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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限交|vL|雲生&琥太郎| ▋I ▋ ᑎG

來到美國已經約莫兩週,戴環者兒童綁架案的調查遲遲沒有進展,本家打電話來警告目前旅費開銷已經超過預算一半,琥太郎左思右想,該是告別旅館,找個能夠半長期安頓下來的住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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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他在美國並沒有什麼人脈。
……不,是有一個,但那真的算人脈嗎?直到昨晚為止他們還在用表情符號互戳,就這樣跑去見損友不免有點太過尷尬。

就在他面對著網頁上滿滿的租房資訊感到不知所措時,雲生朝他靠了過來。

「琥太郎,我傳訊息給納西了。」

「嗯。」琥太郎應了一聲,然後後知後覺瞪大了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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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傳訊息給納西了,他說可以幫我們一起找住處……?」雲生不知所措地面對男友那張正在迅速顏藝的臉,「我們約下午一點見面哦。」

「哈?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納西先生!!!!!」

剛聽到關鍵字的齊格穆從廁所裡飛奔出來,褲頭都還沒拉好。

「我們終於可以和納西先生見面了嗎!!」他激動地跳上床,用那雙不知道有沒有洗過手的手握住雲生的雙手,「幾點?我該穿什麼?今年流行什麼?對了!簽名板……這次我要帶簽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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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對了!我、我也要給納西買伴手禮!」經齊格穆這麼一提醒,雲生也焦急起來,「我們出門準備吧!附近好像有禮品店!」

「好!馬上!」

一陣手忙腳亂的準備後,兩個青少年帶著房卡和錢包衝出門,留下原地還在大腦當機的琥太郎。
媽的!他千方百計用任務塞滿行程不讓納西和雲生碰面,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琥太郎氣急敗壞地掏出手機,又向惡友發送了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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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鳥掛鐘傳來機械鳥鳴聲,已提早換好裝的納西望了一眼時鐘,又確認好本日的攜帶物皆沒遺下,便向老闆娘簡單道別,從麵包店快步走出,趕往約定之地。

在早前的草莓園遊過後,納西將雲生接往自己現居的租屋處,便如此與少年同住了好一段日子。本來合租的搭檔消聲匿跡,就連半份房租都沒給他留下,因而納西並非沒考慮過,不如乾脆將這個薄情之人的房間擅自改為己用,把空間留給在近日真正同住的少年。

結果到了最後,這個想法還是只停留在空想的階段,沒真的實行。然而,讓在自己心中早已如同弟弟的少年失去個人空間,只能屈就睡在他的房間,納西私自作為兄長的意識認定這是不可容忍的事。於是,儘管不捨,他也只得妥協讓少年再次和也來了本地的惡友定居在酒店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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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再次迎來轉機——他終於等到了雲生要在本地找新定居地址的時候。

因此今天赴此約,便是為了親力親為完美應對此事。
當然,想讓雲生的新居不會離自己太遠的私心,也是一種動力的助燃劑。

趕上在少年之前抵達現場,納西拿好手中一整疊早已寫滿筆記的租屋資料,不久後便看見等待之人向這邊靠近。心中滿是雀躍的心情,他馬上抬起手向那端揮動——然而另一個身影映入視野,卻又瞬間讓他露出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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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久違的納西,雲生按捺不住激動的腳步,拔腿就要上前奔去,卻被琥太郎強硬拉住了兜帽。
他可不想親眼看見戀人飛撲自己惡友的畫面。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比他們兩人更快飛奔過去,齊格穆三兩步站在納西的前方,恭恭敬敬掬了個九十度的躬。

「納西先生好久不見!」他以丹田的力量大喊的同時把簽名板遞出去,「請幫我簽名!」

此番舉動讓琥太郎忍不住扶額,和雲生一起快步上前。

「納、納、納西……」焦急著不知道該不該打斷簽名流程的雲生只敢在後方弱弱打一句招呼,捧著手裡的草莓果醬餅乾不知道該不該遞出去。

琥太郎露出了和納西差不多複雜的表情,扁扁嘴做了個「嗨」的嘴型,但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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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對稍早前收到的「 」及被阻止擁抱一事給出反應,納西因另一位少年現身,一改複雜的神情,轉為莞爾。

「好久不見,齊格穆,但我身上沒有筆。」納西手懸在簽名板前,雖然他的語氣平淡,聲線卻隱隱傳遞著稍微藏不住的喜悅。

而躍動的心情,也同樣系著白髮少年:「雲生也有東西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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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筆、筆、筆、筆!」

齊格穆滿身口袋亂摸,掏出一隻簽字筆,同時雲生以為自己抓到了空檔,趕忙將餅乾往前遞。

「筆在這裡!請簽名!」
「這是餅乾!請收下!」

兩個少年的聲音完全重疊在一起。

站在兩人身後的琥太郎嘴角微微抽搐。
沒有啊,雲生沒有東西要給你,一個都沒有啊——他很想這麼說,但是要是現在抽走戀人手裡的草莓餅乾,回去絕對會挨上好一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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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單手的納西視線在筆和餅乾之間游離,一方是貌似對自己的簽名期待已久的齊格穆,另一方是會因自己沒即時收下贈禮而失望的雲生,心裡一陣天人交戰,哪邊都割捨不了。

納西最後將目光落到一旁的琥太郎身上,二話不說把手上的資料通通丟了過去,隨即雙手並用同時接過筆和餅乾,哪邊皆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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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

一整疊資料迎面飛過來,幸好琥太郎眼明手快,好好接住。

「你竟然用砸臉招呼我!」他忍不住吐槽,「我跟你有仇嗎!」

也沒想,這竟成為了他和納西自水果塔事件以來的第一句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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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對自己不曾仔細設計過的簽名感到猶豫,筆停在簽名板前,聽見琥太郎的吐槽,下意識蹙眉看過去回道:「仇多的是吧。」

語畢,納西當即全神貫注在簽名板落筆,不論會被回應甚麼也絲毫沒要在意的樣子。在心無旁鶩下完成或許是他畢生寫過最好的字後,他滿意地擦去前額的汗水,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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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忍耐!
琥太郎儘管想現在就掏出手機給納西發個十連 ,但他努力忍住了。
上次在水果塔事件的失態,他已經被雲生唸過了好幾回,這次就算是為了雲生他也得忍耐。

「納西先生的簽名!」齊格穆滿心歡喜地接過簽名板,雙眼閃閃發亮。

「納西、納西!」身高遠遠不如齊格穆的雲生在後頭墊腳,像一隻喝不到母奶的小狗狗,「那個、這個是、草莓果醬的餅乾!我、我去聽說很好吃的店買的!」

「特地買的哦,挑了整整四十分鐘哦。」琥太郎在旁嘴角抽搐地補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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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還真是謝謝你在旁看望購買的過程。」納西半瞇著眼對琥太郎說完,從他手中抽回資料,側過身從齊格穆旁邊對雲生探頭,又變回溫和的神情,「雲生謝謝你,我會好好品嚐的。」

見兩位少年似乎已完成當下想做之事,納西再確認過手機上的時間,便表現出準備好行動的氣勢。

「那麼差不多該出發了。」
要不然便趕不上在今天內把候選名單裡的數十間房子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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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怎麼可能離開雲生呢?不管他到哪裡我都會好好看著的,謝謝你的關心哦。」琥太郎保持微笑,但費了極大努力才讓咬緊的牙關沒磨出聲音來。

「琥太郎,你在說什麼……」雲生忍不住用吐槽的眼神回頭望向他。

「沒……!」在戀人質疑以前,琥太郎趕緊將目光移回手裡的資料上,但還沒看兩眼,手裡的資料立刻被納西抽走,琥太郎的嘴角抽搐,按住自己想傳表情符號的手,酸溜溜地說,「我們理想中想要一個有冰箱有廚房有基本家具,提供最短租期到至少兩個月左右,生活機能又方便的地點,雲生可是非常期待的哦,那就麻煩納西了?」

「如果能住在納西附近,可以互相關照就好了?」雲生滿懷希望地補上一句。

「贊成!」齊格穆又用丹田的力量大喊。

「不行!」琥太郎差點沒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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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面容扭曲了一瞬,當即用掌心掩住那張發出怪聲的嘴,還刻意加重了力度防止消音失敗。他接著對少年們用表情傳意,彷彿在訴說「以為你們的哥我是誰」,又甩了甩發出厚重聲音的資料。

「那些都只是基本吧。」手指在資料邊緣滑上,一半的紙頁散下,在釘子的固定下搖搖晃動,「要決定的是哪間比較順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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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琥太郎拼命抵抗納西的摀嘴攻勢同時,齊格穆和雲生露出崇拜的眼神。

「不愧是納西先生!思慮太周全了!」齊格穆猛誇一番,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琥太郎那種彷彿怒瞪叛徒般的眼神。

「那、那就從納西覺得最順眼的地方開始看?」雲生也滿心期待。

被摀嘴的琥太郎只能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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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期待,納西當哥的肯定得不負所望,全力討得弟弟們的歡喜。

「那就按規劃好的次序看吧。」他抽回了手後瞬間移到齊格穆和雲生中間,同時拍著他們的背,直接三人結伴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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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此景讓琥太郎差點沒有原地核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鑽進雲生和納西之間,強硬隔開兩人。

「好!那我們走吧!」

完全不管納西有什麼反應,琥太郎強行拽著雲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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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看著琥太郎的背影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他才不做這種會惹雲生討厭的行為。

「我們也走吧。」他回頭對齊格穆說,又向已經準備要走遠的琥太郎大喊,「傻子,才不是那邊!你要走自己走,別把雲生帶上啊!」

說完,就轉身向正確的方位,姑且停留一下確認走錯路的人有好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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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才沒走錯邊!我只是探探路!我怕你迷路!」琥太郎腦細胞全死了,只剩嘴皮子還活著。

知道琥太郎只不過是耍脾氣,雲生攬著琥太郎的手,一把把他拽過來,往納西的方向小跑步前進,然後一個鬼使神差的換位,一手抓著琥太郎,一手勾住了納西的手臂。

「嗯,我們走吧。」他仰頭給了納西一個「放心,我會控制住那顆炸彈」的眼神。

此時此刻,琥太郎的表情正在七十二變顏藝,但在雲生的身旁,他一聲也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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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對雲生也點頭回應,絲毫不顧琥太郎正在陷入甚麼小劇場。

雖然非原班人馬,但如此熟悉又鬧哄哄的相處,讓納西有如回到德國行臨近尾聲的時刻,想著想著不自覺就勾起了嘴角,一鼓作氣正式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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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第一所候選房子時,事先約定好的房仲已經在門前等候,準備好發揮他的專業本色,全力向客人介紹房子的各種事宜。然而,納西沒有給房仲如此機會。

打從屋門打開那一刻,從房子的優點至缺點、窗外景色、實用面積及價格等,甚至包含房主的個性都被納西一口氣解說得淋漓盡致,彷彿上演一場他畢生以來說過最多字句的演講,完全不給房仲奪回主權的機會。而這個情況不只在頭一所房子發生,從第二所、第三所、第四所……直至最後一所,都全是納西的獨角戲,而房仲反倒如同成了他的助手,只得在一旁偶爾補上一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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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手中資料來到最後一頁,拿著鑰匙的房仲已經只在屋外等待,納西終於能緩緩說不停的嘴,並且期待的望向兩位少年,輕輕喘著氣問道:「那麼你們喜歡哪間?」

納西心裡的期望答案是最近那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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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左看右看,每一間應該都是納西精挑細選過的,規格上沒有什麼好挑剔,那理所當然就要選離納西最近的那一間。一面滿腦子幻想將來閒來無事跑去納西那裡串門子做甜點的畫面,一面努力從資料裡找出剛才幾十間房子離納西住處最近的那一間,眼花撩亂之時,旁邊的齊格穆已經先開口:「我覺得這一間還不錯,離舊日月宗很近,要聯絡好像比較方便。」

笨蛋齊格穆!那離納西家有五公里遠啊!
雲生還來不及阻止,旁邊的琥太郎又道:「那我選這間好了,採光優良、價格便宜、而且遠離人煙,感覺會很安靜。」

琥太郎直接選了離納西住處最遠的那一間,相距起碼二十公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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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一間!這一間!」雲生急得快要跳腳了,好不容易抽出離納西住處只有兩百公尺的那間房,舉高高大力揮舞,「這一間在納西家隔壁!我想住這間!」

「不行……」

「納西先生家隔壁!我贊成!」得知納西住處的齊格穆立刻倒戈。

「住那麼近會給納西添麻煩的。」琥太郎臉不紅氣不喘說著不成藉口的藉口,表情扭曲。

「教官!拜託!」
「琥太郎……」

兩個孩子用乞求貓貓眼湊到眼前,雲生的表情給了琥太郎一記心裡爆擊。

「好吧……就那間好了……」琥太郎才剛答應,心裡已經開始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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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頓時雙眼一閃,趕緊點頭同意,「那現在就去簽約吧。」

他隨即跑向大門準備找房仲聯絡房東,走出門前,又望向琥太郎,露出了一個勝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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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混蛋納西!混蛋混蛋混蛋!!!!!」

琥太郎轉過身朝天空無聲用力吶喊,引來一票路人驚悚圍觀,他接著低頭掏手機,把一股腦的悶氣全部化成 朝納西的訊息窗百連發送。

「琥太郎,我們要去簽約囉?」

不知情的雲生還在後面呼喚,氣喘吁吁回頭的琥太郎儘管掛著燦爛的微笑,嘴角卻在瘋狂抽搐。

「馬上來。」

「教官好像有點喘?是跑太多間房累了嗎?」不知情的齊格穆對雲生小聲問,「是不是體力快不行了?」

「呃……我覺得有別的原因。」隱隱覺得戀人快發作的雲生小聲回答。

但撇著醋桶琥太郎不說,今後就能和納西常常見面,雲生的心底忍不住期待。他和納西久未相見,平時又礙於社恐狀態不太敢傳訊息,接下來終於有時間好好相處,雲生一想到就不自覺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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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看了一眼手機上連串的 ,呵了一聲,就把手機收回去,勝者是不會計較輸家無能狂怒的。

在門外溝通好後,房仲繼續在原地等待房東到來,而納西選擇先回到室內。即使青年平日慣性抑制在臉上表露感情,此刻從旁人看來也能明顯感受到他的心情十分美麗。

「等下簽完約要在外面吃晚餐嗎?」

距離房東抵達還需要些時間,納西決定在此期間先確認待會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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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雲生馬上一口答應下來,旁邊的齊格穆點頭如搗蒜。

來不及阻止一切的琥太郎才剛張口,飯局已成定局。

「納西有推薦吃什麼?我、我請客!」想到自己上次草莓園遊受了納西不少幫助,雲生趕忙自告奮勇。

「我、我也幫忙出錢!」齊格穆也舉手。

身為教官不應讓學生請客,琥太郎理所當然應該表示什麼,但他僵著臉站在後面,那一句「我請吧」就是怎麼也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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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能讓你們請,我來吧。」相對琥太郎的糾結,納西可一秒都沒猶豫,「今天想吃甚麼都隨便點。」

想當然,納西沒有中樂透,經濟問題依然是他每天要煩惱的生活要項,只不過近日拼命參與舊日月宗任務還是讓他有請一兩頓飯的餘裕。
更重要的是,雖然他沒有很甘願要把琥太郎算在請客名單內,但這一點付出相比能收穫少年們好感的回報而言,不過小事。

