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與路人
▸雙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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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月。
  青色與赤色的月亮共掛天霄之日,模糊了拂曉與黃昏間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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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動妖力失衡的世間將持續六個時辰,弱小的妖怪會選擇避禍,但更多的妖怪選擇順從天性揮霍源自靈魂中的暴戾。
  照道理千年大妖根本無須畏懼混亂,然而雙月引起的妖力暴漲是一種指數的成長,越是強大的妖怪越容易失去對自身力量的控制,因此每當這種時節鍾末都選擇閉門不出,獨坐案前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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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呱!!!!!!!!!」
  蹦的一聲巨響,撞上窗戶的鳥影驚動了妖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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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闔上的雙眼倏的睜開,皺著眉壓下因情緒起伏而跟著紊亂的體內妖氣,隨即推開窗戶,「驛鴉,什麼時節你上山來找死?」
  倒在窗櫺上抽搐的小烏鴉很快跳起,態勢非常急躁,一身炸開的黑羽抖落出好幾根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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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鍾醫生!私塾、野井戶私塾——!」
  「嘖、收點聲!你聲音裡的妖力只會讓我更不好,私塾發生什麼了?」
  「野井戶私塾被怪物襲擊啦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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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躑躅葉破風而行。
  霜風劃過臉頰,漫天雪花朝身後逝去。從懸壺峰到野井戶私塾的路線鍾末閉著眼也能飛出來,然而他很少有飛的那麼急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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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湖水、參天巨木,各處不同的景物依序流淌過視野,雙月照耀下的大地染上一層迷離的紫。
  一直到野井戶私塾那偌大的前院映入眼簾,鍾末也沒見一派祥和的桃木村有什麼不對,直到他乘坐的飛葉越過了私塾外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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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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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鋒利的尖吼聲在耳畔炸開,空氣中震動的妖力幾乎要化成有形的刀刃劃傷皮膚,鍾末對著前院中的景色瞪大了雙眼。
  摘了面紗的照妖鏡獨自站在前院中,面色冷漠,臉上全沒平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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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雙月凌空時,瑠巳便會在私塾周圍架起結界,隔絕外界暴漲的妖氣侵蝕,這也是鍾末方才沒感受到任何異狀的原因。
  然而,在他面前與他對峙的、嘶吼著、使整個前院都溢滿腥烈戾氣的存在,是一具輪廓浮動、渾身漆黑的人形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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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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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時日前襲擊私塾的蛇妖閃過鍾末的腦海,同樣令人作嘔的怨氣令他很快將蛇妖帶來的凶獸與眼前的人形怪物畫上相似的等號。彼時未有結論的疑問再次浮現,然而再得到解答之前堆疊上了更多令人忌憚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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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深沉。更加戰慄。更加暴虐。更加……接近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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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世零巳!」鍾末躍下躑躅葉,落於瑠巳的身旁,「你到底惹上了什麼?」
  「……你來了啊、末。」瑠巳苦笑著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把目光移回怪物身上,「看來驛鴉先生順利將我的口信傳過去了……麻煩你先到私塾裡去吧,零無也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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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到裡頭去的是你,雙月時你是什麼德性自己還不清楚?這鬼東西不是你能輕易應付的,閃開讓我……」
  「不,只是維持結界和定住牠的行動,我還能撐一段時間。私塾裡有受傷的成員……你是醫者,那才是你該做的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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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怪物的嘶吼聲再次響起,聲波與妖氣如狂風吹襲,將鍾末與瑠巳的頭髮吹的撩亂。
  鍾末翻手便要將指間菸斗化型刀刃,瑠巳卻扣住了他的手腕,就如每次鍾末為他診脈時一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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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蓮要照顧零無的……拜託你,鍾末。」
  那雙青眼裡閃爍著讓他近乎火大的執拗,鍾末咬牙切齒的甩開瑠巳的手,隨後頭也不回的朝私塾的方向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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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知道面前的照妖鏡比起私塾成員,從來都更在乎他的孩子與他所期望的事;然而該死的是,同樣一件事他也答應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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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闖進私塾室內時,第一個落入鍾末視界內的是一片混亂的大堂外廳。
  舉目所見全是妖怪,他們聚集在外廳顯然要將人類成員護在身後的內廳裡頭。然而在雙月的影響下,妖怪間群聚容易被彼此高漲的妖氣影響,被勾起逞兇鬥狠的本性,因此他們之中甚至有人為了不喪失理智而做出自殘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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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在疊蓆上的血滴艷的令人發暈,鍾末嘖了一聲後舉起煙管深吸一口,菸絲經過他的肺再被重重吐出,參雜著弱性妖毒的煞氣轉眼盈滿整個外廳。
