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薩克|賓
【限交| ▋I ▋ 驚世害叔 連環殺人事件

這個案件早在他兩年前時於德國早有所耳聞,藉由民眾的廣為流傳,當時的人們還將這些惡性案件稱作為蒼蠅王的惡作劇,知情者則是將其稱作為柏林黑色帷幕的重演,造成很長一段時間的恐慌。

警方在調查中發現,所有案件的主要破壞特徵驚人地一致:充滿洞口的頸部,皮肉組織剝離,內臟嚴重損害或不翼而飛,這些線索或許能將每起謀殺案串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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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由於犯案的部分手法細節又過於不定性,沒有固定的受害者模式,以及實際上屍體的損壞程度也各異——有時僅止於上述傷勢,有時則連軀幹與四肢都被徹底摧毀肢解,甚至偶爾出現雙眼被挖去、面部嚴重毀容的情況,彷彿被某種未知生物啃噬過一般。更有甚者,生殖器被搗毀,慘狀同豬狗不如。見狀的神父也將此稱是嚴重的藐視生命以及褻瀆。

更令人不安的是,所有參與現場調查的人員無一例外地出現了精神狀態異常,這使得案件進展嚴重受阻。破碎的證據無法拼湊出完整的線索,警方至今仍未能鎖定確切的兇手。

與此同時,一系列的失蹤案件接連發生,並與這數十起謀殺案存在某種關聯。失蹤者沒有特定目標,以及這些人於失蹤前的精神狀態就同警方一樣,也特別提及了腦袋中總是有昆蟲振翅的聲響,之後便是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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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樣的連環殺人及失蹤事件已然蔓延至美國境內,而最新接手到的求助訊息是來自於賓夕法尼亞州的雷丁。

伊薩克總有著對此次任務懷著極其不安的預感,彷彿本能地警告著自己這將不會是多好的旅途,不過,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並非獨自的前往調查,因案件的特性,舊日月宗不敢怠慢的多派了人手。

舟車勞頓的路途讓他的神智不是那麼的清醒,最近總會做著奇怪的夢,在那夢境中有著無數的肢體軀幹將自身牢牢捆住,爾後的詳細便不再記得,只知道清醒時是遍佈冷汗。

直至抵達了現場,這才不再將思緒逗留於不明的模糊,伊薩克下了計程車,來到了一間破舊卻保有歷史韻味的旅館建築,周遭已經拉起了封鎖線,現場也有少許的警力維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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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月宗國際有限公司,竭誠為您服務。

在聽見這次任務來源時,羅根腦中響起一段老套無聊的廣告詞,天知道兇手是怎麼在嚴謹的德國佬鼻子下躲過,以至於不得不橫跨一個大西洋,和遠在美國的驅魔人們合作。

但這起跨國協作的案子無疑是棘手的,撇開兇殘的行兇手段不提,能在如今監視器遍佈的時代裡犯下罪行還不被逮著,意味著動手的人不但殘忍而且狡猾,不是那麼好對付。

這讓羅根比平時多提起些警戒,但這不妨礙他在約定時間到的那一秒才抵達現場,無論事件多麻煩,舊日月宗都無法期望他像個老實的上班族一樣提早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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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的合作對象並不難認,考慮到穿著警服的人以外就只有一個選項,高挑的身高加上金色的髮絲很是醒目,但模樣看上去還很年輕——原諒他的刻板印象,但他對年輕人並不抱太高期待。

羅根希望他是不怕死來試膽的大學生而非夥伴,但他還是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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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和站在邊上的警方談論內部狀況及情報時,另一位驅魔夥伴也於此刻抵達。伊薩克抬眼望去,還未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乍看下是一名看來或許較資深的中年男子,而身影有一些的熟悉,直到男人不斷走近,再定睛一瞧——過往的回憶翻騰,他記得這個人。

「…羅根?」

「真的假的…」

那天是接近深冬的日子,伊薩克依然還記得在那所房子內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進行了什麼對話他也記憶猶新。

舉步向前,如是見到故人一般,直接是張開了寬厚的臂膀,不顧人前的反應,大大的擁抱了上去,心緒滿懷熱情。

「真的是羅根吧、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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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擁抱對羅根來說很新鮮,畢竟不熟的人不敢碰他,熟悉的人通常更想掐死他。是以他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舉動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將人推開。

他們認識嗎?

對方喊得出名字,而且喊得很自然,那代表他們肯定在哪裡見過。但羅根在確認眼前的金色不是被寬厚肩膀撞出來的金星後,一時間還沒能在腦海中打撈出資訊。

直到熱情過頭的青年稍微退開了點距離,羅根才在與那雙金色眼眸對上時想起什麼,那並不算熟悉,甚至談不上多深刻的交情,但他們確實在哪見過。

「你是那個——。」瞇起眼端詳,他因為不太確定而語帶保留,希望對方能善解人意的將話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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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的痕跡使男人多了甚是幾分的魅力,即便當初的深棕已染遍了銀雪,但墨鏡底下的青藍珠玉依然勾起著回憶。

伊薩克的性格以普遍含蓄的挪威人來說是較為特別、是那樣毫無顧忌的熱切,就像是白晝下的一叢金光暖意,炙熱的把層層厚雪融化,掩蓋於底下的綠意便會重見暖陽而盎然。

「是伊薩克。」

雙手牢牢攬著羅根的雙臂,眼神緊緊注視著對方,就像是希望男人能夠想起自己,並拉起了嘴角的弧度。

「那個魔法果然靈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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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像一句穿越歲月的咒語,羅根了然的勾起嘴角,終於回憶起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臉龐,並與眼前少了幾分稚氣的輪廓重合。

「大概吧,反正我是活到現在了。」

聳聳肩,羅根心知肚明自己看上去滄桑不少,分別後的十幾年間也踢過鐵板,好在連根手指也沒少,在這險象環生的行業中,已經能稱作幸運。

「——老天,你喝的奶裡面有加聖血嗎?」

隨後他意識到需要微微抬起目光才能對上眼,看來靈驗的不只是咒語,還有信誓旦旦說要長的比他高的宣告,即便當年認識的年紀早已遠遠不是喝奶的歲數,這點還是讓他無奈又好笑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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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不要小瞧。」

他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肌肉響了幾聲飽滿,同是印證了當時的話語,現在的他不僅安好的長大,身體也比以往更加的強壯結實。

