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for 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I will carry my hell with me wherever I go. I look forward to brighter tomorrow, Whether the sky is clear or overcast, And I hope to meet kind and gentle souls along the way.
【 劇情 】
◤ 屍骸溶蝕於黑潮中 ◢
在我有生之年,我會背負著我的地獄,去往任何地方,
旅行,觀海,喝酒,登山,看星,
期待明天不論晴天陰天也是更美好的一天,
期待遇上任何溫柔善良的人。
這是關於李斯特的故事,
願你我哭過之後,仍能開懷大笑。
B for Bone,
C for Clavicle,
……
No, Liszt, listen……
C for 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Corpse,
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Corps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
白日之下,屋裡每一事物也特別清晰,特別柔和。
連爸爸和媽媽的屍體也是。
知道那兩個失去頭顱的人是誰。
看。
坐在餐桌左邊,如博物館蠟像般在拍手的是爸爸。
站在餐桌右邊,像櫥窗人偶般分裝烤焦糖布蕾的是媽媽。
他們像電影定格般靜止,唯獨脖子上沒有腦袋的切口上有鮮花盛開,是玫瑰,水仙,康乃馨……白日的露水和流淌的鮮血成為綻放的養份,一路往下流,染到桌上,浸在腳下。
是媽媽親手做的菜餚。
爸爸教他釀的果汁。
一家三口從花園採來的鮮花。
早在幾個月前就為李斯特準備好的禮物。
以及放在餐桌正中央,插著「6」字蠟燭的生日蛋糕。
啊……李斯特用空白的腦袋想。
他六歲才對。
就在今天開始。
他們就堆放在塗滿奶油和糖花的蛋糕上,一如既往親密地貼著額頭、依偎一起,也一如既往地垂目含笑看著他們視著寶物的兒子。
生日快樂啊,最可愛的好奇寶寶,我們李斯特永遠是最快樂的孩子……
你已經是勇敢無畏的六歲大人了,盡情去做你最好奇、最喜歡的事,闖禍也不怕,爸爸永遠支持你……
聽,他們還活著,在跟他說話呢。
最先是爸爸媽媽的臉,眨眼間開始腐化、生蛆。
以此為蔓延,餐桌上所有事物跟著快速壞爛,如同被巫婆的毒霧污染,倖存的只有數之不盡的蛆蟲,蠕動著從蛋糕和鮮花、眼窩和皮膚裡鑽出來。
跟李斯特以前見過壞掉的蘋果一樣,那是在腐朽中孕育令人不快的新生,伴隨空氣中入侵神經的味道——
香甜,濃郁,糜爛。
又酸霉,發酵,黏糊。
他嘩地吐了一地。
淚水啪躂啪躂地落地嘔吐物上,融合一起。
哎呀。
他愣愣地看著腳尖。
我的影子,好黑啊……
李斯特喘著粗氣,他用力地留住自己,不想靠近那腐爛之地,然而黑影纏住他的雙腳,踩著嘔吐物把他扯著走。
耳邊傳來竊竊私語,是他一直以來都有聽過的聲音,曾經不以為然、以為是錯覺,但每次跟爸爸媽媽提起,他們也會大驚失色,急忙找醫生進行治療,或是找神父為他洗禮。
可是沒用。
此時耳邊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堆疊在一起竊笑,如潮水,更像壞掉的老舊電視一樣,清晰又沙啞地低聲。
那兩
他今天生
他
李斯特好
快點
快點,快點,
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E for Eulogy,
F for Funeral,
……
Oh, our poor, sweet Liszt,
You are at a Funeral.
Look,
The Gagsters are Gleeful, Guffawing,
How Grotesque they are......
他的兄嫂死得淒慘,死得駭人,只留下剛過六歲生日的兒子。而這孩子親眼目睹父母離奇橫死的慘狀,被救出時連膽汁也吐出來,瞪大眼睛無聲流淚,麻木成一具失去靈魂、只餘下呼吸心跳的白瓷人偶。
急性應激反應。
艾雲遜是兒童心理醫生,一眼看出小侄子的精神狀況已然崩盤,他花了全部精力和時間去陪伴治療,毫無意外地沒有半點好轉,這讓他感到莫大的無助和悲痛。
現在半個月過去,李斯特確診為創傷後應激障礙。他的表現依然寂靜如死,他會哭著睡去又從噩夢中醒來,他會忽然地用力眨眼,然後嘔吐、落淚。唯一感情起伏最大的時候,是他十指抓在耳邊用力地摳挖,像是要從腦裡抓出什麼,把臉蛋抓出累累血傷。
「沒事,沒事,我們最乖最好的寶貝,只聽叔叔說話就好,不用聽那些聲音……」
六歲的孩子以前愛笑,愛說話,像清晨的小鳥一樣吱吱喳喳吵鬧不停,什麼也往外說。所以親族裡所有人都知道,李斯特從小就能聽到某些人類聽不見的聲音,說是有很多很多人在說話。
「他們說我很乖,很好,很喜歡我。」
「他們說我要快點長大,才能跟我一起玩。」
「他們說我身邊一直有人,不好帶我走……」
他們是誰?他們在哪?他們還說了什麼?
