ᴱᴳᴬᴵ | 庫瑪魯

—— EGAI // 多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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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理解」,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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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拂過湖面會帶起水氣,細到無法察覺的水珠觸膚即走,散掉一些熱度,這麼乾旱的天,庫瑪魯幾乎要黏在湖邊。

  他是閒不下來的性子,不知為何不做些甚麼就不痛快,所以即使待在湖邊,他也給自己找了「靜態活動」來從事。

  不久前有一隻松鼠很不幸地落到他的身上,庫瑪魯正在為了抓不到任何動物而發愁,那是他今天本來的規劃——弄幾隻小動物來,吃,或是做祭品,他總要知道哪些植物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

  這隻松鼠很幸運成為了這位特別嘉賓。庫瑪魯希望牠可以充分發揮價值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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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便有這樣的畫面,波光粼粼的湖濱,在帶著潮氣的習習微風下,一名白衣的亞人將毛茸茸的長尾巴攤在一旁的石頭上,尾巴尖泡在水裡降溫,他的膝上按著一隻松鼠,而他仔細地擺弄著這隻可憐的小動物,往牠嘴邊餵什麼東西。

  他慢條斯理的動作中帶有一種卑鄙的優雅,不應稱之為惺惺作態,因為那不是一種矯飾,而是由內而外散發的、本能一般的虛偽。

  松鼠看起來相當不情願,但他帶爪的手掐住了牠的後頸,當松鼠嘗試把食物藏在頰囊裡的時候他就會小心地掐著牠的下顎,將食物擠出來,「客客氣氣地」讓牠重吃。

  看得出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恐怕這個舉動重複了多次,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疲憊的松鼠已經有了某種反應機制,乖乖地把看起來像莓果的東西吃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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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來怪異,眼前的景象給多里安帶來了莫名的親切感。是的,他已經在一旁的樹蔭底下凝視許久,當他幾經波折,終於循著唯一的濕潤氣味找到附近的湖泊時,他所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個和諧的畫面。

  淺白色是一種記號,透過分析,多里安能猜到一二,在這裡的生物們,依照著特性被分成了兩派族群,特質類似的披上與相同的外皮,仔細觀察就能得出結論——出於某種目的,所謂的伊甸園,很可能是獵食者與獵物的遊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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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因為如此,那個好施樂善的背影,才會提起多里安的興趣,畢竟物以類聚,他當然不相信長著尖牙利爪的東西會如此良善(至少他不會)。

  而他的臆測也很快得到了驗證,當那可憐的小東西終於嚥下莓果之際,他從對方的側臉上讀到了微妙的神情變化,並不是普通的感到安慰,那帶著狡詐的光,一下紮進了多里安的眼,紮得他瞇起了眼。

  下一秒,多里安抬腳踏出步伐,緩緩靠近了那條茸毛尾巴,伴著一陣涼風,因乾澀而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你這是打算先撐死牠,再剖開來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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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瑪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太過專注在松鼠身上麻痺了他的聽覺,回過神來聲音居然那麼近。

  他的尾巴繃直了一瞬,在湖面上引起一道漣漪,但是在他轉身過來時,留給多里安的卻是無波的、無懈可擊的笑臉。

  「才不是。」他笑吟吟的,柔和的五官讓笑容都變得溫潤無害起來,「只是很單純的在餵牠而已,牠剛剛撞到東西暈過去了,得補充一下能量。」

  在笑的同時,他也在打量著多里安,深色的頭髮、年輕、體態健碩,說話的時候,隱約看得見尖牙,對得起那身白衣,聽起來需要水,卻不急迫著要飲用湖水,反倒有閒心聊天,忍耐力很強,很謹慎。

  這樣的傢伙為什麼跟我搭話?他或許有問題想問。庫瑪魯抱持著疑問不動聲色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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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補充能量,是嗎?」完美的說詞,毫無破綻的表情,儘管尾巴的反應露了餡,但多里安應該要相信才是,在這叢林裡,他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應該對抗什麼,多里安想著,他們不需要預設他人的虛偽是否別有目的。

