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IS】Cassian
《白犬》
前置劇情:沈雪|Cassian 過去篇(一)

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不是那些咆哮著的野獸,而是被人類教會了服從的獵犬。
—— 羅曼・加里,《白狗》
【VAIS】Cassian
夜雪像遵守指令那般的落下,毫不偏差的將大地掩埋,十二歲的骨骼在雪地裡喀嚓作響。

風雪並不小,這樣的天氣理應傳訊時會斷斷續續,那晚卻偏偏異常清楚。命令總是選擇這種時刻降臨,像手術刀精準剖開凍僵的皮膚,老舊的電子設備發出充滿躁點的壓縮的聲線,在風雪間顯得尤為扁平刺耳。

「單體目標進入警戒線,無識別碼回應,移動穩定,具接近意圖。」
「區域拒止授權(ADO)開啟,現場視情況可升級為直接處置(DA)。」
「無需語言交涉,士兵自行判定後可即刻開火。」

Cassian所處在的第六補給線的鐵絲網上正凝結著血鏽,而槍管總是比睫毛先結霜,通訊器在身側震動時,他正用虎牙撕扯手套的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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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們的護目鏡同時轉向他,Cassian知道這裡的遊戲規則:最年輕的刀刃永遠最先出鞘。

Cassian是最小的一位,自動被排入前列。

他沒有抱怨,抱怨也不會改變排序。
老槍壞了就要換,沒人會問你是不是孩子,尤其是鏡面還閃著空中盤旋的食肉鳥類的光澤時。

而他剛好是那把還沒朽壞的新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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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象是一名成年男子,衣著破舊,從邊界線外一步步朝他們走來,白茫雪霧中浮現的人形過於單薄,如同被丟棄的繭衣飄盪。

那人停了下來,像是知道這裡就是終點。

他似乎知道他會被看到,也知道看到他的人有權開槍,於是他沒有後退也沒有高喊,只是張開雙手,指尖微顫,以表示證明自己什麼都沒帶。

男人過於寬大的軍大衣隨風鼓脹,露出空蕩蕩的腰間,突然張開雙臂的姿勢讓Cassian想起廢墟裡的受難聖像。

他看清對方龜裂的唇瓣正拼湊某種口型,或許是名字,或許是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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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沒有人說話。

沒有人低聲討論「要不要再確認一次」,沒有人提議「再觀察幾秒」,更沒有人問:「會不會是誤判?」。

他們都清楚在任務中,多一秒猶豫就是多一分變數。

那人最終仍如破敗枯老的老雪松,狼狽而筆直的佇立在雪地之中。
身上的衣服像是舊軍服裁碎後重新拼縫,胸口沒有徽章,鞋底沾滿泥。

他可能是脫隊的補給兵、也可能是從別區潰逃的民兵,甚至是誰的父親、誰的遺留在過往的記憶、誰捧著無名之死前來投降的影子。

Cassian 沒有細想,他也不需要。
他只知道,這一切都不構成「暫緩執行」的正當理由。

武器不該有思想,扳機只會認得命令。

當Cassian舉起槍時,男人的手仍懸在半空。
於是他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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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無聲地掠過風,沒有躊躇的筆直穿透目標。

先是槍托撞上肩窩,激起一瞬令人發癢的反震;隨之而來的是硝煙與鐵鏽混合的氣味,沿著鼻腔灼熱地衝進腦後;最後才是獵物倒地時濺起的雪塵,細小冰晶在他虹膜上折射出一圈短暫的光暈。

Cassian 向前邁步走近,用靴尖撥開開始結冰的血泊,血珠從男人嘴角滲出,在雪地綻成半透明的珊瑚。那些未能成形的字詞凝結在喉頭,化作最後一口白霧消散,黑紅色液體正沿著織物纖維的紋理緩慢擴散,像某種正在潰敗的暗號。

他蹲下翻動屍體的時候,男人原本攥緊的左手忽然鬆開,一塊染血的繡布像垂死的蛾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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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的姿勢和日常檢查陷阱時無異,右手翻腕的動作自然得像在撿拾彈殼,順勢將那塊織物收入掌中。

刺繡的絲線在月光下泛著磷光,兩個名字被摺痕切斷,只剩斷裂的筆劃像某種殘破的密碼,冰晶在字母E的彎鉤處築巢,血漬則沿著L的垂直筆畫攀爬,將最後的母音溺斃在織紋深處的。

粗礪的觸感讓他想起補給站淘汰的磨砂繃帶,那些總會滲血的劣等品。

「撿破布能給你加餐?」身後響起槍機拉動的清脆聲,是Kael,總愛把彈簧調得特別緊的青少年,沒比Cassian大幾歲卻總是以前輩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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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ian 將血布塞進防寒外套胸口內層的口袋,布料吸收體溫的速度比子彈鑽進杉樹還快些,一下子就被熨燙整齊的貼服在胸口。

「檢查屍體而已。」他踢散腳邊的血雪混合物,軍靴膠底發出碾碎糖霜的聲響。
「這次子彈偏移的太多。」

「別那麼古板,菜鳥該學學怎麼保養撞針。」Kael的嗤笑混著唾沫星子噴在面罩內壁,這傢伙總愛卸掉手套操作槍機,此刻正用凍紅的拇指摩挲拋殼窗邊緣,像在撫摸情人的頸動脈。

「等你的槍卡殼炸膛那天」Kael一同踢開腳邊的彈殼,金屬與冰層摩擦出牙疼般的尖嘯。

「我會記得幫你的那塊破布寫死亡報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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