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61年：②

2060年3月

二上寿於星峰院異能學校畢業，考上與木村貴一相同，位於東京的大學，他們談起租屋。

「我們！！一起住⋯！！」

二上用著以往沒有發出過的音量問著，面對這個邀請，貴一不假思索的答應。

貴一的家就在東京，原則上不需要租屋，但租屋可以省去通勤時間，加上出於照顧心態，他知道二上的家在青森並不方便，也知道二上的某些習慣。

而主因，是因為貴一覺得和二上待在一起很有趣，這下是真的可以躲在房間裡了。

就這樣，他們度過了非常普通？的一年。

2061年3月

木村貴一通過大學畢業門檻，即將大學畢業。
在春假的某日⋯

……

「我的喜歡是不是太過隱晦了？」

開口前吸了很大一口氣，
這對貴一來說大概非常隨機，但二上可是觀察了很久…很久才決定在這個時機放鬆喉頭。

所謂的很久⋯很久，大概是一年的時間。

？

「啊。」聽到了喜歡「⋯喜歡？」

「嗯…喜歡……」
這好像不是二上寿計劃好的那種告白，他現在感覺有點氣餒。

在成為室友關係的前期，他想了一些辦法來試探貴一的態度，可到最近他才發現「學長根本跟過去那五年沒兩樣…！」，這很好！這對渴望安定的二上來說當然好…！

但關係的不變，代表著這段關係目前還是不對等的，這也代表這段生活很有可能在貴一找到其他重心後輕易地被中斷……二上寿已經為自己的拖延後悔過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看來就算經歷完一場成年禮，二上寿還是那個容易煩惱太多的少年？

木村貴一是個很容易放空的人，不是因為他腦袋空空，只是因為他習慣眼見為憑，除了學習與規劃事情外，通常不會在腦裡有太多思緒。

成為室友後，二上經常擁抱貴一，而貴一也只是認為「寿くん好喜歡擁抱喔。」至於其他的試探行為，也都被當作很普通的日常⋯⋯

但是「喜歡」，他知道這個詞的重量。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嗎？」

果然正面面對還是會有點緊張。

但沒有藏的必要了，也不想再藏了。
懷抱著這份情感至今，他已經二十歲，他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否定自己。

「很喜歡！」

喜歡的無法自拔。

「我愛你的那種…！」

愛的不能沒有你。

「想要每一天起床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你！！」

又久違的發出了那對二上寿的日常來說不尋常的音量。

這是二上寿的「喜歡」，這是確信自己愛上木村貴一的那瞬間所想的，這是他最真切、最迫切的願望…
終於足夠成熟到能夠說得出口了。

咚！

「我愛你的那種⋯！」深切的傳入腦中。

奇怪的跳動，有點止不住笑意，他先是偷笑了一會。

「每天起床第一眼都見到？聽起來好像滿好的。」

二上將貴一的反應和字句反反覆覆拆解，這也不是他想像中的抗拒反應……
但ーー「我們實際上已經差不多是那樣。」

他們目前同房分床的情況已經和二上寿求的「每天醒來第一眼就是你。」大致相同，物理距離上。

這段日子對二上來說並非「剛好有的」，而是「一步步靠近的」。
「我只要能跟學長一直在一起就行了。」年幼時的他是會這麼想，可他長大了，意識到「一直在一起」並非「不會失去」

這是變的貪心了嗎？

他想要的不僅僅只是睡在一起…不只是物理上的睡一起了，而是還有心理層面上的…

「睡、睡一起！？」

二上先被自己的想法嚇到開口

「我、我說的話的確聽起來是那樣，其實我打從一開始會選擇同房就是因為有這一點點期待，但是、就是、啊、」語速驚人，他都阻止不了自己
「並、並不是真的一定要睡在一起，我只是、想表達我的、那個…」
「喜歡……。」慌得整個臉都紅了。

這一年間，即使是睡在同一個寢室，貴一也不會起床第一眼就見到二上，所以他單純認為，可以的話好像真的滿好的。

至於是否睡在一起，只要舒適就好，但現在的問題是，二上是因為「喜歡⋯⋯。」

oO（臉好紅⋯）

「我知道，我只是認為睡在一起沒問題。」

「但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心情。」

「雖然不是起床第一眼，但一起租屋幾乎每天都見面，確實讓我很開心。」

「我也有點習慣這樣的生活，這樣，算是喜歡嗎？」

二上呆滯了一下

跟我每天見面會很開心？
學長也想要每天見到我？
那就是很喜歡了。

……二上寿冷靜一點，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學長怎麼想？」

二上貼近貴一，沒有肢體接觸，只是注視著貴一。
這不是二上第一次這麼沒有距離感，但這次的距離與以往不同，說近沒有擁抱時接近，說遠又其實是過分接近，他想讓貴一看著他。

「問我的話…見到面會覺得開心、每天待在一起會覺得舒適、見不到面則會想念…到現在我已經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
「我認為我足夠喜歡了。」