他們要帶你去哪?
他們想要對你幹什麼?
他們太疼愛李斯特,當初在第一時間就敏銳地發現異狀,先是帶去看不同的專科醫生,找不出原因後又帶去教堂找神父牧師。
他們低調行事,但作為格羅夫納家的領主,這一家三口的一舉一動如在太陽曝曬之下,誰也在緊緊窺視。
親族之間掀起的風言風語一直不曾停息,哪怕是現在領主夫婦死了,流言像火燒般越演越烈。
「我說過的,他是災厄之子。」
身上掛滿玫瑰念珠的露斯阿姨攀住棺木,充血的眼裡滿佈紅絲,像是下一刻要滲出血淚。
「《羅馬禮書》有說的,我沒認錯,肯定沒認錯!李斯特就是災厄的本源,他聽到都是惡魔的呢喃,他召喚的都是邪靈!我早跟姊姊說過,早跟她說過!她偏偏不信,現在還賠上性命!」
露斯是狂熱的天主教徒,每次見到李斯特也會神經兮兮地說要帶他進行聖禮,洗滌身上污穢。
「對啊,我一直覺得那孩子古怪,還老是闖禍,領主夫人還禁止我們討論。」
「說起來,領主家不是經常發生意外嗎?特別是那孩子說聽到有人說話後。」
「跟他玩過的孩子都會生病受傷……」
「艾雲遜的兒子不就是這樣沒的嗎,現在還哄那孩子,根本是想搶遺產,還裝什麼聖人。」
「那小孩好可怕啊,果然召來了災厄吧?」
「領主和夫人一定是被他兒子害死的。」
啊,他又闖禍了。
是他害死了父母。
是李斯特害死他的爸爸媽媽。
是啊,因
是啊,我們
是啊,
看到那張堆滿腐爛食物和花果的長餐桌,蛋糕上和兩旁本該在的熟悉身影不見了。
腳下的影子升起來,咕嚕咕嚕像燒開的水一樣蠕動,像堆疊起來的人群從後把他擁入懷。
李斯特,你身邊沒有人了。
是我害死我的爸爸媽媽啊……
露斯阿姨尖叫著他是災厄。
親族們竊竊私語,斷定他的罪孽。
李斯特沒有反應。
他看著自己的影子。
黑呼呼的,像煮壞的毒湯,煮著他所記得的、死去的某些個人。
爸爸和媽媽也在其中。
在他的影子裡,瞪著眼看他。
李斯特又吐起來。
I for Infighting,
J for Judiciary,
……
And K,
They all want to Kill you.
一個是一戰時崛起的富商,一個是在英國歷史悠久的貴族,時間洗禮下他們曾經繁榮輝煌,曾經沉寂沒落,又在十年前的聯姻後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不動產,企業股權,金融投資,農業土地和礦產能源等,格羅夫納家族涉獵的產業可說是無孔不入,資產總值少說也上百億歐元。現在領主死後,全落在他們的獨生子身上。
他才六歲。
離他成年還有十二年。
他是領主的弟弟,在李斯特成年前是格羅夫納家第二順位繼承人。但這「理應」在比雪山龐大的利益前,沒可能成立。
人能披著皮囊瘋魔。成了鯊魚,成了斑鬣,成了禿鷲,他們聞著血腥而來,成群結隊地搶食,盤踞四周不打算離開。
領主夫婦走得淒慘,但他們最關注的是走得突然,甚至連遺囑才剛擬下開頭就遭逢不測。
親屬掐著那洗不掉的血緣跳出來,聲嘶力竭說由他來收養李斯特,會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他好。
好友拿出一封封所謂的信函和錄像,聲淚俱下說領主只信任他,早在生前已指定他擔任監護人。
甚至有人不知從哪裡找出一個又一個長相相似領主、已經成年的少年少女,聲色俱厲說那是領主在外面的私生子,真正的第一繼承人。
還有人哪怕對撫養權爭奪無望,也想混進來來分一杯羹……
