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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蒙公司是「地獄」嗎？
《人生切割術》中最大的神學主題涉及對地獄與審判的想像。該劇於 2022 年 2 月 18 日首播時，第一集的標題明確點明了這一主題：「有關地獄的好消息」。劇中的女主角名字（Helly R.）裡含有「地獄」，而且她有著火紅的頭髮。馬克、赫莉及其被「分離」的同事們所做的神祕工作被稱爲「精檢」（refining）——這個詞與火有關。在第二季中，有幾個角色在晚餐時長篇大論地討論了天堂與地獄，探討如果「公司外面的自己」要下地獄，對應的「公司裡的自己」是否可能上天堂。

該劇的「冥界」氛圍不僅體現在盧蒙大樓的佈局上（人們必須乘電梯下到「分離層」），還體現在偶爾提及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等神話人物上。珀耳塞福涅是希臘神話中的冥界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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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39 AM

盧蒙的「分離層」有一個神祕的「山羊房」（裡面充滿了真正的山羊和牧羊人），再加上整部劇中其他關於山羊的暗示——可能是參考聖經中綿羊與山羊的比喻（太 25:31-46），後者象徵著那些「往永刑裡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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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39 AM

盧蒙公司的創始人基爾這個名字讓人聯想到希臘神話中的死亡女神克爾（Ker），她「尤其掌管戰場上慘死者的靈魂」。這或許與馬克及其同事們每天工作都要忙於的一個極爲重要的項目名稱有關：「冷港」（Cold Harbor）。這恰好是 1864 年美國南北戰爭中的一場戰役名稱，那場戰役導致 1844 名聯邦軍士兵慘烈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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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39 AM

盧蒙公司裡的生活氛圍反映出基爾所說的定義每個人心智的「四脾氣」（four tempers）：悲哀、嬉鬧、恐懼和惡意‌。除了「嬉鬧」之外，這些不祥的詞彙都讓人聯想到地獄。第二季第 4 集（標題爲「悲哀谷」）充滿了冬日的悲哀、恐懼和惡意。該集結尾處，米爾奇克先生（特雷梅爾·蒂爾曼 [Tramell Tillman] 飾）對一名被「終結」的角色說了這些充滿悲苦的話：「願基爾的仁慈伴隨你進入永恆的黑暗。」在《人生切割術》中的這一刻以及其他一些場景裡，我想到了但丁的《地獄篇》（Inferno）以及地獄入口處那著名的銘文：「由我進入苦難之城……由我進入永世之痛……入此門者，當棄絕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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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39 AM

（以上為心得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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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41 AM

值得一提的是，最後死的就是第二季其實已經多次聚焦的「嬉笑」，也就是說這個「地獄」就連最後的笑聲（可以對應分離層裡的那些獎勵、派對－－雖然怪異、諷刺，且其實是另一種控制手段）也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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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46 AM

而且因為這次多次聚焦在黑人主管米爾奇的劇情，其實從劇情可以看出他超級盡心盡力的wwwww
他的員工做了分離手術，結果分離人格下班了他還要摸黑去找外人格賠罪，而且他脾氣超好什麼都不能說（超慘真正的on call不能下班）。
上面的主管超級慣老闆，新來的下屬只想篡位，然後手下的基層不好好工作，業績一落千丈，還不能跟任何人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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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51 AM

當時我看到評鑑會議說最長要六個小時，我想說幹那一本怎麼有辦法評鑑六小時，盧蒙這個公司效率請加油ㄟ（幹）
扯遠了，米爾奇有段劇情描寫他對自己說「要拋棄天真幼稚」→「要長大」→「成長」，這也可以對應最後的嬉笑死亡，我覺得第三季米爾奇說不定會變得超鐵血

