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Event 1, with bcloak


      "Wake."


              🪡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這兒沉悶得他不需要繩索就能自縊,吸一口氣都是自討苦吃。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屍白的枝在懇願指間假作復甦、槁燥的葉於殷切唇下偽裝悲憫,厭倦神祇的男人扮演篤信囚徒,捏著根烙手木棍,斜眼看旁者闔著雙眸祝禱。他早不是頭一次目睹對方參與儀式,科特想:在理解城鎮、理解現實後,他在予以逝者祝福的場合裡不曾見短暫共事過的同僚缺席,色澤未變、數量不改的瞳裡有釀得不夠切實的悵惘晃蕩。他不相信永恆之神,自然不認為獻祭一點死植便能使無法觀測存在的靈魂安眠,接過樺枝像是讓自身看起來更有人情味的義務,即便他對於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情狀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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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隻的遊魂更常在凡間行走。

  道別了主幹的白樺於末路裡相聚,而今湊合的人們亦然,以為孑然的影子多了便能歸屬群體,抑或於廣闊的複數裡重新確認自身孤獨、在乎或不在乎,想像或拒絕想像有見不到的、曾經鍾愛的存在陪伴,彷彿那便足夠。他們試圖凝聚因失落散亂的心智、嘗試於戲碼尾聲端出令人回味的好結局,刻著莊嚴神像念著慈藹祝禱,久而久之都要忘了這一切源於傾盡世代尚難以征服的無可奈何。曾有同僚道,安魂週是安定心神的謊言⋯⋯。

  得了吧,他掐死回憶、想,思索這些毫無意義:生活本身就是自欺欺人,要刻意抓著什麼來評價真是該死地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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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帶烏莉卡出門,從不喜歡讓小孩子靠近教堂,儘管心血來潮總會教一兩句飯前禱告,讓人別為了好吃的飯菜快樂到扭得像蚯蚓。小傢伙好不容易有不用和自己同時起床的一天,此時或許還在睡覺、或者已經醒來,正烤著吐司盤算要出門去哪玩——若好運地從床尾爬起來,還可能正準備寫學校作業,不可思議而不至於荒誕。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他是群眾裡不介意獨身的一員。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不過裁縫還是難得地與人結伴同行,瞥向今日姑且照料的另一名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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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帽為面龐罩上陰翳、無聲婉拒親近,幾縷碎髮垂落得頹然,羅德尼・弗洛里安早過了會被多數人稱作孩童的年紀,為他造就的頭疼程度卻和七歲小孩相差無幾,連張口嫌棄的餘裕也無,滿身都是遺憾惋惜。這天不適合閒話家常,畢竟家庭安好者壓根沒必要來此,他冷眼看對方弓著身遮著臂抱著好幾根剩葉殘木、唇齒虔誠地嚙過一個又一個再沒有誰會提及的姓名,沒贈與安慰、沒提供協助、更沒待以憐憫,疏離得當,早慣了見證這些。他們都慣了這些,明白哪些樹枝燃燒得好、哪些草葉不容易掉,明白吸氣時該用幾分力,才不會被煙塵嗆傷,明白替死者舉行的祭儀永遠為生者的安逸服務。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乾燥祭品崎嶇地擱在手心,用力一些便要被佝僂曲折的形狀壓出凹痕無數,男人猜想身邊那傢伙的脊椎大概也是這副長相,隨便揉一下就會劈哩啪啦掉落滿地碎塊,怎麼都撿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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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氣色不好。那並非走點路、曬點太陽、換套衣服就能變換的面色,獨一具肉身裡充淤整把名諱的起落,脈搏被擠得逼仄也愛莫能助。他瞟著背脊垮塌的故人,空出個拳頭伸去、又在疑惑目光挪來時停滯。

