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子嘟嚕嚕
正如殤不患所猜想的那樣,魔王意欲娶親的消息一出,那死氣沉沉的魔宮真的熱鬧了起來。一天到晚進進出出的,不是說媒的貴族,就是魔族裡赫赫有名的畫師——

所以還是殤不患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人家魔王選中的伴侶,魅力不得和照君臨不相上下?總之,禮節、程式越繁瑣越好,這樣那個煩人的傢伙就抽不身來,和魔界格格不入的劍客也不會收穫某人的過度關注了。

殤不患摸了摸藏在懷裡的只剩下半截殘骸的誅荒劍,視線往魔王的書房方向又確認了幾遍,看房門外的訪客排成了長隊,他便大步前往鬼歿之地與魔界的連接處。

可還沒走幾步,廚子便帶著他的小跟班冒了出來,喊道:“大人,陛下讓我們試一下製作人類吃的燒餅,他說我們如果有不懂的,都可以向您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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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鬧得又是哪出?不行,總覺得錯過了這些時日,後面凜雪鴉肯定還變著法子捉弄他。殤不患思索了一番,回道:“那個玩意兒製作方法我也不清楚……”

“……呃,陛下說你已經是魔界裡面最懂的了,所以讓我們跟著您試煉多幾回。”

奇怪,這廚子之前有說過這麼多話嗎?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倆領著自己離開。到時候再想法子把這兩個憨厚的傢伙打發走就行。

“……我們去人間採買一些糊弄他一下吧?”殤不患自知他就是個蹩腳演員,可這一切都是因為魔王不仁!對,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好愧疚的。

“呃……呃……”一時想不起魔王“囑託”的主廚看了一眼他的小跟班,那半身骷髏便從兜裡掏出了長長的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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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仔仔細細地從卷軸裡“挑選”著合適的回答,“有了!用作藉口去人間的回復是、呃,陛下說只吃得慣洒家親手做的菜!如果我們糊弄他,將格殺勿論!”

殤不患一把奪過那個卷軸,上面竟然記載了各種應對旅人拒絕的場景和回答。

——“魔王也太無聊了!”

——“他這是對您用了心思的。”

怎麼連這種假設性的問答都有?!

“所以,你們叫住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殤不患皺起眉頭,看著這兩個可憐的魔宮夥計。

“陛下說不能告訴大俠這是為了把您留住的計策。”

“哦……”殤不患湊近了那個耿直的後廚小跟班,對方自知把魔王的意圖透露出去了,有些窘迫地顫抖著,“咯咯”的聲響傳到了殤不患的耳裡。

旅人眯起眼睛,狐疑地盯著他和廚子看了又看,忽然說道:“哇,魔王大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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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兩人立馬慌張地叫了起來。

殤不患趁此機會將大廚的腰帶抽出,三下五除二,利用半身骷髏的身體縫隙,將那兩人與置景用的大樹裹了個嚴實。寫滿了叫停旅人理由和回復的卷軸被撕裂,碎布卷成團分別塞在了兩位夥計的嘴裡。

“對不住了!”

殤不患自然也懂得他們也只是受命於人——凜雪鴉那個宵小,應該不會真的拿他們怎麼樣吧。畢竟取人性命又不是他的喜好,魔界肯定還有很多有趣的“獵物”,等著被掠風竊塵挖掘。

也不知道怎麼的,掏出誅荒殘刃時,殤不患竟感到了一絲疑惑——

那個時候,為什麼自己會奮不顧身地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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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煩。”他試著驅動那只能上下的殘劍。果然魔界瘴氣消減後,催動真元禦劍似乎比從前從鬼歿之地下來還容易些。騰至半空,旅人瞧見了星星點點連成片的莊稼與花果。自己也算是這份改變的見證者和參與者,以後如果有機會再返魔界,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正當逃走的劍客陷入沉思,魔宮那邊卻傳來震天響的告急鼓聲。也還是魔宮的那個方位,奪目的信號煙火竄起。这是凜雪鴉將魔王取而代之以後,構建起來的防禦機制:

魔王遇刺了!

“我就說陛下還是掉以輕心了!”機會總算來了,小休德里安又帶著他引以為傲的親衛隊,趕進了魔宮。只可惜,他好像還是晚了一步,只看見那身著白衣的歹人搭乘著魅翼,輕鬆地逃出了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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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分神與猶豫,半空中的誅荒殘刃也有幾分不穩,旅人在氣旋中顛簸了幾下。

不能回頭、不要多想!

掠風竊塵可是連阿契努斯都能擊敗的傢伙,這一出必定還是他覺得無聊的鬧劇。凜雪鴉可有著拿捏魔王的軀體再扔下深淵的本事。可萬一,這就是那地底下的魔王前來索命呢……

就算是,那又如何?

掠風竊塵的命途,與我何干?

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當日,為何會……

該死!

瀕近地上世界的殤不患還是沒忍住,驅使著誅荒往魔界墜返。

半途氣旋更為不穩,原來是那駭人的“老朋友”魅翼朝著劍客猛衝而來——

殤不患幾乎是撞進了這個傢伙的懷裡。

“果然,不患好像比之前清減了些。魔界的伙食太糟糕了,所以要逃?”凜雪鴉褪去了他那身魔王行頭,又是從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一手摟著殤不患的腰,感慨著的內容總和那謙和俊朗的外表沒有一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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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臭嘴!”

“在下是怕我要是不說話,咱倆現在這姿勢,會顯得過於親密。”

“那你就鬆手!”

“原來,你之前是用它來到魔界的……這魅翼,不是比殤大俠的斷刃好用多了嗎?看來,魔王的城堡還是有點用處的,我不介意培養多一個魔神,專門為你打開人間和魔界的通道。”

明明尋常聊到這個話題,殤不患總會對他破口大駡。眼下這般沉默,是生氣了嗎?

算了,換作是自己的計畫被打亂,也會感到不痛快。

“……狼來了。”

那個謊話說得太多的小孩遇上真狼,即便呼叫也無人相信。

“不患這是在詛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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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多少次,我可能、還是會往下跳。”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殤不患是最無聊但又最有趣的存在嗎?

勝負手之間,倘若阿契努斯贏得最後的勝利,凜雪鴉的經歷和記憶,也會被一併吞噬。在掠風竊塵大鬧人間的長河裡,有那麼一個趕路旅人,他拿起了紅傘,和掠風竊塵踏上了旅途。

阿契努斯如果攫取了那些掠風竊塵與旅人的回憶,說不定也會和自己一樣,冒出把旅人吞噬掉的念頭……

就像現在。凜雪鴉恨不得殤不患就是自己的半身,這樣就可以不費吹灰地合二為一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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