不留情的殘酷,卻是他留下印象的關鍵。

米凱的前上司當下震驚又不好發作的表情也被他惡劣的印在腦海中,留著嘲笑也給自己一個提醒。最多三年。羅根在把一疊鈔票塞入人販子手中時漫不經心地想,並不期待這位新員工的忠誠。

如果那份野心會帶米凱・方丹離開圭亞那,那麼也會帶他到別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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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米凱在這裡待了十年。


羅根不知道原因是情感還是這裡有值得汲汲營營之處,但坦白說正常人都不會甘於一輩子待在同一個地方,這一天已經比他想像的還要晚太多。

「好。」米凱的好表現值得好聚好散,所以羅根笑了聲,收起會對其他離職員工施予的威脅,心想自己該表現的大方些。

然而他當一個滿不在乎他人感受的人太久了,沒能明白形式上的挽留是禮貌,沒注意到回應對長年的交情來說乾脆得幾乎傷人

「為什麼要道歉,我會咬人嗎?」他聳聳肩,語氣是刻意緩解緊繃的輕快。「你接下來要去哪?我希望你下份工作不需要離職證明,我這裡沒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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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比想像中的容易。

方丹試著彎起嘴角,卻不禁感覺自己像是一艘離港的船,繫著的繩就在剛才被羅根親手拋進水裡,從此再也沒有返航的機會。但這是他要的,他應該要為此感到高興。

他高興不起來。

沉重的失落感來得讓人猝不及防,於是方丹安靜了一會兒,就一下,然後他讓自己微笑,接起對方拋出的善意:「恐怕比咬人還糟,先生。」

彼時已經累積足夠厚度的社會經驗依舊難以歸類當下的心情,而方丹也足夠聰明的不去多想,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這就夠了。他重新挺直了背脊,看上去顯然比幾分鐘前要來得自在不少:「我會去替舊日月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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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決定待在這一行啊。」羅根挑起單邊眉毛。「我以為你會想體驗不同的人生。」

但也沒有不行,何況他們這一行幾乎踏入後就很難轉換跑道,在農場累積起的歷練會讓米凱成為受歡迎的新進員工,舊日月宗甚至不用花太多時間培訓——想到這點讓羅根撇撇嘴,忽然對於心血被人端走感到不悅,要知道他並不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混得好的話收入確實不錯。」羅根聳聳肩,承認客觀的事實。「也比我會講好聽話,守護人類、奉獻自己之類的,你進去後就知道。」

「但別被騙了,不要輕易奉獻,你知道你是有價值的。」他轉過頭,想起那場他沒有打贏的官司。「像他們剝削驅魔人一樣利用他們。」

作結的話語幾乎像是一個忠告,而他依然沒有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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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提出的工作內容聽起來是我擅長的。」

方丹笑了一下。在講求學歷和人脈的正常職場他並沒有什麼勝算可言,但舊日月宗從他身上要的東西事實上就和羅根差不多,他想這已經成了他的價值。

「別擔心英雄主義的部分,我只做他們付的錢值得的事。」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來自(即將成為)前任老闆的話語聽著近乎是溫暖的了,舌根嚐到的苦味似乎也跟著淡了些。方丹想說自己在這裡其實已經體驗過足夠多的人生,足跡遍及世界各地,是他在家鄉未曾想見的。但當他看著羅根的時候,脫口的話卻換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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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機會跟你道謝。」他短暫地沉默,然後說:「謝謝你。」

為了帶他離開圭亞那、為了給他一個機會,為了一切。人其實不該輕易感謝現代社會的人口販賣制度,但也正是羅根.馬隆才讓他得以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環境。方丹想這個傲慢的傢伙確實值得他一份真心的感謝,於是他略顯乾癟地說,語氣裡帶著真誠以對特有的些微尷尬和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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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習慣這個的不只米凱一個。

羅根在意識到致謝裡沒有任何調侃,純粹出於真心時微微睜大眼睛。那真的挺怪的,考慮到他還記得買下米凱時掏出了多少張鈔票,就連沒心沒肺如他也難以大方接受感謝,更何況他在接下來的十年中一直是任性過頭的老闆。