  然而,越是這麼想,多里安就能感受到那股微妙的熟悉,像根羽絨撓括著心口,尤其當他察覺到對方那極力掩飾的防備時,多里安的笑裡不由得摻雜了些嘲諷,流竄在他琥珀色的雙瞳之中,硬生生將他準備好的友好面具劈出了裂痕。

  與此同時,多里安點了點頭,突然蹲下身來,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浣熊腿上的松鼠(那小東西看起來已經失去反抗的力氣與手段),接著抬眼望進對方眼底,讓人能清楚讀到他眸中的訊息——你真以為我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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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橡實一般溜圓的瞳仁在視線交匯的時候,觸及了對方眼底的什麼東西後,顫了一下,隨後他的和善變了味,只是眼角眉梢鬆懈下來罷了,便看起來有些輕慢,這大概才是這個笑容本來的面目。

  「⋯⋯是啊,看牠吃完會不會暴斃。」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松鼠的小手小腳,「我總得知道什麼東西能吃,而且吃第一口的不能是我。」

  他好像脫下了一層殼。但誰說被脫下的的殻只有一個。

  「怎麼,你餓啦?」低垂的視線挪到了多里安臉上,庫瑪魯換上了新的表情,從容的、隨興的,也鮮活得多,揚眉的弧度變高了,「還不能給你吃,要等牠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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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的反應落實了多里安的猜想,善於利用、精於算計,哪個都好,多里安知道他猜對了,這讓他心中升起莫名的舒坦,像是贏了什麼賭注

  「嗯,我想也是。」他的回應像是深表理解,神情明顯愉悅起來,卻並不是因為抓到了什麼把柄,而是某種難以言喻的鬆弛感,是難得遇見同類的相見恨晚。

  而同時,他果斷移開目光,停止了這不會有結果的攻防戰,甚至乾脆不演了,直接席地而坐,曲起一側膝蓋撐著手肘,又讓掌肉則扶著腦袋。

  「所以,成效如何?有什麼能吃的嗎?」方才那虛假模樣不見蹤影,他半垂著眼,略帶含糊的咬字像是閒聊家常,沒有半點修飾,彷彿是面對著知悉彼此的多年好友,一身防備轉眼就被他扔進了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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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瑪魯神祕的笑笑,從兜裡拿出一些大小不一的果實和堅果,勾勾手讓多里安把手伸出來,又一股腦的塞進他手裡。

  「這些是比較早餵的,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牠還是活蹦亂跳,大概都安全,也有一些牠怎麼都不肯放進嘴裡,想來是難吃至極,或是有毒,我都扔了。」

  氣氛變得輕鬆起來,他搓揉著松鼠像在玩弄玩偶,換了個坐姿,面向多里安,不再掩飾打量的眼神,「你可以記一下外型,都是在叢林裡找到的,繞著水的這個區塊還算豐饒,以後餓了能找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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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換做他人,多里安肯定會為這些資訊的真實性打上問號,但此時多里安卻沒有半點懷疑,甚至眉頭微挑以示讚揚,欣然收下了浣熊的餽贈

  雖說這些小果實對於食肉性的豺狼而言根本不夠塞牙縫,但在這不知埋藏了多少危險的叢林裡,他們不該冒然犯險,永遠要以自身安全為優先,多里安深知這點,也正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他,讓他能夠在這炎熱的天氣裡堅持滴水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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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相信,眼前的浣熊與他有著相同念頭,慌不擇路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其他副作用嗎?或許牠們身上有天然的免疫力,誰知道呢。」聽完介紹後,多里安提出了心中疑問,聽上去像隨口推測,實際上卻意有所指。

  他跟著換了個盤腿的姿勢,一邊將掌中的物品湊到鼻下嗅聞,一邊以指腹摩娑紋路,翻來覆去檢視一番,最後才抬頭對上打量的視線,「我的名字是多里安,你的名字是什麼?從哪裡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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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庫瑪魯。」庫瑪魯聳了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你說的也沒錯啦,只是我們看起來也沒得選。如果不能不吃東西,就要挑盡可能安全的。」