艾雲遜心力交瘁,他每天也在親族、企業、官司和傳媒之間周旋。跟他偉大的天才哥哥不同,他這個弟弟毫無能力又缺乏野心,只是個喜歡會哄孩子的兒童心理醫生,他無法獨力苦撐這座不斷堆高、不斷崩塌的雪山。
可是他更無法看到,讓坍塌壓在李斯特身上。
所以再崩潰,他還是繃緊薄弱的意志,團起無處安放的無助,用掩埋不住疲勞的身軀深深抱住李斯特,溫和地笑著問他這一天過得怎樣。然後不管反應如何,最後總會細碎地、反覆地誇讚他,說愛他。
最可愛最寶貝的李斯特。
你好乖,好棒。
愛你,永遠愛你。
他本是個教養得開朗活潑的孩子,給他一片陰雲就嘟嘴,給他一抹陽光就燦爛。本該如此的,艾雲遜已經努力不讓那些噁心煩人的紛爭沾上李斯特,但他能力有限,早已忙得焦頭爛額,好幾次回到莊園又看到李斯特身邊堵滿了人。
是那些哄騙他、拉扯他,逼李斯特點頭答應接受監護的大人。
還有那些被帶過來說是來陪李斯特玩,但明目張膽地嫌棄他、欺負他的小孩。
白毛毛兔子被弄髒被撕壞,破破爛爛被李斯特護在肚子上,要是鬆手,腦袋會掉落地。
艾雲遜氣瘋了,轉頭破口大罵,罵那群泯滅人性的吸血鬼,比惡魔更可怕、更邪惡的惡鬼。
所有人只是看著,圍著這對叔侄冷眼旁觀,露出嘲諷和獰笑。
這個代理領主不曾累積起半點威信。
這座代表格羅夫納領主地位的莊園。
這座領主夫婦慘死其中的莊園。
同樣留在莊園的,還有照顧李斯特的醫生和保母,但艾雲遜總是很快換掉。
已經不知換了多少批,人有各自的貪婪和慾望,只要有,就能被收買。
艾雲遜能信的,就只有自己。
莊園成了親族的豪華飯店,為不屬於他們的遺產摔破傢俱古董,互相抨擊大打出手,又為共同利益堆滿紅酒香檳塔,喝不完就倒進游泳池慶賀臨時組成的陣營。
他們誰也不願離開,彷彿往外踏出一步等同放棄遺產。他們所有穿著用度、吃喝玩樂全花莊園的、李斯特家的。他們每個人都堅信,這裡所有一切總有一天會屬於他。
艾雲遜趕不走那群魔亂舞,只好讓李斯特在他不離開莊園時躲起來——沒有禮貌分寸的壞小孩甚至佔領了他的房間。
等艾雲遜回來後,總能在飯廳找到李斯特。
這是整個莊園裡,所有人都不敢踏足的地方。艾雲遜不知道心疼第幾回。
如果那張長餐桌還在,小孩蹲著的地方,是他吹生日蠟燭時坐的位置。
當整個世界都是煉獄時,他寧願躲進這個予他最多痛苦的地獄裡,趴伏在曾經溫馨的位置上,吸吮那不再回來的美好回憶。
空間正中央有一個蘋果,不知誰帶進來的,已在明亮下腐爛發黑。
蒼蠅會流連在腐爛果實上,味道越濃烈,聚集得越多,密密麻麻地覆滿一層又一層。趕走了,佯裝飛一圈又貼回來,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他又聽到那些「聲音」,艾雲遜曾以為是思覺失調症,但病況和患病原因對不上,更沒有家族史。
李斯特單純是,聽到了。
聽到他她它牠祂們在說話。
「跟著死掉不就好了?」
「上次也沒淹死,真命大。」
「現在就是一直留在,官司才沒完沒了。」
「還是找個方法弄死吧。」
「自己不好動手,找別人不就行。」
「小孩子嘛,意外多著呢。」
「再不行,都鐸家以前不是有過嗎?」
只要花錢,連惡靈與詛咒也能買來殺人啊。
M for Mellow,
N for Normal,
……
Hey, Liszt, have you noticed?
All the beautiful and ordinary things are drifting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orm you.
