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任務一 限交 with 時風


是什麼事情讓我們警官大人那麼愁眉苦臉的......

「就在昨天，29歲的記者 Elliot Collins 在中心城不幸墜樓身亡。初步的調查結果顯示——」

夜晚，新聞播報時間。

澤弗嘴裡還咬著麻婆豆腐（特地為萊昂做的），一邊側過頭，看向電視播報的嚴肅畫面。

「嗚哇——怎麼還有這種事，這絕對是得罪人然後被殺吧？」他皺起眉頭，覺得一切都是暗中策劃好的陰謀。

聽見這位記者似乎在蒐集警方與黑手黨勾結的證據時，他沒忍住瞟了萊昂一眼。

手中的一碗飯已經空了，萊昂又盛了一碗滿滿的，時風做的飯菜實在過於好吃。

特辣的麻婆豆腐也正合他的口味。

但就連美食也無法阻擋他在聽到新聞播報時，皺起的眉頭與煩悶的心情。

工作量已經夠多了現在又來這一樁。

昨日，他便接手了這案件並去到案發現場勘察，疑點重重是肯定的，但棘手的是這件事牽扯到多方勢力，只能說這攤渾水實在太深。

「......」並沒有與對方對上視線，而是埋頭幹飯。

「啊——我不想看新聞了，可以看家庭歡樂秀嗎。」察覺到萊昂今天心情果然不太對勁，澤弗很機靈地按下遙控器換了台。電視機方向傳來的聲音從嚴肅的播報聲變成了觀眾的歡笑聲。

*

將碗碟洗好後，澤弗擦乾手掌，卻在此時看見萊昂拿起手機朝門口方向走去。

「萊昂，你要去哪？」他從墻壁後探出頭來，望著對方的背影問道。

晚飯最終在歡樂的綜藝節目的播放聲中平靜的結束，倆人一同將碗筷都收拾清洗乾淨。

「我去天台轉轉。」套上大衣，他回首道，「你今晚要回去對嗎？晚點我載你，你可以先洗個澡。」

反正現在這個家裡已經有了對方所有的日用品及衣物了，只差沒有真的搬過來住，畢竟是個大學生，還是住校靠近一些方便。

接著，萊昂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大門，看起來似乎沒有特別想要對方跟上的意思。

「哈……」看著被關上的門，算不上大的公寓單間裡忽然又剩下他自己一人，怪寂寞的。

「最好是能安心洗澡啦，這傢伙。」他也跟了出去，啪嗒把門關上。

——幾分鐘後，澤弗也來到天台上。果不其然看見了靠在圍欄旁邊的萊昂。

儘管只看得見背影，從那緩緩升起的煙霧看便能知道對方嘴裡正叼著煙。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他湊了過去，即使天台如此之大，他也硬是擠到萊昂身邊緊緊貼著對方的手臂。

即便是不回頭，他也知道對方已跟了上來，知道人慢慢的靠近、與自己並肩而立。

「初中吧、...... 但我也不常抽，就是......」頓了頓，後半句話聽起來有那麼點心虛。

對於抽菸這事，他也並不那麼喜愛，只是不只是為何，一旦感到煩躁時......

「......沒事。」他瞥了眼對方，最後又垂下了眼。

「初中？那不就是我剛離開美國不久之後嗎？」聽見這意外的回答，澤弗皺起眉頭，總感覺是自己的離開才造成萊昂這麼早接觸這些。

說完，他趁著萊昂一個不注意，從萊昂手中的煙盒奪走一支煙，叼在嘴裡。

「姆。」他叼起煙，示意讓萊昂幫忙點火。

「......差不多吧。」他含糊道。實在是不怎麼記得了，當年發生了好多、好多事......

爸爸和未曾有機會看見這世界的妹妹走了、媽媽變了、......唯一的摯友也去往他鄉。突然之間生活就亂成了一團，少年硬著頭皮面對那一切，用各種事情試圖填滿自己的生活。

最瘋狂的日子裡，一天就打了四份工作，愣是把自己給忙得暈頭轉向。

明明那麼的忙碌，卻還是渾渾噩噩的......

「......嗯、.....？」當對方叼起了菸，示意他點火時，他才稍微回過神來，卻許久都沒有做出反應。

捧著菸盒與打火機的手依然懸在空中。

萊昂的動作頓在半空中，時風依然叼著煙，眼神盯著對方片刻後才意識到萊昂根本沒有想要給自己點火的意思。

啊啊，真是的——

他湊得與對方極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叼著的煙對準了對方的煙頭，點點火光瞬間蔓延，也點亮了時風嘴裡這支。煙頭交匯之處，一縷細煙升起，很快又被晚風吹走。

有那麼一瞬間，世界仿佛安靜下來。

良久，他才後退一步。

「所以，是什麼事情讓我們警官大人那麼愁眉苦臉的，連麻婆豆腐都不香了。」他模仿著電視上看過的樣子，吐了一口煙。

叼著菸的唇瓣、微微顫動的眼睫毛和垂下的綠眸子，他盡收眼底。

其實從兒時開始，他就覺得時風的眼睛很漂亮，像寶石一樣，透亮清澈，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吧。