「我希望你記得你剛開始工作的時候我還沒給你薪水。」

他抬起肩膀,用玩笑為少見的彆扭找一個出口。「我原本預期你會給我一根中指,叫我以後自己提行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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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很好奇你是自己去找這份工作,還是有人找上你的。」

語氣像是隨口一問,笑意卻在話說出口的那瞬間淡了。羅根慢慢抬起頭,藍眼睛裡的銳利並不針對眼前的人,而是試圖穿透,窺見背後真正的輪廓。

以舊日月宗那種排外又封閉的組織來說,從來都不是隨便路人能插足的體系。他們一貫仰賴引薦,靠關係編織一張網,把人一步步拉進來。

羅根可以大方接受米凱出於自由意志的離開,但假若是有人主動找上門,還聰明的刻意挑了他不在的時機——。

他想知道誰這麼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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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是得自己拎行李了。」

方丹說,聲音裡帶上了輕微的笑意。

要是情況允許的話他通常更樂於擔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然而事實是他在替羅根工作的時候幹盡了各種體力活,從扛行李到搬運失去意識的商品。他有點慶幸再也不用面對這個了。

羅根隨後的話語讓他警覺地一愣,但很快便在意識到自己並不怎麼在乎阿德里安的安危時說:「是他們主動找上門的,舊日月宗的阿德里安。」

好吧,這可能讓他的忠誠看起來更廉價了,在老闆出遠門的時候輕易地被一個甚至沒什麼交情的老傢伙挖角,方丹想,很快地便決定將這個念頭置之腦後。羅根打算做些什麼都和他沒有關係了,而假如阿德里安想藉由這個原因找他麻煩的話,他最好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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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羅根緩慢地覆述,像咬下每一個字母,隨後嘴角揚起的角度則很冰冷,與方才的笑容截然不同,並不存在溫度。

「替我跟他問好。」

顧慮到與舊日月宗算是友好關係,羅根並不打算大動作地找人麻煩,但他足夠記仇也相信冤家路窄,總有一天阿德里安會因為他的聰明踢到鐵板,他會等著瞧。

「所以你什麼時候要走?離開前吃個飯吧,餐廳給你挑。」

隨後他站起身,好整以暇地伸了個懶腰,又回到平常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最後一次坑我一筆的機會,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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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我想你會需要時間找人。」

想到這是最後一次還是有點古怪,方丹想自己可能太習慣農場的生活了,但他沒有已經回頭路,事到如今一句哈哈開玩笑的大概足夠他被壓在地上痛扁一頓。

「我會準備好交接的資料和一些給新人的錄音檔。」用我美麗的聲音。一個更為悠哉而且快活的米凱.方丹可能會這麼說,天知道為什麼他連開玩笑都提不起勁,但佔便宜倒也不需要太多好心情。

「我選嗎?那Petit Pois如何?開在水上用品店隔壁的那間法國餐廳。」他的眼睛亮亮的,明顯因為提到喜歡的餐廳而振奮不少,儘管小豌豆是一個過於可愛的字眼:「我喜歡他們的蘋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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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

找新人很麻煩,特別是這個職位長期由同個人負責,像一張已經被坐出主人身形的老沙發,而米凱大概也沒有培養接班人的習慣,足夠聰明或自私將精力用於提昇自己上。

因此得從頭來過。思及此處讓羅根忍不住哼了聲,心想自己接下來不免得犧牲掉一些假期。

「我能搞定的。」

但也許是身為上司的自尊,也許是向來滿溢的自信,羅根在聳聳肩後說得肯定,他不否認米凱比其他人特別一些,但畢竟在這些年也經歷不少波動,如果那些他都克服了,沒道理一個老員工離職會構成太大的危機。


他那時還很樂觀,沒發現自己低估了太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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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要在澳洲吃法國菜啊?」

羅根將剩下的糖果掃進辦公室抽屜,在米凱提議時不免吐槽,但意識到自己寧可吃未必道地的法國料理,也不想吃袋鼠肉之類的玩意時又做了個妥協的手勢,和人一起往辦公室外走去:「記得訂位,讓我排隊超過一分鐘換你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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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澳洲菜不好吃嘛。」