「琥太郎呢,今天有甚麼想吃嗎?」他提問著的同時,不忘投去表示著自己可是很大度似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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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納西竟然主動說要請客,琥太郎擺出的臭臉逐漸垮掉,腦子還在一團混亂的他甚至沒有餘力讀心,只能驚訝三日不見,納西竟然蛻變了那麼多,倒顯得自己幼稚多了。

「那就……麻煩你了?」琥太郎尷尬地輕咳一聲,「我們吃什麼都可以。」

「納西喜歡吃什麼?」雲生仰頭問,心裡暗自期待會是一間有好吃甜點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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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跟預想不同的反應,納西同樣頓了頓,但是在深入思考之前就被雲生的問題分了神。

「我喜歡吃的……」被這麼一問,嘗試回憶自己的飲食習慣讓納西突如心虛了一下。

雖然青年對食物的愛好不算少,但自從搭檔不在身邊,近日雲生又搬離了他現在的住房,在短短時間內他就回到了幾乎只用麵包果腹的日常。

「附近有一間家庭餐廳還不錯。」一時沒想出感興趣的料理,他便從回憶中隨意挑選,接著瞧見少年期待的目光,又說,「甜點份量都挺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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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甜點」兩字,雲生兩眼放光。
齊格穆看看雲生,又看看納西,雖然不喜歡甜食,但打定主意要筆記下納西喜歡的食物是什麼。

「格倫會一起來嗎?」琥太郎隨口一問,「好像很久沒看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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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檔的名字意外被提及,納西先是一愣,接而沉默了兩三秒,最後才微微撇嘴,開口回應:「我不知道他。」

語畢,納西便撫平眉心,沒打算詳說的樣子,轉身走向大門,「那等下就去那間吧,我去問問房東甚麼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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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的表情變化讓琥太郎感到奇怪,莫非是小倆口吵架了?他剛想要冷靜下來以便讀心,又想起上次水果塔事件挨了雲生好一頓唸,顯得自己好像是個小家子氣又沒品的人,這麼一想,腦子又開始亂了。

看納西沒有詳說,琥太郎也不打算詳問,反正以後會住得很近,來日方長,以後再吃瓜。

「我們接著是不是要開始搬家?」目送納西走向大門,齊格穆湊上去問雲生,「既然要長期生活的話,感覺也需要一些生活用品,畢竟以後沒有旅館提供了。」

「好像……也是?」雲生覺得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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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那我們排得出時間搬家嗎?」眼看雲生搞不清楚狀況,齊格穆又轉而詢問琥太郎,「還有採購什麼的……我們接下來好像沒有幾天假對吧?」

「沒關係,我們還排得出一兩天……」

聽著齊格穆和琥太郎的對話,雲生陷入半晌恍惚,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有像想像中一樣有很多時間和納西共度,他的眼神黯淡了一會兒,而後開始盤算是否可以趁著半夜去找納西吃消夜。
他沒有看到琥太郎的表情在自己身後逐漸扭曲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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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的功夫房東便已抵達,於是納西與拿著契約書的房仲也一起回到屋內,租房正式成事就差幾個簽名。

一進門,納西就瞄到琥太郎的異狀,反射性地皺起了眉頭,在變異成熟之前走去拍了拍那變異者的肩膀,先用輕度的方式驅魔看看:「醒醒,快去簽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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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一秒反搭住納西的肩膀。

「半夜出門的話會被詛咒,所以你以後絕對不要半夜出門!」

他以羅剎惡鬼面迅速說完,一把拉著雲生和齊格穆去簽約,簽約的同時還不忘擺出教官架子,給小隊隊員明定門禁時間,連房東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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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納西視線追著琥太郎去,他努力思考這番話背後的語境,想追問又礙於有非守密人在場而要回避特定關鍵字。

最後他決定根據過往各種經驗,即使不明所以還是先小聲吐槽一句:「不碰見你誰會被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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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租屋的各個事項已順利完成,房東交下鑰匙和交代最後幾句話,房仲也簡單與幾人道別,他們就紛紛離開了。然而,兩位前腳才剛走,納西就趁著琥太郎一個不注意,溜到雲生身旁攬過他的肩膀。

「看這麼多房,都肚子餓了吧,」納西直接帶著雲生走出門,又回頭對齊格穆說,「走吧,去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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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沒來得及給納西一個「半夜出門和我雲生碰面我就詛咒你」的表情,就被齊格穆拉去簽約,契約書太長,琥太郎大致瀏覽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也沒聽見房東奇怪的心聲,就洋洋灑灑簽了字,等到把契約書收回包裡,回頭,才發現納西已經和其他人站在門外了。

手、裡、還、攬、著、他、的、雲、生!

「說得也對!肚子好餓!」琥太郎一個箭步衝出門,硬是鑽入兩人之間,幼稚冒頭,「納西快點帶路吧!你負責帶路,我負責帶隊。」

他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筋不要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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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琥太郎硬是鑽進雲生和自己之間,納西一臉蔑視卻還是放了手,以免在無謂的鬥爭中弄痛雲生便得不償失。

眼見天色漸暗,避免在原地拖延太多時間,納西還是決定妥協不與雲生並排,而是找上齊格穆一起走在前面,帶路的同時順便關心一下其他人的近況:「說來因格和琥珀的晚餐她們自己解決嗎?」

畢竟加州也不是甚麼治安特別良好的地方,考慮到只有兩個女生的話,就算她們是有受過特別訓練的孩子,還是不免讓納西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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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

想起自己因為不想在納西面前喪失尊嚴而故意把妹妹支開,琥太郎掏出手機,「她們去跑腿了,我請他們來會合好了。」

「啊、我剛剛已經叫了。」齊格穆得意洋洋地舉起手,一臉等待誇獎的表情。

「你叫了?」琥太郎一愣。

「對,她們應該在這附近了……」

話還沒說完,一記飛踢從後方直襲而來,踹中琥太郎的背部,讓他往前栽了個大跟斗,琥珀拎著超市的購物袋,臭著一張臉颯爽登場。

「臭他媽的琥太郎!你是不是想背著我們偷偷上餐廳吃好料!」

「妳……我……我才正要打電話……」琥太郎趴在地面,撐著痛到不行的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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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太妹女!教官才沒那種心思!而且妳也不看看誰在場!竟然撒野放肆!」齊格穆轉身給納西一個登場手勢( ),「還不快跟納西先生問好!」

「在問好前難道不是先跟我道歉嗎……」琥太郎氣音吐槽。

「哦……你好啊,納西。」琥珀扁扁嘴打了聲招呼。

此時,拉著購物袋姍姍來遲的因格才終於小跑步趕到。

「納西先生!好久不見了。」身穿小洋裝的氣質少女也向納西露出禮貌的微笑。

畫面一時變得溫馨和樂,只有雲生記得攙扶還爬不起來的琥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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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見證琥太郎被飛踢到翻了個大跟斗的過程,內心毫無波動,隨即把視線落到兩位少女身上。

「琥珀,因格,好久不見。」

一時之間少年菁英隊齊人了,看著這些比自己年輕幾歲的孩子,納西頓時有種錯覺自己是個有很多弟妹的長兄,但這種感覺還不錯。

「我們正要去附近的家庭餐廳吃晚飯,一起嗎?」青年邀請道,又補充,「今天是我請客。」

看來明天起又得努力作為驅魔人出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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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請客?」琥珀眉毛一抬,大步穿過人群,揪住才剛站起來的琥太郎的衣領,「我們這麼大群人,你怎麼好意思讓人家請客?啊?你這樣也算是沃夫岡哥哥的副隊長嗎!丟臉!」

提到沃夫岡,琥珀的臉更臭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暗戀對象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別人的盤中飧,讓她這幾個月來化身一隻暴龍,找到任何機會就要吼叫出氣一下。

「呃……那我請客?」琥太郎實在很想提案他們應該走AA制,但他現在可不想掃到自家妹妹的颱風尾。

「很好!」琥珀鬆開琥太郎的衣領,拍了兩下手,回頭對納西說,「琥太郎請客,我們盡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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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顧慮讓納西感到暖心,青年還是暗自有一種想好好當長兄的想法,但他確實需要兼顧好自己經濟狀況,特別是在不知道自己要付全部房租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之下。

「我和你各付一半吧。」稍作思量後,選擇了兼顧兩者的納西對琥太郎拋下話,就繼續往餐廳走起,讓他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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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以嗎?」琥太郎還沒問完,納西已經轉身離開,英姿颯爽的背影頓時讓琥太郎產生一種親切感。

回想起來,自己一路上的行為不免有點太過幼稚了。
琥太郎暗自在心底打定主意,以後要對納西親切一點,想著,就拍了拍雲生的背。

「要不要跟納西一起走?」他主動提議,「你們很久沒聊天了吧?」

「可以嗎?」雲生的眼神閃閃發亮。

我要親切我要大器我是大肚量的男友……琥太郎深吸一口氣催眠自己,回想起沃夫岡隊長的氣度,然後擺出一張笑臉。

「當然囉。」

雲生滿心歡喜跑上前拉納西的手,琥太郎在原地用力深呼吸。
隊長啊,教官這個角色實在太難當了。
一個回神,才發現已經被整個大隊拋下的琥太郎趕忙加緊腳步,跟上前方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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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手的納西一怔,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琥太郎,似乎還沒有要被詛咒的樣子,於是便對雲生微笑,一起前行。

走了約十多分鐘,他們一行人抵達目標的西式家庭餐廳,客人在臨近晚餐時段漸多,納西趁早上前取了號碼牌,幸好他們沒等多久後便可以入座。

被侍應領到餐桌前,納西沒馬上坐下,而是默默等少年們先挑選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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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穆左看右看,選了張窗邊的六人桌,離自助吧也算近,大家對於座位沒有太多意見,就像羊群一樣跟過去坐下。

琥太郎盯著坐在納西和齊格穆中間的雲生,咬牙切齒,即使被兩個花季少女包圍也完全無感。
想想隊長、想想隊長的氣度,想想那個二話不說替大家買單,看見別人開心自己也開心的隊長。此時的琥太郎完全沒發現自己深呼吸到就像個氣喘快發作的病患,還是琥珀把菜單甩在他臉上才讓他回神。

「好像有很多甜點。」琥珀攤開菜單,「我不太餓,我吃個小點心就好。」

「齁,是哦。」齊格穆豎起耳朵,冷嘲熱諷,「就算你在美國餓到瘦也沒什麼意義吧?」

「啊?」琥珀斜眼瞄過去。

「因為反正沃夫岡先生也看不上……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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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格穆還沒說完,馬上被雲生摀住嘴,怕事的少年朝著已經蓄勢待發準備抓狂的琥珀拼命苦笑。

「哥、哥哥也會希望琥珀保持好精神、吃得健康一點……吶?」

此話一出,琥珀眼裡的殺氣立刻消失無蹤。

「那我就吃個套餐好了。」她心情頗好地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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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齊格穆和琥珀在旁邊吵鬧完,納西便把正在看的餐牌推到中間和雲生一起看,雖然在正餐上他沒有選擇困難,但近日還是習慣了在各種事上向少年徵求意見:「雲生打算吃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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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每個看起來都很好吃……」

雲生還沒來得及看完菜單,就被旁邊的齊格穆拉過去。

「幫我問問納西先生喜歡吃什麼。」

仔細一看,齊格穆的手機已經開好了筆記應用程式,開好了條目:《納西先生喜歡的東西》,顯然他的追星小粉絲性格又發作了。

「呃……」雲生又尷尬地湊過去,「納西喜歡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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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注意到齊格穆的行為,納西的視線在餐牌上移動,最後停留在「雞胸肉沙拉」一欄。

「這個沙拉好像不錯。」

在消耗了大量體力的一天,理論上會想攝取更多卡路里,納西一時也沒想通為甚麼他現在感興趣的是這項,而非夾著厚肉的漢堡和炸薯條。

青年一邊尋覓感受的源頭,一邊翻到了甜點頁。
嗯,全部都想來一份看看。

他抬起頭,開始審視在場人數能否消耗這間餐廳全部甜點的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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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雞胸肉沙拉。」雲生對旁邊勤奮做筆記的齊格穆悄聲一句,看見納西的動作,又補上一句,「還有所有甜點。」

「我也吃雞胸肉沙拉好了。」對面的因格很快也翻到甜點頁,「還想保留一點胃吃甜點。」

「吃太多甜點,對身體不好哦。」琥太郎在旁邊叮嚀,「明天還要早起出任務,別給身體太多負擔。」

「那只吃一個草莓布蕾?」雲生怯怯地問。

「草莓布蕾……」已經神遊的齊格穆把這些也記進筆記裡。

但是草莓蛋糕、草莓泡芙和草莓牛奶也讓人很難割捨。雲生的視線不捨地在菜單上游移,想起草莓,全都是和納西留下的美好回憶,他忍不住望向納西,「只能選一道甜點的話,納西想選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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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選一道……」
但納西是想全都要的大人。

「以今天消耗的卡路里來說,應該可以不只一道吧?」他下意識看向時常都會支持自己的齊格穆,試圖拉攏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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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天沒有消耗多少卡洛里啊?今天一件任務都沒有。」對甜食無感的齊格穆無意識背叛了納西,「啊、教官剛剛看起來比較喘?教官可以多吃幾道?」

「並沒有,我並沒有比較喘。」琥太郎嘴角抽搐,盯著納西,「吃那麼多甜點會變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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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胖……?」
沒想到拉盟友失敗,還被提醒要注意體態,納西,反射性摸了換自己扁平仍稍有肌肉的腹部。

突如的危機感動搖了他本想全都要的意志,但他面對惡友想當然要嘴硬應對:「誰會變胖,你老是憋著一肚子壓力,你才變胖。」

語畢,納西就回來對雲生說:「選兩道吧,也沒很多。」

一道對納西來說還是有點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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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壓力也是你造成的啊!