要打的官司太多,撫養權的爭奪持續拉鋸四年,始終沒有結案。
莊園除了還在那片土地之外,目光所及之處全被霸佔入侵的親族糟蹋得面目全非,每天都陷入更深的烏煙瘴氣。
這四年裡,李斯特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情況沒有半點好轉,他已經好久好久沒開口說話。在艾雲遜沒護好的地方,大人會不耐煩地逼他開口,小孩會打罵他逼他哭出聲音。
他們在這塊土地,變得越來越壞。
「之前找的人還沒動手,又被艾雲遜請的保鏢逮到。」
「連他吃的用的都有人盯著,有心追查肯定能查到誰在買兇。」
「都鐸家那邊還在請人下巫術詛咒呢。」
「別整那些虛的,白白浪費我的錢,怎麼可能燒個蠟燭說個名字就能死。」
「可是好幾次不也應驗嗎?」
走在柔軟的草地上被劃到腳;在用湯匙用餐時被刮出利刃的創口;下樓梯時被什麼拉住腳;只差半步就被無故倒塌、墮落的重物砸到;也在花園差點被從沒見過的、四肢細長的人牽進樹林……
大大小小的傷口,纏滿繃帶的傷口。
有親族忽然發狂,失控地撲上去襲擊他。這群人自顧自地把自己困在莊園,又自顧自地瘋魔。
「不夠,還不夠徹底,繼續找,找更深的門道。」
「不想讓人抓到,就去下更狠的詛咒。」
像領主夫婦一樣,讓他死得詭異離奇,直到現在也查不出真相。
「還給我,把姊姊還給我!」
露斯阿姨攀在欄杆上,對樓下躺在血泊中的孩子厲聲嘶吼,纏在手裡的玫瑰念珠像那枚腐爛蘋果般氧化、發黑,又在嚎哭下崩斷、散落。
在落珠中驚醒,露斯阿姨面露錯愕,彷彿無法理解剛剛做了什麼,等看清楚那奄奄一息的孩子時,崩潰地失聲痛哭。
「我把他推下去,我在殺死李斯特!」
「是惡魔進入我的身體,很多很多惡魔,它們在叫我動手!」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對不起,天父請原諒我!姊姊請原諒我!」
「摔不重啊,快點死吧。」
「拿塊石頭來,叫那瘋婆子補一下。」
「它們說的,會負責帶走李斯特。」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李斯特不痛嗡嗡嗡嗡嗡嗡李斯特沒事的嗡嗡嗡嗡對啊我們會帶你走嗡嗡嗡嗡嗡嗡不用傷心嗡嗡嗡嗡你最乖最聽話了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喜歡你喜歡你嗡嗡嗡嗡嗡嗡好愛好愛你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
我記得今天的天空很藍,陽光很美,跟六歲那天一樣。
他沒有哭,也不想吐,只是在想。
我也想爸爸媽媽回來呢……
他醒來就在醫院。
瘦骨嶙峋的小孩纏滿渾身繃帶,左眼蒙住眼罩,右眼視物模糊,手腳還打上石膏,在病床上睡睡醒醒,昏昏沉沉。
每次醒來,病房外總有人在爭吵。
李斯特愣愣地全聽進去。
他們說艾雲遜叔叔就算再濫好人,也是跟他們一樣骨子裡是純粹的壞人,都在圖謀遺產和地位。
他們說艾雲遜你是忘了嗎?你唯一的、寶貝的兒子奈恩,只比李斯特年長幾歲,不過是幫李斯特撿回飛機模型,從此失蹤在樹林裡再也找不回來。
你看看空蕩的兒童房,你看看抑鬱死去的妻子,你看看你滿頭的白髮,憔悴的臉。
你會真心對他好?騙鬼啊。
都是他害慘了你。
都是李斯特害死的人。
李斯特看著天花板,哭得安靜。
沒事的,李斯特……
不要哭,李斯特……
我們很快就會帶你走……
我們愛你——
李斯特好久才反應過來,轉動眼球,床邊是個眼裡帶著詭異虹光的陌生男人。
「哥哥……」
是哥哥,他哥哥來了。
這個念頭不容置疑地存在意識中,李斯特愣愣地花了幾秒接受,才用久未說話的喉嚨擠著痛,沙啞地哭喊出來。
「是我害爸爸媽媽不在,害阿姨那麼傷心,害叔叔那麼辛苦……」
「他們都討厭我,它們一直在說話……」
他想撒嬌,他想抱抱,他想回去最初最幸福的時候。
「我好難受,好難受啊……」
抱歉,是我來晚了。
以後有我在。
一個叫
那人是誰?是李斯特的哥哥。
前領主夫婦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是,只有李斯特,但李斯特有哥哥。
不不不,這不對勁啊?怎麼可以讓來歷不明的
沒人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只知道接下來的半年,曾經住在莊園裡的人陸陸續續死的死、瘋的瘋。
以他們渴望李斯特受難的方式。
像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龐然巨物以指尖摁在蟻群裡,他們輕易地死了,死了很多很多,但再多也動盪不起半點漣漪。
只要哥哥在身邊,它們的聲音不再響起。
可是黑潮仍在。李斯特去問哥哥,有看到他的影子嗎?以前有偷偷問過沒欺負他的小孩,他們都在害怕,都嚇跑了。
從來只有李斯特看到。
「對,只有你看到。」
「只要你不變,就會一直看到。」
李斯特似懂非懂,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他不過是心裡生病,那黑潮是他純粹的幻覺,存在於自責,內疚,罪惡感。
那一句句,全是你的錯。
窗外有顆又大又亮的星,孤零零地恆久明亮,李斯特想,星星不孤單嗎?
