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一隅雲皆白
東離 關於浪
整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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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非常非常被愛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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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浪的劇情,他身為一個被「女性」深深影響、因緣糾纏的角色,有一種相對於普世來說,權力倒置的形象,我對此是感覺很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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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稍微稍微聯想到黑暗精靈崔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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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是一種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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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幽玹歌中,浪的母親未婚有孕,受到了(我感覺頗有探討空間)的失貞審判,加上種族衝突,失足被騙的皇親少女,變成眾人輕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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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種族問題(懷有魔種)還是性別問題(未婚有孕)因為背景資訊不足,沒有很確實的定論。
畢竟西幽皇室,有來自照君臨的殘虐淫樂的歷史,貞節是否成為枷鎖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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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被母親藏於深山,受到極端嚴格的教育與訓練。甚至有虐童嫌疑,但也因此,他的音樂與武學天賦都未曾埋沒。
媽媽很愛他。雖然目的和手段都很差:為了讓他摧眉折腰事權貴,鬻賣歌喉與自由,成為籠中囚鳥,苟求生存。這與嘲風的思想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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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時看西幽玹歌這一段,我覺得......特別,悲涼。
因為這對廣大女性來說是,很普遍,很普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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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有沒有編劇刻意的隱喻我不清楚,我只是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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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代的年輕女性,是否還會受到「母親」的教示:你要如何如何,才能找到一個好男人,好歸宿。
你一定要結婚,用生育能力和情緒價值,去換取有人願意提供他的房子給你住。
「我這裡沒有房子,不是你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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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小時候的浪浪,一定願意只與母親待在深山之中,這樣就好了。即便媽媽是多麼嚴格,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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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的媽媽很可憐,是被世情逼瘋的。那樣教育浪,是侷限於他的能力與眼界,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他想保護孩子一世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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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西幽玹歌中,很有趣的一點是:浪的變聲。
變聲,是男子獨有的,像是「分化」一樣的性別特徵。
小孩子可以是有點雌雄莫辨的,直到少年清澈的嗓音,變為男子的低啞磁性。
聆莫言因此受驚、奔逃,墜崖死亡。這一段常常遭到玩梗或嘲笑,我卻覺得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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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受到壓迫的母親,常把孩子視為自我的延伸,並投射過度的期望,作為心理補償。
這種情況下,女兒受到的投射,更會比兒子嚴重。

浪浪「突如其來」彰顯出他身為男性的社會身分,這斷絕了聆莫言對浪的投射,斷絕了浪成為另一個更好的聆莫言的妄想——所以媽媽瘋了。浪不再是那個純潔的有美聲的天使,「不再是聆莫言想像中的、能活得更好的、自我的延伸」好
我感覺這是一種戲劇上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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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浪是永遠不會承受未婚有孕的失貞審判的XD (這、......
聆莫言,心態不健全就成為母親,失去了他想像中的模板小孩,失去了唯一的寄託,失去了絕望中唯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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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很愛母親,也很愧疚。我覺得他不只是愧疚於母親的死亡,甚至是愧疚於自己不能永遠是母親眼中那個,雛鳳清聲的天使小孩。

他總是有一些,被聆牙吐槽過的,不必要的自咎,他是真的真的很善良。所以,在東離最終章,在心魔幻境困囿中,他回到了那茫茫雪山,回到稚童狀態,擁抱住他的母親,寧願自毀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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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淵寫的浪浪,個性很單純,但人物的成長則是複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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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的生命中,有三個重要的女性。
(而他面對這些女性,情感和權力關係上都多少有些被動,這應該是虛淵有意為之)
母親是造就他的人,曾經是小小天地間彼此唯一的盟友,卻在無奈中背離。
第二位是睦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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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腦力整理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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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對天命,在西幽玹歌裡,我認為是一見傾心。
一首歌謠,勾連起浪對母親的情感;耳中是熟悉的曲調,眼前卻是截然不同的人。
天命自稱弱女子,卻敢於闖蕩江湖,心中有搜集神器的志念,亦無懼於西幽暴政。自信穩重,落落大方,體貼人情。
他倆在亭中夜會,以樂交心時,有提到月色。想來,浪見天命,如見明月。在溫柔月光下,是很舒適自在的。
在酒店歌唱時,浪應該見多了聽眾的癡迷,可那算是知音嗎?只有天命,對音樂造詣很高,能跟浪互相探討心得,也不會對浪露出迷醉失神的異常狀態。
浪在天命身邊,不再是舞台上孤獨的異類,只是尋常人。在浪迷惘的前半生中,天命是他第一口呼吸到的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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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對浪展現了一種,嶄新的,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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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展現了一種嶄新的,愛的可能。
浪不得不愛著自己病態的母親,無法捨棄那痛苦又充滿依戀的連結。但天命給浪的,是一段很健康平等的關係,愛會滋生血肉與勇氣,即使此時兩人並非情侶,浪對天命的傾心也療癒了浪的心靈,暫時消弭了童年時期的創傷。
可惜好景不長。
兩人也是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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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還沒有機會與天命締結更深的緣分,就遇到了生命中第三位重要的女性,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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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風在劇情設計上是很有趣的角色,但仔細想想,其主體性並不如丹翡、刑亥、蠍瓔珞。可以說,個人認為,嘲風還是偏向於輔佐浪來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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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趣的點在於,權力女性與禁臠的故事已然越來越多,卻常常只是男性霸總的性轉;而嘲風卻走出一條畫風清奇的純愛之路。
從西幽玹歌到東離最終章,故事的發展,出乎我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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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幽玹歌中,嘲風壁咚浪浪的對話裡,嘲風的傾訴、或說引誘:世上哪個聖潔(?),而攝政皇女如我,擁有絕頂的權力、亦即最大的邪惡。純潔鶯鳥如你,只要面對我一人的邪惡就好,就再也不需要面對世上的紛擾了。