  一般來說,不是他主動接觸的對象,他應該會想要有所隱瞞的,但多里安身上有一種奇妙的氛圍,令他覺得精神鬆懈,於是便說了,他甚至對於交換姓名這種簡單的舉動感到愉快,尾巴的末梢無意識的在水裡輕輕搖晃。

  隨後,迎著多里安的提問,他抬起手遙遙的指向了東北邊,正好是多里安過來的方向,在遙遠的天邊,似乎還有陣陣灰黑的煙霧,「喏,我是從那邊過來的。」

  「我來的地方在起火來著,別說是這點吃的了,不跑就都得死。」他注意到多里安蹲的位置,來向似乎差不多是那個方位,順口問了一句,「你呢?來的時候見著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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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多里安神情微微一頓,冷冷地從鼻腔哼出笑意,那聲笑卻帶著火苗,彷彿餘燼未除,隱隱灼燒著低啞的聲嗓,帶著一絲咬牙切齒。

  「原本沒有,但多虧了這個。」他說著,朝庫瑪魯攤開左手,亮出掌肉上的牙印,那兩處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但能看出撕扯的痕跡,下嘴的人絲毫沒有留情,「老子差點被燒成灰。」

  語畢,多里安臉色又差了幾分,一思及那半路殺出,不分由說就衝上來攻擊的蜜獾少女,和差點就要將他吞下的沖天烈火,多里安就感到額角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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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看來是見著火了。」看豁口的大小,還見著了其他人的樣子?多里安咬牙切齒,庫瑪魯卻好像被逗樂,話語的尾音裡帶了點笑,不帶惡意地只是覺得有趣那般,又見他用指背擋了擋嘴唇,掩飾住笑意,「出師不利啊,多里安。活著真是太好了⋯⋯」

  「⋯⋯啊。」他抿著嘴,想起了什麼似的,盈盈的笑意逐漸消退,正經八百地問了個問題:「如果說你來的時候看見了火,那麼你有看見那個嗎?就是⋯⋯『樹的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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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瑪魯的調侃無傷大雅,多里安也不惱,他抽回手,轉而用食指點了下口袋的位置,從那之中隱約能聽見玻璃瓶碰撞的細微聲響。

  「是誰出師不利還說不準呢。」只見多里安眸光輕閃,重新揚起得意笑容,微微瞇起眼,帶著一絲報復成功的驕傲,他甚至回味似的舔了下嘴角。

  隨後,聽見庫瑪魯的問題,多里安才收了收笑意,細細回想起早前的狀況。那奇異的光澤與此地格格不入,是讓人絕對無法忽視的存在,而那突如其來的頭疼,以及手環裡的聲音,都像是預示,環環相扣著背後的詭譎。

  「看見了,但碰不得。」說話的同時,多里安眉頭微蹙,抬手揉了揉後頸,像是疼痛仍然留在他的腦門內作祟,「你有線索嗎?聽見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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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唷,看起來像是有人倒楣的表情?

  庫瑪魯聽見了細微的玻璃瓶相撞的聲音,今天他已經聽到多次,直至能夠分辨空瓶跟蓄滿的瓶,想來是有人被採集了啊。

  「你摸了對吧。」關鍵字是聽見,他就知道那不是他自己的幻覺,於是闔上眼開始挑揀回憶,「痛得要死⋯⋯說什麼個體、吃草⋯⋯還有,對,『觀察』。」

  他猛然睜眼,抬手指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從某個端點,繞著湖的邊沿劃了一個半圓,恰好落點在他們所坐的位置不遠處,正好是環繞湖的路徑其中一段,「你看,那是『道路』,就是、走路會留下的痕跡,反覆移動才會留下來的痕跡。」

  「我在這附近活動有一陣子了,不論如何都沒有看到過比我們更大的傢伙,能找到的其他動物只有兔子跟老鼠等,不可能走出這麼大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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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雖然我問過其他傢伙,大家都只有今天的記憶,在此之前這片森林就長這個樣子了也說不定,但是這麼恰好的道路,只有我們這些第一天醒來的生物與之體態匹配,如果不是曾經有其他生物,但被驅趕清除,那就是⋯⋯這個地方是故意被變成這樣的?」