即便是過了多年後的重逢，倆人對視的那一瞬間，他便認出來了，無論過了多久，他都不會忘的。

在這寒冷的夜裡，他感受到了對方溫熱的氣息。

是啊，此刻他又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誰說的，我剛剛吃得可香了。」手指夾著菸，他呼出一團白霧瀰漫與二人之間，不一會兒便散去，他重新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只是覺得案件有些麻煩罷了，我沒事。」

沒事、不希望對方擔心。

昨日下午的現場十分混亂，有圍觀的群眾，也有蜂擁而上的記者。

封鎖線後面，是一名年輕記者的離奇死亡、摔得殘破不堪的身軀、散落的資料被血液所浸染，......彷彿是在為這座城市即將迎來的選舉拉開腥紅的序幕。

萊昂繞開人群，跨越封鎖線直徑走到遺體旁，他面無表情的掀開白布的一角望了一眼，默默良久。

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接觸此般駭人的死狀，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放眼望去，這座城市的夜景是如此的繁華，只是這繁榮景象的背後，又潛藏著多少的黑暗與危機。

「......」不自覺的，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呢？又是從哪兒學來的。」他瞇起眼，盯著和自己一樣叼著菸的時風。

「嘿~原來是這樣啊，吃得很香啊~」聽見那句不經意的回復，澤弗在心裡沾沾自喜，眼神卻在幾秒後又暗了下來。

萊昂說不出口，那多半是職場上一些不能透露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不過多追問了。

他只是想陪著萊昂而已。

「高中。」他回答得很簡短，緩緩吐了一口煙後才繼續道：「當時備考壓力很大，這個算為數不多的消遣。不過最開始只是陪朋友才學會的。」

「實際上優等生不全都是乖乖牌。」他靠在圍欄上，側臉看向一旁的萊昂。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學壞了呢。」他半玩笑的說道，將打火機和菸盒放入口袋，將手肘靠在欄杆上，手托著下巴，「嗯、......」

「你有交到好朋友嗎？在中國的時候。」

萊昂有時候會想，若是當初時風沒有離開，現在的他們又會是怎麼樣的呢？

若是一直有彼此的陪伴，應該會少些寂寞吧。

「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他才不想被初中就開始抽煙的人這麼說呢。

「幹嘛忽然問這個……」仿佛被戳到痛處一般，澤弗開始有點支支吾吾起來。其實並不是沒有混得熟，或者交情好的朋友。他在高中的宿舍生活到處都是友人，卻從未有人真正走進他心裡。

又或者說，是他在有意地拉開距離。

「……我的好朋友只有你啦。」

其實，他也並不是很想讓別人取代萊昂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不過去了中國後就失聯的自己真的還有資格能算得上是萊昂的「好朋友」嗎？

「所以你交到的都是些酒肉朋友嗎？」萊昂回想起幾個月前與時風在酒吧重逢時，他那些所謂朋友還吸毒呢。

啊、真讓人放心不下。

「你啊，該多跟興趣愛好健康的人來往。」莫名的語重心長道。

「什麼酒肉朋友，這個叫開放。」萊昂什麼時候變成老媽子了，不對，他的老媽才沒有這樣管過他。

「原來有人這~麼關心我啊？別怕啦，我又不會被怎樣。」無論如何，聽見萊昂操心得像個中年人一樣還是逗樂了時風，而且……被人關心的感覺還真不錯。

被取笑了被取笑了。

哼......

...... 「誰關心你了。」小聲嘀咕嘀咕，把臉轉了過去不看對方。

見此，澤弗笑而不語。

他知道那張別過去的臉一定染上了些許緋紅。

*

車上播放著最近爆紅的流行歌曲，澤弗坐在副駕駛座，偷偷往身邊萊昂的方向瞥去。

青年手握方向盤，看著前方，並沒有注意到視線。

——太好了，萊昂看起來心情比較好了一些。

車子最後停在西區的一棟學生公寓前，夜深人靜，這個時間點就連路上也沒有幾個行人了。

澤弗下了車，又繞到另一邊俯下身子，示意車內的萊昂搖下車窗。

安全的將對方送回到了學生宿舍大門前，這裡看著環境不錯，雖然是僻靜了些。

「嗯？」萊昂搖下了車窗，與時風對上視線。

見車窗被搖下，時風俯在邊緣，湊了過去。

「晚安。」

輕輕在對方的臉頰啄了一下。

臉頰被那雙唇瓣觸碰了一下，他愣了片刻。

「...你哪裡學來的這種亂七八糟的白人習慣。」忍不住吐槽，且講到好像自己不是白人一樣。

也不是每個所謂白人都有這樣的社交習慣一一

在時風還未拉開距離之前，萊昂便輕輕往對方臉頰上回以一吻。

他就沒有。

「好啦，你好好休息。」

但眼前人是特別的。

「掰。」

澤弗站在原地看著車子走遠，直到燈光消失後才轉過身子。

他並沒有走進還亮著燈的宿舍，而是走進不遠處昏暗的小巷子，隨意地靠在墻邊點開手機屏幕。

『已從現場回收關鍵線索。』
『檔案資料在我手上。』
『還有，老大說有東西要交給你。』
『你最好現在就去見他。』

「……。」

這什麼狗屁語氣。他忍住把手機摔出去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最後恨恨地在鍵盤按下：『知道了。』

——澤弗忽然很想念剛才的煙。

將手機收好，腦袋思考著接下來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該怎麼報告自己的成果。

走吧，去做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