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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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這個夜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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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要把一個地方拆分好幾次來。

與其說是她所決定,可不知道怎麼好像冥冥之中她覺得分幾次來會比較好,當然理由又是各種難以言明,每回來就當作新鮮頭一次,沿途看看街景,賞賞月光,悠悠哉哉當散步。

不過這次已經很清楚,只要往裡面走就明顯冷許多,於是卡洛恩這次穿著七分袖的斜領,一條及腳踝絲質寬褲,這樣就算把腿都遮光也不會太過悶熱,掛在脖子黑碧璽項鍊在夜中同樣漾著光輝,左右搭配的細小白晶球編織。

抬手撫摸最中間那顆不規則切面的黑碧璽,抬眼看高聳叢叢而起的山茶花,她微亮紫色眸光,唇形彎高,「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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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步,這次會感受到什麼

想著,她抬腳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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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事件《少女淚滴》:
少女的啜泣迴盪在小巷,滴滴答答,滴落了無數冰涼的水珠,一陣淚雨,微微濕透了你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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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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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如上回牆面壓迫感,她仍然感謝那次經驗使得今夜更有心理準備,反而更好,此時心情雀躍得就像在新月夜起舞,少女低泣微幽,臉頰絲許冷意將她從興奮當中喚醒,指尖抹去隨後發現正在落雨。

是淚又是雨。

是雨又是淚。

清透珠液自山茶花瓣滑落,一朵朵同為少女而泣。

「我來了。」

並不是這裡在等候,而是她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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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幾乎被遮掩難以辨識出入口,沒預期氣溫還能更低而不自覺打起冷顫,已經不能稱作涼爽而是寒意,她抬頭就見高出許多的紅磚牆將排列隨意、自由生長的山茶花包入其中。

月亮照不下來,打在那整片紅牆與紅花形成重重疊影,地面都找不到半點銀光碎片,卡洛恩輕觸顆粒起伏的紅磚,明顯與所住的紅磚屋有不同感覺,現在大可拿出手機用燈更加清楚。

但她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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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道路慢慢走向前,當作夜間散步只是黑得很,髮絲隨著走動被風扯起微揚,走出巷弄總算是看到這地方半隱半現的樣貌,由於不確定建築物究竟是作為何種用處而不自覺停下腳步,側彎過身以不高不低的音量吐出話。

「有人在嗎——」

等待一會兒沒有聽見任何回應,再次提起腳穿過前院,在這光線能辨識清楚的範圍並不多,打算嘗試直接走至最底便發現靜靜聳立在邊處的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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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學妹轉述,這裡確實能有地方可以敬拜、進貢,連奉納箱都有,只是神社也被鎖起並沒有敞開。

「看來真的得選白天來看看。」

身子淺靠欄杆,比起謠言而起那種荒廢破敗內容,她更覺得這裡是被照顧、整理的地方,思索幾秒轉到台階上去,雙手合十於心中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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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仍然不是個時候,下次再過來,就會帶甜點參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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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睜眼扭首,望去長廊深處連接主屋,暗自估量最終仍打消主意,從哪條路來就從哪條路回去,已經不是探索目的自然腳步就快許多,等再次到那被山茶花占領的長巷,本想寧靜的探訪又增添一抹神秘色彩。



少女唱著童謠,聲嗓柔和又輕幽。



來時泣迎,去時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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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原地閉眼想集中注意聆聽,日語並不是陌生的語言,歌聲幽幽不好捕捉,幾句後她聽清楚幾句,淺淺吐出,「通りゃんせ……ここはどこの……細通じゃ……



——這是什麼歌?





