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拉堤斯with ▋I ▋安特 ｜

「拉堤斯，這份工作可能只有你可以去了。」

在被分配到今天的工作時，他的老闆向他說了這麼一句。指名會要他單獨去的案子並不常見，通常還會再另外配一個同事一起幫忙。是因為沒有想像中的麻煩？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在開著公司用車抵達工作現場前，他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下了車，站在清潔地點的房間前，注意到從門的細縫間飛出來的小飛蟲，他才大概猜到了真相。

「我記得這次還有……」就在他低頭看著手機，確認工作的注意事項時，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拉堤斯抬起頭，看到正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人，他露出了笑容，「精靈禮儀公司的人？」

「是的，我是安特，您好，怎麼稱呼？」
安特已經提前在車上穿好了透明的防護衣，正邊走邊緩緩戴上手套。
看著準時抵達門前的索里清潔公司人員，他友善微笑。
「今天應該會是場硬仗，要麻煩你們了。」

索里清潔公司是他們公司很常配合的對象，通常有出現比較「嚴重」的案子時就會一併把他們一起喊來。
今天的客人是獨自居住，被發現時已經有點晚了，層層聯絡到他們這裡來說，推估已經過世超過72小時。而且家屬不打算接手處理，只打算付錢，連葬禮都不辦，因此把包含了遺物整理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外包給了他們公司，因此安特也想速戰速決，快點做完快點結束。

「拉堤斯，要叫我小兔子也沒問題喔，我很樂意。」

邊回應著對方邊從工具包裡面拿出防護衣穿上，就連袋子也都包上了保護套，只留下目前確定等一下會用到的清掃工具在裡面。不過聽到對方說是場硬仗，雖然還沒看到詳細狀況，但他多少可以猜到對一般人來說這裡的味道有多誇張。

「哈哈，如果你受不了了想先逃我也不會介意喔，而且我今天也就這一單。我完——全可以慢慢來。啊，安特在來這裡之前有吃東西嗎？雖然我相信身為專業人士的你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還請別吐在裡面喔，這樣我會跟你們公司額外再請款的。」

「放心吧小兔子，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再怎麼想吐他也會忍住，不會在人前吐出來的。
「吃東西也沒有，別擔心，我還不至於這麼沒有常識。」
他戴上了隔絕口罩，拉上了防護的帽子，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悶。
「我們進去吧。」
安特拿出鑰匙把門打開，立刻有不少蒼蠅朝著門外衝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隔著強力口罩也無法完全防護的氣味。

「嗚哇，也太精采了吧，雖然我不知道聞起來是什麼感覺，但一定糟透了吧。」

光是看到那些蒼蠅，根據過去的經驗判斷，聞不到味道的他也可以想像那些聞得到味道的人這時候會露出什麼表情。即使是這樣，拉堤斯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是有點有意無意的開著玩笑。

「除了屍體之外你們有什麼特別要拿走的嗎？有的話我就不碰了，像是可以代表死者的遺物之類的。」

不知道聞起來什麼味道？安特想了想，是沒有嗅覺的意思嗎？那還真的滿適合做這一行的。

雖然聞過很多次了，但隔著口罩的腐臭味帶著甜膩的噁心氣味還是讓他很難適應，只能盡可能減少自己呼吸的頻率。

「沒有收到這樣的需求，除非有看到跟金錢相關的部分，像是印章存摺房契等等之類的，不然其他的可以全部都丟棄沒關係。」

進門後，安特先跟拉提斯微微點頭示意，接著就先走向幾個可能放有重要文件的櫃子翻了翻，在確定沒有看到任何重要物品時，便回到了屍體旁，拿出黑色的袋子。

「不好意思，小兔子，我一個人處理可能不太方便，麻煩你幫我搬腳可以嗎？我要把客人放進袋子裏。」

「哈⋯⋯真的假的啊？爛掉的屍體摸起來有夠噁心的欸，你不要仗著我聞不到就想要這樣亂使喚我喔！」

總之先把周遭的東西分成可燃和不可燃再來做後續處理吧，正當拉堤斯開始檢查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垃圾時他聽到了安特的話，本來還多少會跟人開玩笑的他這時候就喊了很大一聲，像是在真心嫌麻煩一樣。不過這樣抱怨歸抱怨，他最後還是嘆口氣，然後用還沒髒掉的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撈出個髮圈，把自己的頭髮綁了起來。

