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3 PM
Sun, Mar 30, 2025 3:00 PM
13
心幻痛
早在這個時候我就知道，
一切情緒表達都對改變現況毫無幫助。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3 PM
「吶，媽媽，為什麼大家要替花花樹木取名字呢？統一叫はな跟き不好嗎？」
忘了那時的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問題，只隱約記得我正牽著媽媽的手，面前是一大片無際的紫紅色花畑，當時的我並不曉得它的名字，只知道它有著會讓我忍不住停下腳步湊近注視的美麗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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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3 PM
「是呢，要是這樣的話應該會方便多了。」
媽媽也俯下身蹲在我旁邊，媽媽跟我一樣有著蓬鬆的捲髮，堆滿笑意的蜂蜜色雙眸更是讓人倍感溫暖，簡直就是溫柔的代名詞；不過與柔弱的外表相反，媽媽的力氣大得很，聲音也總是充滿活力，彷彿有用不完的體力那樣，總會讓我聯想到蹦蹦跳跳的兔子。
「但是呢，不論是哪一朵花哪一棵樹也好——它們全都是獨特且無可取替的個體喔。」
「ぶんちゃん試想一下，要是大家都嫌記名字很麻煩、貪圖方便只用『喂』來稱呼ぶんちゃん的話，ぶんちゃん會有什麼感覺？」
「好沒禮貌……？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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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3 PM
「如何稱呼一個人，其實就代表了你是怎麼看待對方喔。」
媽媽輕輕撫上了我的頭，接著張開臂彎環住了我的小身軀，從事園藝工作的母親身上總是有著些許花香和泥土的味道，但我並不討厭。
「這一點，不論是人還是植物，都是一樣喔。」
「大家打從出生開始就從爸爸媽媽手中取得這份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要是隨隨便便用『喂』一概而論，這跟『你這傢伙沒有讓我記住名字的價值和必要』是同義喔。」
清風吹拂臉頰，淡紫色的髮絲隨風飄曳，而我則安穩地躺在媽媽的溫暖懷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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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4 PM
「言語是擁有力量的，雖然常常有人覺得『只是說說而已不會怎樣吧』，但實際上言語的影響力不是用一句『不會怎樣』就可以輕輕帶過的。」
「稱讚、謾罵、祝福、詛咒……或許當下沒有那個意思，但任何想法只要說出口就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和他人，每天反覆感慨『我不行的我辦不到』的人，就算本身有那個能力也好，久而久之也會真的辦不到了；相反，只要我們想著『我沒問題我可以的』，就算面對多困難的事也好最後也一定能跨越過去的……所以媽媽覺得，只要大家都心懷希望、以積極正向的話語來取代自我否定，就能讓我們的人生變得更美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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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我們對人的稱呼其實也會像這樣影響到對方，因為名字最能代表一個人本身嘛，也是因為有名字的存在才能區分出你我他，是讓人得以成為一個獨立個體的『存在證明』，所以才會有『只要知道對方的真名就能掌控對方的人生』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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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嗯……？」
當時的我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總感覺才剛聽了個開頭我就已經放空大腦沒在認真聽了，而媽媽似乎也留意到這一點，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打住了滔滔不絕的小演說：
「咪哈哈～對現在的ぶんちゃん還是不太好理解吧～先忘掉先忘掉！對了！ぶんちゃん要來跟花花來拍一張合照嗎？」
「要！」