  「還有『任務』嘛⋯⋯它的條件不是『一定要不同物種的三種體液』嗎?我感覺這個環境是提出這個要求的人特意塑造、強迫我們彼此接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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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裡沒有「實驗」、「沙盒」、「測試」等概念的庫瑪魯,並沒有辦法準確的說出他所想表達的內容,但是他相信說到這種程度多里安就能懂。

  「我目前是這樣想的,你聽到的是一樣的嗎?」他很希望多里安能夠聽到不一樣的聲音,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多一個可以推測的要素,不知為何,庫瑪魯絲毫不擔心多里安扯謊,他覺得他們想的是一樣的——面對陌生的環境,只有「理解」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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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瑪魯的聲線平穩,將紛亂的詭異之處一一捋平,抽絲剝繭後排列展示,那起到了很好的安定作用,將多里安的思緒一併帶回到午夜,那時他甫才甦醒,劇烈跳動的脈搏在他耳邊震出匡噹的回音。

  要說不感到迷惘是假的,並非全然的空白總像是罩著濃霧,層層將他包圍,幾欲觸碰也只會加劇朦朧,比起慌亂無措,怪異的違和感更讓他在意。

  隨著步出室外,後續接踵而來的事件更是加深了異樣,手環、規則、任務,高溫、林火、樹根,不論過去如何,他們在樹立權威和地位,劃分某種優勝劣汰的機制,那股無形的力量,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或為了拼湊些什麼,將他們圍捕起來,追趕著、催促著。

  甚至、偶爾地,在某些激發本能的狀況下,多里安發現,正在脫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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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多里安不由得沉下臉色,陰冷一笑,「很遺憾,我聽見的與你聽見的內容一字不差,看來個體指的是我們,吃草或吃別的是辨別的方式,也許這和我們的顏色有關,至於觀察……」

  他話語一頓,忽然仰起臉望向天空,直視豔陽,用著不大但正好能讓庫瑪魯聽見的音量說道:「很奇妙吧?我們取得的資訊是相同的,那是否代表著,我們以為看見的、找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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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個說法挺有可能的。」多里安在看太陽,他在看他,眼睫遮住了陽光,讓他的眼神藏在陰影裡,庫瑪魯想或許連太陽都是假的也說不定呢⋯⋯話說回來,為什麼那是「太陽」呢?

  像是路徑被清除的螞蟻,他們只能摸索著前進,在無跡可尋的空白記憶和陌生環境裡試圖接觸真實。

  「如果是這樣的話,總要有一個理由,『他』總得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我原本以為『他』對我們『每一個』感興趣,畢竟他想要的東西那麼多,但是從極端的角度來想,如果全部的唾液都從其中一個對象身上取得,可不可以?好像可以。」庫瑪魯捏著松鼠,邊說邊往多里安的方向坐近了些,伸手去遮他的眼,那隻手的手心是溫熱的,「少看點那個,眼睛不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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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又繼續銜接了話題,前一個動作顯得極其順手且渾然,毫不突兀,「——那麼就是說血液、性分泌液也都可以。」

  「既然如此,那『他』可能就不是對每一個都有興趣,而是想要透過這種方式篩查出一部分,但是現在的資訊少得我搞不懂指標,這種篩查能讓『他』得到什麼?」

  擅長社交讓他有些忽略,其實透過暴力手段或是強迫獲得樣本也不無可能;較高的人性讓他忽略,真的有人會採取更粗暴的手段。

  或許篩選就是為了剃除掉環境的不適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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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幾乎是在庫瑪魯提出問題的瞬間,多里安的腦子第一時間跳出了這幾個字詞。

  篩選只不過是一種人性化的說詞,用以安慰自己,進而忽視掉殘忍的真理,猶如手環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提醒,他有種特殊的感覺,世界就是那樣運作的,如此他們才能夠假裝無奈,然後理所當然地奪取。

  因此,多里安深知,即便不在這被創造出來的獵場裡,他們也逃不過競爭與汰換,也就是那樣印在骨子裡的天性,造就了他,也造就了庫瑪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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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啊,創造

