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π | 仿80年代的復古文藝片】
with ▋I ▋路納



就讓我們在此刻溫存。

又是一個喝得爛醉的夜晚。

商店街幾乎都已經關閉，只剩一個走路跌跌撞撞的人影扶著玻璃窗櫃搖晃地走著，全身亂糟糟的文森特覺得自己偶爾還是過得跟不知好歹的大學生一樣，和別人在酒吧混一整晚、肆無忌憚地豪飲，到最後落得這種狼狽的下場，只是這次沒有人開車載他回去……慶幸是在離店不遠。

「呃……。」他只覺得頭痛欲裂，一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滿臉通紅，感覺自己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最後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沒有人會來幫一個醉漢的。文森特自嘲地想著，明明戴著眼鏡，但視線卻越發的模糊，在他昏沉之際，能聽到一個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彷彿在耳畔邊繞鳴。他最後想著，如果是來搶劫一個喝醉的傢伙，那也很正常……。

路納在把自己的店關了之後還待了一會記錄一些帳，還有一些雜事，後來不小心就睡著了，現在的時間接上早就閉店，紹下一些少許的燈光，他這才把燈光都熄滅，門也鎖上。

他剛剛好像做了夢，一個有點久遠的夢，在頌拉爾爺爺收養他之前、他牽著奧斯維德的手，奧德維斯說，你想要朋友、我們就去交朋友。

不遠的街上有個人影，像是跌坐在地上，儘管月亮掛在空中，那微弱的月光和稀疏的幾盞路燈也不足以看清那個陰影處的人，基於擔心他便上前去查看。

倒是，他那時候，真的交到了朋友──


「──你還好嗎？」路納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而在此刻，文森特也看清了對方。

就像十幾年前被他發現的自己一樣，視線不再模糊，黑色的碎髮與那柔和的紫色雙眸，文森特想起了早已塵封的過往——曾有一個溫柔的人試著去接觸初到陌生環境的他，當時自己甚至連十歲都不到，而他難得有真正的「朋友」，只是這些曾經溫暖的回憶隨著貝爾羅特的死去，一同塵封在海馬迴的深處。

要說文森特，他的外貌依然沒變，黑色頭髮黑色眼睛四肢健在身體健康，只是整個人渾身酒氣、頭髮亂翹、連帽外套連拉鍊都沒拉好，表情也顯得相當不適。

——如果說十年後的重逢是為了這一刻，那文森特的心得只有，這真的一點也不浪漫。

「……路……、」他本來都要說出那名字了！但打從胃裡混雜酒精帶來的噁心感讓他忍不住低頭乾嗝幾聲。

路納紫色的眼眸微微張大，對方的長相與他夢中、記憶中的重合，還有那種特殊的感覺，令他感到熟悉又有些不安的陌生。
「還好嗎？」
他伸手替他拉好外套的拉鏈，避免著涼，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只是鼻子覺得有點酸。
不管對方是如何的樣子，就算是現在這種樣子啊，他也覺得很開心。
「——文森特。」

「……路納、真的是你？」

被對方拉起外套拉鍊時，文森特才能好好地講出這句話，他也蠻意外為什麼自己能夠認出對方……但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覺。他瞇起雙眼，甚至推了下眼鏡框，試圖確定自己眼前的不是什麼喝醉酒後出現的記憶錯亂。

「為什麼、在這裡……不對，為什麼離開了、」

現在的他講話都講不清楚，和原本精明嘴賤的形象截然不同。

有種很久沒有被喚醒的東西似乎被觸發了。他心想，那時他才剛被領養，和對方還尚有單純的回憶……想到這些，他不論自己渾身酒氣有多困擾人，他死命抓住對方的衣袖。

「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問你……嗝、」

聽到對方喊出自己名字的瞬間，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確實沒認錯人。
在他眼中，他什麼也沒變，只是多了厚重的眼鏡。

他親愛的朋友、珍貴的朋友，有很多事要問他，他想也是，當初被頌拉爾爺爺收養的關係，也因為那件事而無從好好告訴文森特和告別。
這是他的不對。

他死死抓著自己的白色衣袖，都抓皺了路納也沒有甩開，反而抓住對方的手，「你這樣也沒辦法問的……」他說著，用著柔軟的語氣，「要不然先休息？你家在哪？還是要去我家？」

文森特不是個念舊的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以為的。

「就在前面幾條街而已，根本不需要麻煩你……、」和對方認識的時候一樣嘴硬，被對方拉起來時他試著起身好好站穩，但只覺得腦袋昏沉有幾分無力，老實說吧他甚至連眼前是不是自己腦海裡的對方都不確定。

