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Glimmer
成辰 S級 我培育的S級們 ABO
未盡之事 Unfinished Business
第二章 04
「眼睛就是身上的燈。你的眼睛若暸亮,全身就光明;你的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所以,你裡頭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馬太福音 6:22-23)
封建宮廷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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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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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低哼了一聲,這是在他進門後韓宥辰聽到的又一次哼聲,倘若要連同前幾次會面的次數一併加總,可難以記清,索性連記數都作罷。起先,他的心還會隨這意味不明的長吟而半懸,眼睛盯著對方緊壓著自己手腕的手指——御醫的指腹多了另隻耳朵,能在每次按壓間聽到從韓宥辰身上傳出來的,他自己都聽不見的暗語。時間一久,他逐漸意識到所有悄聲細語只是想像,對方根本從中看不出跡象與病徵。等待總要有所回饋,或者是看在佇立於一旁的公爵的面子上,醫生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為這大半年下來的診斷又增加了無聊的注記:一切如舊,非常健康。

鞋跟的聲音從角落移動到窗邊,簾子被輕輕拉開,秋雨打在窗台上,發出乏味的滴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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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沙漏、以韓宥辰生日製作的星盤與寫有筆記的捲軸,在闔上藥箱前,難以克制地向前覷視一眼。韓宥辰知道對方越過他在看什麼。見醫生準備離席,坐在沙發上的他揉著手腕用一個問題延長診斷時間:「可是,您看這都仲秋了。沒有任何跡象嗎?」

「這個嘛,體質不同,本就不能一概而論。」醫生四兩撥千斤地說:「就我的研究,Omega的發情期通常會落在初春或秋末,夏天比較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如果大人您告訴我更多紀錄,便能以星盤推算。」蒼白的手指闔上藥箱,不安地摩擦鎖釦,他不由自主壓低聲音,彷彿這麼做在場所有人就能遺忘前年的災難:「您確定上一次的時間沒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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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確認園丁新修的花圃符合規範,公爵從窗邊離開,再次走回他習慣坐的那張扶手椅邊上。腳步再輕,在陷入沉默的房間裡也震耳欲聾。他這次連坐下都省了,韓宥辰想,何必坐下,反正聽下來都是一樣的結果,隨時準備回他的書房去忙更重要的事。

但這不代表沙發上的韓宥辰也能一走了之,這對現在的他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事,他盯著桌上的手稿,上頭潦草而簡短地書寫年份與季節。不用回想,他怎麼可能忘記,料峭寒冷的春雨裡,反覆折磨的熱汗。即使是現在正襟危坐地坐在會客室裡,他都能清楚感受到那熱度就攀附在脖子後,以及想像被一對利齒撕破喉嚨的渴望。聽到這荒唐的問題,年輕的夫婿笑了一下,擠壓出肺裡的所有勇氣,「公爵生日的那一週發生了什麼事,不是眾所皆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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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的當時也在現場。」兩年前的騷亂依然記憶猶新,御醫瞥了身側不發一語的主角一眼,「就是宮裡擔心再發生什麼事,才會不斷派小的來看看。」

「我也很苦惱。」韓宥辰點點頭。「去年是在夏末,所以今年理當該要發生了。」

那年八月的意外徹底打亂了皇宮的所有安排,流言蜚語還未釐清,隔年成賢齊求婚的驚人之舉令宮中上下猝不及防。好在去年再無要事發生,讓眾人專注地、緊鑼密鼓地籌備婚禮——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包括作為Omega的韓宥辰本該要出現的發情期,也毫無跡象。石時明甚至體恤他可能的「不適」,主動請求韓宥辰留在房中休養。要知道在取消婚約又重新擬定新合約前,他可很久沒感受到對方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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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卸下所有重擔,享受一個漫長假期般,過去一整年如他長久期待的那般模樣,平安無事地度過。現在想來才驚覺古怪可疑,那猝不及防的熱度就這般消聲無跡,好像韓宥辰鐵了心要求,命運就忽然乖順。

婚禮安排在四月,作為春天降臨、百花齊放的溫暖日子,他提心吊膽,擔憂性徵反應的捉弄。然而,在歡聲與彩帶飛舞、搬遷新居安頓,夏日艷陽都逝去後——韓宥辰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他計算著,倘若拖到十月下旬,在秋獵期間發生什麼閃失,眾人肯定會起疑。可是他沒想到在秋獵的邀請函前,會是皇宮派來的醫生先抵達府邸。美其名關心,事實上在探查他的身體狀態。