  「或許他要的不是我們之中的某一個呢。」多里安說著,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將庫瑪魯的手從眼前移開,握進掌心,下意識地,他邊說話,邊將拇指指腹推進手套底下,舉動略帶親暱地摩娑著庫瑪魯內腕處的軟肉。

  接著他轉過頭,將吸收了陽光而變的金黃透亮的瞳仁投向庫瑪魯,那之中帶著一些微妙的閃爍,讓人一時分不清他的情緒,究竟是憤怒所致,或是他正為著這全新的發現感到興奮,「如果他要的是『新的』呢?庫瑪魯,透過我們去幫助他挑選,我認為他想要創造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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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他』想要,透過這種方式干預,從我們裡面找出符合『他』所想要資質的對象,然後讓我們成為別的東西嗎?」髮絲遮住了半臉,使他的表情也只有一半,卻仍看得出來庫瑪魯對這個說法背後的含義有多不滿。

  他任由多里安摩挲他的手腕,那底下的脈搏,是血液奔流的象徵,交匯的體溫也是血液帶來的溫度,這基因裡,藏著幕後之人想要的東西。

  促使個體們互相接觸、出與難題,沒有能力解決或是被掠奪者受罰,也可能死,從這樣的環境中或可以脫胎出一些怪物,顯而易見——比如說壓倒性的力量,但他又覺得不僅如此。

  經過探索,他發現要在這個環境裡活下去並不容易,他和多里安醒來的區域就有山火,但這裡卻有水,找不到水,就會很痛苦,甚至可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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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食物,他曾試著抓魚或老鼠兔子,皆以失敗告終,可是每當群鳥的鳴叫停止(約實際4~6小時一周波)肚子就會感到饑餓,不得不去尋找食物,如果沒有找到食物,鳥第二或第三次開始鳴叫就會餓得不行。

  這些不是懂得掠奪跟擁有力量就可以輕易解決的問題,這所謂的創造,就是想要從這些因子中提取出某些東西。

  他想起了那個詞,人性
  雖然無法精準的定義它,但是他大致上可以會意,這是指某種類似於行為準則,或是直覺的東西。

  「那死定啦。」不滿的表情轉換成嬉皮笑臉,他自嘲道:「我是來濫竽充數的吧?遲早被他搞死在這裡,我就是那個給他想要的目標淬火的墊腳石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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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成為,或是汰換?多里安根本沒有全然的把握,他所設想的遠比庫瑪魯殘酷,或許是悲觀主義,或是陰謀論心態使然,他不認為設計這一切的傢伙有那麼良善,他認為,他們沒有人能夠活到最後。

  但多里安沒有明說,在看見庫瑪魯展露出的不悅後,他選擇語帶保留,接著朝庫瑪魯露出了一抹微笑,那不屬於歡愉或是嘲諷的任何一種情緒,更像是單純附和著庫瑪魯,皮笑肉不笑的。

  「我不這麼認為。」他說著,在庫瑪魯脈搏的位置壓了一下,指尖順勢滑入掌心,他還記得這裡的溫度,那給了他一種莫名的觸動。

  因此,抱著對那份憂慮的理解,他跟著放鬆表情,讓光點開始隨著折射佈上眼眸,隨後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用著假意寬慰的語氣回道:「別太妄自菲薄,好用的大腦向來比強壯的身體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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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有幾分真,卻也聽聽就好,畢竟面臨到極端的情況,例如搏鬥,好使的腦子固然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可肉體強健的優勢也是無與倫比的。

  庫瑪魯認為這兩者必須兼備,才能最大限度的貼近理想中的對象,雖然這好像無關乎「人性」。

  至於存活率,他很理所當然地認為幕後者的目的如果是創造,他勢必希望成功,總要有能過去的幾個個體,因此越貼近理想,就越不易死——當然,如果他能預知接下來兩天的任務和天氣,他可能就會換個想法了,多里安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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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獨不想被身強體壯的傢伙這麼說,好像在嘲笑我。」眼下他只是笑了笑,收起掌心,把多里安的指頭握在手裡,他們的手光是大小就有差距,他想,這個人爪子也很銳利,有點羨慕。