我當時依然是,思及現實中的女性處境,那最大最甜蜜的謊言與陷阱:「跟我結婚,(做家庭主婦也沒關係),我養你。」
我想至今依舊有這種情況:部分女性並未真正認識到婚姻的現實,將結婚當作退路,以逃避社會中、職場上,無處不在的、險峻的性別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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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家中面對老公就好了,我還可以用情感或各種方式挾制;但在社會上面對男性自發的同盟,要去跟這種結構性的優勢競爭,太難了。」
女性從小被給予一條,看似輕鬆甜蜜,可望一生有靠,卻直墜而下的路。一條「實現自我並不能自然而然獲得好處與成功」的路。(出自《第二性》,大概意思)

有幸,隨著我年歲漸長,這一切都在逐漸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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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即使作為鶯鳥,有著嘲風的迷戀寵愛,身為天籟吟者,浪浪卻仍舊要面對前仆後繼的挑戰者。在刀光劍影中奏樂高唱,在血雨腥風中致人傷亡,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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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善良的浪,真的能夠繼續麻木地容忍這種邪惡嗎?
此時,那道琴音,不知是宿命亦或巧合,終究還是來到這濁染之地,喚醒了浪巫謠的心弦,與之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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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喜歡西幽玹歌中,巫謠與天命在皇宮以絲絃與歌喉相鬥亦相合的部分。
驚天霹靂,滌盡陰霾。
那是皇宮中曾經傳唱的舊曲,莫言教給了巫謠,而此時由巫謠和天命共演,卻不是為了取悅當權皇女,而是兩人的默契,與彼此對樂曲的喜愛。
一個是反抗暴政的俠女,一個是即將掙脫牢籠的鳳鳥。
這非常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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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氣瘋了嘲風XD。
我有思考過,為何浪浪會任憑嘲風刺傷自己,又為何對嘲風有奇異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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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是不容邪惡的人,為何他對嘲風,卻沒有除之後快的舉動?
我想,是因為浪在天籟吟者時期,確實是受到了庇護。雖說一開始是嘯狂狷顛倒是非,硬要將浪送入宮中;但浪也可以說是被動地遵照了莫言的期待,無需困惑於自己的魔性歌聲,只要簡單做為一隻鶯鳥就好。
在他還未生出「我想做什麼」的強烈自我意志時,這段時光即便過得渾渾噩噩、但也相對安逸。
我想以他的善良,是不會否認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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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想......
巫謠,他應該沒辦法真正恨一個愛自己的人。縱使那是惡人,縱使那個惡人愛的方式,很不對。
並不是缺不缺愛的問題,這對應到最終章,他對著阿爾貝魯法流下的淚水,無關愛恨。
他憐憫阿爾貝魯法的無愛,也同樣憐憫嘲風的癡情,何況這執念的因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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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沒有走上弒父情結的老路,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他能開展屬於自己的,嶄新的、愛的形式,建立家庭,成為人父;且這一切並不受他生理父母的影響,這真是太好、太好了。
這可能是我為什麼有被嘲風的結局說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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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嘲風一步一顫抖,終於氣空力盡,伏臥在那層,包覆著巫謠的軟膜之上。
不知為何,那畫面,就像是嘲風在孵育蛋殼裡的小鳥。
阿爾貝魯法用語言刺激嘲風,挑撥其父女關係時,嘲風壓根不理;反而是在憤怒,這狠父怎麼能如此對待巫謠。
而進入巫謠的夢境後,嘲風對於鶯鳥冰冷寂寥的過去,又心疼憐惜。
最後,嘲風用自己熾熱的愛,把小小的巫謠給暖活,讓鶯鳥重生為鳳凰。
特效也可以看到火鳥振翅,抖落冰雪。
嘲風把自我封閉、退行於童年、自毀於對母親愧疚與依戀中的巫謠,硬生生搶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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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全然純白?若太過極端,必然失衡。所以嘲風要做他唯一的惡,要成為浪不可割捨的一部分,這樣浪就可以接納自己的惡,可以自洽了。
浪的夢境中,連殤和天命都出現扭曲的形象,還有天籟吟者的挑戰者,都是浪無法面對的「自我」。
但是嘲風告訴他,我是惡,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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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愛,也許用了很不對的方法。但也許,有時候,愛,它說到底,就只是愛。
本就如此,沒有什麼完美無瑕。
所以,我看到浪他終於可以與世界和解,如殤所言好像意志更果斷了,迷惑消失,我覺得這很好。
他整個角色,是,非常非常被愛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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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的故事很有意思,是由三位女性深深參與,並影響著的人生。
我感覺稍微惋惜的是,或許因為篇幅不夠,所以在天命與浪真正定情的部分,沒有更多刻畫,而是留白。但我覺得,在浪的迷惘消失之後,志趣相投的兩人會成為伴侶,是可以想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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