𝕋𝕙𝕖 𝔻𝕚𝕤𝕤𝕠𝕝𝕦𝕥𝕚𝕠𝕟 𝕠𝕗 𝔹𝕖𝕚𝕟𝕘


𝐟𝐞𝐚𝐭. CT 🔁 Mastin

　　費爾維爾不是個介意俗套的人，有時通俗的描述更貼近真實，所以如果讓他描繪此刻的景象，他會很普通的形容以──

　　殘陽如火。

　　「是火沒錯。」提姆‧馬斯汀盯著遠處燃燒跳動的火舌，眼底映著伸長又落下的火焰，認同地點頭。費爾維爾說的話有時很難理解，但這回他認為自己聽懂了，像火，遠處那可不就是永恆教會的火嗎。

　　「我不能說你不對，但也不能說你是正確的。」費爾維爾無奈地笑，笑聲輕緩，在祝禱聲中和酢醬草葉片一同融化在空氣裡。他們倆蹲在離聖台有些距離的地方，遠遠看著最後的儀式進行。

　　費爾維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蹲在這，而不是去找張舒適的長椅觀看烈火。但提姆就蹲在這，他想了想便也跟著蹲下了。他沒讀懂過這孩子，大抵也沒有讀懂的必要。

　　每次的安魂周都會相見，至今已有好多年。安魂對象像是與會者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知禮的鎮民不會隨意挖掘──他們都是，但也都不是──第一年於此相遇便當作點心的配料隨口傾倒又拾起，沒什麼好掩藏，甚至也不需要深掘。

　　今年也是，日復一日，他沒有失去更多，但也沒有得到其他，來此只是一種無關緊要的儀式感，一如清理墓碑。與他不同的是，提姆或許每日每月都在失去又重組，安魂周於他才是真正有意義的活動。

　　費爾維爾只是單純對此感興趣。

　　鏡片沾上飄遠的灰燼，費爾維爾眨了眨眼，取下鏡片輕輕吹氣。一旁的提姆還在觀看儀式，許許多多的酢漿草燃燒成的煙向上飄去，像祝福，像回到神明身邊的魂靈。

　　「今年也一樣嗎？」

　　「一樣……？哦，對，一樣的。」

　　提姆轉過頭時才理解了問題，費爾維爾正好重新戴回眼鏡，透明鏡片彎曲了笑意，一如燃燒的空氣扭曲了光明。他點點頭，「但我還是不知道答案，我也死過嗎？」

　　「啊，畢竟安魂周的本意是願死者安息。」

　　提姆不明白，他想自己或許應該理解，但該從何問起是個問題。或者不問也不是不可以，因為費爾維爾還在說話。他們總是這樣，費爾維爾說、他答，有時他會有問題，而這個好心的鎮民就會替他解答。

　　費爾維爾環抱自己的膝蓋，側著腦袋枕在手臂上，眼鏡隨著他的動作被輕輕推移，「你覺得自己安息了嗎？或是說，你希望自己安息嗎？」

　　安息對提姆來說是有些艱難的詞彙，醫療局沒教，其他人也沒有，所以他按照字面意義去理解，安息大概就是安穩又不會痛的死去的意思？他聽著費爾維爾的提問，認認真真想了想，他會希望自己安息的，大家都這麼希望，誰喜歡疼痛呢？

　　沒有人喜歡。提姆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點點頭，「每次都很不舒服，沒有安息。」

　　異能不是秘密，但正大光明的談論也不正確。變化無處不在，一如方舟，一如遙遠的眼睛，所以不主動提及才是對的。費爾維爾隨口誇讚了一句，重新將目光投向遠處越來越小的火焰。

　　提姆‧馬斯汀，分身的異能會帶來的困擾令人難以想像，雖然費爾維爾作為聽眾也不曾想像過就是了。他只是傾聽、傾聽完畢後又借調了對方的能力，讓自己某部作品裡的角色也擁有分身的技能。

