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李斯特 I 青慈
ISOLATED
李斯特


◤ 關於我跑到東德不回英國的前因後果 ◢
我:李斯特
時間點:20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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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情比我想像中長。

讓我想想,我應該從哪裡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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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有個年長我十多歲的哥哥,他開公司,是個霸總,很有錢。

所以在人生的前二十三年,我是吃他的穿他的睡他的長大,哪怕我再不爭氣,只要哥哥的公司一天不倒,我也能安枕無悠躺著過一輩子。

可是我太爭氣了,我成了一名登山員。

雖然比不上職業,但在登山界也算說得上名字。登山成了我日常追尋刺激、打發無聊日子的愛好。

直到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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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為某個想打破記錄的登山隊擔任後援隊長,他們爬他們的雪山,我在山下做支援工作。

我不去爬山,是感覺那座雪山有股說不出的詭異,是讓我沒日沒夜幻想到我會死在山裡的詭異,我無法說服自己踏入雪山,幫忙做後援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而結果證明我沒有錯,不進山是對的。

登山隊在雪山上遭遇連串離奇可怕並無法解釋的事件,雖然全員平安歸來,但不少人除了重傷以外,也留下嚴重的精神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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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做錯了。

錯在我愛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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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就怕,可還是找登山隊員全問一遍,還原了雪山的所有真相。

在那天,我知曉了不可名狀的存在。

把自己坑成守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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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曉的第二天,我被迫成為英國舊日月宗的調查員。

二十三歲,我得到人生第一份工作。

明明我不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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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是,我已經被迫入職三年。在二十六歲的今天,站在我旁邊、完全符合英國人刻板印象的金髮碧眼男人,是我的直屬上司。

就是他把我抓進來當打工狗。

還總是塞一些超可怕超奇怪而且很要命的狗屎工作給我。

可惡的粗眉佬,我會恨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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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經常用出差外勤的藉口去其他國家玩,雖然我哥給我很多零用錢,但用公費旅行就是開心。

然後這次在奧地利被上司抓到,親自押送我回英國。

你特地去找我,是多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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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枯岭村的報告快速看完,扭頭問上司。

「所以我接下來的任務,跟他有關?」

玻璃之後,是蒼白令人不適的房間,名為青慈的戴環者坐在唯一的傢俱——同樣蒼白不見邊緣的單人床上,就只是笑瞇瞇地安靜坐著。

上司跟我站在觀察室外,一邊跟其他人交代工作,一邊分神回應我……啊你明明就很忙?

「你把他送去東德支部。」上司一向言簡意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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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調查員嗎?還要幫送跨國快遞?」

「目前人手短缺,你閒到公費旅行,你不去誰去?」

行,還是你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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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叫青慈的,從小在封閉的枯岭村被不可名狀豢養,村民把他奉如神明,不可名狀把他當破娃娃玩。

五年前好不容易救出來時,人已經被養廢。

本身就是目盲,只能看到光暗。

還對紫外線敏感,出外都要公主請撐傘。

不可名狀把他當蚯蚓養,所以從來沒見過人類。

他沒有人類的常識概念,更枉論社會化。

加上語言能力被不可名狀搞得破破爛爛,人類說的他聽不懂,他自己說的也沒人懂。

後來找了牧師當他老師,教他語言文字和常識理論,學了幾年怎麼都學不會。

就是個廢物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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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是戴環者嗎?這是個祖宗。」

上司回:「你可以喊他爺爺。」

你這人完全沒有說笑話的天份。

我據理力爭:「由我來護送不合適吧?我只是個沒有特殊能力的調查員,他可是有潛在危險,最重要是他還失蹤過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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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牧師哈瑞斯費煞苦心教了青慈三年,什麼都沒教出來,倒是他自己裁進去了。

他想跟那個當時只有17歲的殘缺少年來一場柏拉圖式戀愛。

那時因為青慈相關的研究和教育沒有成效,加上部門被削減經費,英國支部動了想把他送走的念頭。

牧師知道了這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哎呀這可憐孩子太慘啦,他不該被困在這裡,他要是送走了我又如何見到他?不行啊我愛他我要讓他過上自由的生活……

然後,牧師把青慈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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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牧師的為愛逃亡宣告失敗,同時也成功了。

失敗在於,沒逃出去多久,支部找到牧師的屍體。

成功在於,青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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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此失蹤。

以舊日月宗的能力來說,理應輕易能找回來,然而他硬是消失整整兩年,直到三個月前才被找到。

他這兩年是空白的,完全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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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他為何不曾被支部發現,沒有人知道他毫無社會經驗是如何存活下去,沒有人知道他一個失去保護的戴環者為何未被其他不可名狀撕碎,沒有人知道他在這兩年經歷過什麼……