媽媽爽朗的笑聲、明媚的陽光、漫天飛舞的紫色花瓣和隨之而來的芬芳、廣闊的世界……一切都似乎是十分遙遠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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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遙遠得再也觸不著的，往事。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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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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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編號E-SR07』——這是你在這裡生活時用的稱呼。」
早在被囚禁在這裡的第一個星期，名為『違和感』的種子就紮根在心裡了。
「為什麼……？」
跟那個自稱友人的白色叔叔不同，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相當年輕，大概只有二十來歲吧？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而且也不像那個叔叔那樣總是笑著，明明留著暖色系的淺栗色短髮可說話卻不帶半點溫度……話雖如此，但隱藏在這兩人皮囊底下的情緒似乎並無太大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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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這是這裡的規矩，還望多包容。」
「不喜歡……」
「單憑自己的喜惡來判斷一件事的好壞是不好的習慣，你的父母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宛如正在和冥頑不靈的任性小孩對話一樣。
而我也放棄跟這人溝通了，反正我不會有發言的權利，只會被迫接收一堆自己根本不愛聽也不想遵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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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4 PM
然而，很不湊巧地，他是我在這裡最常相處的對象，就算不喜歡每天也得跟人說上好幾次話……雖然比起『對話』我更想將其形容為『審問』或者單方面的『命令』就是了。
像是前幾天，在我忙著編寫滿是謊言的記述時，他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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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5 PM
「——編號E-SR07，不要再在日記裡寫名字了。」
「為什麼？」
我停下了書寫的動作並抬起頭來，我很討厭被這樣稱呼，原因也不用多提，因為那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名啊？為什麼他說這是規矩我就得笑著欣然接受？這太奇怪了吧？
我曾經試過無視他的叫喊，但始終無法改變他的做法，每一次的反抗掙扎，換來的就只有那冰冷的瞪視和更為尖銳的話語，直到把我逼到乖乖屈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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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5 PM
「這樣不好。」
這個眼鏡青年不太會說話，就像個自動回覆機械人那樣，永遠只會用『這是規矩』、『這樣不好』和『父母不會想看到這樣』來應對我的反問，要是這人是在幼稚園之類的地方工作的話絕對會被投訴到上班不到三天就得馬上辭職。
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那個自稱『最高負責人』的白色叔叔會讓他來看管我，要是其他小孩的話肯定早就被嚇哭了吧？雖然我也不是很懂為什麼直到現在我還沒在這人面前哭過就是，或許是因為早在第一天我就把一切的悲憤委屈都吐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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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5 PM
——也可能是因為，早在這個時候我就知道，
一切情緒表達都對改變現況毫無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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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5 PM
