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 with 永野夕梨

那是發生在兩年前，小少爺剛入學時的事。

入學星峰院至今已經有了一段時間，雖然現在已經能盡量不將轉移過來的情緒表現出來了，但還是無法控制異能發動的時機，總是會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隨機發動，像是不小心被捲入其他人的爭執之類的，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是停止了他人的紛爭，但也讓自己覺得好不舒服。

複數人的負面情緒一下子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累積下來真不是件輕鬆的事，雖然也能將自己的情緒給別人、或者是吸收他人快樂的情緒，但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

就像現在也是，雖然看起來蠻正常的，但仔細一看步伐似乎有些不穩，不過以小孩來說他已經算是很完美把自己的狀態壓抑下來了，一般應該是察覺不出什麼異常，看起來就是平常走在走廊時會遇到的同學。

除非是平時觀察力就特別敏銳的人吧，比如說擁有可以感應到對方情緒的異能的人之類的。

特質系班級的長廊上，永野夕梨剛結束了班級額外的討論時間，剛將手機塞好口袋，想著之後好像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回宿舍去。

星峰院畢竟不以年齡分班，除卻普通科目的教學外，異能方面是混雜小中高三種部別的，接觸比自己年紀大或小的學生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在最起初，她只是看了一眼不遠處小男孩的領結顏色。初等部的學生，陌生的面容，也許是剛進星峰院就讀的孩子也說不定。

她本該像經過所有人那樣從容，但與男孩擦肩而過時，她敏銳捕捉了異樣，比自己來得矮一些的小同學神情不太對勁，她的腳步停頓，手自然就伸出去，剛好扶住對方一步的踉蹌。

將他的確扶好後，她才放開手，本以為只是走廊走得急了，卻微微觸碰男孩的指尖。很強烈的負面情緒湧進來，像是亂糟的一團線，劇烈的、複數的、重合的聲音在她耳畔振動。她不免下意識抓住了那隻手。

「你……」剛開口時她就意識自己的失態，語句吞下去，四周人來人往，但那顯然不是正常的情緒，她看向對方沒變動的神情，聲音下意識低下來：「嗯、我們到旁邊說。」

在走廊中間對話還是太顯眼的。

帶著對方往旁邊靠了些，她才正視起男孩的模樣。

「……那個，你的情緒好像不太好。沒事嗎？」

「不、不好意思，謝謝學姊……咦？」

沒想到自己的狀態有差到差點就走不穩了，只是這樣的話倒是還好，就當作不小心絆倒就行了，結果聽到扶了自己一把的學姊的提問不禁緊張了一下，擔心自己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樣把情緒直接表現出來了。

「我表現得很明、啊不、我沒事的，可能只是剛入學太緊張了而已，害學姊操心了。」鞠躬感謝學姊的幫忙及關心，並示意自己沒有事，可以的話其實想這樣就離開了，但學姊好心提問，這樣實在是太失禮了。

少女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永野夕梨其實不太戳破他人的謊話，謊言可以輕盈如習慣，亦可沉重且充斥理由，她通常只是看，不插手不也不多說。但眼前的男孩恭謹，鞠躬的時候她能感覺對方只是不想麻煩她——不想麻煩任何人。大概是早熟的孩子吧。她想。溫和地聽見他說起剛入學。

她在星峰院受到許許多多的幫助。

如果是剛入學的孩子，她希望可以幫助他。

「……嗯，你沒有表現什麼異樣。只是，」她先是淡淡地回應了對方迅速改口的半句，溫和解釋，她平日不太說自己的能力，只是倘若要得到信任，還是得真誠的對待他人：「只是我的能力是接觸時能讀到他人的情緒。」

他們大概是同性質的異能者。

「抱歉，也許有點多管閒事。但是你現在的狀況，休息可能會比較好一點。」她指向不遠處走廊的盡頭，「不想去保健室的話，那裡不太有人會經過……我希望可以幫到你。」

「……當然，是你的意願最重要。」

啊、這樣就說得通了。

如果是這樣，既然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話那好像也沒有繼續逞強的意義了，不如說學姊都已經願意坦白說出自己的異能了，對方已經先釋出善意，繼續隱瞞反而很失禮。

「啊、原來是這樣……那就瞞不過學姊了，啊！不過我的情緒不是因為我自己覺得不開心還是怎樣的……！也沒有到需要去保健室的程度，您不用太擔心……」知道不是自己有表現出什麼異狀倒是鬆了口氣，但還是趕緊解釋一下自己並不是發生什麼事心情不好、身體也沒有不舒服到那種程度。