而且黃小姐其實也提了「建議」，說米爾奇為主角一行人所做的事情，將會讓他們更認為「自己是一個人」，但這正是盧蒙不願看到的。
雖然米爾奇常常陰陽怪氣，但其實可以看出他接任之後，一直想辦法在公司「允許」的框架之下，給予他們許多權限。不論是派對、通行權、為他們製作英雄影片（雖然這個影片你仔細看其實根本是心裡操控和虐待←）、辦「葬禮」。
我覺得米爾奇很明顯地正在做一個和哈蒙妮「不一樣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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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3:58 AM

另一個方面是米爾奇在拿到未來數十年自己肖像之後的反應，以及評鑑之前詢問拿到肖像的感受，都很值得玩味。
其實這就是公司在給他們這種中階主管下馬威啊，表面是糖下面就是鞭子，我們只看到分離層人格的種種反抗，他們被關在盧蒙，但這些中階主管，即使沒有分離人格，其實也依舊等同被關在盧蒙。
分離人格因為「剛出生」，所以他們有反抗、橫衝直撞的「勇氣」（盧蒙的視角），也是外人格伯特提及的「靈魂最純潔的一部分」，也對應了可怕老闆（幹）突然跑來找赫莉說「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基爾的影子」、嬉笑尋求羔羊時所說的「是否具備勇氣／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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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07 AM

提到基爾就不能不提第四集的「悲哀谷」（台灣是翻譯悲傷，但我覺得悲哀更適合），悲哀谷的「woe」很明確就是四脾氣之一，而且也是他們部門工作一直在分類的其中一種情緒。
已經很多人都有提到這個故事其實就是和美國南北戰爭有關，無論是關鍵字的「冷港」，又或是主角作為歷史學教授，和妻子相遇看的《西線無戰事》，包含第一季多次提到的戰爭話題。
這時候再回來看第四集悲哀谷，他們在路上看見了「慘死的海豹」而不是其他的，就很容易聯想到美國的海豹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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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11 AM

而且這裡的對話也有很值得探究。
赫莉問：為什麼牠會這麼慘？
馬克回：不知道？或許死亡就是這樣？
悲哀谷剛好又是在敘述基爾雙胞胎之死（在自然中），而且以一種神話的形式的在敘述，也漸漸帶出了第二季的另一個主題，宗教儀式。（宗教、儀式，本來就與死亡議題常常相扣）
基爾向四脾氣「發起的永恆戰爭」，因為這四種情緒是最難以抗衡、抵禦、馴服的。
什麼事情會讓人陷入無限的悲哀，無可自拔呢？
在這一集很明確的告訴你：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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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18 AM

第四集前往悲哀谷，更核心的來說，是讓這四個人更接近何謂死亡。
但這個做法很怪，因為盧蒙的人不應該「教」工作人格什麼叫做「死」，「消失」和「死亡」有時候等同，但並不完全，因為對工作人格來說，他們只能認知到「某個人會從他們不夠長的生活中消失」，但和「目睹」死亡，和聽見「死亡的形式」（基爾雙胞胎的神話），最終也造成了歐文之「死」，這也間接促使了馬克的裡人格成長，促使他最終和在外人格談判中，表達他的憤怒。
他感受到自己雖然「還很年幼」，卻依然有其「主權」（勇氣），說實話看到那一段時真的滿感動的。
因為從很多面向都可以看出馬克這個主角，不論是在工作人格和外人格，都不是雷厲風行的人，他有逃避傾向並且有時候優柔寡斷，但為了所愛時他願意奮不顧身。這一點不論是他的外人格或是裡人格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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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25 AM