「為什麼？」
說是這樣說，但當時的我大概還有想要掙扎一下吧，就像從前遇到不如意不開心的事時總會想撒野那樣。
「自我主張太強烈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回應根本沒辦法說服人，完全搞不懂當中的邏輯，說到底為什麼會覺得一個能被這種理由說服的小孩子能夠理解『自我主張』是什麼一回事？——想是這樣想，但那如鋒刃般冷洌的眼神讓我吞下了無數句駁斥和反問，只得擺出懵懵懂懂的模樣點了點頭，提著鉛筆的手隨意劃了幾下，就這樣劃去了日記本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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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5 PM
Mon, Mar 31, 2025 1:30 AM
「還有，幫忙的時間到了，麻煩準備一下。」
「……嗯。」
我小心翼翼地從稍微有點高的鐵管椅上爬下來，雙眼不自覺地又一次望向桌上的日記本，看著那充斥紙頁的黑色塗抹痕跡，我突然感覺一陣反胃、馬上又移開了視線並伸手闔上了它，彷彿方才筆尖抹去的不是純粹的文字，而是
更重要的東西
那樣。
縱然輪廓未明，但我已經隱約感覺到『有什麼』被悄悄改變了。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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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5 PM
＊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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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5 PM
所謂的『幫忙』，說白了其實就是使用異能治療他們帶來的患者。
有時其他白袍人會說是『訓練』，有些會說是『實驗』，有些會說是『治療』……反正無論是用哪一種叫法都改變不了這件事的本質。
大概每隔一兩天就會有一次吧，那名眼鏡青年會領著我走到位於走廊另一端的某個房間，接下來的一切都會在這個房間進行。內部裝潢沒什麼好說，整體又是單調的白，然後裡面放了幾張……病床？手術台？還有一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儀器，當然少不了幾個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白袍人，還有接受治療的患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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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6 PM
不過，這次的患者……看起來有點奇怪。
該怎麼說，我治療過的患者已經多到我用上腳趾一起數也數不完了，但他們大多都是在清醒狀態下來到這裡，有些比較聒噪的患者可能還會跟我寒暄上幾句，即使是需要事先切除器官再接受治療的患者也不會打從一開始就昏倒在那邊，通常都是跟白袍人交談過後才被注射上一管我也不知具體是什麼藥物然後躺到那邊去。
而這一次，早在我進來以前，患者就已經躺在那邊的手術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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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6 PM
「編號E-SR07，這是這次需要治療的對象。」
他的胸口破了個大洞，以此為中心四濺的血液早已乾涸成暗沉的褐色，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只有十歲出頭吧？但年紀更小甚至根本不是人類的患者我也遇過，這並不是值得注意的點；我在意的，是那雙眼睛。
雖然躺在那邊一動也不動，但『他』並沒有睡著，眼珠子睜得可大了，可對上那放大到極致而變得黑壓壓的瞳孔時我只感到背脊發冷——因為那個眼神，讓我想起了那一天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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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6 PM
那是已逝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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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6 PM
