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with 酒井瑛和 ｜溫室相談



這陣子悠嗣常常會在溫室裡，看著那些花朵發呆。

自從 那次的事之後，他明顯感受到對方在刻意躲避，有時候四目相交，對方卻會立刻移開視線；有時候，一整天連他的身影都見不到。

oO（果然……是不想見我嗎……？）

他蹲在花叢前，看著眼前在細心照料下綻放的花朵，那片明媚與自己鬱悶的心情形成強烈對比，色彩鮮艷，枝葉舒展，而他心裡卻像是有什麼正慢慢凋萎。

他不是沒察覺，當他開始意識到對方在疏遠他時，自己也開始下意識的繞道走，只是那種閃避，更像是一種「他不想見我」的條件反射，他不想成為對方的麻煩，不想讓氣氛更僵，但如果圭斗真的出現在視線範圍內，他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oO（那時候……不該衝動告白吧，至少現在還能像以前一樣說說笑笑的。）

他這麼想著，指尖輕輕撫過一朵花的花瓣，像是尋求些微慰藉般一瓣一瓣地默數起來，彷彿回到那個大家都曾玩過的老遊戲「喜歡，不喜歡，喜歡…」

只是這次他不忍心拔下花瓣，只能默默的數著，將那份不敢說出口的心意，一瓣一瓣的藏進心底。

「……」酒井手裡拿著已經使用完畢的灑花器，看向千種坐著的地方，雖然這學弟一向是不怎說話，但——

這都已經第幾天了？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酒井瑛和只要來溫室，就能看到千種悠嗣整天有事沒事就坐在同個地方，然後看著花發呆。

起初還以為對方是在做植物檢查或生長紀錄之類的，後面越看越不對，畢竟也沒看見紀錄本之類的，總不可能每次都用大腦記吧？

「……您還好嗎？」把灑水器歸位之後來到千種旁邊，酒井蹲下身，手裡拿著一把小剪刀，看起來就是來整理這片花圃一樣。

oO（喜歡、不喜……）
數到一半時，一旁突然傳來酒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節奏，悠嗣轉過頭，看向那位即使蹲下來，體型依然比自己壯一圈的學弟，眼神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我打擾到你了嗎？」悠嗣的語氣平淡，這段時間他有些像行屍走肉，連自己也察覺得到，他知道自己變得奇怪，變得難以接近，可是情緒這種東西，無法勉強，他勉強不了自己開心起來。

他垂下視線，重新看向面前那朵花，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沉默蔓延了一陣，終於，他低聲開口

「瑛和有喜歡過誰嗎……那種戀愛的喜歡。」他沒有看向酒井，只是凝視著眼前那朵無聲盛開的花。

「沒有……打擾……」千種第一句話明顯就和平常感覺不太一樣，酒井持剪刀的手也愣了下，就這樣一直停滯到對方提出詢問。

「……我嗎？」……所以真的是喜歡的人？
忽然又想起上回和千種在溫室裡聊的異能賽話題，不過如果是的話，現在這種狀態是單戀？吵架？失戀？酒井擅自推敲了起來。

「印象中……是沒有。」不管是來到星峰院前或後，好像都沒有特別談論過這種事情。
「……這是您最近一直當『蘑菇』的原因嗎？」蘑菇？

「蘑菇……真想把他當成蘑菇，放到顯微鏡下仔細研究……」他低聲嘀咕，已經低落到語無倫次的地步。

「……」他猶豫著是否要把這件事告訴酒井，以酒井的個性來看，他應該是個可以信任、放心傾訴的對象。

「嗯……我……」悠嗣垂下視線，望向地上正列隊前行的螞蟻。「……跟喜歡的人告白了。」

他撿起一旁的樹枝，在螞蟻的行列中劃出一道線，原本有序前行的隊伍頓時亂成一團。

「他並沒有完全拒絕我，但……」
「現在卻在躲著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被打散的螞蟻們又迅速重整隊形，重新排回原本的路線，悠嗣望著這畫面，心中默默想著，如果自己的情緒也能像這樣，快速回到正軌就好了。