為什麼留在這裡呢?
去找其他星星啊。
不管是耀光還是微光,大家都牽在一起,互相照耀。
P for Passion,
Q for Quest,
……
About R,
Congratulations Liszt,
You are Reborn!
身體是,精神也是。
不過因為前幾年活得太艱難,營養跟不上、沒養好,這麼兩年過去,身高長得還是有些慢。
沒事,他才十二歲,還能瘋狂長呢。
小時候經歷過那些地獄級別的慘痛悲劇,十歲前還確診過創傷後應激障礙,沒做噩夢到八十歲也不算正常。但他已經背起書包活蹦亂跳去上學,快樂得跟普通的小傻子沒兩樣。
他當然還記得遭遇過的事,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在睡前想起還是會難受得偷偷掉珍珠。但奇怪的是,再難過也沒有像當時那樣錐心刺骨的痛苦。
他哥說,你現在不適合這些感情,但不該完全剝奪,不然真會成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你原本就夠傻。他哥沒什麼人性地補充。
所以一點點長大吧,等你有能力接納時,他會一點點地,把這些不好的感情還給你。
李斯特當回個普通的孩子,不普通在於他家裡仍然有錢,被他哥送去一間校風優良的貴族學校。他從來聰明,很快追回落下數年的進度,甚至憑著無處發洩、驟然膨脹的好奇心,孜孜不倦地跳級唸上去。
像是要彌補那些麻木地躺在布偶裡靜止不動的時光,李斯特有用不盡的精力和力氣,所以他哥就讓他去學鋼琴,寫生,游泳,網球,擊劍,騎馬,自由搏擊,他以前太孱弱,得要把體格練起來,有自保的能力。大概練得太起勁,自由搏擊的教練還說李斯特的下勾拳特別厲害,在力量操縱上特別有天賦。
鋼琴八級後,他去學二胡;寫生學好後,他去做雕塑;游泳過關後,他去學衝浪;網球拿到少青級別冠軍後,他去學板球;精通花劍後,他挑戰重劍;騎馬得心應手後,他加入馬球俱樂部;自由搏擊方面,他繼續把上勾拳練到出神入化。
太好了。李斯特看著跟自己歡聲笑語的朋友。
它們的聲音聽不到了,很久沒聽到。
日子像回到過去的簡單、溫馨和快樂,只是爸爸媽媽不在。
叔叔也不在。
叔叔過於溫和無害,這是他的優點,也是擊潰他精神的缺點。在莊園那幾年已經磨光他的意志,李斯特重傷入院更是扯斷他的神經,精神狀態崩坍得一敗塗地,李斯特還沒出院時已經被哥哥送到某個適合他的地方療養。
別打擾他,那地方不方便探病。哥哥這樣跟李斯特說,眸光裡虹色異樣,又讓人不覺異常。
李斯特凝望那雙虹瞳,點頭,都聽哥哥的。
既然無法探病,他就經常打電話給艾雲遜叔叔,在留言信箱說了滿滿的話,又給他發送數不清的訊息,每一句都是感謝,感謝他保護了年幼的自己,每一句也是祝福,祝福他能早日康復。
想告訴叔叔,叔叔跟哥哥一樣,一直護著他。
讓他得以新生。
T for Truth,
……
Liszt, you probably don’t know
that you are already in the unspeakable truth.
攀登的過程是苦悶、痛苦、煎熬,畏懼自然,恐懼死亡。
李斯特怕死,他目睹過死亡,經歷過死亡,黑潮在腳下形影不離,溶蝕的亡靈仍然瞪視他。
爬在4,808米的法國白朗峰路上,李斯特無時無刻在腦袋裡尖叫,喉嚨裡抽泣,肚子裡後悔,中途無數次想放棄,在心裡哀求讓他早點下山。
直到嚮導拍他肩膀,示意他抬頭看。
有他看過的那顆,孤獨的星嗎?
