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布穀H81
[醬頁/弦組] Static
*海德利莊園鬼故事一則

海德利莊園歷史悠久,瓊斯第一天下車時還提著大包小包,檢查各項樂器設備於路途顛簸中安然無恙與否,吉米便一馬當先,上上下下審視整棟建築好幾圈,趴在三樓樓梯口,向下審視玄關視野與此時方魚貫進入建築物內部的樂隊成員,甚是滿意點了點頭。隨即無視羅伯特出聲詢問「我們確定要住這種地方」的一切質疑,至少他將其歸納為質疑的問句,率先宣布一樓最大的房間歸自己。
瓊斯沒應聲,抬頭望去,下午時分斜射進入的陽光正正模糊了倚在欄旁的身影,將其稀釋掉一半溶入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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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不是認床的人,也不急著挑房間,比起居住環境始終認為影響更大的是枕邊人面孔,或是圍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也可以,瓊斯會想親吻他們額頭,說句晚安寶貝,然後牽著女兒的手上床休息,想到這便會莫名有點理解邦佐想家的理由。聳肩轉頭,沒少引來經紀人關心,擺擺手笑說沒事,忽略耳邊還想問個明白,不斷提出問句的普蘭特聲音,徑直走入吉米對面的房間。
空間不算大,好處是不必爬上爬下,更不必住到地下室裡不見天日,四面包裹起來的安心感頗令瓊斯滿意。更滿意的是床邊的大片落地窗,能直直望出去,通向莊園後方的大片草坪,一望無際,綠意盎然。即便是英國這個長年陰雨的國家,在套上底片的灰調空間裡,代表生機的綠色仍能供人欣賞出一陣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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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蘭特探頭進來,嘴裡喊著狡猾、偷跑云云,面上倒無不悅,瓊斯回過頭衝他一笑。「抱歉,我以為你還想跟吉米多聊一會。」
普蘭特順著氣氛抱怨兩句,說到後來卻笑起來,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倒在瓊斯床上伸懶腰,一日舟車勞頓下來眾人都顯疲憊,瓊斯也不介意,只輕聲叮囑要普蘭特先撣撣灰塵,換個被單也好,自己則轉回方向,蹲下身檢查房間。牆紙邊緣泛黃,打掃乾淨可經年累月的灰塵累積而成的氣息難以散去,木地板縫隙不小,用後腳跟試探可以很快找到幾處不穩,再伸手四處敲打試探,有幾處是空心的,也不知是牆壁年老腐朽,亦或其後別有洞天,瓊斯再環視一圈,接下來好一段時間將要共處的空間,定睛一看普蘭特早已脫下鞋,整個人在床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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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佐也跟在後頭走進來,敲門兩聲致意,多少是比他的青梅竹馬有禮貌些。
「我看二樓都沒床鋪耶?珀西,你要睡地下室嗎?」
「我才不要!地下室不是會很冷嗎?又暗又濕的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語尾拉長,向上翻了幾圈好似撒嬌的人猛然坐起身,只聽床架「嘎吱」一聲,聽來幾乎要散架,最後好歹是維持原樣,普蘭特坐起後腳卻精準踩在如今該算作瓊斯的床上。
瓊斯在此插入話題,走上前協助普蘭特坐正,重新穿好鞋子。「邦佐你呢?」
「……只剩地下室能選了,吉米說剩下的房間要拿去錄音。」眼神瞇起,談不上生氣與否,若有所思般看向地面的鼓手思及至此又補上一句。「他還說要瓊斯你一起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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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笑兩聲,不積極同意也沒拒絕,邦佐沒打算執著在此話題上,更多原因是羅伯特顯然已經決定纏上他,統一戰線,要兩人一起向吉米提出抗議。瓊斯能從鼓手的臉上清晰讀出「麻煩」兩字,也清楚邦佐到底是無法放著友人不理,多少會陪著人應付胡鬧一下。
終於有機會往自己的床鋪坐下,暫時沒打算再移動,靜觀眼前兩人一拉一扯,欲決定誰先負責向吉米開口時,當事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口。
「不帶我一起嗎?」
瓊斯開口要吉米敲門,雖然意義不大,後者大概故意裝做沒聽見,整個人倚在門板,這下幾乎所有人都擠在這不大的單人房,瓊斯拄著半邊臉,將手抵在膝蓋上,想著開頭就不大寧靜,恐怕這次的錄音不會順利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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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事項是先去偷個電暖器*1,否則他也會成為海德利幽靈的一份子,又冷又濕還帶著厚重的霉味,斜斜瞥了吉米一眼隨即退開,後者顯然接收到了。調整姿勢,斜向另一頭,正正擋住甫欲起身離開房間的瓊斯,整個人堵在門口。