  削減所有存在物的能量拂過瀕臨發狂邊緣的妖怪們,其中的寒意瞬間壓制住了他們體內翻騰的妖血,終結的妖力更立刻為他們免去了傷口與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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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諸多妖怪的眼神恢復了鎮定,鍾末開口發問:「零無在哪裡?那裡面嗎?」
  「是、是的,」在場最為年長、修為也最深厚的妖怪回答他:「他的理智清明,替我們在內廳護著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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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末並不意外,做為虛無的化身,零無便如同「零」的概念,無論如何乘除都不會有所增減。因此即使在雙月時,他體內的妖力平衡仍然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其力量性質也對人類的影響極低,甚至能壓制其他妖怪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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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你們顧好自己就行。」說罷,鍾末大步穿過外廳,拉開後頭厚重的紙門同時也破壞掉上頭附著的防護術法。
  「……鍾醫生!」
  內廳裡,零無手持飛刀、動作停滯在下一秒就要擲向不速之客的樣子,見到來者不禁大叫:「外面怎麼樣了、瑠巳先生和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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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鍾末大力闔上紙門,「給我安靜,零無。」
  他只用一眼確認黑髮少年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外傷,眼底也是往常的精神,便很快將注意力放到內廳的其他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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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們瑟縮在內廳深處,多數臉上都掛著驚恐與害怕的表情,所幸其中還沒有人出現魍魎化的跡象。
  然而,卻有數名人類以負傷之姿躺在疊蓆上,其中更有一名是足以危及性命的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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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末下意識要上前去醫治他們,湧上喉間的腥氣卻提醒他現在體內膨脹至幾乎恐怖的妖力,但凡只是數息呼吸,接觸到人類也足以將他們化為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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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凰!」他壓著聲音呼喚跪在傷員身邊、滿面愁容的女性,只見她恍然的抬起頭,原本無措的雙眼在見到鍾末時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鍾醫生!你來了——怎麼辦,我不知道、拜託你救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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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靜一點,要當醫生的人在這種場合沒資格慌!聽好,我現在不能接近你們,但是我會指揮妳怎麼做,妳來救他們。」
  聞言,林凰的臉上閃過一絲惶恐,但很快又換上覺悟。她握緊雙拳,向鍾末點頭:「我……我知道了,有什麼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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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無,用你最快的速度到邊堂去,那裡有我備用的醫療用具,順便帶幾盆清水回來。」
  「我知道了!」
  「林凰,回報各傷患的傷勢與生命表徵,並確保所有傷患的失血性傷口已經做了止血處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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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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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月高掛,青赤色的月暈使野井戶私塾前院的所有景物都鑲上了解離似的輪廓,墨黑色的人型怪物咆哮著不成言語的雜響。
  瑠巳一動也不動的佇立在私塾之前,如鏡的雙眼映照出怪物的身影,使其停駐在他所注視之處,無法前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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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的侵襲發生在數刻鍾前。
  雙月同升是幻世最為動盪的時候,即使是治安最為尚佳的桃木村,也會發生無數場鬥毆與廝殺。
  私塾居有許多人類,有發狂的妖怪趁勢偷襲並非值得意外之事——前提是,來襲的敵人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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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型的怪物敲碎結界闖進私塾時,尖刺的齒間與勾爪狀的雙手已經沾滿肉沫,獸腿型態的雙腳更在地上踏出一條血跡,顯然在到達私塾前已經屠殺了許多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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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月在上,妖力暴漲的妖怪們竟無法與這隻怪物匹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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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真正讓瑠巳感到意外的並非怪物表露出來的殘虐,而是其既非人、亦非全然屬於妖的氣息——任何存在的真身與本心在照妖鏡的映照下皆無所遁形,所以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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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存在源自一座囚禁並虐待無數誤入幻世之人的牢籠,無路可逃的絕望帶來滿心恐懼與憤恨,於是第一個喪失理智的人類化為魍魎。
  牢籠中的其他人類成為了魍魎的餌食,他們被吞噬,或者意識到自己的末路而同樣喪心病狂淪為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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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再關入更多同樣無辜的人類,同樣的命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啃食或被啃食、瘋狂或被逼的瘋狂,即使籠中一個人類都不剩了,魍魎們亦會殘殺彼此。
  最後那牢籠,或者說那由無數魍魎消化而成的怪物,便是活生生的人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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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籠被破壞,完全扭曲的視野裡是血、碎裂的鐵杆、表情驚駭的陌生男妖,勾爪一樣的手貫穿了他,然後埋首啃食,腸子、心臟,殷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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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怕救救我讓我出去好痛好累好想死好餓好餓好餓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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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瑠巳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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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可控或失控,雙月帶來的妖力暴漲對於任何妖怪來說都理應是一種利己的武器。然而對於照妖鏡來說,他的力量卻是一把雙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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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強化的映心天賦得以探知更深刻細微的心境,但世間眾妖的情感因妖力失衡而變得雜亂無章。