「能看到羅根真是太好了,我很高興。」

捏了捏對方的肘窩,這樣的動作一直是自己的習慣,就好似在確認人確實活生生的在他面前。

「雖然想再多聊一些,但現在時間應該是不允許了。」

伊薩克鬆開手後回望了那建築,其實方才在踏入封鎖線後就有一種熟悉的窒息感,這種窒息感也會導致些許耳鳴的狀況,會使人一種被封閉在密室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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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不可名狀所招致的精神錯亂是很難發生到戴環者身上,所以這無疑是罕見且無較多的數據可考察。

而有另一處更讓他在意,這樣的情況不禁使伊薩克想起剝皮案的事件,他腰間的刀具因特殊製作而成,是可以感知任何不可名狀的殘留物,可當時,卻對明顯已影響到人體甚至是戴環者體質的現場而沒有起任何的反應。

好比和現在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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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真好,通常看到我會高興的是少數。」他頗有自知之明的哼了聲,總算打住閒話家常,將目光投向旅館。

「那你最好替我們兩個多下點咒再去面對那玩意。」

垂在窗外的灰白布簾像幽靈的裙擺,他們離案發地點還有數尺之遙,但即便如此,腐臭的酸味仍然存在感十足的飄向鼻尖,伴隨而來的是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不可名狀作祟的不適感,這讓羅根皺了皺鼻子,在做足心理準備後才邁開步伐。

「你對這個案件了解多少,除了那份報告書提到的內容以外?」

伊薩克|賓
聽見羅根這麼說,他摸了摸自己穿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爾後是在男人邁開步伐的瞬間又打住。

「這可確實不能忘。」

保持著微笑,要人先不要動,接著是在對方的額面上用指腹似是畫著什麼圖形的摩挲著,嘴裡念念有詞,完成後這才放開並繼續和人前行。

「不能說算多,但是有一點想法…不過可能沒有太多實質上的根據。」伊薩克想著自己或許遺漏了哪些蛛絲馬跡,畢竟這種微妙的既視感不常有,有時還是挺相信這種沒來由的第六感。「…更多是直覺?」

「之前有親自著手過三件相同手法的案子,其中兩件同樣是在德國,另一件就是在美國這裡,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或許那案子和我們現在即將面臨的可能有點關聯,有幾點雷同的部分,但這結論還是等見到實際現場再下會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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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羅根不像上回一樣對伊薩克的咒語開玩笑,普通的張開雙手任由人施法,即便時至今日他也不信仰任何宗教,但管它是什麼,多一層保護並沒有損失。

「直覺很重要,直覺讓我們活下去,你也是靠著這個才沒把自己弄死的吧。」

羅根聳聳肩,同為倚仗第六感的人,反而對出於本能的推測流露出更多的看重,他一邊回應一邊摸上口袋中的聖物,同時推開門。

「相同手法聽起來不太對勁,我這把年紀了也沒聽過不可名狀會搞集團犯罪。」

閃過因為推門而落下的灰塵,羅根皺了皺鼻子適應更加濃厚的腐臭,謹慎的邁開步伐向內走去。
伊薩克|賓
是啊,事實的判斷辨讀固然重要,可自己確實也透過這樣更直接的警覺性支撐至此,儘管不全都是對的路徑。

「如果連羅根都沒遇過了、那可真的很不妙啊。」

他苦笑了幾聲,而當對方敞開了門扉,些許的粉塵隨著室外的風灌入懸浮而起,爾後是無法忽略的腐敗臭氣撲鼻,隱約細聽有種好似昆蟲的振翅聲,同是報告提到的那樣,隨後跟著男人踏入了宛如蟲洞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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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有提到這裡的保險絲好像受潮又或是燒壞了,所以電源都無法開啟。」捏了捏耳窩,不斷感受到五感似乎被無形的能量阻隔,室內除了真空的異樣感,此外便是一整片的漆黑。

「屍體被發現在閣樓的地板上。」伊薩克說著,隨後拿起了警方剛才給予的小型燈照,並下意識抬頭往上看,現在兩人正位於一樓,而閣樓是在六樓,距離如此之遙便已能聞到濃厚氣味明顯不正常。

「這裡曾是小型的收容所,所以有許多的小房間,但已經廢棄許久基本上無人居住,而有時會有一些尋歡作樂的年輕人闖入這裡當作聚集地。」

「除了閣樓外都沒有異常,不過有在三樓辦公室發現了奇怪的盒子。」光線照了照四周後接著說。「一但靠近,就會跑出人生走馬燈,靈魂像是被強行抽離了一...他們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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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一片不詳的氛圍讓羅根瞇細了眼,他們甚至還是兩個堪稱神靈護體的戴環者,如果連他們都會感到不適,難以想像普通人甚至恐水人會多不舒服。

「⋯⋯他就不能行行好在一樓做事,我們爬上去之前就累死了。」

循著伊薩克的話語抬起頭,在意識到閣樓離一樓有多遠時忍不住不合時宜的抱怨,懷疑舊日月宗找他來爬樓梯是在惡作劇。

當然他沒老到動彈不得,但這不影響他發會牢騷,而這裡就算有電梯大概也沒人敢搭,於是他任命的踏上樓梯向上爬去。

「跑馬燈聽起來不太妙,人通常在快死了才會看見跑馬燈。」

還是在走到三樓時稍稍停下腳步,一半出於直覺,另一半原因也許是想休息。「如何,你覺得該看看嗎?」
伊薩克|賓
跟著男人踏著步伐,隨著移動將光線提前照往著行動軌道,內部佈滿了灰塵和蛛絲,樓梯間隅角到處都是闖入者留下的煙頭和包裝紙,直到逐步經過了提及的三樓後停頓一會。

「…留著那東西也不大妙吧、還是去看看吧。」

他同意羅根所說,是什麼樣的東西會造成人產生瀕死的體驗?如果持續放任那樣不祥之物在那的話肯定會有無法預測的危害,伊薩克依然將當時的話記得清晰,也一直將其作為警示自己決定的要點。

「是說…羅根有過這樣的經驗嗎?」於門口駐足一下,伊薩克有些好奇,經歷過風霜雨雪多年的對方是否有過垂危的經歷,自己有過一次重大的事件過,但他甚至不記得在臨死前看到過什麼又或是感受到什麼。如果真的看見了那所謂的人生跑馬燈,那會是輕鬆且釋然,抑或是即將消亡的恐懼?