琥太郎差點沒把這句話當眾吼出來,但他只是嘴角抽搐了兩下。
哼、算了,成熟男人不和你計較。琥太郎瞥了眼開心看甜點的雲生,努力說服自己有所成長。

「那草莓塔和草莓泡芙怎麼樣?」雲生滿心期待地問。

「我想要奶油泡芙。」因格舉手,「琥珀吃巧克力蛋糕好嗎?」

「哦。」想到巧克力,琥珀的心情好像又好了一點。

「納西先生可以吃我的甜點。」齊格穆在旁邊探頭探腦,「納西先生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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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接收到惡友心聲,納西聽著每個人的選擇,不自覺吞了吞口水,他已經能想像出各項甜點的滋味。

「巧克力流心舒芙蕾配一球冰淇淋……」極度嗜甜的青年死死盯著餐牌上的示意圖,聽到齊格穆的話,又轉移到另一幅圖片,「桃子派……這裡還有賣貝涅餅……」

皺緊的眉頭顯示出他正深陷甜點選擇困難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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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點桃子派!這樣納西先生就有三道了!」齊格穆現在的表情就像隻快樂小狗。

點完餐,等待餐點送來的途中,大家各自閒聊。

「納西最近過得好嗎?」雲生拉著納西的袖子問。

齊格穆豎起耳朵聽,琥太郎也把注意力偷偷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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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那樣。」回答時納西的視線往旁邊飄了一瞬,但是心中的念想沒停留,他就往雲生看回去,語中帶著一點無奈,「只是雲生搬走後之後,我這邊安靜了點而已。」

「你們呢?還習慣這邊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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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還沒來得及出言諷刺,雲生就小小聲嘆了口氣。

「做什麼好像都不太順利……我們本來兩個禮拜就應該要回去的,現在好像要無限期延長了。」

失蹤的戴環者兒童越來越多,而他好像沒幫上什麼忙,想到年紀比自己小得多的戴環者可能已經被殺害成為聖骸倡議拍賣會上的藝術品,雲生心裡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就油然而生。

「聽舊日月宗的人說納西最近接很多任務?納西也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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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這樣的想法有如忽視受害者仍在苦難之中的事實,有違他的道德良知,但當納西得知他們在美國停留期延長,還是不禁為此感到有些高興。

畢竟在離別之後,又不知道要過上多久,才能再與他們重逢相聚。

「我處理的都是些能速戰速決的小事件,倒是沒甚麼辦不來的部份……」
回想著近日的經歷一邊回答,突地,納西意識到問句中有讓他在意描述:「等等,雲生聽誰說的來著?」

自己的名聲在舊日月宗內逐漸廣傳,總感覺有點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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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嗯……是誰來著?只知道應該是舊日月宗的人?」雲生試圖在腦海中回想在教堂裡和自己搭話的人,但由於社恐沒敢眼神接觸,現在甚至想不起對方的長相。

「納西先生有做過調查任務嗎?」齊格穆興致勃勃地問,「我們最近在調查戴環者兒童失蹤案,追了幾個線索到最後都斷了,好像被人耍得團團轉一樣,如果是納西先生,這時候會從哪方面著手呢?」

旁邊的琥太郎臉色不好了,拼命給齊格穆使眼色,這種事情光是讓納西知道都太損自己教官的顏面,何況還要求助於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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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用有限條件篩選出在舊日月宗中僅有接觸過的數人,心裡決定要在下次的會面中提及有關自己名聲的事,但在此暫且先打住。

「我也沒做過多少調查任務,這方面其他人應該比我更有經驗,但我的話……」說著,納西的視線下意識落到了琥太郎身上,這才看見後者的神情。

目睹這些的他瞇著眼注視那邊沉默了一下。

你該不會以為來了這邊沒人監督你,你就可以只顧著和雲生卿卿我我吧。

善用天然而成的傳聲頻道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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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麼想的人只有你吧!」

失控的琥太郎朝桌面重重捶一拳,頓時整個餐廳陷入靜默,所有人都看向他們這一桌。
桌子下,琥珀沒好氣地重重踩了琥太郎一腳。

知道琥太郎又亂讀心的雲生羞恥地紅著臉低下頭去,齊格穆則是愣了好一會兒,接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教官覺得納西更有經驗嗎!不愧是連琥太郎教官都這麼認可的納西先生!」

他接著朝納西投以崇拜的眼光,「納西先生就別謙虛了,跟我們分享您調查的秘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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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是這種意思吧。
納西在心裡默默反駁齊格穆的解讀,但無意開口澄清,就此任由話題進行下去。

雖然他慣性和惡友互嗆,但也倒不是真的質疑惡友的實力,好歹是互相競技還能平分秋色的對象。既然他們的調查也沒法順利完成,納西也不覺得自己能給出更有參考價值的做法,但要說秘訣,倒不是沒有些想法。

「這種事用正路應該查不來吧。」他說著,又有點猶豫要不要將有未知風險的做法,分享給在安逸環境下成長的孩子,「畢竟幹出這種事的不會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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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像是調查黑手黨⋯⋯?」雲生腦海裡已經閃過漫畫情節。

「嗯⋯⋯我們也有試著找聖骸倡議的線人調查,不過⋯⋯」齊格穆懊惱地停頓數秒,目光瞥了眼雲生。

「結果是一場空,好像有什麼在阻礙我們⋯⋯」琥太郎接著說下去,喝了口茶水,「就好像被什麼盯著似的,感覺很不舒服⋯⋯」

「哼,結果連琥太郎的能力也沒派上用場。」琥珀在旁批評。

「要說能力沒派上用場,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吧?通靈人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琥太郎不甘示弱地反駁。

餐點在此時送了上來,話題至此稍稍中斷,大家拿起刀叉用餐,齊格穆滿心歡喜地把自己附餐的小盤沙拉送給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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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幾人的對話,納西對自己的猜測更有一種正確預感。

——愈大的阻撓則表示背後牽涉愈多利益,以及團體。這種道理自古便適用,並且從不過時。

靠著能接觸到的線人還是無法接觸到核心,想必也是一種證據,畢竟所謂線人也只不過是受利益驅使的傀儡,哪邊給得多就往哪邊靠,而這類人也往往難以抵達深處,尤其是身處多層隱密結構的組織……

思索途中被齊格穆推來的盤子,納西疑惑一下,抬頭看見少年那歡愉的表情,還是欣然收下了沙拉。

「我再去問問看有沒有更多情報吧。」等店員離開,納西再次開口,說完才把生菜放進口裡咀嚼。

真不想再次和黑手黨扯上關係啊。
青年心想,然而相比之下,他更不希望少年們不自覺涉險。為此,他還是甘願去參與這些在平時必然會盡量回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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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納西對這群孩子們竟然真的如此用心,讀到心聲時,琥太郎嘴裡的牛排肉差點沒有掉回盤子裡。
但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事還有一件——

「納西你……有黑手黨方面的人脈嗎?」琥太郎錯愣地問,彷彿找到了一線生機,畢竟這件事也有謠傳可能是黑手黨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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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可能會有。」納西晚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明明說的也非虛言,卻回答得不怎麼堅定,又硬是用表面的話嘗試自圓其說,「我是說去問其他驅魔人,你沒問到的那些。」

一個不留情總會忘記就算非自主意識去想,心裡的話還是會被琥太郎讀到,納西即時停止回想過去那段他自認不風光的日子,握著叉子的手又加快了把食物送進嘴裡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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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是驅魔人呢?剛剛納西心想的明明就是黑手黨,還是說加州的舊日月宗也有黑手黨勢力參與?琥太郎還沒來得及思考,納西心中閃過的一連串畫面立刻晃過腦海——鮮血和一地躺得七橫八豎的傢伙。

嗯?這是納西的記憶,還是自己的記憶?想起自己的瘋狂少年時代,琥太郎趕忙打住了思考。

「問問格倫呢?」雲生還不知道自己出了一個餿主意,「以前在舊日月宗受了格倫不少照顧,感覺格倫也認識很多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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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聞言,納西停下了手。
如果搭檔的名字是由惡友提起,納西肯定沒耐心隨便說點甚麼打發掉就算,然而由少年提起,與躁悶並存的寬容卻令他沒法就此用厭煩的態度敷衍回答。

「最近我沒能聯絡得上他。」青年移開了視線,不情不願地,還是選擇將實情說出。

而且格倫主要認識的應該還都是一般人吧。

不論如何,取不到聯絡便一切毫無意義,因此這話只被納西留在心中而沒被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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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倒想起來,出發前尼可牧師確實也說過最近好像連絡不上格倫了,思忖這會不會對納西的戀心造成什麼影響,琥太郎無意識下不停用眼角餘光打量納西。

「這樣啊……不知道格倫最近在忙什麼呢……」沒了一條人脈線索,雲生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接著想到納西總是和格倫一起生活的,擔憂地抬頭望,「納西,一個人會很寂寞嗎?」

「啊……納西先生!」齊格穆心裡一急,馬上站了起來,「不用擔心!既然我們來了!就不會讓納西先生一個人寂寞的!反正住得很近,我們可以經常過去找納西先生玩!」

「納西先生喜歡吃甜甜圈嗎?」因格也微笑問,「以後我們可以帶甜甜圈過去玩。」

琥珀本不想表示,但也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塊巧克力,推到納西面前。
琥太郎環望著身邊這一個又一個小叛徒,沒想到他們比起自己教官,竟然更關心納西,頓時感覺心裂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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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察覺到惡友打量的視線,得到少年們接二連三的關心的納西先是愣住,慢慢反應過來時心頭頓時一緊,一時之間無法逐一回應他們。

「謝謝……」他緩緩拿起琥珀推來的巧克力,搓了搓有點粗糙的包裝表面,淡薄的紅暈泛於臉頰上,他婉約地表達對眾多善意的感謝之情,「你們想過來的話,隨時都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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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開始和結束之後才能去。」琥太郎嘴角抽搐立下但書,又補上一句,「也別太常過去,會打擾納西。」

琥太郎別開頭,搔著後腦杓的碎髮,雖然身為教官很不是滋味,但納西身邊沒了格倫,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樣的心情起伏,想想也有點於心不忍。

「要過去的話,記得要帶個伴手禮,才不會失禮……」琥太郎紅著臉小聲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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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眨了眨眼,注視態度軟化的琥太郎,爾後突然泛起不安好心的笑意。

「你也想來直說不就好。」說完,他若無其事地繼續用餐,沒有惡意,卻一整個很故意的態度。

或許這就是納西.安傑洛獨有的交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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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白癡哦!誰想去啊!」

琥太郎氣紅了臉,嗓門拉高倏地站起身,全餐廳的目光又立即集中到他們這一桌。
琥珀握緊餐刀,給琥太郎一個狠瞪,後者才自覺尷尬乖乖坐下。

不可憐!納西一點都不可憐!剛才覺得於心不忍的自己就是個大智障!
琥太郎忙著把好幾口牛排全都送進肚裡,氣得頭昏腦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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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嗯——那日後雲生和大家過來我這邊時,你別嚷著也要跟來,成熟又可靠的教官先生。」

調侃惡友的快樂時刻至少還得再來一下才能結束。

納西說著,順手把自己還沒動過的舒芙蕾分成一半,流心巧克力醬從中流出。他把碟子推近一點雲生,示意雲生可以隨意分吃自己的甜點。

「你們過來之前提前跟我說一下就好。」他對少年們補充道,以免不小心錯開時間讓他們白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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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可靠兩個字重重戳了琥太郎一大下,滿腔的怒意到了咽喉又被他拚了老命嚥回去,眼角餘光瞥向雲生凝重的眼神,琥太郎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好幾口水。

「說得也是啊,成熟可靠的教官不會跟久久才見一次面的納西計較的。」

旁邊的琥珀稍稍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明白成熟又可靠的部分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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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話中有意。
然而納西卻不太摸得著實際意思,只蹙了蹙眉回應琥太郎的話,就繼續默默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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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完全沒Get到他的暗示,這份屈辱只有琥太郎獨自承擔。
為了不把手裡的叉子捏彎,他端起盤子把剩下的食物全都扒進嘴裡,狼吞虎嚥像個餓死鬼,就連在旁邊猛踩琥太郎腳的琥珀都拉不回青年那逐漸變異的表情。

知道回旅館之後又有得受了,雲生忍不住苦笑,但他還是心滿意足地分享了納西的舒芙蕾,並順便把草莓塔和草莓泡芙也都和納西分享。
和納西共享甜點的時光真的太幸福了,雲生只顧著開心,沒注意到隔壁桌的客人一直在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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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之後,大家走出餐廳,時間已經不早,該是時候道別了。

「我們明天搬家完後,可以辦個遷居派對嗎?」雲生拉了拉琥太郎的袖子,腦海裡盤算著要買多少汽水、餅乾和甜點,「然後邀請納西一起來?」

聽著雲生的請求,琥太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如期搬家完,還有時間的話就可以。」他板起臉冷哼一聲,心裡默默打定主意要阻撓明天的搬家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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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人手不足的話我也可以來幫忙。」

在旁聽見對話的納西一秒開口自薦,他已經在內心把所有別的事項剔除,決心一定要讓派對辦成,這份決意也透過表情傳遞了給預想中的最大障礙琥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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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個鬼啊!你不可以啊!不可以!——琥太郎只差一秒就沒把上面那串喊出口,他的表情在短短一瞬間驟變了七十二次,然後勉強從嘴角縫擠出一聲,「……我們再看看。」

「好欸!我好期待明天納西先生來!」不給面子的齊格穆在後方興奮地空揮兩拳,「搬家什麼的!看我刷刷搞定!」

「不知道新家有沒有烤箱,能不能做小餅乾呢?」因格也忍不住幻想起來。

「……巧克力餅乾。」琥珀在旁邊補上一句。

琥太郎此時就跟快燒開的水壺一樣,齒縫發出喘氣時的尖銳聲音——到底納西是教官還是他才是教官?乾脆改名叫納西小隊算了!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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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明天順便把材料帶來吧。」
一點都沒要在意琥太郎的意見,納西已經拿起手機開始搜索巧克力餅乾的食譜,確認等下自己要去超市買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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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一時腦熱,用力把納西的手機按下去,一陣大吼:「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空氣一陣靜默,沿街路人朝他們投以驚愕的目光。
琥太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抓住雲生的手轉身就走,「回去旅館了!走吧!」

「啊……?等……」雲生一時也沒搞清楚,只能踉蹌被拉著走,「那個……納西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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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一陣人類狗吠聲攻擊,納西嚇得愣在原地,直接忘記打算一路陪同他們回去的想法,只得輕輕揮手道別。

直到他們離開了視線,青年才漸漸反應過來。

「那傢伙甚麼回事……?」

帶著些許驚恐及滿滿的疑惑,青年見天色已變得更黑,得趕緊在商戶關門前買好食材,他便決定放棄思考,快步向著超市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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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落的陽光落到青年的眼臉上,睫毛微微抖動,半開迷糊的綠眸子,他爬坐起身,又再次因發疼的前額緊閉了雙眼。

「啊,現在幾點……」

納西捏著眉心伸手拿手機,才漸漸記起到昨夜沒能正常入睡,才導致睡眠品質變差,以及一次又一次給他帶來苦況的元兇,發來了怎樣的訊息——僅是為房租的事道歉及提及自己得再上一段日子才能回來的告知。

如果只能帶來壞消息,帶來壞影響,還不如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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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已老早超過正午的時間,納西意識到只因這件無謂的事,就讓他完全錯過了和少年們的約定,他焦燥地嘖了一聲,馬上滾了下床,一邊給急著給雲生發訊息道歉。

『抱歉我睡過頭了,現在過來。』

訊息發出去後,他就沒再看手機,而是急著作簡單洗漱,放棄早餐直接衝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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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德國帶來的行李明明不多,可是東西不知怎麼的在這兩周的期間多了一倍,特別是因格的——她買的東西大包小包,遍布各處,在旅館房間的每個抽屜都找得到因格的東西,整理物品的時候,偶爾竄出的小蟲還讓雲生失控尖叫亂竄,琥太郎就得拿著殺蟲劑和拖鞋到處找蟲,種種意外接連發生,原本以為一個上午就能簡單搬完,結果進度比想像中慢得多。

當納西傳來訊息時,新家裡的行李箱和袋子還是堆得一團亂,好多東西待擦待清洗,雲生手拿殺蟲劑,渾身包得緊緊縮在沙發角落,焦慮指數破表,還是齊格穆幫忙看訊息。

「納西哥說他馬上過來!」手拿抹布的齊格穆失控大叫,「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好!我們完了!」

那就讓他也來幫忙啊!怎麼可以讓他只參加派對!正幫忙把隊員鞋子擺進鞋櫃裡的琥太郎忿忿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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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用最快的步速移動,沒過一會兒就抵達了雲生的新家門前,他馬上就確切感受到替他們找了一個近自己的居所的好處。