「……？」把人家當成蘑菇放到顯微鏡下研究？是指切片的那種嗎？還是整顆……雖然這問題根本沒有任何屁關係就是。

「……」
「嗚喔……？」在千種悠嗣講出『跟喜歡的人表白』時，酒井瑛和沉默片刻後發出了驚嚇的聲音！

這陣子總是能在校園感受到有意無意的粉紅泡泡，沒想到身邊就有一個，還是已經告白的程度？！

不過這還是酒井瑛和頭一次聽身邊的朋友講這種事情，頓時不知如何反應，腦袋不斷反覆跑過千種悠嗣剛剛講的一字一句，明明沒有拒絕，卻又一直躲著他……？

「……」如果是渣男渣女的話應該還會sns聯絡吧，酒井瑛和居然在想這種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小說看太多。
「……冒昧的問一下，『告白』大概是在幾天前的時候發生的？」是在玩什麼解謎遊戲嗎？
「『沒有完全拒絕』……又是什麼意思呢？」這是可以問的嗎？

「異能對抗賽結束之後……發了高燒。」悠嗣低聲說著，一邊慢慢站起身來，腳因為蹲太久而有些發麻，他順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雖然是發燒的狀態...不過意識很清楚的跟對方告白了。」中間其實還有許多細節，他選擇略過，畢竟那是兩人之間的事，他也不確定那些話現在能不能說出口。

「怎麼說呢……那是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觸碰到他的內心。」他開始緩緩在溫室中走動，腳步不快，像是順著回憶前行，那些與園藝社夥伴們一起栽種的回憶，一幕幕浮現眼前，這些綻放的花朵，是他們共同努力的成果，美麗而脆弱，就像某些感情。

「原來他的內心是這種模樣，原來他是這樣看待自己的...」

「我以為或許可以稍微打動他一點，但最後卻被狠狠地推開了。」就連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況都覺得有點窒息，真的是衝動了嗎？不這麼做的話會後悔嗎？他內心總是跑出來很多想法。

「不過與其說他推開我，我更覺得他更像是在推開他自己。」

他抬起頭，眼神有些空，彷彿望穿了玻璃屋頂外的天空。

「他最後只是說會再想想，就走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酒井也跟著站起身，不過沒有跟著千種的腳步，只是待在原地靜靜的把對方的話聽完，隨後消化。

異能對抗賽結束後距離現在也過了好幾天，一連被躲開這麼多天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多好的事，但離開前最後的回應是「會再想想」？

觸動內心代表有過『談心』嗎？
比起推開對方，更像是推開自己，不過已經交換了『眼中的模樣』？
在『談心』、『交換情報』和『告白』過後，最後的行動是躲著學長……

「原來如此……謝謝您。」酒井認真的點了點頭，率先向千種道了謝。
「嗯……這是我第一次表達這類的意見，希望您不要太往心裡去。」講出這句後突然緊張了起來，可能是用上了『表達』這個詞，感覺就像要發表什麼報告一樣。

「不清楚學長和對方的關係和相處模式，不過聽起來現在這樣是很『反常』。」

「在『沒有完全拒絕』和『已經告白』的情況下，或許這是一段『緩衝期』嗎？」

「對方或許是受到了『打擊』，又或者說是『驚喜』，還是說是『自尊心作祟』……？」


「就算學長去找人也會躲開嗎？」酒井瑛和幫忙梳理的過程還以為是在破一個未解懸案。

「……？」雖然早知道酒井的腦袋一向比自己還要正經不少，但被這樣條理分明的分析一整段感情經過，悠嗣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忍不住輕輕揚起嘴角，像是難得被什麼逗笑了似的，回頭看了酒井一眼，才開口回答。

「我沒有主動去找過他……」語氣聽起來平淡，卻藏著一絲退縮，「我想他會刻意避開，應該是有他的理由吧，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也不想強迫他面對什麼。」

他一邊慢慢的踏著步伐往回走，一邊伸手輕輕掠過溫室旁的花葉，那些熟悉的觸感像是提醒著他曾經努力維繫過的關係。

「或許……就像你說的，是一段『緩衝期』吧。」他頓了頓，語氣低下來些，「但這段時間這樣持續下去，不就只剩下……逐漸的疏遠，還有一個不怎麼明朗的機會。」他說得很輕，但字字像是壓在心上的重量。