  如此條件之下,他的腦海就像是更多面的鏡子、映照著更多項的雜物——如不停變換的萬花筒般,混沌、刺眼、難解,光是思考便是巨大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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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即是說,雙月之下的野井戶私塾之主,無可救藥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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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血的味道。
  濕潤的液體湧出瑠巳的眼眶,滑過他的臉龐,滴落至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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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眸傳來的痛楚就快瀕臨忍受極限,面前那怪物所蘊含的所有負面情緒卻還不停消磨理智。
  雙月仍然守望著,無情的眷顧著那怪物逐漸能夠移動的關節。那雙僵硬的獸腳就快要能踏出一步,而一步後便能毫無阻礙的踏出無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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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瑠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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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壟罩住瑠巳的視野。
  柔軟的衣袍倏的蓋住他上半身,熟悉的孤寂妖氣很快撫平了痛覺與攪成一團亂線的思緒,如那天將他從湖底與戰火中拉起、那支遮住半片天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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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巳拉下掩蓋視界的衣袍,是鍾末平常披在肩上的那件醫師白袍,上頭有被他的血淚染紅的顯眼血漬。
  他抬頭去看不知何時步至面前的黑衫背影:「鍾末、零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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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沒事。」黑髮的煞妖沒回頭,語氣平穩的不似剛跑過半棟私塾,「滾到後面去,把你的力氣都拿去維持結界,別讓桃木村和私塾受影響。」
  「嗯。」瑠巳輕聲應允,隨即帶著疲憊的淺笑退至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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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掙脫了束縛的人型怪物終於得以踩下侵襲的步伐,那用上渾身怨怒的第一步甚至在土上踐踏出一個深深的窟窿。
  面對近在咫尺的威脅,鍾末毫無動搖,楓眸之中是蕭瑟與一千六百年前的漫野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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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翻掌,黑色菸管化型長戟,足以抹煞萬物的至烈妖氣乍然撕裂了周遭的空間。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但既然是存在的東西,就能被我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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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砊!
  戟刃破風,長戟在空中揮舞出的殘影如無數墨色月牙。鏗鏘聲反覆響徹,人形怪物與黑髮煞妖的交鋒將野井戶私塾的前院化成一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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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巳對鍾末的戰鬥之姿熟稔至極,但凡他出手便沒有留情一途,雙月伴身他終結萬物的妖力更是磅礡的使盡敵俱滅,人型怪物能在他手下走過五回合實屬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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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那怪物不只經由諸多人類的負面認知化型而成,更吸納吞噬了許多妖怪的血肉妖氣,稱之為癲狂的集合體也不為過。
  瑠巳甚至懷疑,如此來歷使它本能性的渴求著『理性』,所以才會侵襲有更多人類群居的桃木村與野井戶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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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人形妖怪與煞妖之間的戰況越發灼熱,瀰漫在前院的妖氣也越加濃烈,甚至已經是連瑠巳也感到些許呼吸困難的程度。
  然而他毫不懷疑,這世間便沒有鍾末殺不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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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
  錯身、人型怪物揮舞的手臂被斬斷,反刺,黑色戟尖沒入人形怪物的身軀中。同時灌入裡頭的雄渾妖力將怪物攔腰轟碎,徒留斷成兩半的屍體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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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負已定,鍾末連一眼憐憫都吝嗇給予,很快收了武器便轉身向瑠巳走去。他身上的黑衫因廝殺而壞損,早已癒合的傷勢亦有白褂上的血印證明其曾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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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巳抬著比鍾末還要發虛的腳步上前迎接,即使鍾末身上還纏繞著因雙月影響而久未散去的煞凶妖氣,也沒有造成他的遲疑。
  然而,妖醫身後突然爆發開來的沖天黑炎打斷了他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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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末!」
  「瑠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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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末比瑠巳更快反應過來,他不由分說的以氣勁推開面前的照妖鏡,接著便被膨脹至數米寬高的黑氣給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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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號。