　　但為了更深入的角色理解，他可以花更多時間在這兒。

　　「你覺得疼痛了，所以安息不再安息，那麼你的分身就不會回到永恆之神身邊──我是說，回不去的，是靈魂嗎？」也可能稱不上理解，有時他也不理解自己筆下的角色，他只是紀錄者，不理解也無妨。

　　幸好提姆似乎也不理解，他只是低垂著腦袋，盯著手裡光禿禿的安魂枝條。酢醬草葉片早已被拔空，沒有被焚燒的廢棄部分被握在手裡，提姆的手指數著葉片被掰下的痕跡，然後抬頭。

　　「這些葉子夠分給我嗎？」提姆認真地詢問，每一次的分身都像剝離靈魂，葉子是有限的，他的靈魂也是嗎？他不確定，他想別人應該會有答案。

　　「不夠的話怎麼辦？」費爾維爾含笑反問，他沒有拿枝條，那東西被他隨手扔在聖台附近，或是弟弟的口袋裡，樹枝拿回去逗狗剛好，「永恆之神沒有接受的剩下的你，會回到你身邊嗎？」

　　費爾維爾很喜歡這類問題，要不是筆記本沒有帶在身邊，或許他已經開始記錄靈感了。

　　提姆並不沉默，只是不知如何回應。但費爾維爾的聲音還在繼續，從高溫的空氣裡蒸發。提姆斷續的述說感想，像是他和分身看見的場景、分身死去時的感覺、分身擁有而他沒有的一部分。

　　「好像本來就不屬於我，但我會不舒服。」提姆說，分身擁有而他沒有的那一部分好像很重要，又好像不那麼重要。他沒有失去那一部分的靈魂，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他。可是如果火焰中燃燒的是所有亡者的靈魂，那不完全的他也是他嗎？

　　有點困難。

　　費爾維爾沒有給出回應，他只是站起身，彎著腰伸展了一下尚未完全麻痺的腿，看向一旁的提姆、又看看聖台。提姆學著費爾維爾的舉動，站起身後看看身邊的人，又看看聖台。儀式結束了，他沒有其他感受，或許那些分出去的東西還沒有回來，或是不知不覺間回來了？

　　燃燒的火焰抵達尾聲，融化的葉片成為灰燼，聖台上的翠綠成為大把大把的黑灰。費爾維爾看著忙碌的教會人員，忽地笑出了聲音，淺淡的笑聲凝在空氣裡，隨著降溫的空氣落下。

　　「那些你也跟那些葉子一樣融化了。」他說，「所以是一樣的。」

　　提姆確實說過分身會融化，他簡單的使用了融化這個詞，其實很難形容是否真的像火焰吞噬酢醬草那樣融掉，但難以形容的事早就不只這一件，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他靜靜聽著費爾維爾一如既往語焉不詳的發言，似懂非懂。

　　「那就是一樣的吧。」像葉子死在火裡，像太陽徹底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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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提姆中出借提姆！提姆真的是很有故事又很有趣的角色，費爾可以跟他聊到天真是太好ㄌ謝謝安魂周(啊？)，雖然好像都在講幹話但燒完啦！好耶(???

好好看好好看！等我，我還沒有畫完⋯⋯！

好好看……好厲害的一段對話……
每個分身裡、每片葉子裡都帶有靈魂嗎？所有靈魂都能回到神的身旁嗎？很喜歡費爾一步一步引導著提姆在思索的感覺，而關於提姆所發起的問題，費爾都是很巧妙地以問題再拋回去
在如火焰般的夕日下進行對話的兩人，彷彿也是在跳動的火舌當中，相互碰撞的靈魂一樣，真的很精彩……

ᶜᵀ｜𝕃𝕖𝕧𝕚 : 問出問題的提姆和提姆中是真正優秀住民，非常喜歡這樣無心但又句句關乎真實與信仰的提問了，還有一點都不介意某人用問題回答問題這件事

燒葉子感覺很快就燒完了，希望灰燼可以去化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