「我對這種『不確定』感到很不安。」

他坦率地說著，眼神微微低垂，「說實話，我其實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歡我，如果過了這段時間，還是沒有交集……我們的關係就真的只能斷在那裡了吧。」

話落，他停下腳步站在離酒井不遠的地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看向對方，目光裡多了一點遲疑。

「瑛和覺得……被我喜歡上，是一件幸運的事嗎？」

因為不想成為『負擔』所以選擇『被動』，所以見面的機會是『偶然』嗎？
不過現在因為一方的『躲避』，轉而變成另一方的『負擔』，導火線是已經坦承、卻尚未結束的『告白』，最後甚至產生了『不安全感』。

「……」總覺得……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雖然沒有遇過，但、如果我發生這樣的事情，」
「會試著鼓起勇氣去找對方……也說不定。」很喜歡的話，他會去找的，而且一定會找到。

畢竟就算如果是很喜歡的朋友，一個禮拜不找他，兩個禮拜不見他，他也會想試圖去確認對方的生死狀況，不管是見面也好，簡訊也罷。
不過當初造成矛盾與尷尬的話題，或許就不會提起了。

… 「……？」被突然的問題殺的措手不及，怎麼突然有這種女友問『人家今天哪裡不一樣？』的題型出現，他要怎麼知道被千種悠嗣喜歡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做幸運測試檢定嗎？他又不會！

「我、覺得學長……人很好？」突如其來的發卡環節。酒井瑛和甚至開始思考起要喜歡人的條件有什麼，會做家事？很有錢？人很好？他怎麼會知道！？
「……應該……不差吧……」談戀愛的人又不是他……他要怎麼回答……

「鼓起勇氣嗎……？」悠嗣低聲重複著酒井的話，像是在細細咀嚼其中的重量。

說起來當初能鼓起勇氣告白的自己，為什麼現在卻反而退縮了？
是什麼讓他開始猶豫了呢？

因為喜歡，所以不想成為困擾。
因為喜歡，所以選擇主動遠離。
因為喜歡，所以開始感到害怕。

——是這樣嗎？

他微微垂下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擦著袖口的邊緣，聲音輕得像風裡的一絲思緒。

「……這個建議，我會……考慮看看。」他終於開口，像是下了一點點決心，卻又還沒完全踏出那一步。
如果想要改變現狀，主動去找他的確是最快的方法，只是見面之後又該說什麼？他還沒準備好面對那些事情。

「……問你這種問題，好像有點太為難你了。」他歪了下頭，畢竟『幸運』這件事，是只有他和圭斗之間才知道的事情，突然問起來對方一時答不上來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跟你聊過之後，好像真的有好一點了。」
他轉頭看向酒井，眼裡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難得的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跟酒井聊戀愛話題的感覺，竟然是這種風格，理性得讓人意外，卻又帶著一種安穩的可靠感。

也許正因為這份冷靜的認真，他才有辦法在剛才那樣混亂的心情裡，稍稍喘口氣。

悠嗣在心底感謝著，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如果有一天，瑛和談戀愛了，那個人會是怎樣的人呢……？

… 「……有幫到您就好，是我的榮幸。」在對方說出感謝之詞時，酒井淺淺地鬆了一口氣。

緊張感這才隨之而來，讓手有些顫抖，連剪刀都有點握不住，看來今天是差不多該從溫室離開了。

「那、我先回宿舍了。」微微的向千種鞠躬，轉頭就把工具收起來，移動到倉庫裡。

現在還沒有什麼感覺，不過發生了極稀有的戀愛對談，酒井或許會在回宿舍的路上開始復盤自己的答覆，也或許——會順便猜看看千種學長的『告白對象』？那也說不定。

迅速的收拾好剪刀及工具，正要離開溫室之時，酒井瞧見外頭有一個正在移動的淺灰色影子。

oO（沒見過的人……？）那不是他認識的人。

不過園藝部也有一些他不認識的同學，或許就是那十幾分之一吧。酒井並沒有多想，只是在門口和擦肩而過的人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欲知詳情請待明日分解.......

到底是誰...園藝部的新部員...!?

這兩個超級F跟T人對話

酒井瑛和 : 啊勒!?

阿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