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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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
《混沌少年時》表面上在講未成年少年犯罪,實際上在講父權的毒害。
被父權荼毒的女性缺愛時,會像《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成為討好型人格,讓自己卑微到塵埃中去,因為她認定自己是第二性,不配得感摧毀了自己所有的自尊。
而被父權荼毒的男性缺愛時,會像《混沌少年時》中的傑米,成為攻擊型人格,因為他認定自己是第一性,配得感驅使他尖銳地反抗所有傷害自己自尊的人。
在第三集中,傑米情緒爆炸的地方有三處:一是他感到爸爸覺得自己丟臉,而心理師沒有反駁;二是他說自己醜,而心理師沒有反駁;三是心理師說要結束諮商,他不想接受。

混沌少年時 父權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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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處的性質很類似,都是表面上他吐露自己的自卑,其實卻一早預設了對方會反過來肯定他,而當心理師的反應不如預期時,他就必須直面自己的自卑、承認自己的缺點,因而崩潰。最後一個爆點表現的形式雖不一樣,但其實是在說同一件事,就是他不停地問心理師「妳不喜歡我嗎?」他不能接受別人不肯定他,尤其那個人還是他自己喜歡的對象,「憑什麼不喜歡我?」
這種「憑什麼」,就是男性認定自己高於女性的證據,也是他殺人的動機,因為對方「是個婊子」,都已經被看光了,居然還敢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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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權有毒的痕跡還表現在第三集中,傑米對心理師說「你怕我嗎?居然怕一個13歲的小孩,真可笑。」從心理師的一些反應可以看出她的確害怕,就連屏幕前的觀眾可能都對傑米講這句話時的冷笑毛骨悚然。對照第二集中潔德崩潰,甚至暴揍萊恩,旁人感受到的卻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她發瘋或有病,甚至男生還在嘲笑萊恩被女生打很丟臉。
所以心理師跟傑米談話的核心一直是對「陽剛」的討論,要傑米不停回應他爸爸或爺爺的行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跟案情無關,但她其實是直指本源,因為傑米從來沒意識到自己受父權毒害。而當他被逼著思考這個問題,他感到煩躁、無所適從,恰恰表現了男性脫離父權的困難。父權帶給他們紅利,也帶給他們詛咒,這是現代男性困境所在,但如果不願意痛苦地面對,那就會永遠活在這樣的詛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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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怎麼面對?首先是健康的交友關係。心理師曾問傑米是否有女性朋友,答案是無。男性並不想跟女性交朋友,只想要女朋友。當問及男女之間是否有純友誼的問題,女性大多回答有而男性則反之,因為許多男性將女性當作獵物,而不是同等地位的朋友,於是他們面對的永遠是一群不會接納自己情緒的男性朋友,不停鞏固自己不健康的男子氣概,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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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愛玲的小說《茉莉香片》中,其實也可以看到類似的男性困境。男主聶傳慶是個弱男,接近現在認為的魯蛇形象。而女主言丹珠則是大學教授的女兒,家境好、萬人喜愛。聶傳慶因為弱,不受家裡人待見,但他為了維繫自尊,反過來輕視他爸爸,甚至把所有的不幸怪罪於自己的媽媽當初沒有堅持跟「言教授」在一起,不然言丹珠擁有的一切應該是他的。而當言丹珠靠近他時,他因嫉妒而厭煩,更不相信對方真心想跟自己當朋友,在最後反過來向言渴求愛,因為唯有言丹珠喜歡他,他才能感覺自己是被愛的、有價值的。當言丹珠否認時,聶傳慶同樣崩潰了,暴揍言丹珠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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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哪天男性能學會正常跟女性來往,不把所有女人當作獵物或戰利品一類「選妃對象」,而是真正有一些交心的朋友,能夠示弱或表達困境,願意學習面對挫折,也願意真心關心對方而不帶目的,那麼就能夠是跨出父權詛咒的第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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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在忽視男孩的心理健康,等他們長到一定年紀,壓抑有可能轉為對外的攻擊,也就是這幾年來人們越來越重視的厭女跟仇女現象,有些男性會把自己無法跟女性建立友誼的挫敗歸咎於女性。
若要遏止此風,父母可以做一件事,特別是父親,那就是跟小孩說心事。小孩往往看不見爸爸的情緒,只看得到表面的行為,「爸爸在睡覺,爸爸在打電動,爸爸在開車」;每天,請父親,至少挪出五分鐘跟孩子說一些心情的變化。小孩就會知道,男人也是有情緒的,也是可以傾訴的。
海藍青空
為什麼《別教出混蛋!》全書都在強調情緒:「不覺得這才是癥結點嗎?你為什麼會去霸凌,會去歧視,會去仇女跟厭女?因為有個情緒過不去啊。如果我們願意陪孩子,認真看待他的情緒,他就很難長成混蛋,因為他的需要在初期就被看見、被好好處理了,他沒有必要透過傷害別人來得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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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盒子 臺灣兒少玩心教育協會 (@twilightbox.tw) on Threads

內文節錄:

在這樣的社會文化底下,男性不被允許展露真實情感,並被要求要陽剛、有力量,若男性內化了這樣的性別框架,他們便難以接納自己與他人複雜的情緒,因為除了憤怒以外,大多數的核心情緒都會讓人感到脆弱。雖然脆弱聽起來很危險、難堪,但真實的脆弱才能帶來關係的連結,因此男性也容易遇到一個困境是:他們難以與他人建立真正具有支持性的友誼或戀愛關係,而長期處在否認、壓抑、連結斷裂的狀態裡,想必也是非常孤單和難受的。
海藍青空
從家庭、學校、情緒再到性別,我們看見了偏差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才讓傑米鑄下大錯,但我們也同時看見每個環節都還能夠再多做一點,因此或許接下來該努力的是這整個社會,是我們要一起改變這樣壓迫人的文化,一起拉拔孩子長大,也一起善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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