只有青慈知道,但支部無從問起。

因為跟青慈還是無法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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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晚、安」

「啊」

「可、以」

「對」

……

玻璃後的戴環者絆絆磕磕地跟研究員重覆這番蹩腳的簡單詞句,兩年前他怎麼教也不會,就像無法開化的頑石,可兩年後不知怎麼學會了,哪怕只有這滴水的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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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社會是個殘酷的大染缸,逼得這慘兮兮的孩子都學會進步。

當然這離溝通遠遠不夠。

對支部而言,也對青慈而言,處境跟兩年前一樣:研究毫無進展,無法對他進行更多調查,要熬出突破成果可能起碼十年起步。

但英國支部熬不起,他們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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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支部內部腐爛、管理不善,是我入職前就已經體驗到的事,或者說我是既得利益者——公費旅行真的好爽,超好報銷的。

「支部上面的那群豬活得愚蠢,過得鬆散,沒有有效利用,錢都花在不該花的地方。」

上司在人來人往的研究所輕描淡寫地跟我說:「每年都想著怎麼削預算,這研究所在今年削到只剩一塊,營運不下去。」

嘩,一塊,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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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不會只做青慈的專案,全是集中進行戴環者相關的調查,既然能削預算拋棄掉,對支部而言就是浪費錢、沒回報、沒價值還派不上用場的累贅,自然不打算丟到其他部門耗下去。

那就轉手出去吧。

哪怕是珍貴的戴環者。

他們可搶手了,英國還沒丟出消息,已有不少聞到風聲的其他支部和私人機構來搶。青慈好像是最搶手那個,英國吊了他們一個月胃口,青慈最後給東德搶贏了。

賺了不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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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表面上是「人才輸出」,實際上是「商品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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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第一次的事。

英國支部大概快窮到末路,好些年前已經有不少變賣行動,諸如情報、設備、向外國組織解禁驅魔活動上的部份權限,前些日子不知道哪個豬頭高層腦子裝水,打算拍賣庫存的血液和武器,被驅魔人為首的反對者罵到狗血淋頭不敢再露面。

現在挑挑揀揀,向研究所裡無法出任務或工作的研究對象出手。

青慈那樣子,不被打包賣出去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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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以上司的手段和能力,把青慈保下來放到其他部門繼續當廢物點心也不成問題。但他沒有,其他跟青慈一樣被壓榨剩餘價值的研究對象也沒有,他現在手裡所簽署的文件,內容全是安排人手進行移送工作。

我懂。留下來有什麼好,說不一定下次又被賣,換我也寧願去其他地方,說不定比這個狗屎英國支部好。

是上司在中間跟高層的豬和想接手的組織到處周旋,盡可能把人送到適合的地方。

「在豬的手下工作,你一定屈辱吧?」太慘了,我看著上司,越看越可憐。

「確實,再加上我手下有隻愛撒野的狗。」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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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跟東德那邊溝通好,五天後出發,你先回去準備一下。」

上司把簽署好的文件放一邊,還是那副要命的淡然,是哄狗聽話的口吻。

他都說到這份上,說明這個任務我哭塌倫敦橋也推不掉了。

「我帶他過去,至少要待兩三個月吧?」

用賣的不好聽,所以青慈是以研究交流的身分外派過去,不再是關在觀眾室裡的研究品,他需要在那邊進行社會訓練,當然成效如何東德並不在乎,人家好歹是從人道立場收留他——這是上司跟他們談好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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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以協助青慈適應外派生活的身分,同時還要兼任調查員工作,算是借調給東德幹活。

如果青慈在東德過得開心,就交給他們養下去,而我功成身退可以結束外派工作。

這時間預計兩到三個月。

行吧,公費旅行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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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掰」

「好」

「謝、謝」

青慈還在巴巴地說話,像倒珠子一樣,可能他聽出只要說出人類能聽懂的語言,玻璃牆另一邊的人會回以熱烈誇讚,他聽不懂那些鼓勵,但他知道大家都在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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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隔著玻璃,但可以嗎?」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

「研究調查的一環,他們樂意。」上司確認我收好所有要在東德用上的檔案,打算回去辦公室加班。

研究所半個月後關閉,支部高層又全是豬。我不禁自慚形愧,「你們還那麼努力工作,顯得我特別懂得享受生活——」

砰——

赫然一聲巨響在身後炸起,我嚇得肩頭一顫,回頭看。

有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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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要命地敲打玻璃,其他人差點攔不住,被困住雙手他便以頭猛撼,留下聲嘶力竭的腥紅痕跡。