「有沒有過最接近死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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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墜毀在窗台下緣,除此之外再踏不進屋內半步,灰塵粒子裹著霉味浮動,而吸飽濕氣的壁紙自走道兩側垂下,淺淺擦過兩人肩頭。

「數不清囉,說了怕你睡不著。」

瞇起眼看著裹上一層灰的金屬門牌,羅根將耳朵靠近門板聆聽辦公室內是否有動靜,在聽見問句時撇撇嘴角,倒是坦誠以告。

「像我們這種人天生麻煩就比較多,還有那種想把戴環者做成標本收藏的傢伙⋯⋯我之前就碰到好幾個,運氣不好的話你可就要在哪個博物館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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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也留意一點。」

斜眼瞥向另一個戴環者,他年輕的夥伴有張端正的臉,長開的身板已經褪去了當年的稚氣,唯獨眼眸還是一樣明亮,加上與生俱來的友善,如今的伊薩克.亨里克森可說是如日中天一樣耀眼。

他可以想像,不,篤定那會是相當有價值的收藏品。

伊薩克|賓
「唔、別吧,我相信羅根可以活到退休養老,還可以悠閒的放牛吃草。」腦中浮現了像是西部牛仔放牧的畫面,忍不住嘴角抽動一會。「相信的力量也是很強的。」

那些人有的不僅走私販賣著同是生而為人的戴環者遺骸,更別提出自私慾甚至還對依然活生生而下了狠手的情況,他想起自己的母親也是因為如此而遭遇不幸,下意識的摸了幾把腰間的刀柄。

伊薩克並未沒有想過、假使那天沒成功脫逃的話,自己也會淪為被肢解的命運。不過,若是現在的他哪天就這樣逝世了,卻也並不會抗拒軀體被盜竊的可能,倒不如說…他反而很希望至少死後的他依然能派上用場,去幫助更多需要的。
伊薩克|賓
「…畢竟還得看到我變成老頭、哈哈。」

語末點到這,輕手的轉開了有些氧化的把手,木門像是已被蛀蟲啃食過,輕盈的似是稍加用力就會粉碎。

燈照照往實黑的空間,粉塵沿著光線的移動漂流,視線限縮於此的話宛若窺探深海的矇矓,而將腳步往前踏去,則能瞧見嵌在牆上的落地書櫃已經破敗不堪,目光再移往了辦公桌也同樣,可就是有一個那麼完好無損的盒子坐落在歪斜的桌面中央。

目光就像是被無形定住,小巧的盒子上爬滿了細緻的雕花,精緻的與空間氛圍霄壤之別,就在此時一種怪異的思緒突然竄出,他意識到、從剛剛上樓開始,似乎就沒有聽見他們自己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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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變成老頭的時候,我大概老到連自己有幾根手指都數不清了吧。」

羅根哼出幾聲笑聲,雖然對自己還能活多久頗爲樂觀,倒是難以想像長壽到伊薩克也變成老者的一天,天啊,他現在投胎去當人家兒子還比較有機會見到。

玩笑在踏入辦公室後打住,隱隱約約的不詳同濕氣裹在皮膚上,他們不約而同的將視線停在盒子上,最後是羅根謹慎的彎身撿起一根木條,將盒蓋挑開——

「喔天啊。」還好他不是用手去摸,幾乎是在看到蠕動的蛆蟲時就令人本能的倒退一步,滿溢而出的生物因為驚嚇而爭先恐後的湧出,掙扎爬行至骯髒的木桌上。

然後他們冷不防與一雙眼眸對上,不,那不能稱作雙,那只是兩顆眼球。
伊薩克|賓
當羅根用著木棍勾開了盒蓋,乳白湧出的間隙有股作嘔的既視感,那糾纏的白絲使視覺拉伸了一瞬間,是夢中所瞧見的那樣,幾乎喚起了肌理的毛孔疙瘩,似幻燈片般不斷閃爍於腦海。

「這是…」

一黑一白。
一黑一白。
一黑一白。

回過神,是兩顆眼球矗立在蠕動的蛆蟲之中,伊薩克認為剛剛自己不受控的恍惚了一陣,直至定睛與其四目交接,那眼球已然因過久的時間而塌軟泛白,混濁的晶體凸起接著凹陷,又有幾隻從中破體而出。

他吸了口氣,並湊上前將帶著手套的手伸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收縮了指尖,試圖查看是否有其他的東西存在,爾後是將盒子倒掛,蟲隻和眼球一併落於桌面,一個奇怪的刻痕赫然出現於底部,不過看來像是半成品並不是很完整。

「不管這是什麼…還是把它處理掉好,羅根有打火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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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被剝離於生機勃勃的肉體之外,色澤混濁的眼球投以無機的視線,一如死神空洞的凝視,穿透不速之客的靈魂。

在親眼瞧見之前,羅根還以為走馬燈一說只是誇大其詞的傳言——然而此時他確實感覺像被一股詭譎的力量掐住後頸,迫使著扭頭注視不快的過往。有一瞬羅根回到了一年多前澳洲的地下室,那裡一樣透不進光並濕冷骯髒,而他少見的任人宰割,面臨與他的農作物們相同的對待,離滑鐵盧僅有一步之遙。

操。

花了比伊薩克多一點時間回神,接在不快後的怒意讓他找回主控權,羅根暗暗罵了聲,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

「那是什麼?」火光在嚓聲後燃起,稍稍驅散濕氣時也點亮四周,羅根將火苗湊近眼球,同時留意到刻文。
伊薩克|賓
注意到對方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也許剛剛看到的並不單純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當男人點亮了火心,橘紅的光亮向周圍攀爬卻仍觸及不到黑暗的隅角,不祥潛伏著,他們必須更謹慎一些。不能有太多干擾的東西,他將手中的燈照關掉,之後微傾著腰身細看盒底,雖然乍似未完成,卻有一定的輪廓在上頭,詭譎的既視感仍作祟著,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看起來像是什麼宗教符號,應該是某個傢伙或某個東西在這裡打算做什麼類似獻祭的事吧。」
伊薩克|賓
伊薩克過去在學習中接觸過諸多宗教教義,為的就是能更加了解人們的意志和念想,認為這多少都會對所做的事情有幫助,而這個半成的特殊輪廓讓他想起了所羅門七十二柱。