他輕快地說,拆開糖果包裝紙。

椰子糖在圭亞那不算少見,但方丹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甜到膩人的小糖果一放進嘴裡就能感受到味蕾開始尖叫著表達抗議,那本該很甜,卻仍壓不下自舌根嚐到的那股苦味。彼時尚且模糊的情感被他草率地歸類在改變環境的恐懼和不安,他看著羅根的側臉,然後輕輕撇了撇嘴。

「太甜了。」

他評價,讓糖果融化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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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順帶一提,晚餐也很棒),在這段期間內找人的過程倒是還算順利,方丹像個工作狂那樣工作直到最後一刻,離開澳洲當天還是羅根開車載他去的機場。

臨行前方丹顯得反常的沉默,即便如此他還是毅然決然在免稅店買下了一個袋鼠的那玩意兒製成的開瓶器,算是他對澳洲的印象總結——炎熱、多毛,而且總散發著股動物的臭味。他的班機在一個小時後起飛,方丹拖著行李站在墨爾本機場,身旁圍繞著的大多是不捨分離的親朋好友,他看著羅根,發覺這已經是他最接近朋友的存在了。

「回去路上開車小心,先生。」

方丹握著行李的把手,抬頭看著他的前任上司,咬住臉頰內側的肉阻止自己講出更多讓情況變得煽情的話,脫口的道謝仍維持在禮貌的範圍內:「謝謝你載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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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開回去的時候出事了,我會記得怪在你頭上的。」羅根咧嘴一笑,把握最後一刻當一個討人厭的傢伙。

米凱離開的那天天氣很好,頭頂是一整片毫無遮蔽的天,筆直的公路穿過澳洲內陸廣袤的平原。假如路途夠壅塞、或多幾個紅燈的空檔,羅根也許能不經意的從米凱的沈默與側臉窺見些什麼,但一路順得過頭,彷彿命運也無意挽留。


——也許有些時候分離就是必然的。


「別苦著一張臉,你要去上大學了。」

即將離開的人看起來並沒有他預期的開心,羅根在心中納悶,卻還是照舊開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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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撇嘴,像是對晦氣的玩笑不置可否,儘管下垂的嘴角很快便因為另一個玩笑而微微上揚:「我相信我能申請到獎學金的。」

「我把你常用的網站的帳號密碼都抄下來了,先生,放在辦公室的抽屜。」他在放心不下的提醒後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最近的一批貨後天下午會到,有鑑於新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做,你或許會想去看看他的。」

好吧,這下真的有點像是美國電影裡頭即將去到其他州上學的年輕學子了,雖然負責提醒的角色不太一樣、而他即將跨越的是洲而不是州——這麼說來似乎又可以說是截然不同,但那都不是重點。

事實是方丹也不知道重點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不該再盯著羅根.馬隆看了,一股與生俱來的警覺讓他選擇不那麼做,彷彿再看下去就會付出某種他承擔不起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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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紐約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A2985次航班現在開始辦理乘機手續,請您到17號櫃檯辦理——

「我差不多該走了。」

方丹下意識地朝羅根靠近一步,微微張開的雙臂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擁抱的邀請就被他強行壓下,看上去像是甩了甩手:「呃,老天,抱歉,被氣氛影響到了。」

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輕鬆地說,圍繞在四周的確實以即將分離的家人甚至情侶佔了多數,而他們充其量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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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媽,我還會記得吃飯、睡覺跟洗澡,十點前回家可以嗎?