「該死的費南,那可是我的研究,我的心血,全被你偷了!我明明那樣信任你,那樣信任你!還讓支部拿去賣了,那可是我的研究,我的心血!該死!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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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是突然暴起,現場亂成一團,所有人都知道那人失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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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青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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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受不可名狀豢養所影響,青慈帶著無法解釋的異常能力。

在入夜後,別看他的眼睛,與他對視會有一定機率遭受精神污染,點燃內心被埋藏的某件惡劣、骯髒、不堪的事,化為付諸實行的衝動,攻擊對象往往是青慈。

這是隨機的,也是重覆的,這次直視沒有被污染,下次可能會中招。在過去眾多報告和實驗中,已經超過一百人次遭受污染,他們都忽然瘋了,大哭大罵,然後撲向青慈實行不可理喻的暴力,或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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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全攔下來了。

除了前幾次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還沒反應過來青慈已經被撲倒地上揍了一臉血、扯壞身上的衣物外,之後進行實驗也有做好妥當的保護措施,這回出事,恐怕是那人一時大意。

失控的人還在怒吼,嘶啞著,哭叫著,他們在發白、方正、狹小的空間裡混亂著,哭著的人想要瘋下去,攔不住的人急得手忙腳亂,像部英國人也嫌棄的諷刺喜劇,安靜的只有留在玻璃上那狂亂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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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肩頭碰了碰我,我喔了聲上前幫忙。發瘋的人力氣是收不住的,既然攔不下去,我也只能抱歉了。

一記下勾拳把人打暈。(lots)(dice20)

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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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又瞪我。

雖然只要拉開距離、看不清青慈的眼睛就能解除污染,但現在人拉不開啊,灌一拳最有效率了我下手又沒有很重。

上司還在瞪我。

抱歉。我忘了還能直接摀住任何一方的眼睛。

忘了的還有研究員們,可能被掃地出門的壓力太大,全場只靠上司一人拉回整個研究所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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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的人被抬出去,很快有人抹去玻璃上的血污,濕布糊在上頭一時越擦越髒。

青慈耳朵貼上玻璃,聆聽外面的動靜。

他可能聽懂剛剛在騷動,有些茫然,有些疑惑地愣愣聽著,就是沒有理解騷動是因他而起。

報告裡提過,他能感受人類的善意,聽懂人類的喜與哀。

唯獨惡意和憤怒無法理解,所以面臨暴打和性侵時,他只能釋放疑惑,甚至連痛楚也茫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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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鬱悶得心裡發慌,青慈真的是個祖宗,隨時能被動惹禍,可不是他的錯,我哪能怪責他。

只希望東德是個好地方,支部的人不會太為難他……協調這些就是我前往東德的意義吧。

青慈已經挪到我面前,用手指輕輕敲玻璃,笑瞇瞇地看我,有些安慰我的意思。

厲害了,我人沒作聲,他也能找過來,他是怎麼「看出」我情緒消沉?

他這樣的人,是怎麼活過失蹤那兩年。

我給自己打氣。

加油哇李斯特!

雖然又是雷到不行的任務,但相信自己,在東德的第一天必定是個好開始!

說不定青慈能適應東德的環境,很快安定下來,我也能很快回來英國繼續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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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也想我早日回來。

「別浪太久,現在人手不足,好幾個調查任務沒人去跑。」

……是我狹隘了,在東德也能享受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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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東德的事就這樣定下來。

出差來得突然,離開研究所後我第一時間跟哥哥報備。

對,正是一開始提過的,我那霸總哥哥。

看來接下來幾個月也不能陪他吃飯了,至於歸期,就看英國支部堆積起來的任務數量而決定。

無獨有偶的是,我剛拿出手機,正好收到哥哥的來訊。

是張照片。

但剛點開的瞬間又被他刪掉,兩秒後問我。

「什麼時候陪我吃飯。」

我沉默半晌,戳戳打字回他,最近沒空啊,我又出差啦,等我回來再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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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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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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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

是我被迫成為守密人的時間。

也是我因為看了不該看的色色東西,被迫打開基佬新世界大門的時間。

不過比起當打工狗,我對自己由直變彎一事接受得更加良好。

良好到……我去網購按摩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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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刪掉的照片,就是那盒剛到貨的棒棒。
▋I ▋李斯特 I 青慈
他變壞了,這三年來每次攔截我的棒棒時可是直接丟我面前質問我的,現在學會先騙我回家。

我哥生氣起來,可是比不可名狀更可怕。

我看著倫敦的夜空,星光閃爍著我的焦慮和尷尬,恐懼的盡頭反而是前所未有地平靜。

離開英國吧。

東德應該也能網購到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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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很亂,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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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斯特打從跟青慈見面起就沒看過他眼睛,其實是害怕引爆壓抑三年依然未能開發自己屁股的衝動,這事以後有機會再說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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