可這個思考線卻和不可名狀產生了衝突,不可名狀之所以是如此的稱呼,就是因為它無法被描述被解析,所以應該是不太可能有什麼聯繫才是。

「眼球高機率是不能留了,已經被污染的太嚴重,要連同盒子一起燒掉。」說著,便不排斥的拾起了略顯糜爛的眼晴放到盒子內再蓋起,雖環境潮濕,所幸盒子是出乎意料的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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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瘋子真多,不是嗎?真不知道他們是被污染才會那麼多點子,還是本來就這麼瘋。」

「倒是為什麼放在這⋯⋯沒做完就跑了?」

羅根咕噥了聲,他本來就不信教,對主流宗教以外的儀式更是沒有研究,但無奈的是即便不想也不願理解,那些難以被定義與查證的,依舊會在某些時候模模糊糊地影響到他。

「要燒得拿去外面燒吧,我們先去閣樓等等再來?」

評估了下後提議,就怕火苗連同屋內的窗簾和木造家具一起燒起來,他們背上的胎記可不是真的翅膀,能夠幫他們逃出生天。
伊薩克|賓
「比較令人擔憂的是這樣的事件越來越層出不窮,如果到後來變成屢見不鮮不過的事可才是最可怕的。」

這種事情最好不要習慣,更應該說不能夠去習慣,人們如果就這樣接受了這深絞於心的種子,到時成長成足以吞噬整個世界的心智也只是遲早之事。

「說的也是、那還是先去看看上面情況吧。」暫且的擱置,伊薩克稍是留意了一下周圍,再次將燈照打開後一同離開了三樓。
伊薩克|賓
這次旋上了梯間,確定了他們的腳步聲被不知為何的掩蓋住,就像是什麼東西想將此屋內所發生的一切隱藏,和幾個月前在巴爾地摩的剝皮案有著如出一轍的異樣。

直至抵達第五層,他們來到了有著拉繩的隔板下,那便是通往六樓閣樓的入口,震耳欲聾的振翅聲響徹,光是想像則足以明白情況可能將是多麽慘烈。

伊薩克伸手將繩索往下一拉,果不其然,黑霧一般的衝破口子,成群的蠅蟲飛舞,濃烈的腐臭刺鼻的令人作嘔,在這之後爬梯滑降而下。
▋I ▋ 驚世害叔

「先專注在這次的事上吧,這世界多的是我們沒辦法掌握的事。」

羅根轉了轉眼珠子,心底某塊曉得伊薩克是對的。比對方多活的年頭裡他並沒有感覺時代在往更好的方向前進,哪怕以無以計數的驅魔人性命作為代價,終究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打從一開始,世界就在滑向厄運的軌道上。

「——我後悔我沒帶那種養蜂人穿的防護衣來了。」

而後羅根在看見蠅蟲時瞇起眼,他並不怕蟲,在澳洲長居的日子讓他甚至能對碗盤大的蜘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老天啊這個數量看起來能把人淹死。

「這玩意斷掉的話別讓我摔死。」而老舊閣樓的爬梯看起來並不值得信任,考慮到誰摔在地面上的死亡率比較高,羅根情願當第一個爬進蒼蠅屋的人,讓他心地善良的戴環者夥伴當墊背。
伊薩克|賓
「哈哈、那羅根的嘴巴可要好好的閉上了。」

別無他意,只是之前就這樣一個不小心攝入了幾只,雖除甜味外的味覺皆無法感知,但腥臭是隱隱衝鼻,觸感也是微微帶著沙感的泥,一點點刺刺的。

光是回憶起這段不免讓伊薩克皺眉的抿了唇,隨後是將手搭上梯子使力的扯了幾下,木屑隨著動作飄下,縫隙間的摩擦聲並不是太悅耳,可除此之外是牢固依舊,看來應該是還算安全。

抬眼上看,穿過流動的黑浪是無法瞧見任何的一絲光線,那頭是黑的徹底,內部輪廓被完全的掩埋,伊薩克將燈束投照,圓形的光源打在頂部尖拱。
伊薩克|賓
「我先上去吧,這樣會不會摔死就知道了。」

伊薩克打哈哈了幾聲,接著是臂膀上探,有些搖晃但和想像的一樣堅固,至少還能承重他的重量。終是上了閣樓,用著光源環顧一圈,角落似乎有個躺在地上的人形,心想那或許是屍體後便向樓下的人知會一聲。

就在還等待的期間,步伐一點點的向屍體靠近,那屍體沒有腫脹的跡象、而血肉已被啃食的發黑,皮囊遍布青紫,眼窩處則是空洞,只剩被撓過似的爛肉。
▋I ▋ 驚世害叔


羅根在伊薩克攀爬爬梯時退到一旁,畢竟繩索要是斷裂,如今長得又高又壯的小年輕人恐怕會壓垮他這把老骨頭。但好在意外沒有發生,他也就跟在其後慢慢爬了上去,覺得今天的運動量實在比想像中還多。

「他少了眼睛。」

越是靠近事發現場,腐臭與湧動的蟲隻就越濃厚沉重,天曉得是誰第一個看見這番場景,若沒有堅強的心理素質,恐怕都要心裡有陰影好一陣。

羅根瞇起眼,端詳屍體臉龐上兩個黑漆漆的潰爛傷口,還是先閃避幾隻不長眼的飛蟲才低聲開口。

「該不會他是樓下那兩顆眼睛的主人?」
伊薩克|賓
「嗯…我也這麼想。」

再往前湊去,使燈罩聚焦於屍體上的狀態,沿著眼窩七橫八豎的創口,稍是往下一看,那頸脖上也佈滿著孔洞,發黑的深沉圍繞著頸部,如果再更多,感覺也能將頭顱分離一般。

不過仔細一瞧,伊薩克在這傷口之中發現了端倪,他隨即蹲下身子,即便濃烈的惡臭瘋狂警醒著腦部,但還是強忍著的難聞與屍體近距離。

「…這是…」

一根黑色的線在縫隙間矗立著,他伸出指尖將其取出,發現觸感微硬,不長也不短,起初還以為是人類的毛髮,但現在摸著似乎也不像。上頭有著粗糙的環狀紋路,也有微小的倒刺,不大像無機物會有的結構,那會是動物的毛髮嗎?

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動物會有這樣的組織?

