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弦/醬頁] The Ocean
*齊柏林飛艇的酒吧小故事一則

「呃，所以，為什麼吉米每次喝醉就纏上我？」
不顧當事人正摟著自己脖子，胡言亂語一番，邦佐面帶倦色抹了把臉，再看身旁笑嘻嘻一臉事不關己的人，只感覺自己更想回家，更想念兒子們了。
「不是。」啤酒瓶隨邦佐開口的短句輕輕扣在吧台，普蘭特又是一陣輕笑，笑得更加輕巧、清脆得可以，乃至毫無重量的羽毛正在飄蕩一般。「他剛剛很明顯繞過約翰保羅，特別纏著我吧？是怎樣？就他約翰保羅一下都碰不得？」
趁著對話中另一位團員暫離去廁所的時間，邦佐總算逮到機會，不吐不快。
沉著臉的鼓手表情凝重的如同他打出的鼓聲，比起抱怨團長每每找上他發酒瘋，更多的是，對那兩人，照理來說比他們更早認識共事過，且理應更加熟絡的兩人，為何總有這般微妙的距離感到不解。

囧吱吱

「他碰過了啊。」
普蘭特的手指滑過杯緣轉了好幾圈，笑容不減，眼神朝上飄，稍稍回到過去，在飛艇尚未起飛的前夕。「應該是你終於答應加入我們的那天？喔，邦佐，我想起來了，那天你說得回家不參與我們的事，你錯過了全世界，約翰・亨利・博納姆。」
「吉米好像是捧著炯西的臉親了好幾下，就是……你知道的，像這樣。」邦佐以微不可察之勢微微點了點頭，順勢推開臉旁滿是酒氣，依舊神智不清就要索吻的黑色毛球。「然後嘗試解開皮帶吧還是什麼類似的……」
「瓊斯生氣了？還是揍人了？」

以一個橫衝直撞充滿力量的鼓手而言，已表現出極度有耐心的態度，靜待自家主唱，多年的玩伴繼續說下去。不可否認聽到這，饒是他也來了興致，不禁出言搶話，沒人看過貝斯手真正發怒的樣子。他會輕笑，會撇開視線，會避而不談，躲開正面爭執，偶爾再丟出幾句刀刀見肉的冷淡實話，可在約翰博納姆的印象裡就是找不出他真正發怒的面容，或者對人大吼出聲的印象，恐怕半次都沒有。
不是完全不會生氣，事實上最會記仇的人可能反而是瓊斯，連不開心時也淡淡的笑，就邦佐所知，吉米數不清的酒後抱怨都揪著這點不放。

有時當著本人的面，有時抓著邦佐衣領一通輸出，通常以那瘦弱身板能承受極限之上的壓力，伴隨激動的語句，最後一股腦吐出來作結，沾在身上的嘔吐物與酒水味道隔天來不及散，進了錄音室又得迎來瓊斯淡淡卻足夠失禮的嫌棄視線，只瞥了一眼便匆匆別開，隱忍卻無法忽視的。吉米沒忍住低低碎念了幾句，而後明顯是聽見了的瓊斯轉過頭，棕色的長髮滑過空氣，撥開一瞬間的呼吸使其靜止於無形，臉傾向一邊，青年笑展露笑顏。
退即是進。此點美德在約翰・保羅・瓊斯身上得到最好的印證。
咋舌三聲，豎起食指隨之晃動，普蘭特隨手撥開肩膀處落下的金色長髮，閉上眼，再度咯咯笑起來。
「……那算生氣嗎？應該是吧，雖然我看不太出來，或許是。」