卡洛恩盡可能慢慢離開嘗試把歌曲記住,直到離開藪椿巷那聲音就再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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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經在紅磚屋大門前,這樣溫暖色調還有掛著植物燈的住所一直都是她非常喜歡的地方,重新喚醒意識,腦海閃過一條資訊不禁蹙眉。



「…… 死嬰 ……之前是在 這裡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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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21:03-西王二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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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想過如果想要買新鮮蔬果是不是只有超市可以選擇,如果這條小吃街早上也有賣那是不是值得來看呢?但問題是她並非早起的鳥兒,早睡早起這種陽光明媚的形象跟她一點也不符合。

對於那樣陽光的人,她很欣賞甚至在以前的時候也有點羨慕能有這樣的活動力,現在有類似心情只是少了羨慕。

人生,要自己愉快舒服最好啊。

這個時間不算宵夜也不是晚餐,只是想找上次還不錯的串燒店但想不起來是哪個方向,她不是路癡只是沒記得而已,踩著舒適的平底鞋,不執著那間店而是看起有點稀奇的印度餐廳。

印度是香料大國之一,吃素人口很高。

她站在店前遲遲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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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印度餐會胃食道逆流吧?

放棄印度料理,卡洛恩與其說在找消夜倒不如說像是散步,所以她最後只到一間即將關閉的糖果店,隨機採購那些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水果糖還有一杯玫瑰水,不到一小時內離開西王二街,憑感覺往下走。

西王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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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涼風呼呼,自從上次去過一趟椿屋後好像就沒有在這時間往其他方向邁進,這次難得有機會就發現原來四色里真的種植很多、很多、很多欒樹,說來慚愧,如果不是因為搬到這裡,她並沒有對於這樣金燦明亮的植物鍾情過。

但是美麗花朵是舞台能受到最佳讚美之一,無論是哪種花擁有什麼涵義,鼻尖香氣而留至心底,多好。

仰頭看一棵一棵樹散步,停在最底的交叉口,她記得這邊往上過去就是便利商店。

「呼。」靠在牆邊,喝玫瑰水,再含顆柑橘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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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處總是能有機會想到很多事情,卡洛恩最近想除魔術橋段外就是椿屋旅程後所想起的社會案件,很突然但對她來說就是有關鍵字才能做聯結,這麼說來明明有時間上網爬歌詞卻沒有去搜尋新聞相關報導。

抱著無關緊要的好奇心致電給曾經住在這的住戶,同樣學校、不同系所,對方明顯不喜歡電話聊天所以內容很簡短,但可以確定學妹是發現者,再多……再多就沒有了。

舌尖滾動在嘴裡的糖果,甜爽滋味讓思緒不至於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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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不曉得這樣走走停停奢望何種結果,椿屋少女低低哭泣還有歌聲飄盪在虛無之間,歷史如片片紅花凋謝最後化為灰粉,抓也抓不住,但回首又見伊人在遠處,這種曖昧之間是不是四色里魅力所在?

「呵呵……」真是讓人愉快的聯想啊。

至於被遺棄的死嬰。

轉開瓶蓋,飲入冰涼的玫瑰水,腦中想的事情跳躍沒有規律。

好奇怪,難道是因為知道這座大社區比較寧靜沒有太多起伏,所以特地選在這裡棄屍嗎?

追根究柢不是卡洛恩偏好,但內心好像總有什麼在起伏波動。

就像是有什麼事物正在往自己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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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早上
東河堤-河邊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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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一聲,道盡千言萬語……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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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實抽鼻子看眼前景象。

天空濛濛亮,晨起半暖黃光灑在他們的頭頂、肩膀、身前還有那條靜靜流淌的河川,翠綠草枝與徐風跳起活潑舞蹈,如此歡樂又祥和呼朋引伴繞成一圈又一圈,將他們當作朋友,玩鬧似的撩起頭髮。

右邊那位水綠色髮絲擦過面頰再飄高,而左邊這位深墨色頭髮受陽光照耀同樣飛揚,只有安實頭髮比較短,再怎麼吹也只是打在眼睛或嘴巴,所以她後來乾脆綁成辮子就能固定兩頰的頭髮不會亂糟糟。

