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一路上。

今天寫專題沒有播自己的歌單，就讓演算法隨意推送，當耳機傳出旋律時，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我們談分手的某個夜晚。那時候，彼此的情緒走過場稍微冷卻了一點，你不知道是出於哀悼這段感情還是乘興而為，用電腦播放這首一聽就是分開的歌曲。

我當下覺得還算滿好聽的，就問你這首是誰的什麼歌。你回答完後，我看著你站起身邊唱邊律動的樣子，有那麼一點欠揍的味道（到底誰分手會在那邊播歌又唱又搖啊？）

然後我內心頓時又想，倘若這就是最後跟你共享的時光，那倒不如一起享受吧。所以我也起身走向前，張開手環抱住你的身體。我們就那樣靜靜地一起聽著這首歌、一起隨著歌詞節奏輕輕搖擺，像兩株蔓草攀附著彼此，那般繾綣。

我把頭輕輕貼在你胸前，心想著還能夠再抱著你多久呢。畢竟剩下的日子裡，每一次擁抱都像偷來的那樣奢侈。曲終時我已經淚流滿面，但還是不管不顧地把眼淚都蹭到你那件淺卡其灰的棉衣上，反正你會離開，那也順手將我的悲傷一併帶去那個更溫暖的城市吧。

不太記得那晚後來我們做了什麼，練習分手的日子拉得太長，憂傷被時光切的細碎凌亂。只記得在每個流淚不捨掙扎的對談以後，我們都還是可以看著對方說欸肚子好餓哦、陪我去買東西吃好不好，然後我們會牽起手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像每個過往的日常片段，又像是迴光返照下僅剩的溫存。

那個短暫維持住的幸福感曾經讓我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我們要去的未來仍然是同樣的。好像你或我，或我們，誰都從來沒有決定要放棄過。

這讓我有時會感覺氣惱，為什麼不能簡簡單單地怨恨就好，為什麼回憶裡還是有那麼多數不清的美好。離開的這一路上，到如今偶爾回頭凝望，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時間能夠停在那裡會有多好。

其實是有點感謝今天意外聽到這首歌吧。

讓我有機會回想起那個歌曲和悲傷瀰漫在房間裡的夜晚，我抱著你、而你也回抱住我。你身上無比熟悉的氣味、發現我流淚而用手輕輕在背後安撫的力度，以及我的眼淚貼著皮膚滾落時的觸感，就好像昨天才剛發生一樣，那樣清晰，又疼痛，又美好。

感謝這首歌讓我能用文字記錄下來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