很快,夜幕漸漸泛白,天色很快亮起。
是新的一天。
李斯特不斷流淚 。
他那時才確實地感覺到,他真的「新生」了。
他哥放任他,並且毫無保留地支持他。
李斯特以山峰為目的地,到處周遊列國。他無法抗拒熱鬧,就像一顆無法留守原地的星,要去尋找閃閃發光的星群。沒在登山時李斯特會到處觀光,去參加當地的慶典,買票看露天音樂節,到酒吧和賭場跟隔壁的陌生人聊天,熱情分享他的快樂見聞,好奇新朋友的日常瑣事。
然後再花上足夠的時日進行整備,登上山峰,去看更近的星,更美的日出,拍攝,記錄,期待明天不論是晴是雨,也是更美好的一天。
期待遇上同樣美好的人。
「你腰後的是什麼?」
在英國攀岩俱樂部認識的朋友戳了戳李斯特的腰窩。
他們剛完成一段垂直攀登,坐在懸崖邊上休整。今天的蘇格蘭高地天氣太好,陽光曬在身上滾燙地熱,李斯特把運動衫脫下來擰乾,就被朋友戳戳。
那是他十歲出院,解開所有繃帶時已經在身上的東西。
朋友興味盎然,摸下巴盯著那片圖案研究,他是東正教徒,他對神秘學有涉獵,他本身有那麼些通靈能力,他隱約能看出——
「好像是某種文字,是
李斯特上前用下勾拳揍他。
揍了好幾拳,那人才稍微清醒過來,可意識已經混亂不清,李斯特連忙找救援隊把人送去醫院。
他哥哥也放下工作趕過來,處理善後這場詭異的無妄之災。
診斷結果很快出來,是器質性腦症候群,因嚴重的腦部損傷導致不可逆的精神傷害,醒來後高機率……失智癡呆。
「哥,我闖禍了……」
李斯特直覺都用在不好的地方,他知道朋友變成這模樣,原因在他。
是他的錯。
在回家的車上,李斯特問他,「哥,我腰上的到底是什麼?」
「名字。」
「能守護你的,某個存在的名字。」
因他們所祈願,而烙印下的名字。
李斯特,我們最可愛的小寶石,快點長大吧。
願你永遠快樂,無憂無慮,盡情去做你最好奇、最喜歡的事……
V for Vastness,
W for Worship,
……
Liszt, don't be afraid.
He is always watching you,
Every time, Every era……
他性格恣意熱情,就是隻跟方圓五百里內所有生物也能混熟的博美犬,跟誰也能蹦蹦跳跳、吵吵鬧鬧。這不好,剛開始時好些登山家看不慣他,沒半點踏實,沒半點沉穩,看著是個心浮氣躁沒有耐性的年輕人,對登山而言是致命的大忌。
然而一但上山,李斯特安靜得換了人似的,連靈魂也沉澱下來,像游魚游過也沒有漣漪的鏡湖,像白鹿走過也不留痕跡的雪地,把心底撫平得一塵不染。
他對狀況和危機判斷準確,永遠是隊伍裡物資和思想準備最充足的人,謹小慎微到了細緻瑣碎、甚至病態強迫的地步,也因如此,他好幾次在雪崩和惡劣天氣下救回同伴。
李斯特總是笑著說:世界那麼大,我還沒看夠呢。
所以他拒絕了瘋狂山脈第二次登山隊的邀請。
李斯特的直覺向來很準,曾經好幾次幫他避開奇怪詭異的危機。然而第二登山隊的領隊不死心地再三邀請,李斯特拗不過他,還是答應了——以後援組領隊的身分,在山腳的營地進行支援工作,絕對不會進山,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當然會答應,也因為他那該死的好奇心在發作,按捺不住心底的翻滾。
他們在山上遭遇一連串無法用常理解譯的詭秘事件。幸運的是,雖有隊員重傷但無人死亡平安下山,不幸的是,部分隊員受到嚴重精神傷害,無法回到正常生活。
作為第二登山隊的後援領隊,李斯特負責進行登山的記錄報告……他其實提自動請纓的,一來可以跑到不同隊員的國家公費旅行,二來……他好奇瘋狂山脈上發生甚麼。
李斯特就是個作死的小混狗,又怕死又想吃瓜,跑遍了德法澳日幾個國家,找第二次登山隊員進行訪談,東拼西湊把瘋狂山脈上的真相組裝出來。
Y for Yonder,
Z for Zodiac,
……
For the rest of my life,
I will carry my hell with me wherever I go.
I look forward to brighter tomorrow,
Whether the sky is clear or overcast,
And I hope to meet kind and gentle souls along the way.