悲哀谷也帶出很多有趣的事情，像是假扮成赫莉的海倫娜，竟然在分離層嘲笑自己公司的創辦人留下的故事，甚至講的還是很低級的那種黃色笑話。他在「外面」絕對不敢這樣，但就像最後怪老頭老闆（幹）跑去跟赫莉說「你身上有基爾的影子」，不如說海倫娜的心底其實還是那種有點離經叛道的性格，只是因為他已經是「繼承人」了，他必須成為一個稱職的楷模，所以他可以面無表情地像公關機器念稿，卻在小地方刺激他爺爺。像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爺爺只吃生雞蛋（第一季有海倫娜看著雕像說爺爺的早餐只吃三個生雞蛋和牛奶），還故意在他爺爺面前慢條斯理地吃煮熟的雞蛋，拍攝組故意放大特寫這裡，真的非常用心。讓我們看到表面上平靜無波的海倫娜正在「反抗」，這種反抗包含在小地方一直「讓爺爺不順眼」

說實話我覺得這種小地方讓海倫娜滿生動的，而且很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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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34 AM

因為很喜歡悲哀谷只好再說一點（好）
在這一集中歐文最後向赫莉說，「你昨晚說的話很殘酷，而赫莉從不是殘酷的人」。
在對應前面，馬克為了安慰赫莉去了帳篷，他說歐文「某種程度上是自找的」，不得不說悲哀谷這種冰天雪地，其實就是一種挑戰人類極限的地方，他們不知道終點，更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吃飯，其實都在慢慢消耗掉他們的理智，逼出他們的本性。
所以雖然叫做悲哀谷，其實是在讓他們體會盧蒙的四脾氣：悲哀（woe）、嬉笑（frolic）、恐懼（dread）、惡意（malice）
而且在這一集也確實四種情緒都體會到了。
對基爾雙胞胎之死的嘲弄－－嬉笑；無法理解的處境、未來以及受到「赫莉」欺瞞，對他人不信任導致不安的恐懼；在受到攻擊時，為了保護自己選擇攻擊他人的惡意，不論是語言或是生理上的攻擊；以及歐文之死，被盧蒙完全掌握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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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40 AM

順帶一題我很喜歡他們講幹話的台詞，有時候他們講話的方式就也透露出他們的外人格有什麼樣的特徵。
印象最深刻的是本來迪倫被辭退，跑去面試，因為講了不合時宜的笑話結果被刷掉。
迪倫的工作人格也很長在一些不合時宜的時間點講一些無傷大雅但很靠北的幹話

像是雙胞胎跳進湖裡融化，那個氛圍明明滿恐怖噁心的，結果迪倫硬要接一句「哦，不得不說這也是個好主意。」
完全就是標準的嘴幹又管不住嘴的那種人

但我很喜歡，每次他一嘴幹我就又會笑出來，他的爛美式笑話和接話時機真的是一不小心會捅樓子，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工作一直做不久，對很多社會人來說一定會覺得他很白目，但也因為是在盧蒙裡，所有人都很「純粹」，所以反而可以互相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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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48 AM

你這樣去想最後的劇情，馬克的工作人格在跟外人格談判時，他說把盧蒙摧毀、融合在一起會讓他們消失，包含所有已經分離的人格。
而且在回頭看第二季每個角色的議題，迪倫和他的外人格其實得到一個好的平衡點，迪論在外在的世界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社會的失敗者」，卻在盧蒙的工作中得到無數良好績效，擁有良好的人際關係，對迪倫這樣的人來說，盧蒙說不定反而是一種造福也說不定。
回過頭看，馬克拯救妻子、破壞盧蒙，看似立意良好的行為，對某些族群來說，不僅只是抹除／殺死工作人格而已，更可能直接毀了某些人的人生（迪倫一類人）。
當然這不是代表盧蒙就應該存在，只是在故事的發展裡，編劇很細心地描繪了盧蒙的存在，並不見得帶來的全是壞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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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4:56 AM