他按下了門鈴,等待期間才有空大口呼吸緩氣,心裡希望自己來得還不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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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待在玄關門口的琥太郎彷彿被門鈴聲電擊了一把,他跳起來,衝到門口,開門,用他所能擺出最糟糕的表情迎接來客。

「這裡不……」

話還沒說完,琥珀手刀衝刺過來,一個掃腿絆倒琥太郎,讓後者的臉華麗直擊牆壁。

「納西先生!你來了!」因格抱著滿手的玩偶經過,慌慌張張地招呼,「對不起,我們才收到一半……派對什麼都還沒開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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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無言望一眼和牆壁親密接觸的琥太郎,又回來稍微環視了一下屋內環境,大致了解到情況,本想把手上用來做餅乾的材料遞給因格,見時機不對又默默收回來。

「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在提問的同時,他已將目光落到似乎最有迫切救援需求的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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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琥珀把納西拖進室內,指著瑟瑟發抖的雲生不耐煩地怒吼,「讓那渾蛋爬起來幫忙做事!」

「可、可是……可是蟲……」雲生無辜地快哭了。

「你他媽人那麼大一隻怕小小五公分的蟑螂做什麼!是不是男人啊!」琥珀差點沒把手裡的抹布朝雲生甩過去,「大家都在忙你在那裡抖!給我爬起來做事!」

「我、我會幫忙打蟑螂的……」臉疼到爆的琥太郎暈呼呼地舉手。

「你他媽偏心過頭了!要你何用!」琥珀朝自家哥哥又補上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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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這才第一次知道雲生對昆蟲的恐懼症有這麼嚴重。

「幫我找地方放一下這個吧。」他手裡的材料遞給了少年,自己則拿走殺蟲劑,又把置於一旁的全新膠手套套上,空握了握手掌,完全一副準備好去作戰的樣子。

「蟑螂在哪?」

貓抓老鼠的遊戲距離始動就缺一個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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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找得到,我們就衝上去打死了,那渾蛋也不會癱在那裏一個下午不敢動了。」琥珀不耐煩地重新抄起抹布,回頭繼續忙於自己的任務。

「我、我……對……對不起……」雲生抽抽噎噎地發抖,「但是……它可能會從任何地方……跑出來……」

「是哦,那也可能在沙發上囉?」

琥珀一句冷嘲熱諷讓雲生嚇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尖叫著遠離沙發的同時撞倒了不少行李,才剛把箱子堆好的齊格穆崩潰慘叫。

「我、我來了……雲生……」

此時還摀著鼻子舉手的琥太郎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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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惡友不中用的樣子,納西更有感覺這個任務非自己莫屬。

主動擔上重責的青年決定乾脆把暗角的蟲子都趕出來,以便一網打盡,於是他走向其中一個角落,準備好對著櫃子亂拍一通,但是在正式下手之前,他又想起該提前預警。

「雲生,害怕的話先到外面待著吧。」
說罷,青年卻沒等太多時間,速速開始動手。

對櫃子才一掌拍下去,兩顆黑色的不可名狀物馬上自隙縫間現身,在明處下到處逃逸,納西眼明手快抓起了一隻,然而另一手迅速噴了殺蟲劑,還是沒來得及擋住另一隻的去路,只能任由它極速向屋內餘下的人方向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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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隻展開翅膀在空中騰飛,引起雲生失控大尖叫,在室內騰繞了一圈之後找不到出路,卻赫然被一隻纖細小手快狠準抓下,一掌拍死在地。
室內瞬間靜默了,雲生心有餘悸地瞪著英勇打死蟑螂的琥珀,驚恐到哮喘,琥珀卻只是淡定把拍爛的蟑螂扔進垃圾桶,然後去洗手。

此時此刻,雲生對納西和琥珀的好感度已經遠遠衝破了在門口啥也沒做的琥太郎。

「還有!」齊格穆立刻捕捉到角落竄出來的另外兩隻。

見到此情此景,雲生直接往屋外逃竄出去,整個家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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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正為失控的情勢感到擔憂,下個瞬間危機就被少女完美解決,不禁讓納西在心中對少女多了幾分賞識和認可。

隨後,見另一位可靠的少年也跟上,納西也不再多作猶豫,接續將藏在每一個角落的小生物都趕到明處,一氣呵成的把整間屋來了一次大清洗。

在合拍的協同工作下不出長久,新家終於改良成有昆蟲恐慌症的少年都可以安居的住所。

納西滿意地擦過額上的汗,然後走向大門,探頭將雲生喚回來。

「好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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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差一點都做好了露宿街頭的準備,甚至放火燒屋的衝動都有了。
看見納西走出來,再看向已經被打理得一塵不染的家,眼淚就如同爆發的洪水噴了出來。

「納西……!」他一頭撲進納西懷裡爆哭,旁邊的琥太郎見狀差點沒原地蒸發。

「謝謝……謝謝大家……!」白髮少年抽抽噎噎地說,「接下來我每天都會負責打掃的……!」

「好了,來辦派對吧,忙了一天終於可以開心了。」因格已經把餅乾材料拿出來,笑瞇瞇地說,「新家有很大的烤箱哦!」

大夥摸摸肚子,這才發現從早忙到晚什麼也沒吃,已經餓壞了。

「只吃餅乾夠嗎?我買點外賣吧?要披薩、三明治,還是中式炒麵?」琥太郎掏出手機問。

「對了!冰箱裡有飲料!」齊格穆摘下頭上的頭巾,蹦跳跑向廚房,「納西先生喝啤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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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輕輕拍了拍雲生的背,安撫受驚的弱小心靈。

「中式炒麵……或是披薩也行。」他回應完琥太郎,又轉頭回答齊格穆的提問:「啤酒給我來三瓶。」

托他那個薄情搭檔的福,納西今天是超絕想把自己灌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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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中式炒麵……六份夠吃嗎?七份?八份好了……」琥太郎喃喃自語,在手機記事本紀錄了數量,又囑咐道,「因格,幫我訂披薩,其他人在我回來前把場地弄好……飲料的杯子夠嗎?」

「碗櫥裡有房東留下來的玻璃杯……八個,洗一洗就好。」齊格穆的回答從廚房傳來,「啤酒不夠,再幫納西先生多買一瓶!」

琥太郎的額上爆出青筋,「我買兩打回來放!」

大夥一陣手忙腳亂,就連受驚的雲生也趕緊收拾心情,回頭加入幫忙的行列,不一會兒,披薩送來了,琥太郎提著大包小包回到新家,炒麵一盒盒分到每人手上,啤酒、汽水、果汁等飲料在桌上一字排開,忙累了一天的眾人終於在餐桌邊坐下。

「那就慶祝我們搬了新家……」琥太郎率先舉杯。

「還有慶祝納西先生加入我們!」齊格穆也高興地舉杯。

「沒有加入!只是幫忙!」琥太郎咬牙切齒糾正,「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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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床就用跑的來到這邊,又為消滅蟑螂耗了一堆力氣,加上連早餐都沒吃過,納西決定在大伙準備慶祝會期間先稍作休息。

等到慶祝會正式開始,納西也跟著眾人一起舉杯。

「只是幫忙?出的力比你多了吧,你真的有認真在幹嗎?」納西回想剛才的情形,慣性損一下惡友,說完就喝了一大口啤酒,好讓睡前至此仍未能消解的苦悶得到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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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差點一口火沒有直接噴出來,他趕忙用幾大口啤酒迅速澆熄。

「說得是啊。」琥珀在旁邊又偷偷朝哥哥補上一腳。

「琥、琥太郎也幫了很多……忙?」雲生儘管試著打圓場,不確定的口吻卻沒帶來多少安慰。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教官應該只是負責監督我們!」身為沃夫岡小隊腦粉的齊格穆握緊拳頭,「以後我們四人獨立以後就沒有教官了,所以我們青少年菁英隊現在就要學習獨當一面!」

「好!說得好!齊格穆!說得太好了!」獲得唯一盟友的琥太郎感動得涕淚縱橫,往齊格穆的果汁杯裡狂倒酒。

看著男生們吵鬧的因格只是苦笑。

「說來,連絡不上格倫先生的意思是,納西先生一個人生活很久了嗎?」因格吃著餅乾,小口啜飲果汁,輕聲問,「雖然房租不貴,合租還是比較划算,納西先生一個人負擔會不會有點辛苦?一天要接多少工作量才能達成收支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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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搭檔的名字,納西的前額馬上微微發疼,眉心自然緊皺起來。

「我沒特別去算,反正就是盡量接,能過下去就好。」

愈是提及相關的事,納西不痛快的心情就愈強烈。他並不想在少年們面前太臭臉,只能持續灌酒試圖麻醉感受,一邊將話題轉移。

「你們呢?過來美國做驅魔的任務感覺還適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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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適應不適應,又不是第一……」

「納西先生我跟你說!美國真是超酷的!」沒等琥太郎裝帥完,齊格穆馬上滔滔不絕打斷教官的話,「我早就想要來美國一趟了!你知道嗎!我們家其實是美國西岸出身的,在我爸爸跟我一樣大的時候因為我姑姑是戴環者的關係舉家遷移到德國去投靠家族所以這一趟簡直就是我的尋根之旅所以我到處在……」

「納西問的是任務,你這白癡。」咬著披薩的琥珀冷冷打斷那一長串連呼吸間格都沒有的說明。

「任務?那是當然!我覺得超順利的!」齊格穆比出大拇指。

「遇到很多以前認識的人……所以還算順利。」雲生小聲補充,但想起艾德拉,臉色又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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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納西試圖認真聽進那一大串說明,但語速之快還是讓他不怎麼跟得上細節,最後只接收到雲生說出的話。

「雲生在這邊還有甚麼認識的人嗎?」

在納西的印象中,雲生甚少與人積極交流,他不禁好奇起雲生在本地的其他人際關係。
唯一在納西腦中閃現的,就只有雲生曾提及的心結——那位在貓村偶然認識到的棕髮少年,少年那奇妙的自我介紹依然記憶猶新。

只是礙於不知道雲生對此事被提及的意願,因此納西只是默默回想,而沒直接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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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雲生的神情有點緊張尷尬,「我以前和納西提過的……我的驅魔人搭檔艾德拉……」

雖然曾在琥太郎的陪伴下鼓起勇氣回去以前承租的郊區小套房,但是那裡的住客已經換人了,住在對面的艾德拉一家人也不知去向,彷彿在那裡度過的一年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如果有他的聯絡方式,就聯絡一下吧。」琥太郎說。

雲生蹙起眉沒回答,他把艾德拉黑單封鎖了快要三年,事到如今實在拉不下臉解封,更何況,以艾德拉煩人的個性,要是真的想跟他說話,應該早就另開新帳號過來糾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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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雲生為難的表情,同為人際關係所困的納西也一時想不出該作出怎樣的言論。在先前也是所幸有雲生鼓勵,才有了面對的勇氣,然而正當他決定前行,那個對象卻在此時選擇拉開距離,作為被疏遠一方,實在是對此況束手無策。

默默在旁思忖著,青年又一口氣灌完了整瓶啤酒,然而突然一股強烈的反胃感來襲,他連忙用手摀嘴,差點沒把剛才喝下的全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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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
「納西先生?」

看到納西差點反胃,幾個青少年手忙腳亂從旁遞水。

「喝那麼快,不吐才奇怪。」琥太郎在旁冷嘲熱諷,雖然想藉機復仇剛才自己被納西連戳了好幾大下,但想到格倫現在不在,令納西心情如此難受,身為成熟男人(自稱)的琥太郎實在也狠不下心揭人瘡疤。
何況剛才因格的提問,他已經大概猜出納西現在的經濟情況不怎麼樣。

「既然現在有廚房了,我想以後每天大家輪流下廚,節省餐費預算。」琥太郎先把整瓶啤酒罐下去壯壯膽,這才又接著說下去,「反正多一人份少一人份都沒太大差別,不如你以後……咳……」

他實在拉不下臉講出最後幾個字,但雲生喜出望外。

「過來一起吃飯?」他興奮地望向納西,「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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摀住嘴巴無法開口反撃的納西只能用眼神對惡友傳遞不滿。

好不容易喝了幾口水緩下了吐意,納西才長呼一口氣,對雲生以莞爾表示自己當然願意,隨即又換了張臉看回琥太郎,並用食指狠狠指向他表明決意:「我肯定每天都來,沒飯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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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當然沒錯看納西看雲生和看自己的表情溫度差,拿炒麵碗的手都氣得發抖了。
成熟的大人不發怒、成熟的男人不計較⋯⋯配整瓶啤酒催眠自己三百遍以後,琥太郎這股攻心怒火才又終於壓下來。

「納西先生喜歡吃什麼呢?不如明天晚餐就做納西先生喜歡的東西吧。」因格提案,「啊⋯⋯明天是星期天,不快點去超市採購的話不行。」

「美國超市星期天也會開喔。」雲生提醒。

「什麼?」

大夥一陣驚奇,激動討論,接著紛紛追問美國有什麼知名超市,雲生本想回答,但又覺得喉嚨卡卡,掩嘴咳嗽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休息了吧?」琥太郎提醒,「明天不能去超市,我們有任務,兒童醫院的可疑信件事件,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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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我好像聽說沃夫岡先生他們最近在薩克森安哈特有類似的事件⋯⋯」齊格穆思索道。

「是巧合還是多發性的,目前還不清楚,也要實地調查一趟才曉得。」琥太郎嘆了口氣,想裝出嚴肅的帥臉,卻不巧在此時打了個酒嗝。

「明天晚餐我再傳訊息給納西。」雲生拉了拉身旁青年的袖子,小聲說,「明天也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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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參與信件事件的納西也默默聽著對話,一邊思考自己明天的預定。

「嗯。」納西對雲生的邀請作出回應,雖然剛才對琥太郎的回應充滿挑釁性,但他確實是認真計劃每天都要空出時間與少年聚餐,只為在他們回去之前可以有更多相處的時光。

「雲生進行調查任務時別忘了也要小心一點。」畢竟還是有危險性的工作,在解散前納西還是決定多加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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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像隻豎起耳朵的狗,整張臉處在顏藝與不顏藝之間的量子疊加態,納西那句話聽來就在像說自己不可靠似的。

「好……咳咳!」雲生掩嘴又咳了幾聲。

晚餐至此差不多結束,大家起身開始收拾,琥太郎把沒喝完的酒塞回冰箱時乒乒乓乓放得很大聲,好似在發洩什麼情緒。
雲生送納西到門口,臨別前又忍不住擁抱了一次。
明明都是戴環者,納西已經獨當一面獨自接任務了,他卻還是像個小隊的包袱累贅。目送納西背影時,少年在心裡祈禱,願自己早日成為像納西一樣成熟的大人。

明天吧——他對自己說,至少從明天的任務開始,要做出一點實質貢獻。

雲生轉身掩上門,把咳嗽悶進袖子裡,回到屋裡,開始幫忙洗碗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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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到來。
雲生發了三十八度的高燒,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那我們出門了。」琥太郎在床邊幫他換好額上的濕毛巾,擔憂地說,「昨天的炒麵還有剩,微波一下就好,晚飯因格會做,成藥放在桌上,飯後要記得吃。」