許久未見還是很不真實。

「不、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
「為什麼你當初突然就要走……該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如同酒醉後的亂語喃喃著，要說酒後會把隱藏的那面全部解放，那現在的文森特只想讓對方知道，當時的分別對還是孩子的他有多麼可惜。

「就連你在這裡了，我都不知道、」
「……。」講一講又忍不住沉默了下來，對啊，為什麼自己對重要的人事物什麼都不知道？，不論是父母，還是曾經對自己那麼重要的朋友

他盡量讓對方站穩，將重心能夠放在自己身上，儘管他說不需要麻煩自己，但他想要被對方麻煩，那也沒關係。

「你這樣很難自己回家的。」他說著。

「我、」

說到此處，是他的不對，是他沒有跟對方說就離開，對方會有多難過他也沒有想到，但要說他在這期間沒有想起文森特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對自己來說對方十分重要，但對對方來說，自己也同樣重要嗎？

「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對不起。」
他輕輕地說，語氣帶著一點自責，看著對方安靜下來，他伸手捧著對方的臉，讓對方看著自己。

「對不起，文森特。」

「……、」

此刻的文森特不說話，但露出的表情就和過去別無二致，又是那彆扭的樣子，不願說出真心話，也不想直接就這樣接受對方的道歉。明明要抱怨可以飆一大串的，不過被強迫與對方直視的瞬間，似乎心裡那不滿的想法又被強迫和解了。

「……你還欠我很多解釋、」
因為酒氣而臉色微紅，說出來的話也毫無威脅性，但身子最後依靠在對方身上，似乎是默許對方能夠幫助自己了「我剛剛說了，前面幾條街之後。」

他在這幾年也有很多沒有與對方傾訴的事，包括面對的痛苦、煩惱與憂鬱。小時候的他們無話不談，在分離的那刻卻什麼都不知道——至今為止文森特依然不甘心。

「但我不會就這樣、原諒你的。」

路納知道對方大概不那麼生氣了，只是因為對方彆扭還有一向的口是心非。
明明是對他生氣的，卻什麼也沒說，但會這麼生氣，也是因為他還是把自己當成最好的朋友吧？他可以這樣想的吧？
「好，你讓我說什麼我都會說的。」他安撫似又真心地說著。

路納攙扶著對方慢慢行走，根據對方清楚又模糊的指示到了文森特的住處。
他也想問對方這些年的狀況，曾經想寫信卻不知道可以寄送到哪，想念只能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夢境來實現，但他們終於見到對方，肯定有很多話需要說。
「你休息一下。」他說著，把文森特扶到住處的椅子上坐好。

來到8-bit Vault時，他只是要求對方把自己放在櫃檯的椅子上。平時明亮、可愛、帶有各種復古霓虹炫光的店面在關燈後，明明各種商品都還在架上，但卻顯得格外的空虛。而他坐在這看似豐富實則冷清的店裡，彷彿就和文森特這幾年的變化一樣——看似成長了不少，但深挖他的內核，留下的只有孤寂。

但路納站在這裡，站在非營業時間的店裡，只有他真正地踏了進來。

文森特坐在椅子上，突然，他往前傾——緊緊地抱住了對方。

他微微抬頭看著溫柔守望著自己的對方，雖然表情看來還是一樣不開心，但他並不想要對方就這樣離開，只是文森特從來不知道該如何正確地表達。

「……不要走、」

最後，他埋在對方潔白的衣服裡，終於說出了那十幾年前說不出的話語，那時候的他在知道對方就要立刻離開時，腦袋打結成一團，話語哽在喉間，最後只能給對方一拳就逃走了。

對、當時的文森特就是嘴拙成這樣，但現在或許有稍稍不同了。

路納看著文森特，像是被寂寞與黑暗包裹著，然後他向前伸手抱住了自己。

看著對方的眼睛和說出的話語，他彷彿看到小時候的對方。
那句不要走，在對著那時的自己說，也在對著現在的他說。

路納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擁抱對方，那樣寂寞的對方彷彿順著他們擁抱的動作傳達的他身上，而他想要把這份溫暖傳遞給對方。

電子微光閃爍，路納輕輕開口，像是和對方約定似的：


「不會走，以後也不會。」

……現在還來得及喊路納是婆男嗎 （外敷！！外敷！！

／ 你已經喊了好好笑
文森特超可愛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