挑眉,眼神向上釣,站在門口的人則以挑眉回懟,普蘭特還想開口說話,卻被邦佐捂住嘴要他暫時安靜。
「我想先去搬行李。」
「直接搬下樓更順。」
雙方一來一往互不相讓,瓊斯眼神飄向吉米瘦弱身形遮不住的經紀人,當事者正在門外忙著打電話,顯然沒空參與樂團內的小小紛爭。輕咬下唇,想到站在後方正準備開口緩頰的普蘭特,這次換瓊斯主動伸手阻止金色天神繼續說下去,重新抬起頭時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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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跟你們一起。」加重「一起」兩字,瓊斯說來不若表面看上去的淡然,只見吉米故作誇張將手腕翻了幾圈,向下一滑拉出弧圈,俯身下腰,鞠躬歡迎三人走出此單人間。
原先還想換房間的兩人這下也不好開口,湊近瓊斯耳邊,訝異於他這麼快選擇退讓,畢竟團裡的貝斯手人說來溫和,也不是一再退讓毫無底線的類型。瓊斯眼神先是轉了圈,在邦佐身上停頓兩秒上下掃視一遍,令邦佐後背不禁竄上一股冷意,方見瓊斯笑笑開口。
「沒關係,應該很快就會有不得不換房間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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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蘭特聽後如獲大赦,碎念和天要塌下一樣的表情全掃去陰霾,又驚又喜,摟著對方又是炯西又是親愛的亂喊一通。瓊斯垂下眼,輕輕說了句「最多一個晚上吧」,便閃身進房,留下兩位伯明翰小伙面面相覷。
「最多一個晚上是什麼意思?」沒反應過來的羅伯特眨眨眼,透漏出清澈的眼神發問。
邦佐賊賊笑起來,想著說不定是吉米會先受不了,一個人住那麼空曠的房間還不胡思亂想?另一人隨即給予肯定,說著一定是這麼一回事,不愧是炯西云云。
瓊斯的確是料事如神,不到一個晚上就有人受不了了,只不過第一個提出抗議的是來自主唱和鼓手聯合的抗議陣線。
「我們重新分配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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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大大黑眼圈,再明顯不過,幾乎一夜無眠的普蘭特喪失往昔魔力,似乎連頭髮都黯淡下來。邦佐站在一旁則抹了把臉,視線重新對上瓊斯淡淡的笑,當事人後退幾步,留出好一段距離,就那樣靜靜站在門口,攔下正欲離開的吉米。一瞬間似乎明白,昨日對方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理由為何。
「嘖。」
整個房間都清晰聽聞吉米・佩吉毫不掩飾的不耐煩,眾人視線齊聚,瓊斯也只是聳肩,未表露出太多情緒。「至少聽聽羅伯特怎麼說吧?至少要在這裡住上大半個月的話,睡眠環境也是很重要的。對專輯錄製也有影響不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昂頭對上彼得視線,飛艇經紀人轉念一想瓊斯話裡沒什麼不對,也上前勸吉米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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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吉他手這次咋舌聲更大更明顯了。
雙手橫在胸前,往床上一坐,乾脆破罐破摔,率先表態的吉米態度強硬。「反正我不會搬出這個房間。」
「你們也別再為難史密斯太太抱怨這裡不好那裡不好,這樣對人很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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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說換房間的事,是想說,既然一樓的房間這麼大,我們改成兩人睡一間不行嗎?」普蘭特幾步上前,帶跟的靴子在地上扣扣幾聲,也不忌諱,一把將吉米拉起,待其好不容易不情不願站穩腳步,又將對方拉往自己和邦佐的方向。
站在門口的瓊斯聞言抬起頭,眼神流過驚訝。
「為什麼?」吉米沒好氣的回答碰上那偏細的嗓音說起來沒什麼殺傷力,更似鬧脾氣的小貓嗷嗷叫,張牙舞爪便要抓人。普蘭特對此賠笑相迎,同邦佐交換眼神,隨即開始他那慣例長篇大論的演說。
「你看嘛這次只有我們幾個大男人來,附近又是荒郊野外,什麼娛樂都沒有,晚上有點機會談心深入瞭解不是很好嗎?」