雲生想說好,卻只能發出虛弱的氣音。

「我們會早點回來的。」琥太郎低頭叩上他的額,「我愛你。」

沒了自己這個戴環者,小隊要是還能早點回來,那不證實自己真的太沒用了?
雲生心裡又氣又委屈,希望夥伴們早點回來,又矛盾地不希望他們太早回來,正想說點什麼,從口中冒出的卻只有咳嗽。

「真的要是有緊急情況,那就……」一時間,琥太郎的腦海閃過納西,但他停頓半秒之後還是接著說,「那就打911!或是找我!我馬上趕回來!」

雲生都懶得回答了,知道琥太郎只是在說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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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病中的戀人安頓好以後,琥太郎帶領小隊其他三人前往任務,開車前卻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給納西發了通訊息:

『雲生在感冒,中午有空幫我看一下他吧。』

本想補上一個熟悉的 ,但琥太郎左思右想,覺得這次還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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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天的聚餐,納西總算找回平日的生活節奏,好好睡上一覺,得以用良好的狀態迎接新一天。

然而只憑一個訊息,本被驅魔任務排滿的日程就被他直接推翻,毫不猶豫地。

納西急忙翻找著櫃子和冰箱裡能用的東西,這才發現平日房子裡真的沒好好存儲應有的日用品。

最終納西只拿走了搭檔以前為感冒的他買好的蜂蜜,便快步奔出家門,以求盡早到達生病的少年所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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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
青年按下門鈴後,焦急地在原地等待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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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電鈴?雲生暈呼呼地睜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才剛和哥哥通完電話,爆發了三十秒的厭世情緒已經消散無蹤,心想說要來美國探望自己的哥哥也不可能掛電話兩分鐘後就馬上抵達,約莫是琥太郎回來拿東西吧。
雲生推開棉被,爬下床,撐著牆一步步行走,抽出口袋裡的口罩戴上,開了門,被門口的青年吃了一驚。

「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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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納西面露擔憂,又往空寂的屋內一窺,「其他人都不在?」

雖然在看到琥太郎的訊息那一刻,已大概預想了情況,但對於永遠會把如同家人的對象看得比別的事務重要的納西而言,留下雲生一個獨自在家的做法依然是難以苟同。

至少換著是他,肯定不會允許讓生病的少年有機會孤獨一人待著這件事發生。

眼見雲生隨時要暈倒似的樣子,納西決定不耽誤一分一秒,將蜂蜜隨手置於門邊的鞋櫃之上,就一下子把雲生橫抱起來,快步進屋。

「雲生的房間是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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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哇哇哇哇哇!」被突然打橫抱起了少年吃驚大叫,趕忙攀住納西的肩膀穩住平衡,「最、最裡面……我和齊格穆住同一間……!」

在被抱著往房間移動的同時,少年羞恥地遮住臉。

「大家都去執行任務了……」他小聲說,「納西怎麼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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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雲生慌張的樣子,納西又把他往懷中抱緊了一點,直直往最入面的房間走去。

「琥太郎傳訊息來說你生病了。」納西回答時稍微皺了皺眉。

走進睡房,納西把雲生輕輕放到床上,替他蓋回被子後又問:「雲生餓了嗎?有沒有東西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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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無論是琥太郎和納西都這麼惦記自己,雲生一時覺得鼻酸,用袖子胡亂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我想吃……」他覺得自己太過厚臉皮,有點難以啟齒,但猶豫了幾秒還是說出口,「我想吃燕麥粥……以前我生病的時候,奶奶總是坐那個給我吃……」

把幾聲咳嗽悶在口罩裡,雲生不好意思地又補上一句,「還是……我、我起來做吧……只是煮個十分鐘左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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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雲生有機會起床之前,納西已經伸手按住了被窩,「我來做,雲生再睡一下,好了我來叫你。」

說完,納西便迅速離開了睡房。雖然他近來不怎麼親自下廚,更沒有做過燕麥粥,稱不上有信心能做出媲美雲生理想中的想吃到的味道,但依然不改他想好好照顧少年的心情。

到了廚房,納西翻找已有的材料,又比對著材料及網絡上翻找到的食譜,確認好大致製作方法就開始動工。

約莫十多分鐘,納西首次製作的燕麥粥順利出爐,他簡單嚐了味道沒大問題,便將燕麥粥帶回睡房,在進門前又先看一眼雲生是不是還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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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原本快睡著了,聽見納西的腳步聲又撐起了身子,畢竟他謹記著琥太郎的叮嚀,先吃飯了才能吃藥。
向納西道過謝,他舀起一湯匙吹涼,嘗了嘗味道。

「雲生,還好嗎?」
「來,慢慢吃。」
「會好起來的,不要著急,好好休息吧。」

耳邊彷彿出現了奶奶的句句幻聽,燕麥粥的美味讓少年跌回了六歲的時空,徜徉在奶奶的溫柔之中,但眨眨眼回到現實,發現自己還是坐在床上,兩行眼淚不禁從眼角滑落。

「好好吃……太好吃了……」

他哭著讚美,像餓了三年的游子第一次回家吃到媽媽的飯,狼吞虎嚥地把燕麥粥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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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緊張地盯著雲生吃下第一口燕麥粥,在看見淚光的瞬間直接愣住,心裡頓時焦急起來,心想該不會自己犯了甚麼大錯。

「誒、好吃?是好吃嗎?」直至聽清楚雲生的評價,納西還是不太能反應過來,總之流的淚沒有負面意義的就好。

「廚房還有一點,不夠我再給你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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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不吃一點嗎?」雲生放下空碗,擦擦眼淚小聲問,「納西吃早餐了嗎?」

現在他看納西,都覺得納西身後彷彿散發著奶奶的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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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察覺雲生眼中的自己是甚麼樣子,納西只感覺雲生現在的眼睛特別明亮。

「嗯,吃過了,所以沒關係你吃吧。」

本預定好會在任務上耗費很多體力,這天總算是納西有好好吃過早餐的一天,然而日程突發換成照顧雲生,用以往類似日子的標準來算,早上補充的營養完全足以支撐他半天。

「那晚上呢?雲生有想到會想吃的東西嗎?」

雖然琥太郎他們預計晚飯前會回來的樣子,但畢竟他們這一行突發加班的情況並不少見,納西決定提前為晚上準備多一點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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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雲生心滿意足躺回床上,打算稍作休息之後再吃藥,想了想,還是說,「納西和大家吃你們喜歡的東西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吃燕麥粥……」

提到食物,就想到食物破壞王,在無比可靠的納西面前想起某個人的身影,雲生突然背脊發涼。

「哥哥說他要過來照顧我……」他羞於啟齒,雙頰都發紅了,「我、我猜他做的東西也不能吃,納西可以的話……能多幫我準備一點明天吃的粥嗎?」

明明納西是放下手邊事情跑過來照顧自己的,自己還這麼厚臉皮,雲生覺得自己實在難堪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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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卡士達醬……
一提起沃夫岡,納西腦海中頓時浮現起上次廚房災難的畫面,心中為雲生準備食物的義務感又變得更加強烈。

「你想吃多少都行。」納西微笑著回應道,一邊拿起吃乾淨的碗準備到廚房洗,「但明天吃的份我明天再來做吧。」

繼續思忖著晚餐的問題,納西走到門邊,又停下來回頭問雲生:「對了,蜂蜜水要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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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明天也會來嗎?」

雲生的眼眶又開始發酸。
但工作怎麼辦呢?明天有哥哥照顧自己,應該可以不勞煩納西吧。雲生想起昨晚派對的談話,想起納西現在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就為自己又拖了後腿的事感到愧疚。

「好,我想喝蜂蜜水……」

但同時,他也覺得,可以像個弟弟一樣盡情撒嬌的感覺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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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走幾步路的事。」雖說就算再遠,他想他還是會過來吧。

說完,納西就離開了房間,再次回來時手上已拿著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嚐一下甜度足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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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喝了一小口,甘甜的感覺是儘管在病中也不覺得甜膩的程度,相當對味。

「謝謝納西……」要不是怕會傳染,現在他就想給納西一個大擁抱。

他把苦苦的藥配著甜甜的蜂蜜水服用,不一會兒,副作用的倦意就令他想睡了。

「納西,抱歉……」入睡前,床上的雲生迷迷糊糊地說,「都是因為我,耽誤了你今天的行程……要是有什麼我可以做的……你要……說哦……」

忘記自己有沒有把話說完,雲生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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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看著沒把話說完就安穩入睡的雲生眨了眨眼,霎時間想起當年妹妹的身影,不自覺微微一笑。

青年細語在此世幾乎再無人認識的語句,隨後輕柔地在床前為少年落下溫柔的額吻,如同多年前他與家人視為平凡不過的例行事務般,為摯愛降下無名的祝福,只為祈求少年早日痊癒。

確認被子有被蓋好後,納西看了一下時鐘,稍微計劃好路程後便稍稍出門採買所需品,又早早趕了回來。剩下空閒的時間,他便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待雲生醒來,或其他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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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給雲生的電話都沒有接通,琥太郎這一天在外簡直像隻瘋狗。
完全沒有在顧慮自己教官的身分,也沒有留機會給孩子們表現和學習,自己拿了刀就拚了命往前衝,只想匆促結束任務趕快回家。

但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此時此刻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納西。

「你——!你……!」

「納西先生!」齊格穆從正準備破口大罵的琥太郎腋下鑽出來,「您已經來了嗎?我聞到食物的香味,開始做晚餐了嗎?我們也一起來!」

幾個孩子無視琥太郎魚貫進了屋,而此刻,琥太郎的意識正在瀕臨崩潰與保持成熟男人風範的界線兩邊反覆橫跳,渾身顫抖不停,彷彿只要再被戳一下,他那多米諾骨牌一般脆弱的理智可能就會全盤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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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得真早。」納西兩手都拿著不知道要放到哪去的廚具,完全沒空搭理臉色不對勁的琥太郎。

納西本打算簡單跟著網上食譜做幾道菜作為晚餐,想像著辛勞一整天的少年歸家時的身姿,卻不知不覺挑了些複雜的料理,又因三心兩意而調配了多於需求的醬汁種類,把平凡日子中的一頓晚飯弄得像是聖誕大餐般豐富。

問題在於,不曾這麼辦過的青年靠著一時起意挑戰,簡直是在越級打怪,而廚房的亂況正正顯示著這個情況。

「那齊格穆先替我把這個拿去餐桌吧。」他用下巴指向一旁的馬鈴薯烤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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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問題!」齊格穆興奮地像條小狗。

琥珀沒說話,但也隨即加入幫忙的行列,因格則是抱怨著渾身又髒又臭,想先去洗澡,獨自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缺少了琥太郎依然和樂融融的景象無疑是推倒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戳。

「你竟然——」

「啊、雲生在睡了。」

你竟然趁我不在衝進我家和我的寶貝戀人獨處還正大光明煮飯然後開始指揮我的隊員做事現在是你當教官還是我當教官納西啊啊啊啊啊——後面一大長串飆罵在經過房門口的齊格穆報告了病人近況後立即在心底消音,最終脫口而出的只有——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琥太郎咬牙切齒地近距離對著納西氣音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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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齊格穆和琥珀的幫忙,廚房的運作頓時有序起來,納西把再一道做好的菜移動到餐桌,經過汪汪吠的琥太郎身邊時只稍微傾過身子躲開氣音攻擊,一邊露出「別礙事」的臉繞了過去。

在放下食物的一瞬,後方廚房就傳來計時器的聲響。

「找誰幫我關一下火。」納西對廚房小聲喊話,「那是雲生要吃的燕麥粥。」

語畢,他在餐桌放下隔熱手套,接著便走向最裡面的房間,打算確認雲生醒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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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的火差點又要噴出來了,但關鍵字「雲生」及時阻止了他的腦袋發熱。
他回到廚房去關火,回來餐廳看著滿桌的菜餚,剛洗完澡出來的因格不顧頭髮還溼答答的,開心地拿著手機拍照。仔細一想,回家不必張羅晚餐,立刻就能開飯這種好事,在出差期間可以說是還沒有發生過。

道義上是該和納西說聲謝,但面對疑似和自己男朋友廝混了一整天的納西,琥太郎那聲謝就是無論如何都擠不出牙縫。

「嗚……大家都回來了?」

聲音從後方響起,琥太郎回頭,看見剛睡醒的雲生在納西的陪伴下揉著眼睛從房裡走出來,手裡還抱著毯子。

「今天吃什麼……這麼豐盛嗎?」

「是納西先生做的哦。」拍完照的因格在餐桌旁笑著補充。

「真的?」雲生半是歉疚半是吃驚地抬頭望向身邊的青年,「這麼多?納西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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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隨便做一些,人多所以多做點而已。」分明是用上很大努力卻說成是隨手拈來的成果,納西回答之際撇開了目光,又悄悄斜睨雲生的表情變化,心裡隱約期待得到用力的誇讚,沒有察覺在一旁的琥太郎隨時要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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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好厲害!」雲生吃驚地讚嘆,跑到餐桌前,環視了一圈桌上的美味佳餚,「咦……烤全雞?這也是納西自己一個人做的嗎?」

「我們回來的時候就有滿桌好吃的!超級厲害吧?」齊格穆跟著猛誇。

「好幸福哦,每一道看起來都好好吃。」因格一面擦著頭髮,一面盤算自己待會兒要坐在離哪道菜最靠近的位置。

「嗯,味道不錯。」

「喂!妳不要偷吃啦!還沒開飯吧!」

琥珀和齊格穆為了料理而追打起來。
佩服完滿桌菜色的雲生隨即跑向納西。

「我們趕快開動吧!」他抓起納西的手,將納西拉向餐桌。

站在他倆後面的,是手刀停留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把兩人劈開的琥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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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紫髮青年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旁邊轉動的小花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感情。

被雲生拉到餐桌前坐下,納西就像準備了大餐的外婆等到了孫子們都回家,享受沉浸在充滿天倫之樂的空間。

正當納西準備開口讓大家開動,背後傳來一陣寒意,他驀然想起有被遺忘的存在就在近處,回頭一看,當即被嚇出冷汗,差點沒掏出填裝了聖骸子彈的手槍直接連開三發。

「又怎了……?」他試圖對發出寒氣的生物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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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琥太郎硬擠出來的笑容抽搐到像抽筋,手刀打橫,手掌向上,「我是說……你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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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坐好的納西露出疑惑的眼神,沒有開口回應,只將手指指向唯一的空席,歪頭。

也沒管琥太郎有沒有過來坐下,他指完就轉回身子,優先照顧仍在生病的雲生:「這些食物能吃下嗎?還是要燕麥粥,我去廚房給你盛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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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說讓你去坐那邊的位置啊啊啊啊雲生旁邊的座位應該是我的——琥太郎把內心所有的咆哮都變成嘴角的抽搐,壓下臉上差點冒出的無數青筋。

「嗯……我想吃燕麥粥,菜也可以吃一點。」雖然沒有什麼食慾,但雲生也不想錯過納西親手做的美味佳餚,他轉頭困惑地望向琥太郎,「琥太郎,你不吃嗎?」

不吃!琥太郎差點沒把這句話衝動說出口,直到他聽見了雲生的下一句話:

「哥哥說明天會來照顧我,琥太郎就不用那麼為我擔心了。」

「啊?隊長他……?」琥太郎楞得氣都沒了,掏出手機,果然有一封來自沃夫岡的訊息,說現在他要前往機場了,預計明天傍晚會抵達。

「沃夫岡先生要來!!」
「沃夫岡哥哥!」

齊格穆和琥珀同時拍桌起身。
雲生被眼前眾人過大的反應嚇得肩膀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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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回答,納西便到廚房給雲生盛粥,期間聽見外頭呼喊的聲音也沒太大反應,舀起的每一勺都慢慢的,直到打了一個呵欠,他才意識到自己本日的體力好像差不多耗盡了。

揉了揉眼睛,納西把粥帶回雲生面前後坐下,用著有點迷糊的意識,一邊戳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裡,一邊靜靜地聽其他人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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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看的衣服都沒帶來!媽的!我想說反正沃夫岡哥哥都看不到!」琥珀開始陷入半崩潰狀態。

「要不購物中心還開著,等一下吃飽飯一起去買吧?」

「我的球鞋!我的球鞋現在看起來超髒!我是不是會看起來很邋遢?」

「我說你們啊,隊長是會介意那種事的人嗎?」

「閉嘴!和沃夫岡同床共枕了好多次的卑鄙小人不准講話!」

「我才沒……那是任務而且我們總是分床睡……等等雲生!那是什麼表情?!不要誤會!我跟隊長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相信我啊——!」

面對滿桌好吃的料理,青少年菁英隊的氣氛還是和以往一樣吵鬧,從來沒有停歇的一刻。
雲生掛著複雜的心情吃著好吃的燕麥粥,注意到身旁的納西已經有點恍神,猜想,照顧了自己一整天,納西肯定累了。

「謝謝,納西。」他小聲說,「下一次,換我來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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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納西緩緩轉過頭看雲生眨了眨眼,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對他微微一笑,又接著繼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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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此情此景,對面的琥太郎兩眼放光。
剛想對納西說「有你真好」的雲生及時把話吞回去,儘管還是被讀到了心思。

啊……真希望哥哥早點來。
趁著琥太郎情緒處在爆炸臨界點,聽不到心聲的空檔,雲生暗自希望,琥太郎的唯一剎車可以快點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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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傍晚,沃夫岡如期抵達。
聽說琥太郎又帶著小隊繼續執行任務,沃夫岡本來沒預期門會太快打開,甚至做好了打電話把睡夢中的雲生叫醒的準備,但按下門鈴沒多久,門便開了。

「納西?」沃夫岡一愣,對久未見面的友人相當意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按錯了門鈴,「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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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只是聽見門鈴就順手開了門,納西才想起這個時間會到的來客是何人,「我……就來煮粥。」

距離最後一次與沃夫岡有聯繫,已經是和琥太郎視訊做甜點那次,而過往亦幾乎沒與對方獨處的機會,突如的相見給了納西說不上來的彆扭感,偏偏除了需要好好休養的雲生外,這房子裡就只剩他可以接待對方。

對提問回答得不清不楚,也沒想通下一句話要如何講,納西只是後退了一步,對沃夫岡以示「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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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讓沃夫岡愣了半秒,回頭又確認了一下門牌地址。
真的沒有走錯納西的家嗎?

「我買了一些食材。」他進門拖鞋,卸下手上超市的購物袋,「還帶來一個……認識的人,他說他會煮飯,抱歉,納西,我沒想到你來了,希望雲生沒給你添麻煩。」

他用眼神瞥了一眼站在門邊窺探的褐髮男子,「你可以進來。」

「噢、嗨,我是法爾?」那名身高不比雲生高多少的男子對納西揮了揮手,「我在飛機上遇到沃夫岡的,暫時也不知道去哪裡,就跟著他來了。」

「戴環者,但對我們的世界一無所知,貌似在機場還被跟蹤了。」沃夫岡與納西擦身而過時小聲說,「把他丟在路邊或舊日月宗感覺都不對,只好帶他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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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瞥見陌生臉孔的瞬間,納西高速打量了自稱法爾的男子,慣性在心裡審視對方是否能信任的人。

儘管男子同為戴環者,而且是經由沃夫岡判斷帶來的人,納西仍是不禁疑惑起隨便在路上撿來身份不明的人這一行為,更別提直接把人帶來了少年們暫居的地方。

綜觀下來,這比要獨自接待沃夫岡讓他更加感覺不好了。

「雲生還在休息。」此話對著沃夫岡說,視線卻一瞬跑到法爾身上。言下之意,禁止陌生的訪客靠近雲生的房間一步。

「你們先在客廳坐一下吧。要喝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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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受到銳利審視的法爾感覺自己芒刺在背。

「呃……不如我來幫忙泡茶?還是……還是剛剛在超市,我們有買小餅乾和小熊軟糖?」他小心翼翼關上門,想證明自己相當有用,「不然、還是大家想放鬆一下的話,我可以幫忙來點音樂?」

「謝謝你,法爾,你先看看袋子裡的東西能做什麼食物吧,等一下小隊回來人會很多。」沃夫岡看也沒回頭看,只是一間間打開沿路的房門,尋找雲生所在的房間。

推開走廊最後一間房,沃夫岡找到了熟睡的雲生,先彎身確認弟弟已經退燒以後,沃夫岡替雲生把棉被蓋好,又走出房間。

「聽說美國醫療資源不便宜,我帶了點維他命C和藥,但是雲生好像已經好多了,謝謝你,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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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有點無奈地看著沃夫岡的背影,沒能成功阻止他此時找雲生,又沒得到來客要喝甚麼飲料的回答,見沒有需要自己做的事,就走向沙發坐了下來。

「不會。」他簡潔地回應來自沃夫岡的道謝,便又閉上了嘴巴。

面對關係微妙疏離的遠友,再加上一位初識的陌生人,這讓本就不擅人際交流的紫髮青年自然陷入社交意願低落的狀況。

突然陷入寧靜的一室頓時變得尷尬,納西稍微想念起總是能負責說話的搭檔,或是任何一位能擔此職的熟人,然而此時此刻能在這方面讓他依靠的人不存在,加上對於屋內唯一少年的保護欲所致的緊張感,這一切的感受最終轉化成持續盯緊法爾一舉一動的沉默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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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逕自開始泡起維他命C錠,似乎還沒察覺這份尷尬的沉默有什麼不對勁。

「呃……」習慣聒噪的法爾開始難受得不行了,又被納西盯得渾身發癢,只得硬著頭皮問,「我聽說沃夫岡的弟弟生病了,嗯……那請問納西先生您是……」他擅自揣測了一下,「弟弟的男朋友嗎?」

沃夫岡正想代為回答,外頭傳來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似乎還戳歪了幾次,有種氣急敗壞的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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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一被提及,本就在警戒著的納西馬上皺起眉頭,心裡懷疑起法爾打聽他們關係的本意,更加不願意隨便向對方提供更多真實資訊。

「我說是的話你想怎樣?」他試探性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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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欸?是哦……也、也沒有怎麼樣啊?哈哈哈哈哈哈……」法爾被納西的眼神嚇得膽戰心驚。

廚房流理臺在此時傳來維他命C發泡錠掉落,灑滿桌面的聲響。
沃夫岡震驚地看著納西,臉色發青。

「雲生跟琥太郎呢?」沃夫岡不敢置信,怎麼才出發美國兩個禮拜就分手了。

「——是個鬼啦!冒牌貨!」

大門在此時被一腳踹開,琥太郎在玄關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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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的視線移向踹門的琥太郎,眼裡傳遞著「你怎麼現在回來」的不爽。雖然琥太郎的歸來代表自己可以減少說話的次數,但同時亦代表別種麻煩被創造的機會增加了。

納西隨即收回目光,也沒要對被誤認的身份特別作出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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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今天不用過來了嗎!你——!」

琥太郎的咆哮戛然而止,在他看見沃夫岡錯楞的表情,還有沙發角落嚇得縮成一團土撥鼠的陌生人以後。

「啊……」琥太郎的臉一下子由黑轉為全紅,立正站好,「隊長!歡迎你來!」

「沃夫岡哥哥!」
「沃夫岡先生!!」

無法像琥太郎飛速奔跑的兩個孩子也在此時衝進了家門,一起朝沃夫岡撲去。

「齊格穆、琥珀,好久不見。」沃夫岡錯楞中摸摸他們的頭,仍不忘看向納西和琥太郎,「什麼情況?琥太郎和雲生的感情又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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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傳出一堆聲響,納西下意識望向最裡面的房間,思考雲生會不會已經被吵醒,又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便從沙發起來,打算開始煮雲生喜歡的燕麥粥。

聽見提問,納西暫時停下腳步,回頭盯緊琥太郎幾秒,才看回沃夫岡,用平靜的表情說:「這你要問他才知道了。」

分明能簡單說清楚,紫髮青年卻硬是留下了懸念,接著就這樣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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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才……」琥太郎差點要下跪抱著沃夫岡的大腿哭出來了,他對沃夫岡發誓會好好對待雲生,要是此時此刻抬頭看見沃夫岡生氣的表情,他八成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納西不解釋,琥太郎又說不出話,沃夫岡覺得場面不能繼續混亂下去了。

「你剛回來,先休息吧。」他伸手摸摸琥太郎的頭,採取了轉移話題作戰,指向牆角縮成一團的法爾,「那位是我在機上遇到的旅客,叫做法爾,這幾天暫時會和我同行。」

「哈……?」

眾人一起轉頭,目光全都移到了滿是冷汗的法爾身上。

「嗨,各位。」法爾膽怯地揮揮手,「但我想我現在還是出去比較好?」

「他說他會幫忙做料理。」

「我會哦,但是我現在是不是還是出去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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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太郎,你去陪他買茶包吧。」沃夫岡搭住琥太郎的肩,決定暫時把琥太郎支開。

「啊……?」

琥太郎摸不著頭腦,但隊長命令已經潛意識遵從,一頭霧水地跟著法爾出了門,臨別前還特別再三強調他和雲生之間真的沒問題。

「納西好像在廚房做什麼,你們可以去幫忙嗎?」沃夫岡接著支開纏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少女。

「我也去幫忙,但我要先去洗澡。」偷偷摸摸在此時進門的因格微笑撤退。

客廳從人滿為患一下子變得空蕩蕩,沃夫岡這才鬆了口氣,轉身朝雲生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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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先生又在準備料理嗎?辛苦了。」探頭進廚房的齊格穆問,「換我們接手吧,納西先生可以先去休息。」

「今天晚餐我做。」琥珀捲起袖子,蓄勢待發,今晚就是她發揮女子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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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外面的動靜,納西也就繼續專心手邊的工作,沒想到會被隨後進來的兩位少年支走。

「你們負責嗎?」他反問,手裡抓緊的勺子沒要放開,想了一會兒又再問:「真的不用我在這裡?」

納西並非堅持要當負責晚餐的人,只是一想到外頭又剩下沃夫岡在,或許是因為缺少與這種個性的人相處的經驗,現在要單獨交流莫名讓他感到為難,思及此自然不想離開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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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裡今天是我的地盤!不需要我以外的任何人!」琥珀大放厥詞,心底想的是要像納西昨天一樣單獨露一手做一桌好菜,最好還得到沃夫岡的誇獎,似乎顯然忘記了沃夫岡其實沒有味覺的事實。

「那我改變主意!納西先生還是留下吧!」齊格穆一個箭步擋在廚房門口,「今天人很多,晚餐的量也比較多,我們要一起做一桌好菜!」

他心想的是該如何和納西一起阻止琥珀把晚餐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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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不用出去,納西頓時鬆了一口氣,對齊格穆點了點頭,準備好開始討論今晚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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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先生要做什麼呢?我會做楊州炒飯,還有小籠包,我很會捏小籠包哦!」齊格穆興奮地問。

「絞肉我要用!」琥珀斜眼瞪過去,「我要做漢堡排。」

「啊?主菜太多了吧?你不能做個什麼湯之類的嗎?」

「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廚房本來就不需要你!」

「不需要的是你吧?誰不知道你懷的是什麼心思!」

「啊?你再說一遍?」

才一轉眼的時間,琥珀拿起菜刀,齊格穆拿起鍋蓋,但樣子看起來卻不像是要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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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來一回的鬥嘴甚至要動手的架勢,早已習慣這般光景的納西沒有特別打算阻止,而他對這天的餐點規劃本身其實亦沒太多想法,昨晚也是查到甚麼就做甚麼。

青年倒是突然好奇起齊格穆所指「琥珀的心思」,那個任誰在一旁都能觀察出來的內情。

「琥珀是想給沃夫岡做一頓好吃的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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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琥珀的菜刀立刻乖乖回到砧板上,平時不可一世的太妹突然變成了羞澀少女,雙頰通紅。

「沃夫岡哥哥難得過來嘛……」她連講話都開始變得扭捏。

齊格穆在旁做出一個要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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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過琥珀在沃夫岡面前反差極大的少女,納西沒太意外,反倒愈來愈在意少女戀愛的細節。

「琥珀喜歡了他很久了嗎?」青年手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就想專心聽故事。

或許不多不少,也是想比較與自己不同,其他人的戀愛會是怎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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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琥珀的臉越來越紅,隨手拿起一根紅蘿蔔就開始切,「就……沃夫岡哥哥和琥太郎那個假貨完全不一樣,很沉穩,很有安全感,他從小帶著我長大的……」

「對!而且沃夫岡先生很有領導力、下決定速度很快,還是個超強的驅魔人!」齊格穆故意大聲戳破琥珀的戀愛泡泡,後者直接抄起手邊的胡蘿蔔蒂扔過去,狠狠砸中齊格穆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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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默默點著頭聽故事,好奇心讓他還想追問下去,然而心底莫名有種感覺在阻止他這樣做,最後他還是決定順從直覺,不主動深究下去。

「那我們就努力做好這頓飯,順便用來感謝他吧。」納西打住原先的話題,順手拿起旁邊的馬鈴薯,開始認真思考菜色之際,才漸漸想起對沃夫岡的味覺來說,大概做甚麼都沒差。

「琥珀,就做你擅長的料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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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琥珀有點尷尬地搔搔臉頰,但隨即又得意起來,「那現在就要聽我這主廚發號施令!我要做漢堡排和烏龍麵,還有咖哩和唐揚雞!」

畢竟可是堪稱日本人妻必學的料理,琥珀在心中發誓要讓沃夫岡看到自己人妻的一面。
齊格穆在此時看了看冰箱和購物袋,覺得等一下絕對會發生缺食材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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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段,餐點終於上桌。

努力想無視外頭騷動繼續裝睡的雲生被沃夫岡挖下床,換下睡衣走出來吃晚餐。
出門買茶包的琥太郎和法爾也終於回歸,雖然並不是琥太郎想要的結果,但至少在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那裡澄清了一點誤會。

泡好茶、擺好料理,所有一切準備就緒,大家湊到餐桌前的時候,才發現有幾道料理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色香味俱全。

「這是……」本想拍晚餐菜色的因格拿開手機,盯著鍋子裡的謎樣食物,「這是麵?」

「嗯,咖哩烏龍麵。」琥珀得意洋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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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浮著的是什麼?」

「唐揚雞。」琥珀抹了抹臉上沾到的醬汁,表情還是很得意。

「沉在底下的呢?」

「那還用問嗎?漢堡排啊。」

什麼地獄料理方式才會把好端端的東西都混在一起煮成一鍋廚餘?這個似曾相識的吃法讓雲生瞬間聯想到什麼,倒抽了一口氣,回頭看向齊格穆,後者只無奈聳肩,露出一張「我努力過了,但是失敗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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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於齊格穆身後的納西也面露難色、對於晚飯成品一言難盡,甚至開始後悔起放手交給琥珀主持廚房大局的決定。