「使用你的異能，讓他甦醒過來吧。」
只要像平常那樣，只要像剛剛那樣，只要聽話乖乖照做就好，只要用一下異能就好了——可一直隱約存在於心裡的『某個猜想』，卻讓此刻的我有些許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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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6 PM
「快點。」
可能是受不了我慢吞吞遲遲不肯進行治療吧，提著平板電腦的眼鏡青年有點不耐煩地作起了催促，而我只得僵硬地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便伸出了手並催動起異能——
然而，微弱的藍色光粒子維持不到一秒便散去了，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自胸口傳來的劇痛就馬上奪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6 PM
——好痛。
我痛得趴伏在地蜷曲成一團，嗡嗡嗡，嗡嗡嗡，甩不掉的尖銳耳鳴吵得我一陣天旋地轉。
——好痛，好辛苦，好難受。
明明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承受不住劇痛的身體不受控地持續抽搐著，活像被打撈上水面瀕死的魚兒那樣。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6 PM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白色的人們圍了上來，但我已經無法認知到他們在做什麼，也聽不清他們的說話了，只知道我好像在放聲慘叫，黏乎乎的唾液自久久未能闔上的嘴巴溢出並與淚水混雜在一起，在過份乾淨的白色地板上留下了污漬。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脈搏異常！不——咬——！注——靜劑！快——！」
冰冷的針頭刺進了皮膚，更為冰冷的液體注入體內。
耳鳴變弱了，應該說所有聲音都聽不見了，所有痛苦都在眨眼間倏然消逝，經驗世界的一切逐漸遠去，彷彿靈魂離開了肉體那樣。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世界又一次回歸了空白。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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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7 PM
＊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再次恢復意識時，面前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身下又是熟悉的白色床舖，我又回到熟悉的白房間了。
「哈……哈啊……」
我緊抓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心有餘悸地喘著氣，明明沒有想要哭可淚水就是逕自掉個不停。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好恐怖……那都是什麼？
雖然這段時間全身到處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但我未曾體會過如此可怕的劇痛，感覺像被一根粗大的尖錐用力刺穿了胸口，而且不是只捅一下就算，接著尖刺又一次沒入胸口的破洞之中，肌肉和皮膚緊緊黏附著兇器，然後隨著兇器的拔出一點一點被扯斷成肉碎……這樣反覆來回，直至將我的心臟搗爛成看不出原狀的肉泥為止。
撲通撲通，覆在胸口上的掌心還能隱約感覺到心臟的躍動，我的胸口也沒有被刺穿，內臟還好好待在它們應該待著的位置——
我還活著。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你還好嗎？」
這次來的終於不是那個眼鏡青年而是好久不見的白色叔叔，自稱管理這裡的他平日總是不見人影，但幾乎每次喪失意識再醒過來後都會看到他出現在這裡。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叔叔……我可以不幫忙了嗎？痛……好恐怖……」
我捏緊胸前的布料、強忍著恐懼戰戰競競地說道，那時候我大概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吧，不然怎麼會向這人示弱？
我明明知道這裡所有人都是冷血無情的怪物、是能夠為了達到目的而對一般人痛下殺手的瘋子——還是這人虛假的笑容給了我『或許說不定他可以溝通』的錯覺？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7 PM
「乖，我知道你只是累了才會說這種話的，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好嗎？」