「你對這個有想法嗎?」
▋I ▋ 驚世害叔

羅根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這把年紀的閱歷甚至夠他集合成一本死亡圖鑑,但即便不可名狀在折磨人類的方式上極富創意,大部分的屍首看得出死因,槍械、刀片最多,諸如繩索等道具也居高不下,也有被火燒的體無完膚的類型。

但眼前的這具不同,羅根皺起眉頭,怎麼想都沒想到佈滿脖頸的潰爛空洞是什麼東西造成。

「死的真慘,你看得出來他是被什麼東西幹掉的嗎?」他評價,隨後轉頭去看伊薩克手中的細長物體。

「不是頭髮嗎?還是⋯⋯。」鏡片後的眼眸瞇細,試圖在昏暗光線中看清些。「有點像是觸鬚?」
伊薩克|賓
他見過的屍體也數不勝數,不乏看過各種不可名狀造成的痕跡,儘管有各種千奇百怪的傷口,但他也不曾看到過這樣的形式,若有…那便是早前才聯想過的剝皮案。

心中的擔憂慢慢趨同,伊薩克總覺得這些近乎不再是什麼巧合,更像是某種潛藏的陰謀,但問題是為什麼?

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不確定、但這樣的傷口我有見過,可是都不曾看過這樣的東西…如果兇手是同一個東西所為,就算那樣、也從未留下過什麼證據…那不小心留下了這個會是因為太急了嗎?」
伊薩克|賓
他輕搓著手中的黑毛,最後的低語如是說給自己聽似,縝密且乾淨的現場從未查找到任何線索,這則是頭一次。

然而,直到羅根說了觸鬚二字,腦袋像是被點通了般,但這麼大的一根粗絲…這麼想著如此荒謬,卻也與謠傳的那『蒼蠅王』不謀而合,一個可怕的遐想頓時浮現出另一個答案。

伊薩克望眼看了包圍著他們的黑影振翅。

「…該不會是…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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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做過那麼多次了,照理來說該熟能生巧,怎麼會不小心留個線索給我們。」

羅根搖搖頭,差不多因為嗅覺疲勞習慣瀰漫四周的腐臭。

「那怎麼會是蒼蠅的?觸鬚就這麼大一根,本體要多——。」

而他在聽見伊薩克的推測時先是哼了聲,笑聲卻被不詳的預感掐熄在喉嚨裡,他緩慢的轉回視線,隔著有如陰影碎落的蟲隻與人交換眼神。

「⋯⋯我希望我是錯的,但閣樓是密閉空間,這麼多隻看起來不像被單純吸引過來。」

抬起手腕讓手電筒的光源掃過逼仄室內,最終又回到屍首上,失去血色的皮膚在光線照耀下呈現蒼白的顏色。「操,這數量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這裡產卵過。」
伊薩克|賓
對,若真的是蒼蠅,那本體會是多麼的大,看看手中那鬚毛的大小,至少一定是比一個成年人還要更為巨大。

這使得伊薩克偶刻的想起一些事,那是一個非常深刻的夢,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那東西渾身帶著倒刺尖毛,就那樣伸出爪子,將自己吞噬,最後只留下了四散的軀體,是無法再飛翔的鳥兒。

羅根的話更加篤定了臆想,所有的一切都環繞著明顯不過的主題,儘管未知的謎團終於開始一點點的串聯、深掘了些許的進展,但他需要更加有力的證明,而那樣的證據必須鐵打不動才行。

「羅根、如果一個和不可名狀有關的相同案件開始頻繁的發生,而且規模越來越大,你認為這會代表著什麼?」他將手帕從口袋取出,並將這根觸鬚夾至其中的收回袋囊,伊薩克也希望自己的預感會是錯的,不僅遲遲抓獲不到本體,現在甚至還開始留下了痕跡,那會是無意的失誤還是刻意的挑釁?
▋I ▋ 驚世害叔

「聽起來有人在背後操作的可能性更高,單純不可名狀作祟的話通常會更隨機,不會這麼有跡可循。」

走回年輕的驅魔人身旁,羅根憑著過去的經驗作出推測,縱使疑似巨大蒼蠅的殘肢有多超現實,在見過人的黑暗面有多深不可測後,他傾向猜測人為因素也包含其中。

「雖然很難相信,不過確實會有人試著接近不可名狀——甚至製造黑色帷幕。」

「但去哪裡搞一隻大蒼蠅,以及為什麼這些人失蹤前會聽到拍翅聲,我也不清楚,你覺得呢?」目光落在伊薩克謹慎包起的證物上,他微微瞇起眼。「至於這個,假如不是不小心留下來,也蠻像故意給我們看到的陷阱。」
伊薩克|賓
這點他也同意,對伊薩克而言,至少在這行業和險惡中打滾了十餘年,就是不曾看過如此有這樣計劃性的不可名狀,而羅根的話更是如此。

就同先前的思考,不可名狀之所以如此稱呼、就是因為它們是無法被人的常理理解的,而和對方所想一致,試圖製造黑色帷幕是最為可怕的結論。

儘管他不願這樣想,但以擴大的規模來看,若不盡快抓到真兇,這或許會是最糟最糟的結果,伊薩克也曾目睹過黑色帷幕降臨之後帶來的慘狀,那絕對不會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伊薩克|賓
「如果說那蒼蠅其實就是它的本體呢?」

他想到了可以證明這個猜想的方式,但這得要等到他們離開這裡後才能確認,而若不是這樣,自己也難以解釋出是否真的有如此巨大蒼蠅物種的存在。

「振翅聲不單單來自這些蒼蠅、那聲音也從腦海裡迴響。」伊薩克點了點自己的頭,接著道:「以及異常大量的蠅數、蛆蟲、巨大的昆蟲絨毛…所有的跡象感覺都聚焦在蒼蠅這個主題上。」

「我曾經接收過幾個更加…應該說類似獻祭一般的案件,屍體和現場的特徵跟這些一樣,但不同的地方是屍體都是雙數,而且只留下了頭和皮被掛起,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I ▋ 驚世害叔


「連腦海裡都出現聲音確實是蠻奇怪的,你說它是指⋯⋯做出這些事情的傢伙?」

像終於從迷霧中透出些許輪廓,從語氣中聽出伊薩克似乎對曲折離奇的線索有了模糊的頭緒,羅根抬起目光,並聽見問題時偏過頭思考,從漫長的驅魔人生涯中打撈可以一起拼湊的記憶。

「我也在想為什麼是蒼蠅,昆蟲那麼多,不是嗎。」

不用照片輔助,光是想像那副模樣跟氣味就讓人皺眉,他想像不出有什麼動機會選擇如此繁瑣的殺害方式。

「我倒是沒接觸過這種類型的事⋯⋯老天,你也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只留頭跟剝皮有什麼用意嗎?」
伊薩克|賓
「對…」現在他只希望背後的操手只有一人甚者一物,儘管以案件數目加總看來又不像是如此,接著的疑問也再次提點著伊薩克,為甚麼是蒼蠅而不是別的,在間隙中閃過賓的身影,有股涼氣倒抽之感。

恐水人會吸引昆蟲是確實的,但那也僅止於此,他可沒聽過還能類似於操縱諸如此類的謬論,那這會是巧合嗎?