「嗯……休息一下可能確實剛剛好，那就不好意思了，可以麻煩學姊陪我走到那邊嗎？」

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會如此有禮嗎？

她知道自己的家庭狀況不太能拿來參考，但男孩表現出的穩重太確切，少女聽著他像是擔憂別人為他擔心的語言，心緒略略有些浮動，但她最終也只是垂著丁香色的眼睛，點了點頭。

「嗯，不會。」

她簡短地說，並踏出步伐，沒有再伸手去扶他，步調放得很慢，神態從容，直到走廊的盡頭，花圃和陽台邊，有著一片可供靠著的轉頭牆，此刻還沒有人。

她原本想問怎麼做會讓你好過些呢，話到嘴邊又咽下。

「……我是中等部的永野夕梨。」她率先報出名字：「我要怎麼稱呼同學呢？」

或許是因為身旁有人陪伴著而感到心安許多，在走到走廊盡頭的這一段路上步伐比先前穩健了一些。

「呼……」在到達目的地後先是吐了口氣讓自己放鬆一些才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我是特質系的石田直哉……永野學姊，真的很謝謝您。」

但道謝完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下意識地低下頭，雙手不斷交互著來緩解一點尷尬。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道別離去。

永野夕梨自知能做的事情不多，她不是治療系的異能，擁有的能力也僅是看見和理解，無法干涉他人的心，但她輕輕地低頭看他——哪怕他鬆下一口氣，夕梨還是不免覺得他的情緒沒有真正緩解。

「……石田同學的狀況是異能造成的嗎？」對方說不是自己不開心——那種混亂的、疊加的情緒也不太像是正常的。

她從口袋裡找出幾顆糖，拆了一顆放進嘴裡。又輕輕遞了一顆給他，攤在白皙的手心裡。

「我不知道吃糖會不會好一點。」

「是、是的……我的異能可以、將他人的情緒轉移到自己身上，但我還控制不了、所以總是會擅自發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這種情緒會特別強烈吧？通常都是負面情緒才會引起異能發動……」可能是難得有人能夠訴說，不知不覺就講到停不下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講太多了感覺會造成對方困擾而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不過馬上視線又被學姊的動作吸引了回來。

「啊、糖果……」小孩都愛吃糖的，看到糖果本來黯淡的雙眼都發出了一點光。
「……謝謝學姊，那我就不客氣了。」禮貌道謝後才緩緩拆開包裝送入口中。

見對方願意訴說，她便相當有耐心地側耳傾聽著，男孩從異能講到負面的情緒，講起不太能控制好，神情都跟著不那麼有精神起來了——夕梨倒是覺得這樣比較好，對方年紀不大，本就開心與否就該是寫在臉上的。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想法停頓幾秒……追根究底，她就是那類會隱藏情緒的小孩。可這裡是星峰院，外面無論傳此處是天堂或地獄，對她而言都是可以不那麼穩重的地方。這裡是學校。

直哉拿走她手裡的糖果，似乎因為這感到開心。

「是這樣的異能啊。」她慢悠悠地開口，因為嘴裡有糖，所以她講出來的話有點含糊：「我多少可以理解呢，雖然按理來說，我的異能並不會讓自己跟對方同步。但如果碰到很生氣或很悲傷的人，也會覺得被影響到似……心像是蒙灰了一樣。」

「這樣說起來，石田同學反而很溫柔呢。」她頓了頓語句：「即便因為異能的關係，非自願性的吸收了負面情緒，仍會很努力地保持狀態……已經很厲害了喔？」

「不過，我覺得石田同學是可以抗議的。」糖果完全融化在嘴裡，她輕輕地看向他：「嗯，至少可以像這樣多抱怨一點。」

「……或是再來一顆糖之類的。」沒有在情緒與異能的部分逗留太久，她怕直哉感到不適，轉換了話題。糖果富翁永野夕梨覺得這更實際一點。

「我喜歡吃橘子口味的糖果，石田同學呢？」

「啊、那我現在是不是……也影響到學姊的心情了……」這才想起永野學姊正是因為異能才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頓時感到很抱歉，下意識又想說出不好意思，但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就將那句道歉吞了回去。

你已經很努力了、可以再多抱怨一點，從來沒有人像這樣對自己說過這些話，原來是這麼的溫暖，心裡瞬間湧上一股暖意、但一直以來都沒放在心上的委屈也跟著浮了上來，兩種感受矯交織在一起讓人越聽越鼻酸。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比起對不起，這種時候應該要說的是——