他有點困擾地輕笑了下，手輕輕撫順我凌亂的頭髮，他的動作放得很輕，就像對待易碎品那樣，說出口的話卻如同冰冷的重錘般地，就這樣朝支離破碎的精神揮下最後一擊。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不要！每次幫完都會好痛好痛，好討厭我不要我不要——！！」
我使盡全力甩開那隻討厭的白手，眼淚如決堤般嘩啦嘩啦地湧出，到後半句我幾乎是扯破喉嚨嘶吼出來的。
即使他們對此不是閉口不提就是在那邊含糊帶過，但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了，應該說早在覺醒異能的那天我就意識到，這份痛楚或許就是我的異能的副作用……抑或說是『代價』吧。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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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8 PM
它表面看似虛構作品裡的神奇魔法那樣，只需輕輕一碰，奇妙的微光便能讓血肉模糊的肢體恢復原狀；可無人知曉的是，名為『異能』的藍色光芒雖帶走了面前的傷痕，卻在我身上留下了虛幻的痛感。
現實總是殘酷不講理的，這世界並不存在無條件的『奇跡』，有的就只有公平的『等價交換』。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聽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說話嗎？」
——或者是，單方面的壓榨蹂躪。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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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r 30, 2025 2:58 PM
「叔叔跟你說喔，你是個很厲害的異能者喔……叔叔做了異能研究這麼多年，從來未見過如此強大的治療類異能……不，那已經是『奇跡』了，我深信這絕對就是我們期盼的美好新世界的重要一環，只要能嫻熟運用……只要我們能研究出人工再現甚至量產出同類型異能的方法……未來想必能拯救到更多的人……」
他以手指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花，醫用手套接觸到皮膚的感覺很噁心，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躲開了，只得任由面前的成年男性又一次把玩起他所飼養的實驗動物，拒絕服從的實驗動物。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但是……真的、好痛……」
「是呢，我知道這個過程或許會有點辛苦……不過，你是個堅強又為人著想的好孩子……只不過是小小的苦楚，你一定能堅持下去的，對不對？」
明明語氣相當溫和，臉上也掛著笑容，可他的一言一語只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我連半句像樣的回應都擠不出來。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你才不是那種只想到自己的自私小孩，不會因為這樣就對大家見死不救的，對吧？」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他就像個白色的大空洞那樣，彷彿任何事物在他面前都會被吞噬得連形體都留不住，只能被同化為單一的空白；在恍惚之間，我又一次活動起僵硬的脖頸點了點頭。
「乖孩子……先睡覺吧，醒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白色的房門又一次無情地關上，僅留下了不聽話的寵物在牢籠之中。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8 PM
我無力地躺平在床上，胸口還在痛，眼淚還在流，可喉頭已經發不出泣音了。
要是這樣的『奇跡』能讓身邊的大家變得幸福的話，那肯定是十分有意義的事情吧？就算痛也沒關係了，只要能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只要能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那我就可以笑著忍下去了。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9 PM
——為什麼我得幫助你們才行？為什麼要不惜讓我背負這些痛楚也要為根本不相識的人使用異能？就為了你們口中的『美好新世界』嗎？那到底關我什麼事？
奇跡並沒有為我珍視的一切帶來幸福，只有帶來了無止境的掠奪跟痛苦。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9 PM
——我拯救更多人了，但是誰會來拯救我？
滑落的淚水又一次被虛無的白所吞沒，徒留不應存在的痛楚於此，一點一點將我啃蝕得體無完膚。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9 PM
－－－－－－－－－－－－－－
花と浮島と氷砂糖
@Reimati