伊薩克曾經偷偷在給對方聯絡用的手機裝上定位,雖並不是距離案發時間地點相近,種種跡象若有似無的牽連,卻又輕易的斷開,還沒辦法有部份信心地提出這點。

「這點我也不清楚。」有些自覺慚愧,除了是獻祭外做不了太多聯想,只知道兇手似乎對剝皮情有獨鍾,思緒沉墜。

「如果連羅根都沒接觸過,那這很不妙吧...」
▋I ▋ 驚世害叔

「怎麼,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不時撞在身上的蠅蟲干擾思考的效率,羅根不耐煩的揮手驅散不長眼的數隻,在身處惡劣環境仍陷入思緒的青年臉上讀出若有所思。

「我沒聽過的事也多得是,這一行裡每個事件都像獨立事件。」

他聳聳肩,不似安慰而是鐵錚錚的事實,坦承他也沒能保證自己了解更多,雖然曲折離奇的事件也看過不少,但誰也無法自認專家。

「那些東西沒辦法直接殺害人,必定是透過某個活人動手,但人能做的也有限。」

「或者靠著其他方式?就像你會用——我該怎麼稱呼,咒語?輔助驅魔,他可能也有別的手段做到。」
伊薩克|賓
男人說的話很確實,的確沒人能保證所有形式都能恰巧被碰見,還有多的散落世界各處,要樣樣摸到皮毛都很難,只是他依然不禁會暗暗希望羅根可以對這樣的案件模式知悉個一二。

伊薩克感覺已經周旋在這些事情上太久了,就連自己的神智也被近遇的事慢慢地擊垮,這不像他、也不是他現階段應該要有的狀態,而羅根所說使之閃過幾個月前在巴爾地摩和艾略特的對話。

「其實我感覺有個人選…但不是很確定,應該說我希望我是錯的。」

湊合著細碎的支架,那些築起的細節一點點的重疊,一些不願朝向的方位卻慢慢的鮮明成一條道路,朝向真相的軌道。

「羅根、你認為被附身的人大抵上會有什麼特徵,或是有沒有碰上什麼會令你留意的特例?」
▋I ▋ 驚世害叔

「人選?」

羅根訝異的問,畢竟那聽上去相當明確,考慮到他們對案情的手段與關聯都尚未捉摸透徹,他沒料到伊薩克能循著模糊的線索找到方向。


除非他跟對象有一定程度的認識。

「有些還蠻明顯的,你也看過吧,不穿衣服走在街上或是拿什麼玩意捅自己的那種,行為異於常人的反而容易,你很快就知道該怎麼做。」

像是要抹去鼻腔的酸澀感般揉了揉鼻子,另一手在空中隨意的比劃,目光在接續話語時變得銳利。

「一些則比較狡猾——他會讓人看起來有那麼點不一樣,你能感覺到一點違和感,卻沒辦法明確的判斷他是被附身還是只是今天狀態不對勁。」

伊薩克|賓
果然還是…

擰了幾下眉頭,他在一兩個月前就將定位追蹤卸載了,自從那次和賓的對談,伊薩克希望對方能夠信賴自己,讓彼此能夠毫無保留,以及賓的身體狀況,這樣的粗蠻之活是對方能辦到的嗎?

殺人並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那勢必會是耗盡體力,但若是有不可名狀的參與或影響就不無可能,而與之接續的論述,似乎也間接證實賓那些偶有的微妙反應是極有可能和那些汙穢有所牽連。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回到他身邊、為什麼要回到身為戴環者的自己身邊?
明明可能會就此受傷,難不成還有什麼其他的遺漏嗎?

「那…不可名狀、有產生情感的可能嗎?」

此刻,只覺得胸口一陣煩雜而緊束的錯覺,伊薩克對於自身一路下來的做法感到搖擺不定,他是不是又做錯了?

「抱歉、當我沒說吧。」
▋I ▋ 驚世害叔


「我不這麼認為。」

欲言又止的話語像草草縫合的裂口,羅根抬起眉毛,回應如扯著鬆散線頭再次將其挑開,因為交情而少了點尖酸,聽上去依然犀利到能將人劃傷。

「除非你把惡意也歸類進去,但那種東西就算對人有感情,也肯定會招來壞結果。」

而苦著一張臉不像伊薩克該有的表情,邁步上前,他伸手推了下人的肩膀,力道不大,像警告也像提醒。

「我敢說裝出來用來騙人的可能性更高,讓人同情或是萌生好感——再說如果存在本身就會對你有害,它有沒有感情還重要嗎?」
伊薩克|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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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說到了非常關鍵的重點,無論存在感情與否,那都不是自己需要去在意的地方,也並不是自己該去注意的癥結點,實際上伊薩克起初也是這麼想,他不認為不可名狀有產生感情的可能,即便有、也像是羅根所說的那樣,是專門用來欺騙的謊言。

推搡的這一下倘若要警醒這份多餘的假想,不是很有力,卻是讓心中的顧慮隨之咯噔一下,如果賓真的是同猜想的那樣…那這一直以來,他所收留的、而在之中又有多少人逝去

——不禁掩住了嘴,這不就代表自己也間接讓許多無辜的人死去嗎?
伊薩克|賓
「羅根…我想我——」

話語未完頓時的語塞,看著躺在地上、那早已被破壞殆盡的殘酷、腐化的生命,指尖末梢發麻,伊薩克知道了自己究竟可能鑄下了多麽大的錯誤。

「該怎麼彌補?這些可能都是我的錯…」

低沉著嗓音,視線緊緊落在屍體上,帶著細微的顫抖,他害怕,害怕著這些所有的發生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失所造成。

甚至近乎說是親手放任這一切的造就。
▋I ▋ 驚世害叔

細細密密的薄翼攪動混濁的空氣,蚊蟲嗡鳴振翅,一瞬間青年看起來像立於蟲隻組成的風暴中心,長年停駐在金色眼睛中的笑意不復存在,被破碎的慌亂取而代之,間接坐實他東拼西湊起的猜想。