「我……從沒想過這些事，謝謝永野學姊、和我說了那麼多……」

「嗯……我其實不常吃糖果的，所以選不出最喜歡的。」學姊溫柔的話語似乎已經漸漸在消除他吸收過來的負面情緒了，情緒緩和了下來，思考了一下後給出了這樣的答案，畢竟家裡其實不太讓他吃零食點心的。

「話說……學姊是隨時都帶著糖果嗎？」

注意到直哉沒有說完的話，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辦法就此忽略掉他的擔憂，手下意識去輕輕碰了碰他的頭頂——她這下總算能理解為什麼同班同學也都會想著給自己摸頭了，畢竟較自己小一些的乖巧孩子在前面，總是會忍不住想要安撫他。

「啊、抱歉。」她連忙收回手，才答起話：「……雖然我很想回答你沒有影響到我的心情，不過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人因為別人而產生情緒反應是很正常的事情……真的要說的話，我覺得石田同學是很好的人哦，所以可能是高興的情緒比較多一點。」

她講著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話，但語氣懇切。她想了想，對於別人的道謝，應該溫和地接受。

「不客氣。」她說。

「我以前會低血糖，所以有朋友給我了一袋糖果讓我帶著吃。」她從口袋裡又拿出了一些糖果，放了草莓牛奶口味和葡萄味的進他手心：「我原本也沒吃過幾次糖果，後來慢慢吃就找到自己喜歡的口味。」

「現在就習慣帶著糖果了。」她笑了笑，「上課有時候會偷吃。啊，這個不是什麼好習慣。」

想了想又拿了一顆橘子口味的給他。永野夕梨是不吝嗇的糖果富翁。

「給你，下次再跟我說喜歡什麼口味吧？」

「唔！沒關係的，我不介意。」雖然突然被摸摸頭確實有稍微嚇到，但倒是覺得很開心，因為平常沒什麼這樣的機會。

「嗯……嗯！說的也是，因為他人產生情緒也不可能只有負面的呢。」思考了一下後豁然開朗，明明自己因為他人產生的正面情緒也不少，但可能因為今天狀況不好就總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只造成了別人的麻煩，都忘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更多的還是快樂吧。
「能因此認識永野學姊也是我今天遇到的一件高興的事喔！」小幅度晃了晃身子。

「原來是這樣……學姊現在身體已經不要緊了嗎？啊、謝謝。」講到一半時對方又多送了幾顆糖果給自己，趕緊道謝。

「嘿嘿嘿、不過有時候補充點糖分也會幫助大腦思考呢。」聽到學姊有點開玩笑的語氣也放鬆地笑了出來。
「嗯！等這些吃完後我再告訴學姊我最喜歡哪個！」

……覺得對方很可愛所以忍不住笑。

看來直哉的情緒確實好轉許多，她一顆心也慢慢放下來，溫和地聽他說話，她想這年紀的孩子這樣才比較好一點，恣意地說話和表達喜怒——畢竟是同類型的異能者，她希望對方可以在學校快樂一些。

「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喔。」她輕鬆地應答，覺得也差不多是她可以離去的時候了，便自然地揮揮手，「時間差不多了，再見，石田同學。」

「嗯、永野學姊下次再見。」點了點頭後也揮揮手向對方道別。

入學後不管是被捲入別人的爭執中、又或是遇到對初等部學生不那麼友善的前輩，長期下來自己的情緒在異能的影響下一直都不算好，與擁有類似性質異能的前輩說完話後總算鼓起了精神，感覺也更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異能了，為了不辜負學姊的照顧和鼓勵，自己也得努力學習趕快學會控制異能才行。

直哉，加油！在內心為自己打氣後也離開了走廊。

=

謝謝夕梨中和夕梨學姊！！夕梨真的好溫柔……真是好溫暖的一個交流怎麼還獲得好多糖果好好喔 這個時候能遇到夕梨真是太好了，一定是多虧學姊開導他未來才能那麼順利掌控住異能 好喜歡夕梨看著他都會想到自己過去被他人照顧的時候所以自己現在也想反過來幫助後輩

謝謝直哉中一起玩！直哉你是最可愛的底迪 ？！之後幾年在學校肯定還會說好多好多話！！真的好開心直哉跟直哉中提到想法才能玩這篇交流……在學院裡一直被幫助跟幫助別人真的很好 ！！未來肯定是越來越厲害強大的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