Sun, Mar 30, 2025 2:59 PM
［！］
『 E-SR07 』實驗記錄 — 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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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這個時候我就知道，
一切情緒表達都對改變現況毫無幫助。
「吶，媽媽，為什麼大家要替花花樹木取名字呢？統一叫はな跟き不好嗎？」
忘了那時的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問題，只隱約記得我正牽著媽媽的手，面前是一大片無際的紫紅色花畑，當時的我並不曉得它的名字，只知道它有著會讓我忍不住停下腳步湊近注視的美麗色澤。
「是呢，要是這樣的話應該會方便多了。」
媽媽也俯下身蹲在我旁邊，媽媽跟我一樣有著蓬鬆的捲髮，堆滿笑意的蜂蜜色雙眸更是讓人倍感溫暖，簡直就是溫柔的代名詞；不過與柔弱的外表相反，媽媽的力氣大得很，聲音也總是充滿活力，彷彿有用不完的體力那樣，總會讓我聯想到蹦蹦跳跳的兔子。
「但是呢，不論是哪一朵花哪一棵樹也好——它們全都是獨特且無可取替的個體喔。」
「ぶんちゃん試想一下，要是大家都嫌記名字很麻煩、貪圖方便只用『喂』來稱呼ぶんちゃん的話，ぶんちゃん會有什麼感覺？」
「好沒禮貌……？有點，不舒服……？」
「如何稱呼一個人，其實就代表了你是怎麼看待對方喔。」
媽媽輕輕撫上了我的頭，接著張開臂彎環住了我的小身軀，從事園藝工作的母親身上總是有著些許花香和泥土的味道，但我並不討厭。
「這一點，不論是人還是植物，都是一樣喔。」
「大家打從出生開始就從爸爸媽媽手中取得這份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要是隨隨便便用『喂』一概而論，這跟『你這傢伙沒有讓我記住名字的價值和必要』是同義喔。」
清風吹拂臉頰，淡紫色的髮絲隨風飄曳，而我則安穩地躺在媽媽的溫暖懷抱之中。
「言語是擁有力量的，雖然常常有人覺得『只是說說而已不會怎樣吧』，但實際上言語的影響力不是用一句『不會怎樣』就可以輕輕帶過的。」
「稱讚、謾罵、祝福、詛咒……或許當下沒有那個意思，但任何想法只要說出口就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和他人，每天反覆感慨『我不行的我辦不到』的人，就算本身有那個能力也好，久而久之也會真的辦不到了；相反，只要我們想著『我沒問題我可以的』，就算面對多困難的事也好最後也一定能跨越過去的……所以媽媽覺得，只要大家都心懷希望、以積極正向的話語來取代自我否定，就能讓我們的人生變得更美好喔。」
「我們對人的稱呼其實也會像這樣影響到對方，因為名字最能代表一個人本身嘛，也是因為有名字的存在才能區分出你我他，是讓人得以成為一個獨立個體的『存在證明』，所以才會有『只要知道對方的真名就能掌控對方的人生』的說法——」
「嗯……？」
當時的我只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總感覺才剛聽了個開頭我就已經放空大腦沒在認真聽了，而媽媽似乎也留意到這一點，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打住了滔滔不絕的小演說：
「咪哈哈～對現在的ぶんちゃん還是不太好理解吧～先忘掉先忘掉！對了！ぶんちゃん要來跟花花來拍一張合照嗎？」
「要！」
媽媽爽朗的笑聲、明媚的陽光、漫天飛舞的紫色花瓣和隨之而來的芬芳、廣闊的世界……一切都似乎是十分遙遠的往事。
遙遠得再也觸不著的，往事。
「『編號E-SR07』——這是你在這裡生活時用的稱呼。」
早在被囚禁在這裡的第一個星期，名為『違和感』的種子就紮根在心裡了。
「為什麼……？」
跟那個自稱友人的白色叔叔不同，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相當年輕，大概只有二十來歲吧？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而且也不像那個叔叔那樣總是笑著，明明留著暖色系的淺栗色短髮可說話卻不帶半點溫度……話雖如此，但隱藏在這兩人皮囊底下的情緒似乎並無太大差異。
「這是這裡的規矩，還望多包容。」
「不喜歡……」
「單憑自己的喜惡來判斷一件事的好壞是不好的習慣，你的父母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宛如正在和冥頑不靈的任性小孩對話一樣。
而我也放棄跟這人溝通了，反正我不會有發言的權利，只會被迫接收一堆自己根本不愛聽也不想遵從的話。
然而，很不湊巧地，他是我在這裡最常相處的對象，就算不喜歡每天也得跟人說上好幾次話……雖然比起『對話』我更想將其形容為『審問』或者單方面的『命令』就是了。
像是前幾天，在我忙著編寫滿是謊言的記述時，他又來了。
「——編號E-SR07，不要再在日記裡寫名字了。」
「為什麼？」
我停下了書寫的動作並抬起頭來，我很討厭被這樣稱呼，原因也不用多提，因為那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名啊？為什麼他說這是規矩我就得笑著欣然接受？這太奇怪了吧？
我曾經試過無視他的叫喊，但始終無法改變他的做法，每一次的反抗掙扎，換來的就只有那冰冷的瞪視和更為尖銳的話語，直到把我逼到乖乖屈服為止。