「喔呦⋯⋯我真的很討厭碰屍體欸，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有潔癖我碰不了可以放過我嗎？在哪裡啦真是的，要死的話就去找個沒有人找得到的荒郊野外死一死不就好了⋯⋯」拖著沈重的腳步，看起來就像是職業倦怠的年輕人最終還是走到了那雙腳的面前，卻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抓起了屍體的腳，「然後？直直放進去還是可以塞進去就好？」

「沒啦，我是真的需要幫忙，但如果你真的不想也沒關係……」
委婉的話才說到一半，安特就看到面前的人已經把屍體的腳抬起來，彷彿還在用眼神示意問他還不快動手，他覺得有幾分好笑，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他們快手快腳地把那陀軟綿的東西塞進黑色袋子裡，安特立刻拉上拉鍊。雖然空氣中的飛蟲跟異味並沒有瞬間減少太多，但至少心裡感覺好點了。

「太感謝你了，那我這邊要處理的事情這樣應該就差不多，我這邊還不急著走，我可以先把袋子運回車上保存，等等再回來協助你處理剩餘的物品？」

說到工作的內容拉堤斯在原地蹲下然後嘆了大大一口氣。他看著滿屋子的雜物，然後又看了看安特手上的袋子，滿腦的壞點子突然開始運轉。

「安特，你看這邊。」他說著，然後手在房間裡面比劃了一下。房間裡到處都堆滿了東西，其中可燃物的數量更是可觀。

「然後再看看那邊。」他接著指向另一邊，那是一組接近水槽的延長線。

「反正你們把屍體收走之後八成也都要燒掉吧。這裡的環境不錯，『在打掃途中意外有火災發生，清潔人員雖然努力逃出了，但是卻阻止不了火舌吞噬房屋和屋主屍體』之類的故事也不是什麼稀有的事……不能就這樣收工嗎？」

「我不排斥這種想法，如果你可以確保火勢不會蔓延到鄰居，甚至消防隊出動時滅火的水柱不會導致周邊的困擾，我都沒意見。」
安特提上袋子，沉重的軀體在袋子裡軟綿成一塊，讓他有些習慣又有些不適。
「但如果你要這麼做，我得先離開，拿個不在場證明再說，否則家屬那邊如果鬧起來，或是鄰居吵著要賠償等等，我這邊會很不好處理的。」

「啊——啊——聽起來比認真工作還要麻煩，算了算了。」腦內瞬間預演了一次如果真的一把火燒掉所有東西的話該怎麼做的流程，但想到可能後續處理也會讓他們來，那比起濕掉跟燒焦的東西，現在要好得多。「不過不在場證明嘛……『從角落髒污到人生的污點都可以為您清除，索里清潔公司，感謝您的指名』，所以犯罪證據跟在場證明之類的對我們來說要清除也是輕輕鬆鬆——什麼的，這樣聽起來有夠像是犯罪組織的吧，別檢舉我喔。」

「是說你需要幫忙嗎？我外面有放個平板推車，用那個載不會對屍體不敬的話就拿去用吧。」

「服務也太全面了吧。」還有，廣告詞也背太熟了吧。
安特並不覺得使用平板推車有什麼不妥，人既然已經過世，那麼保持內心的尊重也就差不多足夠了，剩下都是附加價值，現在又沒有客人在看，無所謂。
「那我就借用一下囉。」
他很快就在門外找到平板推車，去去就回。但重新出去一趟，又進來時的氣味果然還是很可怕。他在內心嘆了口氣。
「希望哪天我要是身亡，可以不要留下這些，能乾淨俐落的死去。」