唯一慶幸的是,至少這之中其中一人肯定可以吃得下這種款式的菜品,反正琥珀的原意也是為了做給那人吃,也罷。

「都坐下吧。雲生,我給你盛燕麥粥。」要不也給自己盛一碗吧,納西想,今晚清淡一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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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想吃吃看納西先生做的燕麥粥……!」齊格穆迅速舉手。
「啊、我今天沒有胃口想吃清淡一點。」因格也立刻接著舉手。
「我也是。」
「我也……」
大家紛紛端起碗朝燕麥粥靠近,唯有沃夫岡舀了一大匙不知道是什麼的謎樣料理放進碗裡,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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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琥珀小鹿亂撞地問。
「嗯?」沃夫岡稍愣,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蹙眉想了一下,又道,「還不錯。」
除了琥珀心花怒放,其他人大翻白眼,也不曉得沃夫岡比較的基準是什麼,或是他本來就沒有味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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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無限次拯救了納西,這次也不例外,他給靠過來的每個碗都好好盛滿燕麥粥,包括他自己的在內。

走出廚房,沃夫岡正在若無其事品嚐神秘鍋食物的畫面映進眼裡,納西的臉色更難看了,心裡盤算著今後要盡量回避味覺崩壞的人類,下意識挑了個最遠的座位默默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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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沃夫岡面無表情繼續吃著黑暗料理,琥珀面有難色自食其果,其他人則安安分分捧著燕麥粥,吃得相當克難。
餐桌上陷入一片沈重而鬱悶的沈默。

「這兩天你們任務執行得怎麼樣?」終於察覺氣氛太過死寂的沃夫岡率先開口,但話題還是習慣性離不開工作。

「是,報告隊長,今天我們⋯⋯」

「我來、我來!」齊格穆用湯匙敲了敲碗側引起注意,接著興奮地舉手,「我們今天抓到了一間托兒所和聖骸倡議往來的線索,如果情報屬實的話,可能揪出來托兒所在偷偷販賣⋯⋯」

「咳咳!」琥珀敲了好幾下碗,故意打斷齊格穆的報告,眼角餘光瞄了眼正試圖把詭異料理的湯汁舀一勺放進燕麥粥裡嘗味道的法爾。

「嗯?噢、不用顧慮我!」察覺大家的視線,法爾尷尬地笑了笑,「呃⋯⋯不過這些年輕人一樣也是出差公務員嗎?」

「嗯⋯⋯我們是學校計畫實習的。」雲生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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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一路保持沉默,低著頭專心吃東西,沒打算在這群人之中有任何存在感,聽見敲碗聲,才稍稍抬頭沿著大家的視線一起看過去——而法爾手邊的動作直接震驚到他瞪大雙眼,悄悄在一旁眼神蔑視這種浪費食物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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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大家是出於什麼原因住在一起?這裡是宿舍?」法爾環視了一圈眾人,心中有點好奇納西的定位,視線瞥過去,在看見納西的眼神後肩膀不禁一抖,卻也搞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

「算是宿舍……嗯,我們現在正在出差中。」琥太郎代為解釋。

「是什麼樣的任務啊?我可以跟過去看嗎?」聽著聽著總覺得還沒聽到點上,法爾按捺不住好奇。

「不行。」沃夫岡一秒否決,對自己提起任務的事感覺有點抱歉。

「呃、我們明天休假。」琥太郎連忙開口,這也不算謊言,為了能盡早回來照顧雲生,他用火箭速度把原本五天的任務時常硬生生壓在兩天了。

「那這樣……」法爾突發奇想,「大家要不要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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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盯完法爾後,又繼續低頭用餐,突然聽見去迪士尼樂園的提議,心中泛起一點興趣,卻又馬上熄滅。

青年不曾到過這樣的地方遊玩,也並非沒有過憧憬,只是在殘酷的童年沒有這樣的機會,如今已經長大,也總算擁有了條件,但是想像過最想同行的人,卻似乎不會再在每當他提出邀請之際,露出欣然同意的表情回應。

格倫最後一次笑著對他說好的記憶剛浮現,又被納西從腦中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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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納西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他腦海裡的思緒卻一個畫面不漏地被琥太郎讀到。
視線瞥向聽到「迪士尼」三個字之後眼睛馬上亮起來的雲生,琥太郎心裡盤算,因為自己昨天各種不成熟的舉動被病中的雲生虛弱地唸了一頓,這一趟前往迪士尼樂園,不僅可以刷好感度,找納西一起去的話還可以展現自己成熟男人的風度。

「嗯,不如大家一起去吧。」琥太郎微微一笑,展現紳士一般優雅的風度。

「雲生還在生病吧?」沃夫岡頭也不抬地回應。

「嗚……!」膝蓋中了一箭的琥太郎臉上的笑容立刻垮下。

「我、我沒問題,多虧納西和大家照顧我,我已經好多了。」雲生顯然一點也不想錯過去迪士尼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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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手裡的湯匙稍稍停頓,難以置信地看著雲生。
自己千里迢迢跑來要照顧弟弟,這傻孩子竟然說想去迪士尼,剛想否決提案,卻發現餐桌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彷彿在等待他的首肯。

「我幫大家出門票錢?」法爾又加碼一個超優誘因。

沃夫岡嘆了口氣,目光移向餐桌斜對角離自己最遠的青年「……納西,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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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抬眸望去,納西發現視線這次全集中到自己身上,一愣。

為甚麼要問我?
納西略帶驚恐回望沃夫岡,又瞥到幾位少年微微發亮的眼睛,來回看好幾回,才弱弱地回答:「也是可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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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連幫忙照顧雲生又如此可靠的納西也沒有反對,沃夫岡也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那就去吧。」他捏了捏眉間,為自己丟下德國的工作跑來美國,最終竟跑到遊樂園裡而有罪惡感。

「太好了!那我們明天一早⋯⋯八點出發怎麼樣?」法爾豎起食指提議,「你們有車可以到嗎?沃夫岡租了一台四人坐的轎車。」

「我們也有一台四人座,五個人就塞滿了。」琥太郎回答。

「那納西先生怎麼去呢?」法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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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納西約莫會自行駕車前往,不麻煩任何人。

然而想起這幾天沒有去參與理應要做的工作、在幾位少年身上大肆揮霍本就不多的財產,以及來自搭檔唯一可借用的私家車裡所剩無幾的燃油,他意識到適時求助還是必要的。

「……哪台車還有空席?」就讓他搭個便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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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早上八點來載你。」沃夫岡提議。

「我想坐沃夫岡哥哥的車!」琥珀瞬間站起身。

「哈?我也想!」齊格穆也立刻舉手

「那樣的話我也想坐。」因格微笑,不如說她心裡更是想試探看看同車的法爾是什麼樣的人。

「呃⋯⋯嗯⋯⋯」雲生有點猶豫地看了琥太郎一眼。

琥太郎的表情筋抽搐得厲害,自己隊上的孩子們對教官一點忠誠心都沒有,納西來了貼納西,沃夫岡來了貼沃夫岡,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真想和家主申請調職算了。

「也對,五個人坐一台也不太舒適,我們這裡還能再坐一個。」沃夫岡想了想,「不如想坐的人猜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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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拳的結果,琥珀一開局就輸,雲生第二局被淘汰,齊格穆最終用布打敗因格奪得勝利,開心到即使桌下被琥珀踩了好幾腳也笑容滿面。

「明天請多指教了!沃夫岡先生!納西先生!」他笑得燦爛,打定主意明天要在車上問爆偶像們的個人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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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還沒來得及提出個人想法,就被其他人聲打斷,又默默把微開的嘴合回去。

儘管見識過失控駕駛的威力,他這次或許更有興趣坐琥太郎的車,但畢竟自己是被善意幫助的一方,如今再提意見也似乎不太妥當。

「嗯,多指教。」他在心中已暗自盤算要坐在齊格穆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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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午八點,沃夫岡依約開車來載納西和齊格穆。
琥太郎也已經把車開過來,停在附近,兩人在旁邊商量路線,齊格穆則容光煥發站在納西身旁,興奮期待全寫在臉上。

「納西先生有喜歡的迪士尼電影嗎?」還沒上車,他已經準備好發動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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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士尼電影?」一大早總是會打呵欠的納西伸了伸懶腰,「……我沒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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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齊格穆愣了好一會兒,不敢相信為什麼有人這個時代沒看過迪士尼電影,本想要在樂園裡偷買禮物送納西的計畫在剛開局就碎了個精光。

「那、那喜歡的動物呢?」齊格穆不死心繼續提問,買不了版權周邊商品,獸耳元素總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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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發現齊格穆的心思,納西的目光放在前方正在討論的兩人身上,默默在思考自己想搭的便車果然還是有雲生的那台,聽到提問才看了回來。

「動物的話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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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

齊格穆又陷入了半晌思考,迪士尼的吉祥物當中有貓嗎?有老鼠、鴨子、狗、魚⋯⋯但是貓?愛麗絲夢遊仙境的那隻笑臉貓算嗎?

「我們該上車了。」與琥太郎商量好路線的沃夫岡向他們走來,「這裡離安那翰很近,開車大約三十分鐘就會到,走吧。」

「好⋯⋯!」齊格穆緊張點頭,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又側身讓開,「納西先生,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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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習慣了齊格穆的大人物式接待,納西正要就此上車,又想到一件事而特意停了下來。

「雲生。」他呼喊道,得到目光才又說,「等會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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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正要上車的雲生點點頭,「等一下再見。」

一旁的琥太郎臉色驟變,在憤怒與顧忌沃夫岡的視線之間不停顫抖的中指最後還是沒能舉起來,只是朝著聊天室的視窗狂戳百連

沃夫岡的目光在琥太郎、納西和雲生身上短暫停留,但他很快上了車,拉上安全帶,等乘客全員就坐以後,踩下油門。
在副駕駛座的法爾哼著歌尋找合適的迪士尼歌單的同時,沃夫岡透過後照鏡瞥了一眼納西。

「納西,什麼時候跟雲生開始交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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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納西點開手機聊天室看見連串的 ,順手就把 發了回去,接著一抬頭看見後照鏡那雙眼,一抖。

「我沒有?」不知為何浮現起沃夫岡最初為琥太郎與雲生交往而生氣的表情,他下意識瞥開視線,為不存在的罪行心虛。

或許是因為沃夫岡對弟弟保護欲強烈的印象過於深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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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儘管沃夫岡的視線很快就回到當前路況,他仍然對剛才瞥見的心虛表情感到奇怪。
難道說雲生有意隱瞞?但是明明已經慢慢變成彼此沒有祕密的良好兄弟關係了,雲生怎麼又突然退回了自己的小圈圈?
沃夫岡思忖,莫非是因為雲生腳踏兩條船,怕被自己知道了會被罵?

「可是你昨天說……你是雲生的男朋友?」沃夫岡決定再確認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覺得奶奶一手帶大的弟弟會做出這種道德淪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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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愣一下,回想起昨日的情況,才漸漸意識到約莫是自己鬧了一下惡友,沒將實情說清楚而被誤會了。

怎樣想都不是雲生的品德被懷疑,肯定是琥太郎太不可靠而不被信任。

擅自怪罪的納西思考著,手指又自動將多一排 發送了出去,同時瞥了前座的法爾一眼。

「我沒這樣說過吧。」那單純是假定的反問句。

儘管語氣堅定,卻未打算再多解釋一句,未能信任的人在場依然阻止了人類不信的青年曝光自己更多資訊,同時使他忽視了這種說話風格有造成表達無效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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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因困惑而陷入了半晌的沈默。
確實納西當時沒有直接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難道納西和雲生還沒交往,只是處在曖昧階段?若是如此,就得好好說說雲生了,但話又說回來,戀愛對象是同性,要怎麼拿捏朋友的分際?沃夫岡左思右想,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經驗和立場可以指導雲生。

同時,齊格穆的視線在沃夫岡和納西之間來來去去,剛才的對話差點讓他哭出來。為什麼是雲生?Why?一個人怎麼可以同時是沃夫岡的弟弟琥太郎的男友還被納西寵愛?此刻的少年深深有種自己的偶像全被朋友NTR的錯覺。

「啊、他們好像沒在交往哦。」受不住死寂的沈默,法爾忍不住開口說話,覺得現在這個氣氛好像也不適合播放歌曲,只好加入話題,「昨天琥太郎和我去超市買茶包的時候一直在解釋,說他們的感情關係很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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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對自己長篇大論說明就是了。法爾歪頭想想,琥太郎描述納西有多邪惡的那些話還是別說出來好了,他可不想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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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察覺自己的話讓人困惑,納西對車內短暫的安靜沒有感到不自在,直至法爾開口,他才漸漸從不解轉成意識到自己方才沒有解釋好,同時對法爾聽來的說法細節感到在意。

說不上來為甚麼,但他就是心裡莫名有點不爽,皺起了眉頭。

「雲生是兄弟般的存在,我才不會無故產生那種感情。」以免再繼續產生更多奇怪的誤解,他還是澄清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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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一秒被說服了,甚至覺得有點暖心,雲生在美國多了一個可靠的哥哥,以後自己也能少點操心了。
然而旁邊的法爾卻一臉困惑,像是納西的說法完全不能說服他。

「呃……兄弟之間產生那種感情會很奇怪嗎?」他問得有點心虛。

「哪種?戀愛感情嗎?」沃夫岡揚起眉。

「就……你想想,這種事也不是前所未聞,姊弟兄妹結婚的也大有人在,對吧?」

「現在不是中世紀歐洲,以當代倫理來說很奇怪吧?」

沃夫岡的反問讓法爾一秒閉嘴,臉紅得像番茄一樣。

「可是,琥太郎教官和雲生以前不也很像兄弟關係嗎?他們最後還是走在一起了。」齊格穆困惑地補上一句。

沃夫岡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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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聽見法爾的疑問,當即露出詫異的神情,對話進行下去時,臉上更漸漸浮現出反感。

「對有手足產生那種感情?」他語中帶著強烈的質疑,光是想像一下就已經開始雞皮疙瘩,進而產生反胃感,「那可是血親欸?」

雖然納西強調了血緣關係的前提,但齊格穆所提及琥太郎和雲生的關係,實際上在他心中也早就是一件不好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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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血緣關係是關鍵。」沃夫岡彷彿為剛才不知道怎麼回答琥太郎和雲生關係的自己找到台階下,跟著附和,「手足之間就是有互相照顧、互相扶持的責任,就算有深厚的感情,也不會是戀愛關係。」

「說得也是啊哈哈哈⋯⋯」法爾眼神飄移,笑得極為心虛。

「嗯⋯⋯可是夫妻之間也是互相扶持、互相照顧的關係啊。」身為獨生子又是母胎單身直男的齊格穆歪頭,「那戀愛關係到底要怎麼區別呢?」

沃夫岡一時尷尬,再次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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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讓納西意識到這背後約莫有些隱藏的故事,頓時好奇起來,雖然他不怎麼願意提起自己的感情事,倒是有成為觀眾的意欲。

目光快速掃過這台車內每一人,納西最終選擇偷偷用指尖戳戳提出話題的齊格穆,借他人之口打聽別人的戀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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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問完問題,車內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齊格穆原本還擔憂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沒人要搭理自己,隨後就被納西用指尖戳了兩下,他一愣,看向納西,頓時明白了納西的意思。

——納西先生這是在鼓勵我不要灰心?