被比自己小十歲的人叮嚀讓羅根不禁覺得好笑,心想若不是飛機即將起飛,米凱還能想到更多事情跟他交代,鉅細靡遺的程度大概連他自己也沒能想到。


那代表他們真的認識很久了。


羅根想不以為然的表示自己是個成年人了,卻在念頭在心底劃過時微微一怔,打斷調侃脫口而出的機會。而他在米凱上前時也下意識的攤開手,卻在下一刻因為對方的臨陣退縮而懸在空中。

「你在耍我嗎?」事到如今有必要那麼生疏嗎?他撇了撇嘴角,終於翻了個白眼,單手仍然插在口袋,大方敞開的另一隻手卻不耐的擺了擺。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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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張開雙臂抱住了羅根。

他並不擅長這個,甚至回想不起上一次擁抱是什麼時候,本該是基本禮貌的友善舉動大多被多疑的人以握手替代,不為別的,就是太親近了。他能嗅到羅根.馬隆身上的古龍水氣味、能感覺到對方的手臂有力地環抱自己,有那麼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想要更多

危險的來不及點燃的火很快地熄滅了,連同這段時間以來的反常一起埋葬在過去。那感覺其實很好,但方丹還是在超過合理的時間之前慢慢地抽離開這個擁抱,目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柔和的了。

「保重,先生。」他微微一笑:「希望你的下個員工有我一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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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握手更親暱些許,一個擁抱沒什麼,能夠存在於好兄弟或甚至沒那麼熟的朋友。羅根想此時其他在分離前相擁的人說不定都還沒有他們認識得久,因此最後以此作結並不過分,他們甚至不像其他人一樣流下依依不捨的淚水。

但那倒也跟他預期的、對兄弟那般粗魯中帶有玩笑的抱法不同。

太輕了,彷彿再用力就要勒碎什麼,米凱比他矮一些,金棕色的髮梢會在距離拉近時劃過側臉和下頷,與手臂環繞的力道一樣不輕不重,沒來由的令人感到微妙。而他在意識到評價前任員工的擁抱有些古怪時抬起眉毛,抬手在人肩胛骨的中間隨性的拍了兩下,讓心血來潮的擁抱最終仍然停留於友誼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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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臂時順勢退開一步,穿過機場的大片落地窗,陽光在地磚上投下水波似的光影,羅根想再過不久他們之間相隔的會是一片真正的海洋,也許幾年,也許他不會再見到他。

「那他可能沒辦法當我的員工。」他笑了聲,談笑的口吻仍然是輕鬆的,語氣卻比平常多了些重量。「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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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品嚐那份重量,但是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最後對著羅根笑了一下,接著沒再回頭,提著深色的行李箱消失在人群當中。

假如生活是一部電影的話,方丹想這個時候該有悠揚的弦樂和片尾致謝名單。然而現實終究只是低成本製作,環繞著他的是喧鬧的人聲和不時傳來的機場廣播,方丹能感覺自己正在逐漸變得冷靜,冷卻下來的體溫和不足夠殘存的古龍水味讓那個擁抱變得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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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過後他將去到新的城市,展開新的生活。

他會有一間小一點的公寓,窄小、潮濕,處處透著大城市的寸土寸金和差強人意的生活品質。但至少咖啡機每天都會正常運作,通訊軟體只用來收發工作訊息,桌上不會再出現莫名其妙的伴手禮。

他會認識新的人,交幾個朋友、談幾場戀愛,他想自己遲早會習慣這一切,就像他當初學著習慣羅根.馬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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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男忘文學……(不對但對)
謝謝大人跟我玩耍這次的中害實在非常精彩看得我可說是一直昏迷,好喜歡中害隱約有點甲但又在成為甲之前輕輕滑開之讓人很想鬼叫的表現,雖然細膩但感覺真的還能歸類在直男思考這點好厲害!
噗首圖也是超級美麗一早被給到跌倒,好喜歡蘿蔔的眼神也喜歡老害的背影活像是個男子漢(好喔)蛤好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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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離職像分手我不知道耶⋯!!!

謝謝蘿蔔中帶我分手文學初體驗(就沒有交往)小虐怡情真是讓人心血管堵住(看醫生)但又滿好看的,覺得合情合理但會令人蛤一聲的力道很唉⋯模模糊糊小甲心思看得我無法呼吸後唷 與此同時另一邊彷彿白目直男我用力揍扁

本來想說此時期並沒有交往不要畫那麼給但還是給死了 我沒有辦法 由頭男抱抱就會很甲(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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