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傑克森區走私疑案。

　　　　　　

Calder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盤上，隨後將額頭抵在因施力而發白的指節。

說到底，他該待著的地方可以有三個，案件現場、辦公室還有實驗室。然而因為這次的走私疑案很有可能與上次在嘉德區查獲的毒品原料有關，他只得接受指示，前往最不待見警方的傑克森區。

隔著車窗他也能感受到原住戶投射而來的視線，刺人、彷彿要將他的外皮給扯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你是來做什麼的？
　你是要來調查什麼嗎？
　　　　　你會打破這裡微妙的平衡嗎？

　　　　　　　　——這裡不歡迎你。

Calder吞嚥下口水，最終還是打開了車門，帶著申請的搜查令前往被檢舉的工廠，站在門口的看管人也似乎早有預料警方的到來，臉上顯露的微笑就像蠟像一般完美，真實的虛偽。

「——DCPD，」Calder主動報上了自己的來處。「有民眾檢舉你們的工廠在晚上有超標的噪音問題，以及、經調查，你們的工廠用電與用水量有些異常。」

「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他遞出了搜查令。看管人接過了那張單薄的紙張，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改變，兩顆眼珠子上下來回掃視了幾遍，才將搜查令交還給他。

「當然，警官。」看管人開口，嘴巴裡像有張篩網，語氣以及口吻都禮貌地反而令人感到怪異。「我來帶路吧，工廠的面積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推開鐵門，Calder就已經嗅到那股味道，差別在於少了些海風夾雜的鹹味。不過、是的，他還沒有忘記那股刺鼻的酸味，前幾日在港口的經歷尚未從鼻腔深處淡去，反而因二次提醒而鮮明許多。

「需要口罩嗎？」看管人見他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提問，「這個工廠是用來製作清潔劑的，所以有不少化學物質的臭味，待久了就會習慣，這裡的員工已經能忽視討人厭的味道了。」

「不用。」他回絕了對方的好意，或者、只是為了令他降低懷疑的善意，「這裡是登記在Fred Humbert名下的工廠，沒錯吧。」

看管人點頭回應，便帶著他進入工廠內部。只有零星幾盞燈提供了光源，破舊生鏽的工廠鐵皮顯然不能隔絕噪音，機械與貨品存放或許沒有經過良好規劃，不少箱子都擋在過道上，當然、也擋在他的視線上。

就好像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哎呀、真是抱歉。」看管人替他挪開了部分紙箱，「這裡的傢伙們總有一套自己的做法，亂糟糟的，待會要是沒挪回去說不定會挨罵呢。」

「——我還是建議將工作環境整理得乾淨些。」Calder跨過了地上的污漬，繼續跟在對方身後。當他的視線望向那些液壓機時，對方解釋那是為了壓縮清潔劑粉末，有時也會用於處理廢棄物。

他沒有回應，依然在思考那些細小的白色粉末究竟是否真為清潔劑，亦或是警方想查獲的東西。然而Calder不想冒險在這裡採取物證，意圖太明顯了。

這種舉動會讓他能不能安全離開傑克森區都是個問題。

「關於工廠異常的用電與用水量，你們是否有相應的解釋？」他拿出放在胸前的筆並攤開筆記本。

「工廠這幾日都在進行全面清潔，而且這裡是清潔劑工廠，用來測試產品有沒有正常的最好場所。」回應流暢的過頭，幾乎像在告訴他，這是提前準備好的。

就算沒有對談之中感受的違和，這裡也不如對方口中進行過全面清潔的樣子。

比如沒有減淡的氣味，比如空氣乾燥，絲毫沒有全面清潔過後特有的濕氣，比如剛才跨過的那塊污漬，只有疊加而沒有被清洗過的痕跡。

「至於用電，可能是又有誰在偷接工廠的電了，這部份我們會自行查找一下。」看管人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他，「警官還有什麼問題？」

「我想查看一下通風口。」

風扇在他的要求下暫停運轉，Calder彎下腰來端詳著鐵皮扇葉，除了灰塵、還有一層灰白色的粉塵附著在表面上——這就是我要的，他呼出一口氣。

「我想你們的通風口需要定期清理，而且、」他抽出手帕拂過扇葉，刮起一層厚實的粉末，Calder將手帕轉面好讓看管人能看清楚。「這代表你們的工廠在運作時產生的粉塵量不小，有粉塵爆炸的風險。」

「請考慮增加換氣設備，否則工廠哪天被炸上天，你們也來不及知道。」

「……好的。」看管人的回應慢了半拍，「我會向上頭告知的。」

「希望如此。」他將手帕放回口袋內，闔上筆記本，「工廠噪音、動線設計、通風問題等等，希望你們能盡快趕善，不然下次來的可能就不是警局，而是消防或環保部門，他們會不會像我一樣好說話這點我不知道，但有機率給你們開罰單。」

「知道了，警官。」看管人向前的步伐是催促，希望他問完所有問題，能盡快離開這個工廠。「辛苦警官跑這一趟了，要不是檢舉，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打擾鄰居了，之後會向他們好好道歉。」

「——那不在我們的監管範圍。」Calder後退了半步，隨後準身，沿著來時的路返回，「但是個不錯的主意。」

直到Calder上了車，看管人也依然注視著他的方向，他比平時更快的啟動引擎，踩下油門、離開傑克森區。

向著DCL——杜魯克斯犯罪實驗室——一路疾駛。

凌晨一點，還在辦公室整理案件資料的Calder接到來自實驗室的對話，長篇說明之下，他擷取了重點，即他用手帕採集到的粉末裡的確有海洛因的成分。

致謝與掛斷電話後，他向後癱倒在座椅上。

「——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