彷彿被打了一劑強心針,齊格穆重新振奮起來,家族裡的大人也總是說不懂就要多問,問一次沒人回答那就問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問到有人回答為止!這才是學習的精神!

「沃夫岡先生!」齊格穆把崇拜的目光轉向自己最尊敬的沃夫岡小隊隊長,完全沒注意到後者的肩膀顫了一下,「要怎麼區分親情關係、友情關係和戀愛關係呢!請告訴我!」

以為沉默不答就可以度過難關,萬萬沒想到直接被點名,沃夫岡想逃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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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想起自己最近慘不忍睹的初戀,沉默了數秒,才道,「我認為那是一種感覺。」

「感覺?」齊格穆睜大眼睛。

被迫回憶黑歷史的沃夫岡神色黯淡,不想多說了。

「嗯……就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吧。」法爾接著回答,沒注意到車裡其他人在聽見「不可名狀」之後變了臉色,「跟友情相比,多了一種急迫想要了解對方的渴望,甚至想著對方的時候,自己都不像是原本的自己……」

「那是像……」齊格穆瞳孔顫抖,「認知汙染?附身……?」

仔細一想,談戀愛前後的琥太郎確實像是人格丕變,齊格穆開始覺得戀愛是一種絕對沾不得的可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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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法爾的說明,納西頓悟,確實一旦對特定對象產生異樣的感覺,就如失去自我一樣,無法再如原先一樣掌控好自己的情感。身為戴環者的他不會出現認知汙染,因此亦沒有機會親身比較兩者,原來戀愛竟如此接近不可名狀帶來的負擔。

明白到這點,紫髮青年暗自認定了戀愛果然是有害身心的壞事,果然應該就此斷念才對。

「親情和友情以外的感情都是多餘的吧。」他雙手抱臂,以此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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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咦?為什麼會是這個結論?!」法爾還在為齊格穆冒出的陌生名詞而困惑,又接著被納西的總結震驚了一波,正想轉頭向沃夫岡求助,卻發現沃夫岡兩眼直直盯著路況,已經完全放棄參與討論。

「我們快到迪士尼了。」沃夫岡打了方向燈切換車道,往交流道的方向前進。

「OK,那、那我來預約入園。」

總感覺自己對少年的心靈造成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的法爾毅然決然選擇了逃避,掏出手機點開了迪士尼APP。

「你們有什麼絕對要玩到的設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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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不論是沃夫岡還是法爾的故事都被本人藏著掖著,納西感覺自己錯過了甚麼,卻又決定不去深究,好奇心害死貓,有些事點到即止就可。

聽見提問,納西下意識透過後窗望去,接著點開聊天室傳起訊息來。

只要雲生想玩的就是他想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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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訊息提示音時,雲生已經因為感冒藥副作用而睏得打盹。
似乎只要納西不在身旁或不看手機,琥太郎就能恢復一個沉穩的教官模式,而琥珀也因為沒能搭上沃夫岡的車處在低氣壓之中,整趟旅途安靜得可以,唯一的聲響只有導航的指示。

果然青少年菁英隊日夜相處,已經走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了嗎?
雲生一面想,一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見納西傳來的訊息,心裡稍稍竊喜,剛想開口詢問車裡的同伴意見,卻透過後照鏡看見琥太郎臉色一黑。

「我們昨天說好兩個人一起去搭米奇摩天輪的對吧?」琥太郎抓著方向盤的手暴著青筋,「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讓納西跟哦,你就這樣跟他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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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覺得現在回應,好像會發生高速公路連環車禍。

只得硬著頭皮打上一句:「我都可以,看大家。」

其實不是真的什麼都可以啊,好想去漫威主題樂園啊。
雲生轉頭望著窗外標示「迪士尼樂園」的道路指示牌,眼巴巴地在心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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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雲生明確的答案,納西也沒甚麼相關知識,只得現在開始搜索資料,或許會發現格倫曾拉著他一起看過的網飛電影中,其實就有迪士尼的分類。

一點開園區資訊,納西就開始眼花撩亂,根本不知道從何看起,於是他憑著心底未知源頭的直覺,指向其中一個園區,將手機畫面移到齊格穆眼前。

「這個漫威主題樂園你覺得雲生會感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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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威是必去!」齊格穆眼睛一亮,「我和雲生可都是漫威粉!」

他打開自己早就下載好的迪士尼APP,給納西看他筆記好的必去設施,趁著前一天晚上做足了功課,齊格穆今天帶隊前進的氣勢滿滿。

「前面就是停車場了,再三分鐘後我們下車。」沃夫岡的提醒從前座傳來,「東西準備好,別忘了帶水,今天一天會很長,記得隨時補充水分。」

相較於玩樂心滿滿的齊格穆,沃夫岡看起來倒像準備來行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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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還有APP,納西也跟著下載,一邊等待看著手機過舊而緩慢的進度條,一邊靠過去看齊格穆的完整規劃記錄,本來略感遺憾的心也漸漸躍動起來。

『等下我們就跟著齊格穆玩吧。』下載完迪士尼APP第一時間先給雲生送出了回覆,目光移向天空遼闊的窗外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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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走進傳說中世界上第一座迪士尼樂園,少年少女們的眼睛閃閃發光。
剛走過剪票口,通過單軌列車,齊格穆宛如帶隊將軍,掌握起了團隊的行進方向。

「那些回來再看!因格!」他指著被可愛布偶吸得差點踏進商店的少女大吼,又轉頭向眾人發號施令,「聽好!我們現在要急行軍到畫著星號的那個廣場,廣場北邊是迪士尼樂園,南邊是迪士尼加州冒險公園!我們的大目標復仇者總部在南邊!」

「我要去北邊的幻想之地!」因格大聲抗議。

「下午去北邊!」齊格穆大聲回答,「星際大戰的銀河邊緣在北邊,我們要挑戰一日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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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不會太累嗎?」琥珀揚起眉。

「這上面說有些設施要排隊七十分鐘……」

「別把我們和那些窮人相提並論,我們現在是有法爾先生的快速通關券加持的土豪了!」齊格穆雙手對法爾比出 姿勢,對法爾的稱呼也在剛才拿到快速通關券的那一刻開始加上了敬稱,「只要事先預約和省去排隊時間,憑我們的體力毅力和耐力!一日雙園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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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進園,納西一直被不同的東西吸引注意力,目光不停留在一處超過三秒,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要跟著因格一起走進商店,只是有名為大人及面子的枷鎖,才阻止了他遵從本我到處亂跑。

聽見齊格穆的號令,納西幾乎是反射性地用力點點頭,踏前一步,完全就是準備好出發的樣子,又以明亮的雙眼邀請雲生加入贊同的行列。

直接忘記任何煩心的事,他現在就想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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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備……出發!」

齊格穆氣勢驚人,就差沒有吹哨音指揮。
大夥揹著行囊開始往廣場跑,時間還很早,剪票口沒有排隊人潮,他們接著往南側衝,一路衝向復仇者總部,一路上與英雄裝扮的人擦身而過,男孩子們簡直興奮瘋了。

「納西!納西!那個是蜘蛛人……!是蜘蛛人啊……!」雲生拉扯著身旁青年的衣角,像條興奮到喘氣的狗,「我們去拍照……!」

「到點拍照!時限五分鐘!」領隊齊格穆喊叫的姿勢像個宣布放飯的教官,「照完以後我們去排蜘蛛人大冒險!現在開始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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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吧。」見時間不多,納西便馬上手搭著雲生的背,一起快步向蜘蛛人演員方向走去,想起持有的通行證似乎可以讓工作人員為他們拍照,就在沿途找來了一位。

不知道要怎樣擺姿勢的納西依舊筆直無表情地站著,工作人員見狀便為他們作出指導,納西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望向雲生考慮要不要跟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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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就要擺出蜘蛛人的姿勢!像我這樣!」

在雲生不知所措的瞬間,琥太郎橫空出世,突然以蜘蛛人落地之姿降落在他們兩人之間,看得連旁邊的工作人員都大呼驚奇。

「我也要跟教官和納西先生一起!」完全不知教官心思的齊格穆硬生生擠到了雲生和琥太郎中間。

「要一起拍嗎?我們也來!」

法爾拉著沃夫岡隨後跟上,於是琥珀自動加入,因格也進來了,原本的三人合照硬生生擠成了一張大合照,大家全聽工作人員指揮,一同比出了蜘蛛人的招牌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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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大家都接連跟著比出招牌手勢,仍未能突破心理關口的納西一陣慌亂,在工作人員倒數到最後一秒硬是擠出了一個

拍完後看照片,他發現唯一姿勢不同反倒讓自己在合照中更顯眼,稍微懊惱起來,決定下回要鼓起勇氣跟大隊擺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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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美國隊長!衝!」

齊格穆一聲號令,大夥們又急急忙忙衝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衝向工作人員,美國隊長差一點都拿起盾抵擋了。

這一次合照,沒有盾的他們決定集體比出 手勢,雖然不是美國隊長,但至少也像極了山姆大叔。
雲生在心底想,齊格穆要求比出這個手勢,該不會是事後想拿去P成「I WANT YOU TO JOIN AVENGERS」的謎因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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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下定決心機會就來了。然而,就在納西疑惑這手勢是在擺甚麼,工作人員已經按下快門,而他只有手指伸對了,方向卻又一次掉隊,成了指向上的狀況(雙眼也微妙地沒看好鏡頭)。

納西盯著成品陷入沉默,開始懷疑起自己作為被攝體的天份,帶著挫敗感靠向雲生輕輕手臂碰手臂,隱晦地討心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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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拍照起就一直注意到身旁納西的動作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雲生不由得感到緊張起來,這種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是又跟不上的社交焦慮狀況他太懂了。

「納西,看這邊。」他舉起鏡頭朝向納西和自己自拍,擺出了和納西一模一樣的手勢,按下快門,「你看,我們的動作一模一樣……」

剛將拍好的照片開給納西看,卻未料在應該只有兩人的自拍合照中,他們中間後方多出了一個模糊晃動的黑影,呈現著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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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少年的關懷,一股暖流自納西心中泛起,他看著二人合照微微勾起嘴角——直至發現二人合照被硬生生照成三人合照,躁意一起,無妨身在夢幻樂園之中,正義重拳照樣狠狠在亂入黑影的頭頂落下,儼然現場上演兒童不宜的驅魔實史一幕。
讓你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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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重敲了一記腦袋的琥太郎原地抱頭蹲下,一拳就被敲得眼冒金星。

「好、痛……!」在來得及吼出「礙事的是你啊」的反駁以前,嘴巴就先示了弱,未料幾年過去,納西的鐵拳重量已經不亞於他的鐵頭了。

「呃、呃……!」旁邊的雲生慌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先阻止納西還是先阻止琥太郎,眼看起身的琥太郎氣勢洶洶,一場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琥太郎、雲生,我們該移動了。」

沃夫岡的呼喚在此絕妙的時機點傳來,本來擺出幹架姿勢的琥太郎立刻立正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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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沃夫岡的視線在幾人之間來去,「在談事情嗎?」

「沒!」琥太郎心虛向旁退開一步,「只是在友好合照!」

「那走吧,齊格穆說時間到了。」

「是!」

琥太郎快步跟上沃夫岡的腳步,回頭不忘偷偷給納西一個「擇日再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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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一出現,納西彷彿見到長輩,也瞬間收起了拳頭,表現出一片祥和,等到前者轉過身,他才變回原先的臉,同樣用眼神接收琥太郎的戰書。

「等下要再拍。」臨行前,他跟雲生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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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蜘蛛人主題遊樂設施,多虧了金錢之力加持的快速通關券,他們不消幾分鐘就坐上了車,四人共乘一台,隨著車子前行,一款結合3D虛擬眼鏡的互動遊戲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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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岡剛在工作人員安排下上車,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旁已經坐了琥珀,回頭,還沒上車的琥太郎用憤恨的眼神盯著他們這一車,這才發現雲生也在自己身後,旁邊還坐著納西。

「哥哥,你知道要做什麼嗎?」以防萬一,雲生事前確認。

「不知道。」

「反正等一下跟著指示做就行了吧?誰都會的。」琥珀轉頭半翻白眼,給雲生一個「敢批評沃夫岡你等等就死定了」的眼神。

雲生縮了一下,往身旁的納西偎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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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目睹琥太郎的表情,趁著沒人看見向他挑釁性地吐了吐舌,又回頭享受爆炸源被強制隔離的空間。

看著兩位少年的互動,納西想起自己也曾感受過琥珀的敵意,如今總算知道原因,又聯想到琥太郎對雲生的佔有欲和以此而生的過激反應,不禁覺得這兩兄妹在戀愛上確實挺相像。

「沃夫岡以往去玩都這樣的嗎?」納西壓低聲量問依偎過來的雲生,他能理解少年對自己哥哥會有這種疑問的理由,明明是假日還是一直公務在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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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西吐舌的畫面讓琥太郎當場爆炸,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前車迅速離去。

雲生心虛回頭,悄悄用手勢道了歉。怎麼覺得每次只要納西在場,自己就漸漸變得像個帶躁鬱症孩子的褓姆呢?雖說幼稚的琥太郎也是琥太郎,但還真希望戀人心態成熟一點。

「嗯?」被納西的提問喚回神,雲生瞥了眼前座的沃夫岡,附在納西耳邊小聲回答,「每次去遊樂園玩他好像都當成是帶我出遊的任務,我從來沒看他玩樂……」

不如說,他甚至無法想像沃夫岡那種不苟嚴肅的臉玩到開心大笑的樣子,大概作夢也不會夢到吧。

「納西是第一次來遊樂園嗎?」想起剛才納西在跟蜘蛛人拍照時不自在的樣子,雲生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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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遊的任務嗎……」

納西有點難以想像在怎樣的環境下成長才會造就這樣的個性,但明明一起長大的其他人都不至於這麼極端。

「嗯,是第一次。」納西答道,沒把過往是沒機會來這個原因道出,避免善良的少年為自己難過,此時車子到達第一個關卡點,他便順勢將焦點放到此刻,「這裡要先戴上這個眼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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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我們要應對畫面上蜘蛛的襲擊。」雲生很快接著戴上眼鏡,然而他很快意識到3D眼鏡對於右眼失明的他而言完全沒有任何屌用,整個心死了一半。

「嗯……我們這車的分數……就靠納西了?」

發現琥珀還在對沃夫岡進行手勢教學,他猜自己肯定是競分榜無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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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對雲生的狀況恍然大悟,關卡已經開始算分,納西想著必須連同雲生的份一人刷出雙倍分數,然而要擺蜘蛛人手勢的羞恥感直接成為他的抑制器,手部的動作頓時變得十分不靈活,只能一直錯失目標。

「打擊感不夠。」他決定把自己的低下技術力歸咎於裝置的設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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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是靠讀取手勢來判定攻擊的嗎?」

雖然沒有玩過遊戲,沃夫岡已經迅速掌握任務目標,試射了兩次之後就開始全力展開攻擊,卻沒有意識到他連旁邊晃來晃去的蜘蛛人也當成反派一起射了。

琥珀只擺著蜘蛛人的手勢,一個目標也沒打,只是癡迷地一直望著沃夫岡。
雲生在旁絕望摀臉,他們大概連當日排行榜的底邊都上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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