正常情況下,難保不會揭露韓宥辰的發情期根本不是出現在夏天,產生蓄意欺瞞皇室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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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現在連對這正常情境的擔憂都顧不上,年末前,這本該至少產生一次,有的年輕Omega甚至應該要兩次的熱度都未發生——即便韓宥辰對其他人如何處置這種「偏差」沒有概念,光是想像就足夠讓他憂慮。唯一能慶幸的是,儘管今年搬進公爵宮後,宮裡僕役對他的作息瞭若指掌,但他們無從得知去年發生在海延的任何情況。

「近期月亮的運行,黏液過分低落,四種體液失衡下自然影響您的身體反應。」醫師和藹地說。比起診斷更像是一種建議,經過多次訪問後,韓宥辰明白這種柔和的語氣暗示到此為止。「確保心情平順,體液也會跟著平衡,」他看向一直不發一語的成賢齊:「小的會等待下一輪滿月時再來看診。」簡而言之,就是再等等吧。

即使知道是多此一舉,他仍然開口:「一定還有其他方法吧?」

「在我看來,您並不需要什麼特殊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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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剛提到平衡嗎?這您總該知道吧?」

「最直觀的做法,釋放血液能釋出體內的壞素——」

「今天就先到這。」不知何時靠近的成賢齊出聲打斷,手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如果拖延到宥辰的學習時間,就是我的責任了。」

呼應他的宣告似的,醫師向兩人鞠躬告退。

「可是——」

面對他的不屈不饒,成賢齊漫不經心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含糊:「我讓萬提斯叫教師等著,如果你覺得狀況不好,等下的課程取消也沒事,不用勉強自己。」

「我會去。那是歷史課。」韓宥辰拉下袖子,起身說:「現在正談論到您曾曾祖父的偉大事蹟呢。」以及其他皇室成員的家族譜,上至王國五百年歷史間,各種讓人眼花撩亂的旁系分支,若沒有家庭教師說明,光看那繁複的家族樹圖,都要讓人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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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對方只是帶韓宥辰離開會客室:「哼嗯,他做了什麼事很重要嗎?」當成賢齊手指搭在肩膀時,他必須使勁握拳,才能抑制自己在眾人面前摸上後頸,尋找自己腺體的衝動。

頸部的腺體會隨著年齡增長愈發成熟,並不是所有人的腺體都會明顯隆起,為了美觀,不少貴族甚至會以飾品掩飾,因此難以透過肉眼判別腺體成熟的程度。人們因此採用更為直覺的氣味判別,在第二性徵逐漸進入成熟期,不只是頸後,人體其餘部位也會散發不同氣味。三種性別裡,Beta的氣味較爲寡淡,輕易能用香水或其他香料製品掩蓋。Beta的訊息素單純就只是個體分泌的氣息,另外兩種性別的差異性則更顯著。

Alpha的訊息素濃厚且帶有侵略性,出於禮儀,一位富有身教的Alpha通常都會學習如何收斂自己的氣息,從對訊息素的控制性往往能看出對自身狀態的掌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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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Alpha的血統僅存於高等級的權力階級,但近幾代以來,私生子猖狂,繼承法也略有鬆動,因此在低階貴族或是地主層級裡也有具備Alpha性徵的繼承人。縱使在那些農民百姓眼裡,看不出這些同為冠上Alpha的掌權者有何不同,但依照卷宗記載,這些低階地主間的頻繁糾紛,不少正是因訊息素的不當控制而產生衝突,並演變成流血的暴力事件。

至於Omega,比起Alpha帶有攻擊與命令意圖的訊息素,此類人的訊息素更接近與Beta同樣淡薄的體味,不過在每年特定的發情期間會異常濃厚,以此吸引異性——有助於繁衍、培育下一代。這也是為何農民家庭多半子孫繁多,輕易獲取充沛的勞力,有助於開墾與種植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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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城裡的Omega,韓宥辰曾經在港邊遇到幾個,則會為了營生在非發情期間特定強化自己的訊息素——不知道他們是透過什麼方式——畢竟他所生活的世界並不會也不該太頻繁接觸到Omega。能夠在貴族家庭出沒的Omega,往往是經過挑選的、頗有經驗的乳娘,臨近發情期時,會被送回老家,等待結束後再回到崗位上工,避免低落的身體狀態干擾到貴族家庭的日常作息。只有品行不正的紈絝子弟,才會讓發情期的Omega出沒在周遭。至少這是長期教育下的傳統。

倘若單就原始的繁衍意圖,無論Alpha或是Beta,都非常適切與Omega進行標記——在既有的書籍記載與省略添加過多腥羶色的傳聞之下,簡而言之,就是在訊息素最強烈的發情期間,透過咬著後頸腺體的方式注入訊息素,進而影響Omega本身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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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標記後,其訊息素將減少誘惑性、更為安定溫和,並具有排他性,許多乳娘或是做著體面工作的Omega都經過標記轉換。