給足吉米面子的說法,話語盡量委婉,可顯然沒能讓樂隊主腦買帳。「我以為你們會想要個人空間好好休息,至少我是這樣。」語畢挑起半邊眉,刻意對上瓊斯視線,拐彎抹角地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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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所以我昨天說想睡一樓對面那間,單人房。」不冷不熱的話語回丟過來,迎面撞上鼻樑,彷彿看不見的牆,將兩人之間的間隔再擴大十倍。
揉揉被不存在的牆給撞到發紅且隱隱作痛的鼻樑,吉米感覺自己大概摸清這場對話的目的,不是溝通,而是審判,三人早已串通一氣,是場下對上的革命。羅伯特不是能想那麼多拐彎抹角手段的人,有事就拿出來談才是他的一貫風格,邦佐更多是懶得一件一件講,此事更不會出自他的手筆,思及至此,透過半邊髮絲正巧能看見瓊斯低著頭,手上不住擺弄著房內裝飾,在這一切謀劃的也只能是那個看不見表情的人。
「好啊,也不是不行。」整理完資訊,吉米還能看見對自己有利的一面,此刻的同盟並非堅不可催。「房間怎麼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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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炯西睡。」齊柏林飛艇主唱幾乎是咬牙切齒講出這句話,同時將原先站在對面,尚在發呆沒打算進入話題的同事攬到身旁,嚇了好大一跳。
「啊?為什麼?」瓊斯一瞬間瞪大眼,下意識開口,語氣淡然,反而聽來更加傷人。
羅伯特瞬間眼眶泛起水光,實際上也不是第一次在無意間把對方氣哭了,自知理虧,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也確實不大好聽,特別是面對情感豐富的羅伯特,瓊斯其實不大擅長安慰。
「沒,我沒那個意思啦。只是想說……」
說著說著卻不見羅伯特臉色好轉,只是比起難過更多像是其他情緒,又不到生氣的地步,只能說瓊斯的的確確不懂他。
「不是,你跟邦佐最習慣一起睡的,怎麼今天突然找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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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納姆、他……他……」羅伯特幾欲張口,和青梅竹馬眉來眼去的,邦佐也跟著神色慌張起來好幾次拼命搖頭,搞得一旁幾人雲裡霧裡,看不明白伯明翰青年們獨有的古怪儀式。
「反正他不行啦!」「我哪裡不行了!」
閉上眼聲音拔尖,幾乎是放棄般喊出聲又隨即遭到另一方更大聲的反駁,事關尊嚴。羅伯特一旦碰上邦佐底氣便足了,手指伸出,再度拋出重磅炸彈。
「這傢伙也怕鬼所以不行啦!」
羅伯特驚聲一吼令室內完全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緩緩轉移到人高馬大,看似氣勢十足的鼓手身上,靜靜凝視,此時已經捂住臉拒不回應的邦佐身上。
「說好不會扯到我身上來的不是嗎……」
邦佐最後微弱的抗議也淹沒在羅伯特又一輪的高聲抗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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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兩個還要擠同一個被窩,連上廁所都膽顫心驚的,我不管我要跟炯西一起。」動作表情都異常豐富的男人,此刻頂著深深的黑眼圈,特意指給眾人看好多次,以茲證明他被折磨的不輕。老宅的地下室裡任何一個水滴聲或木板被踩上的重量都能令這位年輕人建構出無數鬼魅,分不清是恐懼還是真實,惶惶不安,同病相憐的兩人已經乾脆睡到同一間房抱在一起也不足以完全緩解擔驚受怕之情。
幾乎要說到聲淚俱下時,瓊斯眼見沒什麼進展只好補上一句要是羅伯特一直沒睡飽錄音效果也不會好吧,再度獲得彼得點頭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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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佐靠不住,吉米睡相又很差,我只有炯西了。」瓊斯第一時間轉過頭莞爾,伸手捂住嘴,仍沒逃過陰沉中略帶埋怨的目光糾纏,好一陣子才後知後覺想到,羅伯特是從何得知吉米睡相如何。羅伯特沒等到拒絕,權當炯西憐惜他答應了,一把抱起高度只到肩膀的小小隊友,腰間意外地有肉,嘴裡不斷敘說感謝之情,再想起昨晚兩人著實嚇得不清,驚叫聲隔著一面牆清晰可聞,瓊斯也不好再拒絕。
另一方面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邦佐也不管了,一把握住吉米的手,定定盯著對方。「吉米,你不會放我一個人吧?」搞得堂堂吉米・佩吉已經溢到嘴角的拒絕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否則他怕不懂控制力道的鼓手一不小心在害怕之中把自己手握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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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一事暫時有了定案,經紀人拍手兩聲吸引注意,宣告工作時間開始,幾人交換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散開,將樂器和錄音器材往各個樓層上搬下挪,與錄音師配合確認效果,彼此商量,不論和弦還是鼓點都有幾番推敲琢磨,進拍的時機且需幾次試奏方能得出最佳解。忙碌的時間伴隨酒精與閒聊飛快渡過,到太陽西下時分,老宅室內已暗下大半,判斷今日工作難再繼續的吉米拿下耳機,道聲結束。