  ——一臉骨頭被挖空的樣子,要是不小心把小夥子捶扁可就不好了。

  他不吝於暴力行事,能夠理直氣壯要求科特給個交代的人不多,不巧的是姓弗洛里安的夫婦正好屬於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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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汙染增厚前、同僚支離前、膛管迸碎前,盧埃林是他難得能用朋友二字想像的後輩、然後是奧爾瑟雅,睜著一雙再一雙灌滿了夢境、美好、一些彩色的亂七八糟的玩意的眸,看了多少難以形容的醜陋存在仍不改笑靨。他難以理解假裝看不見世界末日的樂觀、接近復見證無數次終末時更是,可友人們遠眺埋葬鈕扣的草原,還能夠搧著不存在的風為夢想添一分生機,恍若忘了自己已摔下懸崖的雛鳥。蠢貨,老練的探索隊員想:一個兩個都無可救藥,來不及被汙染就率先壞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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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想著得多照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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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裡一樣欠揍的人不愧是看上彼此的夫婦,一同於探索隊裡任職剛過一年便申請離隊,再度頻繁出現在科特面前時身邊已經多了個姓弗洛里安的小鬼頭,好像賭夫妻的命還不夠、想多拿條小得可以隨手壓扁的性命放上轉盤玩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娃娃短短的一輩子裡還沒被針扎過,總在他修補制服時爬來爬去、晃來晃去,打不得罵不動,只能把積攢的餘怒後怕一併拋給真正該負責任的大人們。科特從不是個擅長、或適合與兒童相處的貨色,偏偏那陣子假休得多,便被自然而然當作瘋了才會選擇的托兒所,一天用上好幾個小時和太圓太亮的眼珠子互盯,直到那副眼眶變得比平時還濕、或者玩命夫妻終於來接小孩,讓他好好罵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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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積木玩到膩了的小饅頭爬上男人的褲管、意欲取代腿上的針插,他留意到體溫後及時收手,終於沒忍住怒罵出聲,對方卻一點都不怕、顧著努力在身上扭出個舒服的躺姿,糊他一衣服口水就睡著了,水汪汪的雙瞳閉得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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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縫不了衣服也救不了大腿,除卻嘆息別無他法,不知道自己日後會費上近二十年在同張臉前無數次嘆氣、呼喚同一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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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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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特道,至今再次望向那對眼,裡頭仍然裝著誰也沒捨得焚燒的森林。

  林木還未凋萎,雙手攥的死枝越來越多,終有一日要被冠以繁盛,興許不斷地投身火簇、興許反覆地割裂掌心,一週的時間裡無知無覺地聽遍遺恨念想,漠然脫水垂危。

  他對著青年晦暗層疊下依舊太無辜的表情嘆了口氣,握成拳的手最後舒展,朝不如視覺單薄的肩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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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下意識瞇起眼,一如被頻繁揉弄頭頂的往日,意氣風發時刻意演給他看的笑意不見蹤影,以微小、溫吞、平靜的弧度取而代之;科特不確定自己認為哪種笑容比較順眼,可能兩種看到最後都是討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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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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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滿耳肅穆裡得到一聲疑問,輕而猶豫,好似音量大些便會被人拿著樹枝抽、直接趕出教堂,讓那些記得的不願記得的音容笑貌從此流離失所,從而揹起罪孽:我忘卻永恆之神的哀憐、忘卻快樂小鎮的歡悅、忘卻謠言墓碑的真假,從此四隻手也托不住一身惡果⋯⋯。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沒什麼,去摘酢醬草。」

  男人不信神,於友人逝去、至交失蹤、舊識逢難後更是如此。

  但點個火不是什麼難事、況且參與者甚至不用親自引燃,多祈禱一陣子也不會少塊肉;他從心裡抽出幾張模糊面孔、抹上葉片,和羅德尼一起把安魂枝條遞給教會人員。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願永恆之神去他的幹點正事。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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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謝謝最好的孫(?)德尼&最好的德尼中出借小帥哥讓老杯有參加這個(對他來説沒意義的)活動的理由...!真是沒有想到兩個人的關係牽來牽去從我一開始想像的後輩變成了後輩的孩子...

科特:我討厭帶小孩
也是科特:育有七歲女兒
還是科特:資深孫子保母
ᶜᵀ|𝕃𝕖𝕧𝕚
科特中的文字和敘事真的太美了……在選曲的低吟淺唱中細細品味跟閱讀,有一種很想落淚的感覺……
對安魂周充斥著抱怨跟漫不在乎,告訴自己這些是無意義的,可這樣的科特,卻將過往和羅德尼相處的片段、羅德尼的雙親是怎樣的人,記得一清二楚……每字每句都帶著回憶的溫度……
好喜歡在描寫羅德尼的雙眼時,寫道「裡頭仍然裝著誰也沒捨得焚燒的森林」感覺比起燒去的葉子,科特更是用自己的方式,將逝去的靈魂、過往,和被留下來的事物一起守護著
暴躁老杯根本超好超溫柔的吧,我真的會哭死
𝐂𝐓🪡𝐊𝐮𝐫𝐭
ᶜᵀ|𝕃𝕖𝕧𝕚 : 列維中~~~~~(捧起來轉一圈兩圈三圈跌倒(每次都有新花樣之人)
有幸可以寫出能夠牽動情緒的文字真是太好了,自己寫著寫著忍不住感慨老杯終究是個好人可見我成功不OOC自己的角色 (...?
我也喜歡那句!!!生與死、虛幻與存在,羅德尼的父母希望孩子過得幸福於是科特觀察著對方眼裡的東西有沒有死掉、不想讓它死掉 但他想把人拍扁只怕真的扁掉才放棄也是真的(德尼:
不要為了奇怪老杯哭哭請把淚水留給我在看您美麗創作的時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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