「嘿，如果真的擔心的話，我們有提供預約服務。」

把整理出來的垃圾分類好裝袋好，雖然嘴上感覺一直說個不停，但手同時也沒有停下來，認份的工作著的他這時候看起來竟然像是個熱愛自己工作的銷售員。

「只要有辦法讓我們知道你快死了，我們就可以立刻派人去幫你把房間清乾淨，只剩下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如果是掛了之後的話只要讓我們知道你掛了我們也會去整理東西。放心，放在電腦D槽裡面或是床底下那些讓人害羞的東西我們都會幫忙清到像是不存在。員工們的人品我不敢保證，但是工作成果絕對會讓客人滿意的。」

這麼說著的人彎下腰，伸手進床與地板之間的空隙，還真的被他翻出了一本不太適合在大庭廣眾下拿出來的雜誌。拉堤斯晃著那本雜誌，臉上帶著的是有點惡作劇意味在內的笑容。

「對了，那裡，桌上那堆應該是文件之類的，你翻翻看有沒有需要帶走的吧。」

「那還真是方便，我都不知道你們公司還有這個服務，感覺我們公司的生前契約好像也可以考慮把這個部分的服務補充進去，我回去再提案看看，看有沒有機會跟你們多多合作，也發展一下這一塊的業務。」

他泰然自若地看著那本封面顯然肉色非常充沛的大尺度女郎胯下圖。
「清理的其中一種方式該不會有包含帶回家吧？我以為現在大家都已經轉成在網路上看了。」

「好，我確認一下，謝謝你。」
他走到桌子旁開始翻看，期間不斷聽到身後的人發出拖移東西或是開門關門把東西拿下樓的聲音。

「我們一般不太會主動提起這項服務的，畢竟對我們和對客戶來說都有點風險。但如果有合作廠商的話確實也會比較方便。如果有談成的話，麻煩幫忙提一下我的名字，看能不能幫我弄點獎金來。」

把那本雜誌也一起丟進了裝著紙類回收的袋子，做著垃圾分類的人聳聳肩，把那一袋袋的東西拿出去的同時嘴上也不忘碎念。

「哎呀你不懂，紙本是追尋一種復古感。我們通常是不會帶回家啦除非真的是自己的菜，大概。」

後面那幾句跟現場環境不符合的輕浮發言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原本在地上的雜物幾乎都被清空，也是在這時候才能仔細看看地上的狀況。

「啊……這個要花上一段時間喔，如果只有我的話。看你要不要先把遺體送回去。不然，你看。」拉堤斯說著，然後指向原本屍體在的地方，現在那裡有著一攤黑色液體。「屍水的狀況比想像的還要差。真是，聞不到的壞處就在這裡啊。

「有獎金的話，我會努力幫你爭取的，現在老齡化現象很嚴重，這樣的服務確實很貼心。」
安特確實發現了一點有用的資料，但更多的都是廢紙，他整理後順手把一部分的文件也先用碎紙機打碎，接著一起丟進拉提斯裝著紙類回收的袋子。
「如果真的有收藏全都很是自己的菜的人，結果對方卻已經過世，這樣倒是有點痛失心靈之友的感覺欸。」
看著對方指向的地方。
「突然有點羨慕你聞不到了，現在這裡的味道可像是盛夏夏天時分，整個房間的水果都腐爛發臭了，連空氣感覺摸起來都黏黏的。」
「你不介意的話我會真的先離開喔？我願意幫你買杯咖啡，換取我能提早離開這個地獄的機會。」

看了看地上的那攤黑水再搭配上安特的話，拉堤斯眨眨眼，然後突然就大笑出聲。

「說實話，你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拿個杯子，想辦法把屍水裝進去然後騙我說那是咖啡，我直到喝下去為止恐怕都不會發現。」

這種沒良心的意見，恐怕也是只有擅長拿自己聞不到的這件事自嘲的他才有辦法想出來了。從工具袋裡面拿出專門用來清理那種髒污的清潔劑和清潔用具，雖然他看起來還是有點不情願，但依舊是蹲了下來開始清理。