他堂堂格羅夫納家的貴族少爺,上百億企業資產由他哥打理,容許他也支持他當個周遊列國的快樂米蟲,離開大學後人生的字典裡從沒有「工作」二字。
但他現在,要當打工狗!!!
就因為一時好奇,知道得太多!
說什麼呢好失禮啊!李斯特提出控訴,公費旅行超爽的!就算他本身有錢,也不妨礙他薅公家機關的羊毛啊。
他哥還是老樣子,放任李斯特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李斯特嘴上在嫌棄,其實任務以外的時間都泡在支部的圖書館和資料室,翻看他的身分權限能接觸的檔案。
這個他尚未走完的世界原來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那是不可名狀獨有的可怕,詭秘,令人毛骨悚然。
卻又有趣。
他翻看了很多過去的任務案件,其中不乏普通人參與其中。有被無辜牽連的,也有故意涉險的,後者倒是毫無例外地又毒又蠢,他們不曾窺見這未知的世界就妄圖藉此謀害他人——別的國家不清楚,但英國黑市有著所謂的委託產業鏈,某些違法驅魔人利用不可名狀為普通人買兇殺人。
當然用的是模梭兩可的說辭,對普通人而言,大概是巫術或詛咒之類。利用不可名狀殺人就跟發生詭異懸案一樣,查不出結果後可以不了了之,在某些權貴之間風傳頗盛。
不過這種交易在驅魔人而言倒是危險性高,成功率很是難說,所以還真的是有錢人才玩得起。即使如此,還是有不少普通人糊裡糊塗找到門道進來,可能只是嘗試看看,更多的是深信不疑,每年這種地下買兇交易並不少見。
不止一個,親族不少人也找過黑市驅魔人買兇。
對照日期、地點和交易內容,李斯特回想在莊園時置身地獄的數年,好些案件跟他發生的「意外」能對應上。
哥哥什麼也沒說,輕撫李斯特的背,等他吐夠後帶他去洗澡,替他換好睡衣、吹乾頭髮,再領他去房間,像小時候那樣坐在床邊拍他胸口哄他睡覺。
哥哥離開房間關上門後,李斯特登地睜開眼,坐直,然後下床到書桌前打開筆電。
登入支部檔案庫,翻開查閱紀錄,又在自己的筆電裡建檔。
把那些名字相關的案件全整理成一份表單。
李斯特上下翻看表單,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窗外天色發白,他才闔上筆電,走出房間沖了杯紅茶。
他已經能背下來。在陽台上邊喝邊看風景,李斯特漠視某股難受的下墮感,看著旭日曙光平等地喚醒城市浮華。
他想。
今天也會是美好的一天。
每當權限提升,李斯特會去檔案庫翻看沒看過的案件,然後整理更新在自己的表單。
69人,95個案件。
李斯特就是想知道。
83人,127個案件。
哪怕每找出一個知道的名字,對應上兒時遭遇的「意外」,他都會傷心難受好陣子,他還是抑制不住好奇,繼續翻查下去。
102人,152個案件。
110人,165個案件。
……
直到二十五歲時,李斯特翻到一個名字。
李斯特看著那名字很久,久得窗外太陽遠去,黑夜壓下所有白光,他才打開檔案看下去。
格羅納夫莊園
慢性接觸不可名狀
多人認知污染
嘗試製造黑色帷幕失敗
這種事說做就能做嗎?
當然不可能,李斯特甚至懷疑叔叔連什麼叫黑色帷幕也不知道,就只是傻傻地聽人推銷——這個讚喔,可以炸掉整莊園喔。
李斯特其實知道的,比起他,叔叔才是最討厭那個地獄的人。
所以,叔叔只是想那片土地上的人死掉,李斯特正好在裡面,對吧?
