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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敏 ⏸︎ エレア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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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敏第一人稱
… 原作背景,不排除會提到官配
… 想到哪寫到哪,暫時沒有想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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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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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我這一生向人說過很多的故事,無論是從書本上看來、我從未親臨的一切,抑或是我親身經歷、後來無數次反覆對人訴說的往事。作為停止地鳴、阻止人類滅絕的末日英雄,我首先被詢問的是為什麼又如何辦到這樣的豐功偉業;後來他們知道了我和艾連·葉卡的關係,於是我身上開始多了『無私』、『偽善』、『大義』、『背叛』一類的矛盾標籤;再來我回到帕拉迪島,在一片噓聲中開始了往後數十年為了和平與對談不停奔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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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來不該擁有的餘生裡我說了很多的故事,對著質疑我的人、對著仰慕我的人、對著尋求我的建議或是意圖和我辯論的人;而這些問題和回答大抵圍繞在我的十到十九歲,有時候我會恍惚覺得我們三個其實都死在那一年最後的巨人骸骨之中,往後我和米卡莎的人生成了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的幽靈,留聲機般地重複我們生命裡最重要的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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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博取聽眾的信任、為了在最小的犧牲裡換取最大的利益,我幾乎是榨乾了一切地去談,談我的記憶、我的想法,拼了命地去理解他人和拼了命地傳達自己的信念成了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創傷後壓力反應。我知道亞妮很多次忍耐了沒有拿東西堵住我的嘴。但這其中也仍有些事情我從不曾道出、因為這全然屬於私事,和漫長歷史、人類存亡毫無關係,自然也沒有訴說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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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距離那一天已經這麼這麼多年過去,年歲在我的肌肉、腸胃、骨頭留下顯而易見的痕跡,帶著我一步一步更靠近那傢伙所在的地獄。我開始總在夢裡見到他。夢見我睜開眼睛、伸出手就能碰觸到艾連的那幾年,這經常使我驚醒、後半夜輾轉難眠,與身體機能相反、這些記憶變得更加清晰,我一定是很快就要再見到他了。我這樣堅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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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和艾連的第一個吻,應該是在瑪利亞之牆奪還戰結束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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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艾連本來就經常待在一起,童年玩伴、關於海的夢想、希干希納區的淪陷,好的與壞的共同回憶把我們兩個緊密繫在一起;艾連很保護我跟米卡莎,因此有時候我夜半惡夢、或是因為某些原因夜不能眠的時候他總是會發現,拉開被子小小聲地要我過去和他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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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多少會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果然不夠勇敢之類的,但想想要是因為睡眠不足而影響到隔天發揮、教官的臉色就讓我毫不猶豫地鑽進艾連的懷裡。我感覺到他用被子裹住我、一隻手有規律地輕輕拍著我的頭,總是能讓我不可思議地一下就陷入深眠;但畢竟我們睡的是通舖,不會被教官頭槌的代價是約翰不敢置信地大聲嚷嚷『你們有需要連睡覺都這樣黏在一起嗎?!噁心不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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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要縮回我的舖位,但艾連單手摟著我的肩膀,像是在對約翰也對我說,這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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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朋友怎麼可能會懂啊蠢馬臉!」
「啊啊?!我有朋友好嗎?!還有是你們兩個童年玩伴之間的距離感太奇怪吧?!萊納跟貝爾托特也是同鄉,他們有抱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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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事實,但十四五歲了還跟朋友抱在一起睡讓那時候的我好難為情。我不想變成同期中特別脆弱的人,後來幾次都拒絕睡到艾連的被子裡。
艾連對此十分不高興,為此在每個科目中跟約翰槓得越來越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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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瑪利亞之牆回來後,我連羞恥心都顧不上了,因為我吃了貝爾托特、繼承了他原本擁有的超大型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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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第一次知道『知識帶來詛咒』這句話具體的意思。彼時艾連變成巨人,我們當下一無所知、還覺得這是人類史無前例的希望;但希望總是伴隨著絕望,等到我自己變成巨人的時候,人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代價:九個名額、靠吃和被吃傳承下去,十三年的不死之身、最後可以交給這座城牆裡擁有尤米爾血緣的任何人,牆外有海、海的另一邊有人,而且很可能都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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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奪回城牆的英雄、調查兵團史無前例地收穫了高人氣,我們也獲得不再睡在通舖的權利。我和艾連的房間比鄰,獨立位於地下室、免得沒有必要的意外發生;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總是膩在一起,明明白天已經一起做了整天的實驗、晚上回去之後還要待在同一間房間裡,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我們前晚有沒有從夢裡看到什麼新的記憶,有時候甚至只是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我想我是不想要一個人待著,因此盡可能地撐到眼睛閉上就會睡著的程度再說晚安。幾次下來艾連開始留我過夜、後來就進化成控管我的睡覺時間,不管是在我房間還是在他房間、都會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站起來說『那我關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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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艾連睡在床的外側,他說怕我掉下去。我抗議說我的睡相沒有這麼差吧?