  「你是什麼生物?」他捏了捏手中的指頭,忍不住把多里安的手拿起來看看,「爪子能長這麼長?」
  實際上是他自己爪子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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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多里安卻難得沉默片刻,他眉頭微微揚起,將問題反拋回去給庫瑪魯:「不妨用你聰明的腦袋猜猜看?」

  多里安向庫瑪魯發出了遊戲邀請,冠冕堂皇地避免了直接的暴露,他讓庫瑪魯猜,將自己的牌面緊緊掩住,儘管他認為那毫無意義,庫瑪魯與他是同一種人,庫瑪魯能輕易拆穿他迴避的小伎倆。

  但本性如此,首要目的是保全自身,那片看似潔淨的空白背後,仍有著根深蒂固東西在控制著多里安,他不願讓自己輕易置入不安的境地。

  狐狸或狼,哪個都好,多里安迫切地期待著,庫瑪魯會說出他所期望的答案,如此一來他只需要被動地、消極地誤導,就像此前所做過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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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瑪魯盯著他看了好半晌,伸手去摸,稍微搓揉了一下多里安頭頂的耳朵:「我想想⋯⋯耳朵比較厚實,特徵像犬科。」然後他撩開深色的頭髮,發現了下面的人耳,「喔?你有兩對耳朵。」

  好像有點驚訝的樣子,畢竟他沒有。

  「嗯嗯,我猜⋯⋯」就在像是要給出答案之際,他收回手莞爾一笑,「你不想回答我對吧?」

  「知道了,我不問就是。」即便拆穿了,知道是老千,庫瑪魯還是把牌蓋了下去,反正多里安不說,他就得不到真的答案,既然如此何必要去聽一個假的。

  或許不同物種會給人不一樣的觀感,這會影響到對面的人採取的行動跟態度,不過以目前多里安給他的印象來說,已經不需要透過種族來判斷什麼了,不知道也沒關係,他很乾脆的就放下了。
EGAI // 多里安

  庫瑪魯放棄作答是多里安未能料及的,與過去的連結捎來細密的波動,賭局未成,賭癮得不到緩解,他感到莫名的搔癢,鼓吹著他那沒能獲得滿足的遊樂欲。

  庫瑪魯之於他就像雙面鏡,他能在庫瑪魯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這替他省去不少猜測與試探,讓他能夠獲得的喘息空間,那是難能可貴,但凡事皆有一體兩面,他最大的樂趣同時被剝奪了。

  「你很特別,庫瑪魯。」多里安毫不掩飾惋惜,他把手掌搭上膝蓋,準備起身去找找其他可以被玩弄的獵物,對庫瑪魯留下似是而非的邀約,「下次見面時,不妨再問我一次吧,或許我會願意告訴你。」
ᴱᴳᴬᴵ | 庫瑪魯

  庫瑪魯還有很多問題,於是手比大腦快的伸出去,按在多里安扶膝的手上,具體來說是——例如任務做得怎麼樣?接下來的打算呢?然而實際上這些問題,稍加動腦後,就大概可以知道解答。

  對水相照一樣的人,問甚麼問。

  時間很寶貴,捫心自問,他也想要更多時間探索,想必多里安還有要做的事,在這裡未免浪費,於是他的手又卸了力道,只是湊近,直到他可以聞到多里安身上被山火燻過的焦味,他辨識並記住了其中有些模糊的豺狼的氣味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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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庫瑪魯收回了手,笑吟吟地,「明天見,多里安。」彷彿他肯定明日也一定會見面,他目送了多里安離開湖畔。

  或許他是對的,因為他們那麼類似。

ᴱᴳᴬᴵ | 庫瑪魯

Day1. 對鏡照影

附帶一提,沒有人在乎松鼠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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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AI // 多里安
受不了了頭好痛要長腦子了怎麼有人這麼會打字 &幹松鼠超可憐但至少牠還活著!!(還活著吧?
ᴱᴳᴬᴵ | 庫瑪魯
EGAI // 多里安 : 幹⋯ 我這是因為多里安才長腦子的寫的時候一直覺得我的天我是笨蛋笨蛋是我我得思考一下⋯⋯面對高智帥哥我怎麼辦我好無助來的