李斯特想知道答案。
之前怎麼問哥哥他都不說在哪,但現在李斯特當上調查員,這些小事根本經不起他查找。然而他直到最後還是沒有自己找,去問哥哥。
他哥還是什麼也沒說,給他一個地址。
一間精神病院。
綠樹小池,以精神病院的環境來說還是不錯,艾雲遜叔叔坐在輪椅上,呆愣愣看著被圍牆隔開的半截天空,太陽正在下山,落日讓萬物溶金。
李斯特坐在叔叔身旁,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聊天,聊他這些年學到什麼興趣,去過什麼地方旅行,爬過什麼山峰,就只說這些。
艾雲遜叔叔就算瘋了,依然是那副沒有攻擊性的人畜無害,呆呆地坐著,一聲不響地毫無反應,只是有時會變換目光落點。
李斯特好奇叔叔在看什麼,湊近他順著他目光去看,恰好落在影子上。
當年他哥已經處理了一大批親族,也是李斯特後來查到買兇殺他的人,這些人基本上被他哥弄到死的死,瘋的瘋,沒死的大概也離死不遠……
在知曉那些人不在世上,他們就溶在李斯特的黑潮中,呆納的目光裡是直勾勾的怨恨。
擠在最前的,永遠是爸爸媽媽,露斯阿姨,還有艾雲遜叔叔的妻兒。
那個為李斯特撿模型飛機而失蹤的兒子,和因為失去兒子而抑鬱死去的妻子。
「李斯特……」
叔叔說話了。
李斯特一陣驚喜,湊得更近,去聽叔叔說下去。
當夕陽完全沒入大地,世界一點點地褪光,李斯特才僵直身子退開,半晌後拍拍叔叔的手,最後柔和地點頭笑道。
「嗯,都是我的錯啊。」
吐完,餓了,但懶得叫外送,索性倒床上睡。
睡醒時已經第二天晚上,他這回餓不下去,跑到酒吧跟人拚酒,勾肩搭背喝到天亮。
從地板上醒來,他買了當天的機票,跑去加拿大爬了半個月的山。
直到被他哥抓回英國才消停下來。
那天他又吐在他哥的餐桌上,又被牽去洗澡,又被吹乾頭髮後哄睡。
哥,如果某天你真的恨我,要殺我,你直接跟我說。
自己找出來,我受不了……
他哥彈他額頭,抱住他,把他哄入夢鄉。
李斯特沉沉睡去,沒有聽到吻在耳邊的話。
再恨,也不會殺你。
每一輩也不會……
粗眉上司叫他去一趟戴環者研究所。
五天後,他帶著一名叫青慈的戴環者去到倫敦希斯羅機場,準備前往柏林,到舊日月宗東德支部進行為時數月的外派出差。
安頓好青慈,李斯特在機場找紅茶店,拎著兩杯約克郡茶往回走時,迎面撲來一個小男孩。
幸好有他接住。李斯特小時候可討厭摔倒了,每次也哭半天哄也哄不好。
男孩的父母連忙上前,他們剛剛都來不及攔著,看到李斯特被打翻的紅茶弄髒褲腳,爸爸一時驚慌失措,趕緊去幫他重買新的褲子和紅茶,媽媽也手忙腳亂,掏出手帕一邊道歉一邊清潔。
李斯特拉住爸爸、按住媽媽,這很小事,他不介意,這樣一來反而讓這對年輕夫婦更不好意思。
都是我的錯。
李斯特聽不得這句,他蹲下來與男孩平視,送他剛剛買紅茶送的小熊掛件,握著他的手說。
「你沒有錯。」
說完,李斯特自己也愣住。
他哥其實知道的,知道李斯特默默地期待有人跟他說這樣一句,但哥哥只是說。
別把自己困在六歲那天。
別要凝視身下那道黑潮。
你可以哭,可以闖禍,但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他哥好壞啊,說話做事都硬梆梆的,願意給他那麼多,但連一句話也不肯說。
可能是他們都知道,由知曉他一切的哥哥說出來,對李斯特沒用。
那小男孩去而復返,往李斯特懷裡塞了張卡片,甜甜地笑道:「這個送給你的!」
看著小男孩小火箭一樣跑走,李斯特連拒絕也來不及,好笑地打開卡片,一看,更好笑了。
「這東西送給我合適嗎?」
「我們最可愛的小寶石李斯特,遇到什麼開心的事啊?來跟爸爸媽媽分享。」
「我學到新的單詞啦!」
「FAMILY」
「F-A-M-I-L-Y」
「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
李斯特把卡片收到口袋,輕撫著拍了拍。又去買兩杯紅茶,回去帶青慈上機。
像曾經那些真心實意對他好的人。
然後去吧,去更遠的地方,結交更多好友。
期待下一個目的地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地方。
期待會遇到溫柔善良的人。
第二個會與他開玩笑,充滿善意地逗弄他。
第三個會一板一眼地,用語言和行動關心他。
遇上那些,不嫌棄他哭,不嫌棄他吐。
告訴他不是你的錯。
願意向他溫柔以待的人。
來一隻博美李斯特結束這個故事
英文字的意義像超棒的!!!
看到未知我現在腦海裡都是李斯特後頸和脖子上出現的是會眨眼睛的未知了,而且還湊滿28個
最後的小博美真的好可愛!歡迎李斯特來
未知圖騰是掛在後頸和脖子喔?李斯特本身就有!和?了,現在收集完26字母,對強迫症十分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