邦佐仰躺在地上,一整天下來忙得渾身汗,伸手接過瓊斯遞過來的杯子,灌下一大口後才發現裡頭不是酒,抱怨出聲,惹得對方咯咯笑起來,要邦佐記得好好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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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累得不清的羅伯特往一旁滾了圈,靠向兩人,張口便問晚上能升個營火大家聚聚聊天散心嗎?他上次和吉米就蠻常這樣做的,嘰嘰喳喳一大堆沒個重點,最後是一條毛巾蓋在臉上才打斷主唱過於豐富的情感表達,撩起半邊瀏海,吉米意外地掛著淺笑,瓊斯只當他對今天的錄音工作很滿意料,於是也回以微笑。
「不錯啊,來生火吧。」半邊隱沒在暗紫色暮光的臉被雕鑿出明確的輪廓,另一方沾滿濃烈的橘黃色澤宛若燃燒的砂礫,隨光影與微風的吹拂不斷流動,變化萬千。吉米勾起嘴角,瀏海被汗水浸濕,黏在臉上塌軟而無力,倒顯得那淡淡的笑不大刻意,不夠完美,因而更加平凡,在瓊斯看來則有些不可思議,不若他以往認識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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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邦佐喊他起身離開時,連天邊的最後夕陽餘暉都沉沒殆盡,兩人才緩緩走出一樓最大的空房間。
打起火,昏暗的室內亮起微不足道的火苗,瓊斯靜靜地沒說話,幾乎到了要讓邦佐懷疑他還在不在身邊的程度,才幽幽傳來一聲「借個火。」
「喔。」依言應聲,也順勢點起煙,兩人緩緩呼出一口氣,在看不見的室內揚起白煙。
「羅伯特有次說錄音完抽煙比事後菸的滋味還要好。」
瓊斯輕笑兩聲,邦佐仍立著打火機的火,指尖能感受到灼熱,勉強照亮兩人臉的範圍,嘴上碎念著真該讓彼得幫我準備油燈等等,眼神則時不時瞟向旁人,觀察神色。無奈瓊斯的防守密不透風,一路上兩人不過是係鬆無謂的閒話家常,對話毫無進展,輕聲談笑。
盯著那張側臉,溫暖而和煦的冬日暖陽一般,緩緩撩起耳邊鬢髮,腳步平穩好似從來不會動搖的臉,邦佐鬼使神差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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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對吉米太苛責了,炯西。」
走廊的燈亮起,遠處傳來彼得大喊「找到開關了!」宏亮有力的吼聲。瓊斯轉過頭,目光保持平靜,一如往常下垂的眼尾毫無攻擊性,邦佐卻偶爾,會在如同當下的瞬間感到喉嚨被扼住的錯覺,暴露在瓊斯的視線裡一覽無遺。
儘管所有人都明白他不可能真正出手,約翰・保羅・瓊斯向來不是插滿尖刺的存在。
「怎麼說?」良久,自那看起來不大在乎的眼神之外,挑起半邊眉。
兩人的步行將至尾聲,停在長廊盡頭,離後院只差幾步的距離,瓊斯也在一步之遙駐足回首,靜待團員說下去。「我覺得他有在努力了,調適工作、生活狀態,還有他那些壞習慣跟那個脾氣……」搔著後腦勺,不知如何組織言語的樣子,略帶遲疑的話聲被後者以溫柔的態勢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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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我懂得。」停頓兩秒,男人又一次用不大有力的聲音敘述下去。。「所以我不會去唸他嫌他,還是挑毛病什麼的。」
低下頭,說來輕巧,字句不留痕跡,確實是無形而摸不著,無法確定的存在。邦佐抬起眼,在片刻的凝視之中,望向此刻半被淺棕色頭髮遮蔽的面容,自然而然,將想說的話全盤托出。
「不是的,炯西。連我都知道,你會用那雙灰藍的眼睛看著我們說你又喝多了,就這樣而已。」
齊柏林飛艇的鼓手難道露出苦笑,並不習慣於展現這般溫吞的情緒展現。
「就像昨天那樣,有些事對瓊斯來說基於禮貌沒說出口,我跟羅伯特倒是沒關係,畢竟我們兩個也沒聰明到那個地步。」低下視線,暫且對面傳來過於純粹的困惑,好像瓊斯對這一切完全無法理解似地。
噗哧笑出聲,意外地,或許自己也能有比瓊斯要來得聰明的地方,思及至此便忍不住想笑,幾乎要捧腹大笑出聲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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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吉米他……遠比表現出來的要難搞嘛,你也知道的,不是嗎?」