點頭之交、家人還是朋友?他原先無從揣測伊薩克跟人選間的親疏,但現在聽來想必有一定程度間的親近,才會需要負起連帶的責任。

「你做了什麼?」

他緩緩道,語氣裡沒有責難,眼神卻像一場審判,由下至上掃過面前年輕的臉龐。


「他是誰?」
伊薩克|賓
「你說過直覺很重要吧?…我感覺這些事也和我脫離不了關係。」

伊薩克硬是生吞了哽在心頭的澀,收緊了至於唇上的掌心。

「是現在和我同居的人、兩年前因為案件的關係所以暫時被我收留。」

「主要是作為在案件偵破前的觀察對象,當時也因為他失憶的關係所以沒有查出所以然,雖然直接證據是沒有,但——」

這一切真的是演出來的嗎?賓雖然總是排斥著自己的接近和關懷,但從生活上瑣碎的事觀察,就覺得對方其實並不是那麼無情冷血的形象,連同單獨留了艾娜和賓一起獨處時也並無發生異樣,艾娜甚至都會說賓是個好孩子。

這樣的人,伊薩克無法將他與做出這些慘絕人寰的惡行做直接聯想,卻又無法忽視那冥冥之中的突兀感。

「…蒼蠅、他的身邊也總是圍繞著蒼蠅。」
▋I ▋ 驚世害叔

「如果你不希望這是真的,那很有可能就是這麼一回事。」

同樣為沒有根據的說詞,羅根卻說得篤定,一如他見證過無數最糟糕的猜想實現。兩年並不是短暫的時光,何況朝夕相處積累的情誼,無論那個是誰,肯定對伊薩克來說是重要的存在。

「而且並不是毫無關聯。」

所以他知道這麼說對他來說是殘忍的,可心軟在釐清事情中派不上用場,於銳利的眼神並沒有移開,倒是皺了皺鼻子。

「收留?他年紀很小嗎——老天,我們要至少先離開閣樓嗎?我的鼻子快萎縮了。」
伊薩克|賓
「啊、抱歉。」

光顧著解析所有得到的資訊,都忽略了眼下有更急的事情需要先被解決,伊薩克試圖振作一點,畢竟儀式進行的時候是需要極大的精神力和專注度。

「25歲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事故的關係,他的狀態不太適合像一般人那樣自立。」

他一邊說著並一邊直起大腿,將雙腳跨過屍體置於兩側,爾後是將腰間的劍刃抽出,儘管屋內漆黑,刀柄的金屬卻是閃爍著光線,是把其舉到自己的面前。

一個吻落於符紋上,伊薩克念唱了簡短的咒詠,爾後是刀鋒朝下,靠在早已破爛不堪的頸側。

「對不起。」

在動作前輕輕低喃,像是只說給自己、或是腳下的逝者,接著是使耳鳴般的聲響衝破耳膜,銀灰絲滑的向外旁劃過,伴隨一點點的木製地摩擦,屍體的頭顱和軀體終斷絲連。
▋I ▋ 驚世害叔

羅根在伊薩克執行儀式時保持安靜,如今他還是對於那些咒語的奧妙之處沒有深入了解,但無論那是什麼,良心貧弱如他,也認為死得那樣淒慘的人需要一個安息。

「25歲也算很大了,他是出了什麼狀況,生病?」

隨後他再次踩著搖晃的繩梯爬下閣樓,不由得感嘆經歷閣樓的洗禮後,整間屋子揮之不去的霉味幾乎都要變得宜人。

「兩年是一個不短的時間,為什麼是由你照顧,他沒有家人嗎?」
伊薩克|賓
儀式完成後簡略收尾,過不久後這個空間就能回歸該有的寧靜,擦拭了染著黑血的刀鋒,隨後是跟上羅根的腳步,不過離開閣樓時沒有將梯子收上去,而是就這樣敞開著通風。

「他…在性格上有點不是那麼社會化、不知道會不會跟失蹤有關。」此句並不包含貶義,只是感覺這樣的詞是較為貼切,稍是愣了一下,這才接著道:「不過他現在確實是生病了,不管原因是怎麼造成…」

重新踏上梯間,方才注意到的異樣依然留存,看來造成空間感知異常的主因或許還是來自三樓的盒子。

「原本有一對收留他的中年夫婦,但因為案件而逝世了,他們唯一的親生兒子精神失常被送到精神病院,當時處理的時候就只剩下他一個…後來有找原生父母的聯絡資訊,可撥了電話也沒人接聽,打聽下落也杳無音信。」
▋I ▋ 驚世害叔

在離開前沒忘記再次往三樓走去,他們重新回到桌前時還能看見幾隻蛆蟲的蹤影,究竟是佈滿蒼蠅的閣樓,還是裝滿蛆和眼球的盒子比較糟,如今羅根也說不清。

「我覺得這整棟樓都該燒了。」

他咕噥一聲,漫不經心地聽著伊薩克說著,那聽起來是個可憐人,但那又怎樣呢?

「對他還真照顧,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親生父母嗎?」

把伊薩克在光譜上再往好人那再推近些,羅根意識到有些事他永遠無法理解。他說道,聽上去依舊不好聽,倒沒有嘲諷只有感嘆。「你有天會被好心害慘的。」
伊薩克|賓
「不清楚、不過有說法是那生父生母對孩子不是太好…」

羅根的話直接讓接著的回應變得語塞,到嘴邊的字句就這樣被自己的愚蠢扼制住,甚至都使其詞顯得心虛。

伊薩克總是想拼命的為人做些什麼,傾盡自己的全力乃至是犧牲生命,至少他認為這些事情肯定不會是錯的,或許吧?