「這樣不好。」
這個眼鏡青年不太會說話，就像個自動回覆機械人那樣，永遠只會用『這是規矩』、『這樣不好』和『父母不會想看到這樣』來應對我的反問，要是這人是在幼稚園之類的地方工作的話絕對會被投訴到上班不到三天就得馬上辭職。
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那個自稱『最高負責人』的白色叔叔會讓他來看管我，要是其他小孩的話肯定早就被嚇哭了吧？雖然我也不是很懂為什麼直到現在我還沒在這人面前哭過就是，或許是因為早在第一天我就把一切的悲憤委屈都吐得一乾二淨？
——也可能是因為，早在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一切情緒表達都對改變現況毫無幫助。
「為什麼？」
說是這樣說，但當時的我大概還有想要掙扎一下吧，就像從前遇到不如意不開心的事時總會想撒野那樣。
「自我主張太強烈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的回應根本沒辦法說服人，完全搞不懂當中的邏輯，說到底為什麼會覺得一個能被這種理由說服的小孩子能夠理解『自我主張』是什麼一回事？——想是這樣想，但那如鋒刃般冷洌的眼神讓我吞下了無數句駁斥和反問，只得擺出懵懵懂懂的模樣點了點頭，提著鉛筆的手隨意劃了幾下，就這樣劃去了日記本中的名字。
「還有，幫忙的時間到了，麻煩準備一下。」
「……嗯。」
我小心翼翼地從稍微有點高的鐵管椅上爬下來，雙眼不自覺地又一次望向桌上的日記本，看著那充斥紙頁的黑色塗抹痕跡，我突然感覺一陣反胃、馬上又移開了視線並伸手闔上了它，彷彿方才筆尖抹去的不是純粹的文字，而是更重要的東西那樣。
縱然輪廓未明，但我已經隱約感覺到『有什麼』被悄悄改變了。
所謂的『幫忙』，說白了其實就是使用異能治療他們帶來的患者。
有時其他白袍人會說是『訓練』，有些會說是『實驗』，有些會說是『治療』……反正無論是用哪一種叫法都改變不了這件事的本質。
大概每隔一兩天就會有一次吧，那名眼鏡青年會領著我走到位於走廊另一端的某個房間，接下來的一切都會在這個房間進行。內部裝潢沒什麼好說，整體又是單調的白，然後裡面放了幾張……病床？手術台？還有一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儀器，當然少不了幾個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白袍人，還有接受治療的患者們。
不過，這次的患者……看起來有點奇怪。
該怎麼說，我治療過的患者已經多到我用上腳趾一起數也數不完了，但他們大多都是在清醒狀態下來到這裡，有些比較聒噪的患者可能還會跟我寒暄上幾句，即使是需要事先切除器官再接受治療的患者也不會打從一開始就昏倒在那邊，通常都是跟白袍人交談過後才被注射上一管我也不知具體是什麼藥物然後躺到那邊去。
而這一次，早在我進來以前，患者就已經躺在那邊的手術台上了。
「編號E-SR07，這是這次需要治療的對象。」
他的胸口破了個大洞，以此為中心四濺的血液早已乾涸成暗沉的褐色，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只有十歲出頭吧？但年紀更小甚至根本不是人類的患者我也遇過，這並不是值得注意的點；我在意的，是那雙眼睛。
雖然躺在那邊一動也不動，但『他』並沒有睡著，眼珠子睜得可大了，可對上那放大到極致而變得黑壓壓的瞳孔時我只感到背脊發冷——因為那個眼神，讓我想起了那一天的爸爸。
那是已逝者的眼睛。
「使用你的異能，讓他甦醒過來吧。」
只要像平常那樣，只要像剛剛那樣，只要聽話乖乖照做就好，只要用一下異能就好了——可一直隱約存在於心裡的『某個猜想』，卻讓此刻的我有些許卻步。
「快點。」
可能是受不了我慢吞吞遲遲不肯進行治療吧，提著平板電腦的眼鏡青年有點不耐煩地作起了催促，而我只得僵硬地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便伸出了手並催動起異能——
然而，微弱的藍色光粒子維持不到一秒便散去了，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自胸口傳來的劇痛就馬上奪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好痛。
我痛得趴伏在地蜷曲成一團，嗡嗡嗡，嗡嗡嗡，甩不掉的尖銳耳鳴吵得我一陣天旋地轉。
——好痛，好辛苦，好難受。
明明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承受不住劇痛的身體不受控地持續抽搐著，活像被打撈上水面瀕死的魚兒那樣。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白色的人們圍了上來，但我已經無法認知到他們在做什麼，也聽不清他們的說話了，只知道我好像在放聲慘叫，黏乎乎的唾液自久久未能闔上的嘴巴溢出並與淚水混雜在一起，在過份乾淨的白色地板上留下了污漬。
「脈搏異常！不——咬——！注——靜劑！快——！」
冰冷的針頭刺進了皮膚，更為冰冷的液體注入體內。
耳鳴變弱了，應該說所有聲音都聽不見了，所有痛苦都在眨眼間倏然消逝，經驗世界的一切逐漸遠去，彷彿靈魂離開了肉體那樣。
世界又一次回歸了空白。
再次恢復意識時，面前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身下又是熟悉的白色床舖，我又回到熟悉的白房間了。