河堤一大清早就站著他們三位,話語少卻各種資訊衝上來。

然而最看不懂的就是安實,最近因為家庭事務有點失眠而比平常早一小時多起床,打算喝水再睡回去,哪曉得走出房正好看見只穿著無袖連身裙的卡洛恩正抓過披肩在身上,就是要出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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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起床不是失眠,而是接到電話。

來電的人並不意外,只是才剛天亮就擾清夢的事情確實不多見,沒有為此生氣只是揉揉鼻梁讓自己能夠清醒點,接聽電話聽到對方帶著慵懶嗓音講些話,她就決定立刻出門。

馬上是個形容,她並不是真的就要衝出去,精簡洗臉、刷牙同時梳理頭髮,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以披肩遮風,要下樓正好看到學妹睡眼惺忪,想起對方這幾日並不好過就順口邀約。

她帶著滿頭霧水的學妹離開紅磚屋,僅是過馬路便看見坐靠在河堤步道欄杆,兩眼望穿不知何處,染成亮色長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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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異色髮絲的女人暱稱小樹。

曾經住在四色里卻還是忘記哪個地方該往哪走,悠悠哉哉過日子直到該往下個階段所以離開,即便有很多心思在盤繞,但她的性格卻不容許過於緬懷,畢竟能夠做的事情不能侷限在此。

沒有想到再回來,竟然是為年初的事

她並不是沒有打聽過相關追蹤,但被某個前輩嚴聲厲色警告過怎麼敢繼續查呢?要是當初決定考取司法相關領域,待遇或許會不一樣,不過選擇音樂這條路完全不後悔,很開心。

這種紛擾在腦海活不到三分鐘就死掉,取而代之是舒服悠揚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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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在早晨微光之中集合。

「喏。」

小樹下顎努去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卡洛恩卻馬上領會意思,「就在這?這麼近?」

「嗯。」轉身前傾,手靠著欄杆,不符情境唱起歌。

發生地點比想像得更貼近生活,卡洛恩沉靜快半分鐘才淡淡道,「真訝異這裡會發生這種事。」

歌聲停歇,手掌撐著頭晃呀晃,身姿說有多不規矩就有多不規矩,「不是發生在這裡,是被帶到這邊。」第一案發地點不可能在四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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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說什麼啊?」默默在旁邊想要聽內容來獲取訊息的安實反而越聽越糊塗,「是什麼事情?」

再次轉身,「妳是誰?」

卡洛恩回神這才想起自己都還沒介紹,「都忘記你們沒見過,」擺手示意,「這位是即將入大學校區的安實,」轉頭,「這位是音樂系畢業的學姊,叫小樹學姊就好吧?」

「妳要升什麼學系?」

「新聞!」

「嘿……」

卡洛恩在旁笑得愉快,「她可是有志向呢。」在這惡臭充斥的世界裡,願這份純潔與率真能長長久久,但現在大眾傳播媒體的內容,真是讓民眾各種千言萬語難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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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努力!」
「妳今天就要離開嗎?」

搖頭,「會住在這邊幾天。」
「妳要住在哪?」

食指比著在他們視線內只露出一點點頭的紅磚屋,「三樓,還有吧?」房間。

「我怎沒看到行李?」

小樹這次換另個方向比,在靠近河堤入口處上坡草皮有個淺色圓筒包、滑板還有一把吉他,好像已經很習慣主人隨性態度,都不怕這些東西會被陌生人給偷走。

「我……我突然想睡了。」

「啊、妳先快休息吧,等一下還要上班呢。」拉好披肩,「等一下門不用鎖喔!」

點頭,「學姊拜拜。」安實揮揮手往上爬回紅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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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目送安實離去的纖細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後此刻氣氛稍微改變,並不是他們相處不融洽而是接下來要講的事情或許並不是讓人這麼高興,如果今天立場改變或許心境也沒這般。