這樣不顧三七二十一埋頭式沁入他人的黑暗中無疑是自殺行為,而這樣就好似想為了彌補著什麼一樣,他錯過、也錯失過,也許其中也為的是自己,那倒是帶有些自私。
伊薩克|賓
沒有接下對方的坦言,形同默認,神情略帶憔悴,不可置否竟是同感,伊薩克還是會於心緒下為著賓打圓場,可能只是比較乖僻、只是因打擊而造就性情,到現在仍會想著要設身處地為人著想,雖然溫柔卻也是致命。

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破敗中,盒子看來完好如初,樓上的儀式並沒有對其造成牽連影響,眼睛的主人已然回歸寧靜,接著就剩將此處理便可以讓這次事件完好的收尾。

拾起盒子後意識是些許的動搖,暈乎的悶窒感警示著此物非同小可得謹慎處置。隨後是終於與羅根離開了讓人不快的建築,他們從一樓的後門出去,來到的是房屋的後院,枯萎的雜草遍地,而中間是中空那樣空了整塊地,這很適合燒東西,而那處確實也似曾經燒過了些什麼。

「在這裡把它燒了吧。」
▋I ▋ 驚世害叔

羅根遞出打火機,在經歷過剛才的種種後,有一瞬間他感覺盒子會在被點燃時發出淒厲的鬼叫聲,但它只是靜靜的在暗下的天色中燃燒,火光嵌在年輕的戴環者落寞側臉上。

總是如此不公平,羅根感嘆,真正的壞人如他不為造過的孽懺悔,未曾犯錯的好人如伊薩克反而會為自己做得不夠好懊惱,也因如此世界才會越來越糟糕。

「振作點吧,你至少比剛來時有頭緒很多對嗎?」少了青年歡快的嗓音填充,沈默顯得過於凝滯,於是羅根在片刻後開口。「那些警察會感謝你的。」

「去吃點什麼吧。」而儘管他很確定沒有人在看完這些後有食慾,填飽肚子仍然是強硬的扭轉話題的好方式,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在人背上拍一下後又問。「這一帶你熟嗎?」

伊薩克|賓
那盅盒子終究是不可名狀的殘留物,火光將不該存於世上的污穢消弭,隨著焚燒後崩解,精緻的木盒就這樣化為黑炭,裡面存放的目珠與蛆蟲一同成為塵土。

「可能是有點清晰過頭了、哈哈。」帶著一點自嘲的淺笑,不確定是否有能夠被值得嘉許的部分,而或許還是保險起見,伊薩克將時而備有的蕁麻草葉灑向火中,不遺留的淨化痕跡。

「啊、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

被羅根拍了一下後挺直腰桿,像是想起什麼、與對方重回屋內穿過客廳,並從正門出去片刻、他是小碎步的來到警官身旁,並將先前包起的不明毛鬚遞給幾人看。
伊薩克|賓
如是猜想,他們的反應就似什麼也沒看見,只是對著乾淨的手帕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出什麼端倪——明明那麼粗黑的硬毛就置在白淨的正中央。

至少他確定了這是那東西的一部分,伊薩克笑笑的將其收回,並大概說明內部處理狀況和結果後才回到羅根的跟旁。

「漢堡——怎麼樣?應該沒有個美國人會討厭吧,附近有間不錯的酒館。」重新築構起氣神,一直是這樣對情況也不會改善,男人說得對,至少有了不少的頭緒,應該要平常心應對就好、應該就要如此…。
▋I ▋ 驚世害叔

樂於把報告的工作交給他更為溫暖親切的夥伴,老實說身為缺乏耐心的人,羅根也沒把握自己該怎麼在不違反孤立協議下解釋案情又不發火,是以他悠哉地站在原地,順勢踢起地上泥沙將地上的最後一點痕跡蓋去。

「我都懷疑把漢堡綁在釣竿上能釣到美國人了。」

勾起嘴角回應看起來振作一些的青年,羅根點頭接受提議,邁開步伐與人一起往離開的方向走去。

「酒館不錯,你感覺需要一點酒精——但老天啊別喝到醉倒,我可扛不動。」
伊薩克|賓
「哈哈、羅根是這樣的嗎,如果真的醉倒了也別丟下我,我會傷心的。」

轉換心情,他倆都離開了現場,重新吸取新鮮空氣的感覺很好,但方才的腥臭仍縈繞在身體的深處,他也不想將此遺留到後頭,像是置身事外的那樣,是刻意的去令自己留意著悲劇的所見所聞,伊薩克將其作為必要之舉。

現在的他心想,現今的自己已然是無法擅自脫身,也成為了釀成慘劇事件的一環扣子。

塵土飛揚,那棟屋子依然靜默的徹底,若沒有那些青少年的報警,這件事或許就這樣悄悄的被掩埋到永久,屍體的主人也就無法好好的安息,只是就這樣一直被蠅蟲啃食殆盡,就連那靈魂都連同如此般被緩慢的吞噬。
伊薩克|賓
伊薩克一直認為死亡其實並不令人感到害怕,而是害怕那些相聚的回憶就這樣灰飛煙滅,說到底他想幫助他人的原因是甚麼呢?

執著於拯救生命的原因又是甚麼?
是同情、是柔情、是仁慈,抑或是自私?

或許到最後的最後,在接近真相的盡頭之時,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能夠被揭曉了。
伊薩克|賓
伊薩克|賓
▋I ▋ 驚世害叔 呀!!!謝謝叔中陪我跑跟主線有關的交流 (不知不覺已對了兩個月
羅根一如往常的好辣....&邏輯思維清楚地感覺真是太好ㄌ 實在太會寫文了我要亡 再次感謝叔中的陪聊(?)
事情被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又增添新的疑點但逐漸越來越靠近真相了ㄋ....
▋I ▋ 驚世害叔
我才要大叫你怎麼這麼會想事件有夠酷斃 好像在玩什麼很多線索的探索本喔我流連忘返!!!關於案件跟場景的細節都好細緻每次都來回看深怕沒有看到每一個細節 能夠抽絲剝繭什麼好有成就感但同時大叫不要ㄚ賓⋯賓⋯好不妙喔而寶寶愧疚真是令人心疼極了他現在長很高但還是嬰兒吧 (嬰兒)幹我真是太好奇劇情了⋯
▋I ▋ 驚世害叔
以及真是太會畫圖了我心臟驟停此爬樓梯都要抱怨的人怎麼可以很帥⋯⋯⋯
伊薩克|賓
▋I ▋ 驚世害叔 : 恆!!!!這是對我最好的稱讚了 我很喜歡寫那種那種...會讓人一直反覆咀嚼的東東...但又怕會設計得太過複雜(已經) 有叔中的反覆觀看我直接開心到升天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叔本來就很帥就算老到要躺病床也是很帥
▋I ▋安特
哇真的是壞壞賓做的嗎
伊薩克|賓
▋I ▋安特 : 以後就會見真章 (來看看這句話我會說多少次
▋I ▋仁&摩菲
你們的交流都可以演成小短片了
雖然前面有隱約在猜測了,看到還是會冒出驚嘆號
好期待後面劇情
伊薩克|賓
▋I ▋仁&摩菲 : 下一篇大概要等到6月中了 會有更多的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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