這是他一貫的作風，發問前一定會自己先嘗試尋找答案或解決方法，他已經確定好自己的答案了。

「學長也會想要這樣子…看著我嗎？」

早在於星峰院畢業後，見面頻率驟降就讓貴一開始想念二上了，但這段對話的出現確實過於隨機，貴一無法說出太多深入的感想。

他看著二上，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距離。

比起想要，是已經習慣了，但又或許是因為想要？

「如果，」

「嗯⋯」
「我試想了一下。」

「有點突然，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咦、」
「可以？」

二上張開雙臂等著，儘管腦中有些疑惑，抱抱他可是很樂意的…！

一直習以為常的擁抱，這次不是因為失溫，不是因為遊戲，也不是因為被抱著，貴一帶著不同的想法主動感受與二上貼近的距離，他想確認。

「老實說，因為我剛才什麼都沒在想，所以有點難思考。」

「但是如果哪天你不再與我聯繫，我會非常失落。」非常、非常。

「即便是有聯繫⋯⋯」

擁抱著的手，又稍微抱緊了一點。

「除了看著，我可能想要，可以實際感受到你。」

這個擁抱讓二上聯想到了貴一高中畢業那年。
即便知道還能聯繫，即便明白想看也能使用視訊，
但就是「想要可以實際感受到你。」

在這個當下，貴一能實際感受到的除了二上寿本人跟二上寿為木村貴一調節的最舒適的溫度，應該還有那快得嚇人的心跳，鼓動在二上的腦殼裡是響得感覺全世界都聽得到。

…
「我喜歡、」
他本來是打算把當時沒能說出口的話補上，不過仔細想想……
儘管不是那麼正式，他已經表達過這份感情，就在剛才，甚至已經升級到了「我想跟你睡同一張床」等級！？
那還有什麼沒講？

「我、我們可以交往…！！」
「不、不不不不…！交往…！？」

幾乎是脫口而出，而後面那只是普遍日本人在難以置信時情不自禁的反應，並不是真的「不」。
其實現在要讓二上寿說出「同居」這個詞，他也會這麼不可置信。

「⋯⋯」他發出一點氣音的笑聲。

這舒適的溫度讓貴一都想要進入夢鄉了，但那胸口的悸動又提醒他這並不是夢。

「交往的話，是你想和我成為戀人的意思嗎？」

必須要認真的確認。

「嗯！？嗯…！！」
原諒他還在不可置信中，以至於只能發出這樣簡短的音節，眨了幾下眼睛，手還懸在半空中，似乎還在遲疑。

「…多了這一層關係，對於學長不會是一種束縛嗎…？」

「我能夠就這樣獨佔學長嗎…？」

語氣是小心翼翼的。

木村貴一對自己的情感察覺是遲鈍的，他總把情緒帶入實際的狀況中，只有具體的狀態或字句能讓他察覺情感。

貴一害怕孤單，明確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的父母，在異能覺醒時也是花了許多時間安撫，他才願意「一個人」進到星峰院。

孤單的感覺會引起不安，但他認為那是異能帶給自己的影響，是由於不適應而產生的負面情緒。

幸運的是進到星峰院後，他遇到友好的室友、師長與同學，互助成長讓他的情緒得以穩定。

高二時升上一等星搬進單人房，由於對自己害怕孤單這件事並沒有意識，正當貴一不曉得為什麼已經是一等星卻還是偶爾會有不安感的時候⋯⋯

　叩叩—

不知不覺間，總是會有個人經常來敲門。
不知不覺間，他開始期待能聽到那聲響。

「束縛，是不會。」

早就經常待在一起了，相處起來舒適又愉快，彼此互相信任，溫暖的接觸又讓人喜悅。

讓自己有這種感覺的人，只有二上寿。

「戀人⋯」

從二上懸空手而開放的空間中，貴一停止擁抱，身體向後，仔細看了看二上的臉與雙眼，思考幾秒。

「如果我讓你獨佔了，那我也能獨佔你？」

再次和貴一對上眼，二上先是怔怔地眨了兩下眼

「獨佔我…？」

他輕聲複述，這個問題很可愛，

畢竟ーー

「…這顆心早已屬於你。」

此刻他是瞇著眼笑著，是那種帶著藏都藏不住的愛意，充滿幸福感的笑容。

再次深吸了口氣，他挺直挺直腰桿，為接下來要說的話做最後準備。

「學長願意收下的話ーー」

懸空的手把貴一又一次擁入懷裡，這個擁抱要比之前的少了小心翼翼，多了幾十分黏膩，他緊緊貼附在貴一身上，這個擁抱代表著那些用言語道不盡的，只有二上寿能給的…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你！！」

接收到來自二上的大量情感，貴一的心開始湧出自己未曾察覺過的感情，兩顆心疊在一起實在過於炙熱⋯

雖然不清楚這些感情明確是什麼，雖然不清楚控制不住笑容的原因，但果然一個人承受兩顆心絕對是超出負荷了！

貴一緊緊回抱著二上。

「那我，也要把我的一切都給你。」

...二上從一開始就打算把這些全都供出來了，學長這些年來的反應逼得他不得不說，但要說沒有期待學長這次也會把他接住……不，他是有的。

人！是會成長的！！

他也已經比國三那時高了將近6公分，高中後他本不敢再做這個行為，深怕太過刻意。
但現在，額頭狠狠地蹭在貴一的肩膀上，他終於感覺能夠這樣做了，因為貴一說的可是「一切」……

那他不客氣了。

滿足以後他抬起頭來，臉上綻著笑容。

「給我…！」
「我收下了！」

這一切是屬於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