習慣普蘭特開口就會沒完沒了，邦佐主動咳兩聲代替提醒，同時能感受到肩膀上的騷動換了一邊，轉頭望去，蓬鬆的黑色捲髮經過一天辛勞的洗禮塌陷下去，本就死氣沉沉的整體印象彷彿離死亡更近一步，黑漆漆的，遮蓋住整張臉。
伸手胡亂揉了揉那顆頭，能感受到吉米掙扎的動靜漸小，加諸緩緩拉長的平穩呼吸，邦佐只能當他們的大麻煩今天終於耗光精力，睡著了，再度順順黑色生物的毛髮，收穫悶在喉頭的呻吟幾聲。
「炯西當著我們的面打電話給他老婆，然後直接對著我們所有人，包括皮特，說要是這個團體是用這種不正經的態度在玩樂胡鬧，他會再好好考慮看看。這樣算生氣嗎？」

將問題回拋給邦佐。普蘭特笑起來勾人，本人亦深知這一點，向來將此視作優勢，不論男女老少全散播魅力，還附贈一個眨眼，大方得很，送完這一串粉絲服務隨即低頭品酒不再說話。
是啊，這算生氣嗎？
邦佐跟著低頭，想著說出正論，且不帶脾氣發洩，僅是淡淡的闡述能算作是生氣嗎？他幾乎能想像出瓊斯當時的語氣，向來也只有一種語氣。淡淡地，正確無誤的，彷彿他本人不在這兒，只看著他人身處局中而置身事外的平靜，無論如何都挑不出毛病的正論。
吉米最討厭的正論。
心懷同情，搭上吉他手肩膀拍拍後背，權當防止掛在後頭的人沒了意識過後失去支撐。
「吉米有次跟我說，他覺得自己要開始討厭看海了。」
「為什麼？因為看起來像炯西嗎？」忍俊不禁，普蘭特瞬間理解邦佐話裡意思，也不避諱，拍手大笑出聲。

邦佐不置可否聳聳肩，繼續說下去。「他說珀西你是鳥的話會在藍天裡，是鮮豔的藍色，但講到瓊斯，咬牙切齒的說看不懂海。」
「那你呢？他怎麼說你。」枕著半邊臉，倚靠上吧台，微笑如沐春光般，在昏暗的室內，只有普蘭特身周仍似發光，足以扭轉日夜。
撇嘴，挑眉，一步到位的表情在邦佐臉上閃過。「他說動物就應該好好待在森林裡，因為那天他太煩人，我又酒後不清醒，他……被我揍了。」說著便往後頭又隨意揉亂頭頂，想著要是吉米這時候醒著免不了再鬧上一番，對上普蘭特的開朗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不過我有時候能理解吉米啦……往海裡丟石頭又沒有用，就算他一直發脾氣，炯西壓根不會理他不是。」

邦佐正要附和，卻聽另一道聲音適時響起。「怎麼，在說我？」
瓊斯笑著如沐春風，餘下兩人倒是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對方聽到多少又從哪裡開始聽。
「他鬧完了？」率先打破沉默，一切表現如常，手指正掛在邦佐肩上的身影轉了好幾個圈。
「啊，對，應該是睡著了。」邦佐怔怔回應。
是嗎。輕聲呢喃，眼神向下飄去一瞬，隨即又輕輕笑出聲，下垂的無害眉眼隨笑容細細瞇起，說了句「我去結帳」，隨即走向門口與酒保攀談。
回過頭，一頭茂密的黑髮蓋住普蘭特與邦佐的視線，在只有瓊斯能看見的角度，融於周遭環境的無邊黑暗裡，幽幽綠眸睜著，靜靜凝視，對上視線也不退讓，眉頭輕皺，明顯是不高興了。
簡直像在看海。端詳著略帶笑意的眉眼時，吉米不禁心想道，總以此作結，在他望向沉靜而無所謂的灰藍目光時，吉米總覺得焦躁，油然而生的不悅逐漸滋長，令他挪不開目光。

瞪著人，不發一語，在無人發現的角落，僅以雙瞳無聲闡述他的不滿。
報以笑容，約翰・保羅・瓊斯淡淡笑了起來。
見此笑容普蘭特停住嘴邊酒杯問了句怎麼了，也只得到青年一句「沒什麼。」隨即走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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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d Zeppelin - The Ocean (Official Audio)

本質是一種庫洛米和美樂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