「空氣黏黏的感覺倒是多少可以想像，但是腐爛的味道……還是有點難。」背對著安特的清潔工搖頭晃腦說著，最後擺擺手做出像是要把人趕走一樣的動作。「你要買飲料的話買個甜的，至少我還喝得出甜味。你再不離開的話身上的東西就算在漂白水裡泡個三天三夜味道也不會消失喔。」

拉提斯的描述讓安特頓了一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情值不值得嘗試——才怪，他才不會這麼做，他沒那麼壞心眼。

「那有什麼問題，保證買最甜而且有口感的給你。」

他把資料帶著，在離開前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了拉提斯，請對方在收拾快要結束前半小時提前打給自己，讓他來得及開車跟買飲料回來。

聞不到味道的這件事帶給他了好處，讓他的利用之處比其他人還多，但同時也有壞處，就是像在這種現場，假如沒有其他人在，他沒辦法知道自己到底清乾淨了沒，畢竟就算髒污都清掉了，味道也還是會繼續存在，尤其是那種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滲透到每個角落的味道。

在安特離開現場的期間，拉堤斯收起跟人嘻笑的隨意態度，認真的面對自己的工作。若說他的工作技術的話，實際上並不差，只是因為那個個性常常導致工作速度慢了些，不過現在的他沒有其他會分心的理由，過了一段時間後，那一灘被他戲稱為咖啡的液體就已經消失無蹤，就連那一塊地板看起來就也像新的一樣。

「接下來……」

他轉身看向其他地方，假如說屍水和屍臭味已經清得差不多了的話，剩下的也不是什麼問題，甚至還可以打電話叫其他人來幫忙處理。不過也還是要確認現場的味道好多了，這樣想著的他拿出手機聯絡了安特，在告知對方現場應該好多了之後他又轉頭開始清理起其他的地方。

根據經驗，這時候若是一開始的難聞程度有10分，現在好說歹說應該也會只剩個6分左右了吧。

安特在接到電話後，帶著一大杯焦糖瑪奇朵回來。

「辛苦了！」

這是他能找到最甜的飲料，上頭還特地提醒店員灑了大量的巧克力米，保證有口感。
「看起來你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是你的焦糖瑪奇朵，兩倍甜度，希望你喜歡。」

空氣裡的氣味還是濃重，但是已經比他們第一次帶進來時好上許多，需要回收的物品已經大部分都被輕到了樓下，看起來只剩下液體跟一些大型家電，還有灰塵垃圾需要清掃。

接過那杯焦糖瑪奇朵，拉堤斯並沒有立刻喝下去，反而是稍微觀察了一下杯中的飲料，晃了晃杯子，感受杯中液體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的感覺，最後才像是鬆了口氣的喝了一小口。

「意外⋯⋯倒也沒有多意外，像是不知道騙過多少人的細心程度，真可怕真可怕，我不會因為收下你這杯飲料所以走在路上被誰給捅一刀吧。」他說著，然後把喝了一口的飲料放到旁邊，再看了看房間內的狀況，「我沒有整理出其他重要文件⋯⋯剩下的收尾工作跟確認工作我會找其他人來幫忙，你那邊應該可以收工了吧。謝啦，這次工作我玩得很開心。」

居然是用玩得很開心來形容嗎，真是個奇妙的人。

不怎麼喜歡整理的安特從內心發出了深深的不解。

「怎麼好像把我說成職業騙徒了，我沒有結仇結成那樣吧。」

安特看了看室內，確實如拉提斯所說，應該沒有太多自己能幫上忙的部分了，於是也很乾脆地準備離開。

「小兔子，那我就走啦，希望下次還會有跟你配合的機會，我會記得帶好吃的糖果給你的。」

他還滿好奇對方如果吃甘草糖會有什麼反應……值得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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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安特來陪好吵好吵的兔兔拉堤斯玩

兔兔真的很可愛 謝謝索里中帶兔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