「哈……哈啊……」
我緊抓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心有餘悸地喘著氣，明明沒有想要哭可淚水就是逕自掉個不停。
好恐怖……那都是什麼？
雖然這段時間全身到處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但我未曾體會過如此可怕的劇痛，感覺像被一根粗大的尖錐用力刺穿了胸口，而且不是只捅一下就算，接著尖刺又一次沒入胸口的破洞之中，肌肉和皮膚緊緊黏附著兇器，然後隨著兇器的拔出一點一點被扯斷成肉碎……這樣反覆來回，直至將我的心臟搗爛成看不出原狀的肉泥為止。
撲通撲通，覆在胸口上的掌心還能隱約感覺到心臟的躍動，我的胸口也沒有被刺穿，內臟還好好待在它們應該待著的位置——我還活著。
「你還好嗎？」
這次來的終於不是那個眼鏡青年而是好久不見的白色叔叔，自稱管理這裡的他平日總是不見人影，但幾乎每次喪失意識再醒過來後都會看到他出現在這裡。
「叔叔……我可以不幫忙了嗎？痛……好恐怖……」
我捏緊胸前的布料、強忍著恐懼戰戰競競地說道，那時候我大概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吧，不然怎麼會向這人示弱？
我明明知道這裡所有人都是冷血無情的怪物、是能夠為了達到目的而對一般人痛下殺手的瘋子——還是這人虛假的笑容給了我『或許說不定他可以溝通』的錯覺？
「乖，我知道你只是累了才會說這種話的，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好嗎？」
他有點困擾地輕笑了下，手輕輕撫順我凌亂的頭髮，他的動作放得很輕，就像對待易碎品那樣，說出口的話卻如同冰冷的重錘般地，就這樣朝支離破碎的精神揮下最後一擊。
「不要！每次幫完都會好痛好痛，好討厭我不要我不要——！！」
我使盡全力甩開那隻討厭的白手，眼淚如決堤般嘩啦嘩啦地湧出，到後半句我幾乎是扯破喉嚨嘶吼出來的。
即使他們對此不是閉口不提就是在那邊含糊帶過，但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了，應該說早在覺醒異能的那天我就意識到，這份痛楚或許就是我的異能的副作用……抑或說是『代價』吧。
它表面看似虛構作品裡的神奇魔法那樣，只需輕輕一碰，奇妙的微光便能讓血肉模糊的肢體恢復原狀；可無人知曉的是，名為『異能』的藍色光芒雖帶走了面前的傷痕，卻在我身上留下了虛幻的痛感。
現實總是殘酷不講理的，這世界並不存在無條件的『奇跡』，有的就只有公平的『等價交換』。
「……聽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說話嗎？」
——或者是，單方面的壓榨蹂躪。
「叔叔跟你說喔，你是個很厲害的異能者喔……叔叔做了異能研究這麼多年，從來未見過如此強大的治療類異能……不，那已經是『奇跡』了，我深信這絕對就是我們期盼的美好新世界的重要一環，只要能嫻熟運用……只要我們能研究出人工再現甚至量產出同類型異能的方法……未來想必能拯救到更多的人……」
他以手指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花，醫用手套接觸到皮膚的感覺很噁心，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躲開了，只得任由面前的成年男性又一次把玩起他所飼養的實驗動物，拒絕服從的實驗動物。
「但是……真的、好痛……」
「是呢，我知道這個過程或許會有點辛苦……不過，你是個堅強又為人著想的好孩子……只不過是小小的苦楚，你一定能堅持下去的，對不對？」
明明語氣相當溫和，臉上也掛著笑容，可他的一言一語只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我連半句像樣的回應都擠不出來。
「你才不是那種只想到自己的自私小孩，不會因為這樣就對大家見死不救的，對吧？」
他就像個白色的大空洞那樣，彷彿任何事物在他面前都會被吞噬得連形體都留不住，只能被同化為單一的空白；在恍惚之間，我又一次活動起僵硬的脖頸點了點頭。
「乖孩子……先睡覺吧，醒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白色的房門又一次無情地關上，僅留下了不聽話的寵物在牢籠之中。
我無力地躺平在床上，胸口還在痛，眼淚還在流，可喉頭已經發不出泣音了。
要是這樣的『奇跡』能讓身邊的大家變得幸福的話，那肯定是十分有意義的事情吧？就算痛也沒關係了，只要能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只要能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那我就可以笑著忍下去了。
——為什麼我得幫助你們才行？為什麼要不惜讓我背負這些痛楚也要為根本不相識的人使用異能？就為了你們口中的『美好新世界』嗎？那到底關我什麼事？
奇跡並沒有為我珍視的一切帶來幸福，只有帶來了無止境的掠奪跟痛苦。
——我拯救更多人了，但是誰會來拯救我？
滑落的淚水又一次被虛無的白所吞沒，徒留不應存在的痛楚於此，一點一點將我啃蝕得體無完膚。
［！］『 E-SR07 』實驗記錄 — ④ 已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