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⁴ 瞬

深淵觸底之前,
終於堪堪攀住了一塊救命的岩角。


前置| 抵達
操⁴ 瞬

無根飄萍是否有權想像歸屬何方?

早發的異能剝奪了道格的所有,自由、情感、尊嚴,乃至大口呼吸的權利。

他不斷獨自承受命運的雙手對他恣意推搡,深淵觸底之前,終於堪堪攀住了一塊救命的岩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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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復一年,道格時常不知自己死了,還是活的。

他是個落到人販子手裡的棄嬰,受虐瀕死時異能顯現,當即被高價轉售到了地下傭兵手中豢養。

在人類的惡意慾望主導的地下世界裡,物質異能的用途甚廣,於是被迫負荷過度的生長。超凡能力屢次允他苟活,然而這種僥倖比起幸運,更像是一種惡毒的詛咒。

組織輪值的看門狗嗜愛聚賭飲酒,輸家或爛醉者不時抄起酒瓶棍棒,朝他長期挨餓的身體洩憤,責罰名目是作為眾人沙包的他求饒不夠投入。

單純的少年受過幾次騙,便不再輕易上當,無論如何以痛苦娛人,最後卻只換來訕笑還得將毒打照單全收,從此少年的臉龐再也無動於衷。
操⁴ 瞬

今日又如操線木偶完成每周兇險的苦練,道格瘦削的臉頰蓄滿腫脹的瘀血,沉默回到逼仄如牢房的宿舍開始今日寶貴的一餐。

房裡靜得只有破水管的滴水聲,少年冷漠刺骨的視線滯留在窄小的窗框外,嘴裡就著生水狼吞虎嚥,無視那些按月配發的乾糧已成了長出黴點的餿物。

氣窗溝隙偷偷闖入的雪片掉落在少年的眉梢,融在麻木的眼角,滑落的痕跡像細小的雨點,也像淚滴。

最後一口粗製濫造的玉米餅,艱難滾入整日未與人對話的發緊喉道深處。

草草換下髒污的外衣,疲倦不已的道格將自己拋上床,不再去關注看膩的景色,禦寒作用聊勝於無的薄被單緩慢沒過雙眼,掩蓋頭頂。

北地的寒冷,似乎永遠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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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與這對夫婦相見,道格狼狽得只有一隻眼睛睜得開。

組織遭到政府攻堅,接管查封的騷亂數天後才靜止,躲在管線裡的他才敢出來找尋食物果腹。

瘦至見骨的道格精神已瀕臨渙散,他們在廚房通道撞見,無聲對峙,少年下意識緊攢暗袋裡私藏的僅存刀械。

正當他要發難,卻見到那個亞洲臉孔的瘦小女人雙目赤紅,拿著對講機氣憤怒吼,塗抹淡色唇膏的嘴顫抖著急促開闔,眼底有火光跳動,彷彿在為誰叫屈。

可惜當時他已聽不清晰,毫無分寸的隨意毆打使他的耳鳴未曾修復過,他仍然努力睜大腫脹像金魚的雙眼辨識,因為他在最後看見某種熟悉的嘴型。

他用乾涸暗啞的難聽嗓音擠出:他要食物。

此生難忘的是,這是他第一次誠實暴露出眼底的饑渴,卻未受到任何責難,並且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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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瑣碎細節已不復記憶,但仍有某些區塊凌亂的大腦不願錯失分毫。

好比他在警方、閃光燈和重重人群的簇擁下乘上了巨大的鳥。比他看過體型最大的遷移鳥禽還大上千百倍。

手中新穎的身分證件印著他僵硬帶傷的臉,一旁多了一行古怪難讀的姓名。

灰嶺瞬。

那對男女給了他空間。獨坐豪華艙位裡的他穿著連著帽子的乾淨衣裳,全程像座教堂裡的石膏雕像,在航程中動也不動望著舷窗外堅牢的鋼鐵翅翼。

無人知曉,這是他初次嘗試放鬆神經,不必戒慎恐懼、懷抱攻擊目的地去瀏覽眼前的世界。
操⁴ 瞬

身體解除了備戰警告,那顆反射行事的腦袋,卻突然冒出了許多糾纏難解的絲線。

這樣一條人人都可踢一腳、雙手沾滿血腥的殺人走狗,此刻憑甚麼安心怔楞在廣闊的雲海、緊密到能輕易相連的碎星、溫暖的朝陽,與平靜的夕落裡……

一切宛如一場無比虛幻的夢境。

直到簾面被空服員禮貌地輕輕關閉,少年仍執著癡望著被隔閡的窗片。

機上廣播用著陌生腔調的英文傳達航班抵達時間,在起落架衝向跑道的劇烈顛動裡,他終於確信眼前真實的重量。

那雙不曾失去穩定的手掌緩緩抬起,指尖顫抖得不像話。

佈滿繭與傷痕的掌心,緊緊摀住發燙的雙眼,不斷湧出的溫熱液體讓他不知所措。

落地?

不,不是降落。

這是「奇怪的灰嶺」賜予他,重活一遍的「降生」。
操⁴ 瞬
fin.
操⁴ 瞬
前置沒想到寫啥,就用這篇說說灰嶺瞬作為小道格(Douglas)時的一些舊事,以及他對食物執著的原因。
原設定的出身故事比較沉重,試著盡力圓過來登入校園,重獲新生的他會過一段有滋有味的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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