誰知道?你搞不好會被貝爾托特影響,睡姿也變得奇怪起來。艾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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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句話,我當晚就夢見了貝爾托特,剛過午夜就狼狽驚醒。我自認只是震了一下,一發現自己醒來之後很快就恢復冷靜,但艾連也睜開了眼睛,惺忪地問我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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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貝爾托特了,我小聲說,又補了一句,都是艾連的錯。
啊⋯⋯抱歉,艾連說,動了一下姿勢,把我擁進懷裡。夢到什麼了?他問。
夢到好像是貝爾托特媽媽的人⋯⋯笑著說『你這孩子怎麼又睡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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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艾連又說了一次,把我摟得緊了些,我感覺到他的下巴在我頭頂之類的地方摩挲,原先只以為他是半睡半醒,但艾連吻了我的額頭。
——抱歉,說了多餘的話,快睡吧,阿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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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還貼著我的額頭,呼出的吐息把我的頭腦內外都吹得發熱,接下來的五分鐘裡我每一秒都覺得艾連會開口抱怨我心跳得太大聲,親一下額頭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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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吧,隔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這樣想,因為我後半夜無夢,在艾連懷裡睡了一個很久違的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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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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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喜歡距離感好差幼馴染
lynx3069
謝謝噗主...黏糊糊的艾敏好好看
mochi2430
超喜歡零距離感艾敏
謝謝噗主除夕發糧
swan4594
謝謝噗主,新年看艾敏真開心
cola1440
好好看......謝謝噗主
shake347
抱抱睡覺牽手手親額頭
beer8580
謝謝噗主您好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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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nx3069: mochi2430: swan4594: cola1440: shake347: beer8580:
謝謝大家(p-tears)
本來一直都是官配派但大螢幕看了兩次『永遠在一起』後突然覺得地獄竹馬好可怕⋯⋯然後這幾天一直在看巨人直播就看到更多細節⋯⋯
剛剛過了艾連從達爾文巨人嘴裡救了敏的那段⋯⋯這兩個人變成巨人前都是跟對方在一起的對稱細節好可怕⋯⋯

也謝謝匿名噗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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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說實話,巨人化的訓練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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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瑪利亞之牆回來後,調查兵團休息了一陣、重新整頓,然後就開始試驗牆內獲得的第二個巨人。漢吉分隊⋯⋯漢吉團長為我打氣,說是你也好,想想要是艾連來教艾爾文怎麼用巨人之力,那畫面怕是里維也會笑斷肋骨。你和艾連的好交情會讓一切都變得很容易,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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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暗自慶幸過幸好是超大型巨人,畢竟當時的情況、稍有差池我可能現在就是盔甲巨人,而我真的非常不擅於格鬥,超大型巨人的戰術用途對我來說更好發揮。而艾連——那個唯一理解我的處境的人生出了比以前更嚴重的保護欲,明明以前總是說『我會做到的』、『不用管我的身體狀況沒關係』,換成是我就變成『阿爾敏盡力了』、『再給他一些時間吧』、『你再休息一下』,為此沒有少挨過里維兵長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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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幾次我無法自在控制自己的身體,完全仰賴同伴把我從巨人軀體裡拖出來;這件事通常是米卡莎來做,但偏偏那時候我最不想要看見她。每當我在巨人化的蒸氣裡睜開眼睛、意識到我在她懷裡的時候就會想起在羅塞之牆上我們兩個是怎麼同仇敵愾地埋怨艾連,說他總是將我們拋在身後、說我們總是追不上他;如今艾連剩下八年、而我是十三年,然後我們就會永遠丟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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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麼能這樣對米卡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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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有天我們兩個一起準備晚餐的時候沒頭沒尾地就跟我說『本來人就是有可能會在明天或後天就突然死掉啊』、『提早知道會是什麼時候的話,反而能珍惜時間不留遺憾吧』。我向他道謝,卻覺得一切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米卡莎——她先是失去父母、然後是養父母,不久後的將來是我和艾連,太殘酷了,就算不是出於本意,我還是覺得自己愧對於她,而這份愧疚無論說給誰聽大概都只會得到『這又不是你的錯』這樣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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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的事、米卡莎的事,能夠理解的,就只有我和艾連兩個人。