想到什麼寫什麼，有點忘記我本來還有什麼要講（
人生切割術其實已經有不少討論有提過他如何做心裡操控、訊息傳遞，像是丟棉花糖的行為，就很明顯是在創造對立，讓大家認為「都是赫莉害我們沒有獎勵」。
另一方面米爾奇也說「我們常常嘲笑我們並不了解的事情」。
赫莉作為所有人裡唯一「外面」的人，具備所有常人具備的知識和嘗試，只覺得這個故事荒誕不實，不像其他人因為「無知」而感受到一種恐懼和敬畏感，體現出了人類在對於某種無可證實的傳說／宗教－－甚或所有超越自己經驗的、超出自己生活範圍所發生的事情，帶有的態度。
當人們不懂某些事情，而這種事情已經超越自己所能想像和理解的時候，我們會下意識的選擇相信，因為你沒有辦法驗證裡面哪一句話為真為假。而這種未知是最容易被拿來散播成為信仰的東西－－因為無可辨認，所以「寧可信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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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5:05 AM

米爾奇說的話部分對，部分錯，這就是訊息操控很常用的手法。
這個訊息是否正確，必須依賴它所存在的語境、處境，並不存在所謂的某一句話必然是「真理」的狀況。
但在這裡，盧蒙就是試圖讓某些守則、話語成為「真理」以及「典範」。
在劇情上，你容易認為米爾奇說的話其實沒有錯，但赫莉提出的「笑話」就有錯嗎？不盡然。
基爾在故事中，至少在盧蒙的世界裡，就是神。神說的話能不能質疑？我們能不能笑話神？
宗教議題從這裡延展，可以連結到許多東西，包含妻子閱讀的《伊萬·伊里奇之死》的宗教皈依章節（其實是談論改變宗教）
什麼情況下，你會改變自己的宗教信仰－－改變你相信的世界是什麼模樣、改變思考的方式－－改變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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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5:36 AM

順便說一下哈蒙妮真的有點過度天才ㄌ。
第八集的幕後採訪，我很喜歡演員對於哈蒙妮的詮釋（apple TV每一集都有幕後採訪，很值得一看）。
「我認為那種揉合了宗教和管理結構的意識形態，有時候很吸引那些在混亂環境中成長的孩子。但他們終究會產生出複雜的情緒，因為在那團混亂中，愛或許還存在。而我覺得哈蒙妮並不想正視這件事情。」
演員也道出了其實盧蒙的管理形式是非常宗教性的，是一種對於教主的熱愛，所以提到哈蒙妮的所有天才構思，都是屬於盧蒙／神的，是「共有」的，不屬於她個人。
而海倫娜也跟向哈蒙妮說，你高看了自己，你並非無可取代。所有加入盧蒙的人，都並非獨立的個體，某種程度上就是向神（路蒙）獻上的祭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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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5:54 AM

歐文和伯特的外人格劇情我很喜歡，歐文說他一生從來沒有被人愛過，所以他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感覺，所以他說"I'm ready."，伯特卻回他"We can't."
故事中透過角色們描摹了許多愛與道德（責任）的界線甚或是試探。在很多時候，我覺得故事更多的是告訴我們，雖然是愛驅動人類做出重大的決定，但對於他人的情感，並不單單只是愛而已，還包含了道德責任。有時候是沉重的（會帶來爭吵），但其實愛是因為有了這些事物的累加，才變得更加堅韌勇敢。
＆那時候看到劇情說路德教會認為工作人格也是完整的人時，我真的滿震驚的，不愧是改革派嗎，走得好前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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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5:56 AM

然後對工作人格來說，其實外人格就是他們的「原罪」。
即使赫莉再怎麼「純粹」，一旦牽扯到伊根家族，赫莉的存在都彷彿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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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7385

Sun, Apr 6, 2025 6:04 AM

最後一集的ED畫出了儀式過程，舉個人頭的人以及羔羊都將獻給基爾，人頭其實就是大腦，有網路分析是說就是四脾氣。
再仔細一點說就是珍瑪的大腦（冷港計畫），故事的最後也說了他們在創造珍瑪的意識（總共25個），雖然目前還沒想到會是什麼形式去呈現或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