  悲鳴。
  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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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情感挑動著神經,埋葬在那隻怪物之中的人、妖、所有曾被稱為生命之物與他們的遺念蠶食鯨吞著鍾末的理智。
  而他體內某種比這份怨恨更負面的東西正猖狂的躁動,源自本能的叫囂著要將這些冤屈拆吃入腹、抹煞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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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像了。
  和那一天攻擊私塾的蛇妖所帶來的怪物過於相似,他被那隻怪物吞入胃中時也被同樣的負面情緒沖刷著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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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有什麼差別,那便是強度。
  雙月照拂與妖氣滲入,在與理性相反的力量加乘下,這抹怨氣的深刻、刺骨與侵蝕力是那天遙不可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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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其他妖怪應該早已在這團黑炎之中化骨成屍,或者說如果他再遲一秒,那名分明虛弱至極卻還要硬撐的照妖鏡就會徹底粉碎在他面前,和一千六百年前的另一名照妖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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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曾在妖血石中感受過的無名火又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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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末眼前閃過被黑炎吞沒前所看見的最後一幕,那雙青眸凝視著他,總是澄清平靜的湖面如有石礫落入其中,被敲出漣漪、巨響、翻騰的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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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他嗎?不,他從來只是抱持著他難以理解的興致,隔岸觀火的欣賞他在這個世間的掙扎、憤慨、受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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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是那樣子的。
  (他必須是那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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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啦!連那樣的聲響都無法傳出,但鍾末確實折斷了他手中的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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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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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數秒,或許還更短,在瑠巳的一剎混亂轉換成殺意之前,那團萬蟲蠕動似的黑炎便猛然膨脹數倍。
  比那抹黑更深的墨色妖絲圍繞著鍾末織成撩亂的繭,羽化的瞬間如巨大的花朵綻放般,所有怨氣以他為中心驟然轟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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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型怪物的血肉與屍塊以最接近齏粉的樣態塗抹在鍾末腳邊,黑髮的煞妖渾身污血、戾氣,從頭到腳除了那雙楓色雙眼外沒有一絲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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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有第三者在場肯定會被這番怵目驚心的景象嚇得魂不守舍,然而瑠巳的瞳眸只是靜靜映照著不遠處那名煞妖的身心。
  在雙月的照耀之下動真格以抹殺敵人,無疑令煞妖本就混沌的妖力更加失控;與人形怪物交手有多消磨思考亦可見一斑,如今鍾末恐怕是靠著執著吊住自己最後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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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佇立在原地的懸壺峰主身上不停溢散出悚人的妖氣,彷彿曾君臨雪山屍峰的煞凶神再臨,任誰貿然接近都將命喪黃泉,除卻退避或就義再無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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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瑠巳想,那雙眼裡的燭火仍然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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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容邁步,無視掉臉上被妖氣割出的數道傷痕,毫不退讓的步至鍾末面前,伸手覆上他有心臟跳動、有熱血流淌其中的胸口,並看進他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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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巳承認他很少見鍾末如此狼狽的樣子,但想到這是為他與身後諸多生靈而戰所致,心中又有股說出來會被對方評為噁心的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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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始終看著他,所以他比誰都明白。
  他真正的樣子並非邁向毀滅、死劫、終焉無望的深淵,而是他不論自身本性如何都選擇反抗、掙扎、永不屈服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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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我身邊,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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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瑠世零巳(Lusracie)。」
  「……你真的很喜歡叫我全名呢,文森特。怎麼了?」
  「鍾末。字問生。」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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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什麼,死纏爛打要問我名字的是你吧。」
  「啊不……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呢?而且原來你還有字呀……我可以叫你問生嗎?」
  「不能。」
  「呼呵呵、真是冷淡。那麼,就叫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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