可是,「標記」這種宛如狼狗般的野蠻行為,常為貴族所不齒。為了保留優良血脈,無法互相標記的Alpha間創造的解決方法,就叫「婚姻」——透過律法上的規範,宣示責任與忠誠,並將之新身份公諸於眾,其伴隨不同的契約內容來建立自兩個家族間至整體社交圈內的共識。這種風潮也傳到民間,部分可負擔簡略版儀式的Beta或Omega起而效仿,但僅是少數,畢竟所耗費的儀式與文書成本高得華而不實,標記反而是更輕鬆簡單的選擇。

這些當然不是從歷史課上聽來的——韓宥辰從以前到現在的歷史課家庭教師無一不是個無趣的老頭,他們除了讓年輕的孩子背家族表外,就是得牢記王國戰事上的豐功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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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Omega的一切事情,都是從乳娘那裡聽來的——在韓宥辰辭退她之前。

悠閒的日子裡,坐在靠背椅裡哄宥賢午睡時,他會聽到乳娘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談她村落裡發生的故事,有的是普通鄰里趣聞,有的是尋常羅曼史。她所居住的村莊屬於海延的領地範圍,作為未來繼承人,理應瞭解土地上生活的人們的狀態,所以韓宥辰仍然會在天氣舒服得令人瞌睡的午後留著一隻耳朵。即便他當時全神貫注,也不會知道自己會需要留意有關Omega的事情,光是討論與文賢雅的婚姻契約就夠令人疲倦的,而故事裡那些輕描淡寫、細枝末節的小事,正是他現在的窘境,他失控的身體,他往後的日子。

韓宥辰不確定有關性徵與發情期的事情常人應該通曉多少,至少公爵宮的僕人與家庭教師待他如常,當他走在公爵身後時,走廊上的侍者垂目行禮,靜謐如石雕,與長廊擺設毫無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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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這種安靜時常帶給韓宥辰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意識深處不知從何冒出的幻想裡,甚至有股即便在此倒臥流血,呼救也不會有任何回聲——地毯吸收所有腳步聲,連公爵本人走路都悄無聲息,不過他倒是一個話多的人,如果韓宥辰開口的話。但若是他未說話,對方似乎也無動於衷,甚至習慣這種漫長枯燥的寂靜,在這種時候,在韓宥辰受不了沉默打算東聊西扯前,他會看到那張漂亮面孔上,難以忽視的,對無聊事物感到厭倦的神態——僅僅是一道閃現,就令韓宥辰到嘴的話語吞了回去。

他曾經問過公爵為何所有僕役悄聲無息,依循禮儀避開主人的目光是理所應當的,但這種安靜十分古怪。老鼠有必要引起獅子的注意嗎?對方只是淡然地反問。

在訊息素的處理上,成賢齊無疑是掌控熟練的Alpha,要不然公爵宮裡的僕役們不會泰然自若地在他們離開後,立即恢復到原本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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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下意識地,作為一位Alpha這樣的存在,以必然釋放的微量氣味,來警戒周邊所有人。

當醫師第一次離開的那天晚上,躺臥在床舖上,當他的鼻翼貼著韓宥辰柔軟的後頸說,現在要主動釋放一些訊息素,看是否會促發韓宥辰的狀態時,韓宥辰的腦中忽然冒出乳娘一笑置之的故事:聽說在非常緊密的伴侶間,訊息素會互相影響,甚至可能達到互相標記。而在成賢齊問他聞到什麼時,這種鄉野傳說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氣息溫熱地拂過腺體的位置,他始終對成賢齊這種篤信不疑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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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燃燒的蜂蠟香氣、床簾上噴灑的薰衣草香水、髮梢帶著的胡桃木浴盆浸泡的濕潤香草味、襯衣上的橙花水與肥皂裡的橄欖油與玫瑰氣味。

「韓宥辰難道是在考試嗎?」壓在脖子上的笑聲流過緊繃的肩膀,他感覺到指腹輕輕地按壓著那塊輕薄的皮膚,指甲漫不經心地滑動著,「記憶力非常好。」

而那時他像走廊上的其他人一樣默不作聲,心想:或許還不比老鼠,至少老鼠能夠感知到恐懼的氣味。在韓宥辰每晚宛如默背般的複誦裡,唯獨沒有成賢齊的訊息素——因為他什麼都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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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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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小說的必備元素就是數日子。
這一節談了一下我流ABO設定,第一章大部分是在談時空,這一章就會比較多在談性徵。前段時間寫太多傻白甜,我需要點時間沉澱一下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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