「瓊斯的話,一定比我要瞭解得多吧?」
語畢,接到普蘭特呼喊的邦佐放鬆眉尾,任由雙眼細細瞇起,露出的笑容看著令人不住發笑,隨即三步併兩步跑向前,同時拉起身旁同伴的手,瓊斯被半跩著來到篝火前。
或許一生無法忘記的,邦佐那極其平凡的笑容。
卻好像是記憶裡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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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蘭特遞過啤酒瓶,還是冰的,說是彼得在幾人做收尾工作時帶來的獎勵,邦佐也不客氣,將身上外套再拉緊些,一屁股擠開原先靠在一起說悄悄話的主唱與吉他手。
「冷死我了!」伸出手靠近火團,說來語氣倒是輕鬆自在,獨留站在原地的瓊斯慢了好幾步,仍在消化,夜風撥開長髮凌亂,幾乎遮住視線,逼得人不得不瞇起眼,本就看不清的黑暗裡又添變數。
「是你們兩個動作太慢了啦!」
普蘭特面上泛著紅光,來自庭院裡的暖暖火光映射,張揚不帶陰鬱的笑臉尚年輕,好像他們未來始終都會年輕下去。木柴燃燒的聲音如零星的鼓聲,不時劈啪作響,黑髮被吉米撩到一邊肩膀,抬眼看了會緩緩坐下,距離身旁沒多少距離的最後一名隊友,低下頭又吸了口煙。
「只剩這個空位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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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見他蹙起眉頭解釋道,蜷起腳,將頭靠在膝蓋上,一群人圍著篝火繞成圈,化作不大連貫完美的圓。
「你這樣說話我就煩。」吉米又補上一句。
「哈哈……。」瓊斯笑著,不夠有力的聲音被飄散的火星和另一頭酒水助興下開懷大笑的兩人嬉鬧聲給掩埋。
彼得也朝兩人湊過去,三人聊一聊話題又走偏了,難聽話和不加收斂的過分玩笑全灑出來,瓊斯以目光守候,似乎沒有主動參與的意願。
「我不懂要怎麼說,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今後大概也是。」良久,瓊斯終於開口,語氣平常,卻更加柔軟,不若過往那般僅出於禮貌的自制。「只知道你情緒上來的時候,要留點空間讓你飛,不去干涉。」
他看著吉米,眼神像一場無聲的安撫,輕輕落於頭頂,在晚風的吹拂下隨即消失無蹤,彷彿一切不過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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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代表我想讓你飄走,所以我會彈得穩一點,好讓你知道你要回來了。」閉起眼,在自曝弱點的真心話後,感受今夜,帶點刺骨寒意的風刮過臉龐。溫柔的液體流過,滴在支撐身體向後仰,立足草地讀手背上,帶著些許疼痛,卻不令人厭惡的錯覺纏繞。
「好嗎?」再次睜開眼,眉眼含笑,朝著男人開口詢問,徵求同意。
吉米伸出手,像試著抓住什麼,也許只是那段音、也許是某個遲來的擁抱。他的指尖停在瓊斯腳邊,距離少許的草地上,沒有觸碰,也沒有縮回。
真要碰了,大概會觸電吧。在又乾又冷冬季,本該抽身離開的最佳時機,身旁的溫度,伴隨呼出口的白霧,全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暖意在勸說人生裡匆匆的過客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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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朝著來人投射視線,沒說話,下一秒卻緩緩抬起手,向前靠近,輕輕壓上他的指尖,吉米也不甘示弱,反過來壓制其上,在無邊的夜色裡,無人發現的角落,平靜的角力久久不見帷幕落下。
那一下,像久違的和弦終於對上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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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ttps://images.plurk.com/gCN1Vg0zMYSDiG3rsNk0m.jpg 來自弦組二人在雜誌上隔空陰陽對話,他們真喜歡這樣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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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想到來說其實我最喜歡的段落是羅普蘭大喊邦佐他不行被小熊氣急敗壞吼回去說他哪有不行(低俗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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