對啦牠活著牠沒死(大概吧(放歸以後沒死的話(或許撞到別人又死了也不一定)
ᴱᴳᴬᴵ|米蕾娜
不知道可不可以留言但我要留言囉(不能留再把我刪掉⋯⋯)
生氣講老子的多里安好帥ㄛ
這兩個高智商男人太聰明了吧?看完感覺腦袋長出來了(?!)甚至庫瑪魯還會算群鳥鳴叫的時間也太厲害了好驚人??
但講一講還要摸摸小手又變的有點可愛的感覺⋯配上陽光感覺怪溫馨的ㄟ
最後的標題也下的太完美!有種標題回收的感覺好神⋯⋯好好看的創作 期待D2還會不會有好看互動 (搬板凳等)
最後不提松鼠的話我已經完全忘記牠(⋯)
ᴱᴳᴬᴵ | 庫瑪魯
ᴱᴳᴬᴵ|米蕾娜 :
可以留啊哪裡不可以留了!!!
多里安內餡流出⋯這超萌(這超萌),群鳥的時間其實也不是很一定,但是大致上是那樣,他並沒有很明確的時間觀念,也搞不懂什麼幾點幾點的,只能用一些存在一定規律的事物來推測 但是不管是依賴生理時鐘還是透過思維來判定,我覺得都很帥就是了,人類也是一種動物嘛!(人類成分80%?
ㄝ嘿有的雖然可能還要弄好一陣子但希望D2的內容也能讓你滿意

松鼠:我的命也是命
但最後放走了還算瑪魯獎有良心就是了⋯
🅴🅶🅰🅸|納布菈🍖
媽媽啊這是哪裡我是誰怎麼有這麼精彩的伊甸論辯我真的是要發瘋!!!!
對於環境、對於現況、對於自己、對於外物等等,看著他們互帶試探同時也是交鋒的這些討論真的讓我欲罷不能。

庫瑪魯的部分特別喜歡在於描述他本身個性是「卑鄙的優雅」卻又不是單純的卑鄙勾起閱讀者的興趣,還有當談到現況用「失去路徑的螞蟻」描述,恰如其分讓我幾乎尖叫。

多里安的部分特別喜歡當談到見者火時,多里安的笑「帶著火苗彷彿餘燼未除」能由內而外地感受多里安被突襲的憤怒。還有用很多名詞做堆疊,增加了進行分析時的急切或者說環環相扣的密切感。

兩位真的都太會寫了,我宣布我封筆看兩位盡情發揮(幹
ᴱᴳᴬᴵ | 庫瑪魯
🅴🅶🅰🅸|納布菈🍖 :
(把你ㄉ封條撕掉)
謝謝納布菈中誇獎!!很高興妳喜歡這些文字ㄉ小機關,在寫的時候要避免使用過多人類造物的比喻真的好難喔⋯⋯但螞蟻真好用,知識對於人類來說就像螞蟻給予同伴的化學記號一樣吧

做為某種「歷史」(記憶)存在的東西一旦被消除(失憶),就連樹的內層不應該長那樣都不曉得,如果擁有人類的記憶,那麼應該可以更快的察覺到問題跟背後的真相,但是那樣的話或許伊甸園就會不那麼有趣了
這是一場因為失憶才能成立的思辯 能玩到這種內容讓我很高興,但畢竟憂思過重也只是一種形態,我還是很期待看到其他角色對於環境的思考或是感官ㄉ(最喜歡這種ㄉ了)
┋班傑明.賽特利安
庫瑪魯中的雙修技能在厲害
松鼠是為了測試植物而存在的,庫瑪魯太聰明了
兩位聰明人聊天能夠得到的資訊真的好多,你們一定可以在伊甸活得很好
兩人很像是發令的角色,不會用文字形容,就是如果站在旁邊聽到這些話,只會呆愣愣地放空聽著,然後等兩位有個結論就聽從命令就好的安心感
被壓住的松鼠好可愛XDDD都變成松鼠餅了
好期待後續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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