「我可以好奇為什麼妳能對偵查的事情,比一般民眾還瞭解嗎?」

「有認識的人在當警察。」

而警方如果真的有心,擁有線民也是很常見的事。

「所以你知道那個棄……」停頓半秒改口,「那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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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樹雙手插進口袋,嗅聞著這裡的味道與記憶相差並未太多,能夠保持穩定旋律繼續擁有寧靜的日常,當初確實因為往後安排才離開住屋,以後或許也不會長時間住在這,這次也是因為樂團到這邊演出才能暫住。

她先抵達,其他成員或許過幾天到。

而卡洛恩詢問讓思緒回到當初車內跟某個傢伙的對話,她不由得再重複一次,「姐知道這世界上最大的販賣是什麼嗎?」

「可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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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雙手抓住白色欄杆,藉力伸展後背,緊繃在吐息之間舒緩,「是人啦,人最好賣喔,尤其近幾年拐賣兒童的數字是好幾倍往上竄,」仰起頭,「幼童可是炙手可熱的商品,如果足夠可愛搞不好還能被賣到有錢人家去。」

小樹的語調還是那樣鬆散又漫不經心,一字一句都是血淋淋的現實,在這四色里之外有這麼多、這麼多、這麼多骯髒汙穢的事情正在發生,當初在這裡生活的寧靜就被河堤嬰兒給狠狠打醒。

「那嬰兒也是?」

「妳不會這麼單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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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觀察這位學妹表現得滿不在乎,沉靜幾秒伸出手輕拍背,「妳當場看見一定很駭人,如果接下來我說的話妳相信,那我覺得那孩子已經受到保護回歸安寧了。」

小樹半掩眼簾,看來並沒有不相信卡洛恩的話,在那時記憶中她曾經夢見有個少女懷抱嬰兒輕輕唱著歌離開,不管那是不是潛意識想安慰自己,她都當作是這麼回事了。

「我認識的那位警官……他說如果能夠做到,那會盡力去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冷如泉的透涼聲嗓,細細潺潺,「但現在還是好多,那是不是代表這世界的人都還不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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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左右旁人,只期盼自己能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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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漣漪陣陣,幾隻鳥兒在枝頭蹦跳,當太陽已經露出不少面貌,暖意比晨起時來得實在,小樹緊緊抿唇又鬆開,眼神已然往常散漫又懶洋洋。

「肚子餓……」

「啊!我來準備吧,妳先收拾行李,我剛好也能替安學妹做早餐。」

小樹點頭當然不會錯過有人要下廚可以吃免錢的料理,踩過草皮把隨身物品都拎起,跟隨卡洛恩腳步回到紅磚屋。

多想無益,還是把分內事情做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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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恩與安實是直接在現場聽。

算是特別,畢竟現在待在這沒有一位不是同校,能這樣有凝聚力還有配合度,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狂歡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實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從來沒有參加過演唱會雖然不曉得是不是這種感覺,但她突然懂為什麼以前總有班上同學說想要去熱音社,無論男女就是很帥。

「真熱鬧。」喝舒眠的熱茶。

「學長姊好厲害。」不是同領域,果然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能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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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主持人我覺得妳可以留聯絡方式呀,今天活動是比較特別,但她確實有自己的廣播電台喔,而且在大學部也是擔任校園的廣播,現在當然她畢業了不過聽說在學校,都能聽到她選的歌在校園播放。」

「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看幾人還在興奮狀態,直播說再見但他們還在唱並沒有對外公開的新歌,「晚點吧?」

卡洛恩能理解這種演出後的興奮感,依照每人不同會持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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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的阿妹好像感應到,轉頭就朝兩位招招手,卡洛恩就帶著安實順從地融入團體。

「不介意的話,就大家吃點我買回來的餅乾,喝點飲料再休息吧?」

今天三樓的客房應該都給這幾位團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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