這讓我們變得更常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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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力測試、溝通測試、戰術演練,如何整合超大型和進擊的能力做出搭配戰術,我一邊參與討論一邊親身下去嘗試,好幾次把自己搞得鼻血直流、抑或是肌肉神經短暫失能,幾十分鐘內連站起來都做不到;這急壞了艾連和米卡莎,就連兵長也說『不要以為進擊能做到的超大型就一定能做到』,要我跟漢吉團長兩個都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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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很難用這樣的藉口說服自己,畢竟是我奪走了艾爾文前團長的機會。在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的二選一裡人類失去的是充滿經驗、目光長遠又深謀遠慮的艾爾文·史密斯,我必須證明的不只有我個人的價值,還有兵長的選擇、艾連的選擇、米卡莎的選擇,那一天在場的九個人餘生裡都會被綑綁著接受大眾的質疑:你們做出了對牆內人類最有利的取捨嗎?抑或是全憑個人私情?人總是會去想像那條沒能被選擇的路,而他們怎麼評價全都仰賴我的表現。我的努力還不夠,我還得做得更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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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我猛然睜開眼睛,發現我已經躺在床上。腦袋裡完全沒有幾個小時前的記憶,連現在幾點甚至是今天的日期都十分模糊,我掙扎著要起床,身邊傳來動靜:是艾連飛快地奔到我的床前。

「阿爾敏——你醒了?!先喝點水,慢慢喝——身體感覺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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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連仔細地檢查我的狀況,輔以解釋我在今天耐力測試的最後昏倒了,後來就睡到了深夜。我要來實驗數據細看,有突破喔,你看短時間內巨人化的次數又提升了,艾連鼓勵地說,我卻悲觀地想著只要最後昏倒了那就等於是在實戰上派不上用場吧。大概我的表情很明顯,艾連也跟著沮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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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敏,對不起,」在沉默中艾連很突然地說:「把你拉到這邊的世界來。」
「咦、啊、不,這不是艾連應該要道歉的事情吧?要不是因為——」我慌張起來,說不出某些特定的詞句:「要不是艾連,我早就死掉了。」
「但是用這種方式活著——」艾連頓了一下,又牙一咬,把話說完:「你會⋯⋯你有生過我的氣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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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艾連的保護欲裡有著很大的罪惡感,『你跟我不一樣,你從來不是想要驅逐巨人,而是想要看看更遼闊的世界』——艾連苦惱地向我告解,那個當下一心只想著『阿爾敏還能有機會活下來、他還能回到我身邊』,但是回到了城牆裡,卻是被選擇活下來的人承擔了一切。沒有人比艾連更清楚那些實驗的皮肉痛、沒有人比艾連更清楚被質疑『你真的有資格擁有這份力量』的感受,沒有人比艾連更清楚『想或不想都得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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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覺得人類的損失應該歸咎於我一樣,艾連也覺得我的磨難該歸咎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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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以人類現階段的最大利益來說,應該要讓艾爾文團長活下來才對。」

我很慢地說,艾連震了一下,原本想開口、但被我阻止。我接著說:「但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說⋯⋯艾連選擇了我這件事讓我很高興。如果換成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吧,不是為了人類的利益,只是想著『不想失去這個人』,因為艾連是我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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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連總算是敢抬頭看我了,我對他微笑。城牆裡,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艾連·葉卡的痛楚、感受、想法。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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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艾連的一隻手緊抱著我的後腦、另一隻手抓在我心臟後方的位置,將我緊緊擁進他懷裡;我也兩隻手攀著他的後背,像是想把我們兩個就這樣黏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一樣。我們都沒有與他人交往過、也從來沒有過親吻的經驗,但彷彿是某種愛與被愛的本能讓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吻到換不過氣的時候我們分開來,只拉開了剛好能看清楚對方眼睛的距離——艾連的眼睛是濃濃的綠色,讓我想起曾經看過被重度污染的湖泊上也是浮滿了一樣顏色的藻,而我像湖底掙扎著看不到太陽也吸不到氧氣的魚;然後艾連的吻了我的嘴角,而我的嘴唇落在他的眼角。額頭、眉間、鼻樑、臉頰,我們反覆地吻著對方臉上的每一塊,確實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艾連還活著、我也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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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對我說那種謊話了,艾連說。我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一天在瑪利亞之牆上的事,我本來想要反擊,說單就這一點艾連沒有資格說我——六個月前維修固定砲台的那一天,你不也是把我從巨人的嘴裡丟出去,然後在我面前生生地被咬斷了手吞進肚子裡嗎?但轉念一想又不太一樣,那時候艾連大概是真的沒有想過自己要死,只是滿腦子想救我而已;而我說著彆腳的謊話、想把我們兩個的夢想丟給艾連一個人,那時候要是沒有那管針劑⋯⋯擊敗了超大型巨人但是犧牲了我的艾連心裡是怎麼想的呢?我並不是沒有從約翰、莎夏和柯尼那裡聽到過更客觀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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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著無法說出口的歉意,我又吻了艾連,感覺到他撬開了我的嘴。對不起,艾連,果然還是我比較過分一些,只是唯獨一點我不想讓步,就是我們對自己深愛的人都好殘忍啊,我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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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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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好喜歡我們醬寶
swan4594
老師謝謝您 我被治癒了
crab3599
天啊謝謝更新
好痛又好甜,這就是我心中艾敏的味道
dwarf5549
好喜歡好細膩!謝謝老師!!!
snake2109
好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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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an4594: dwarf5549: snake2109: 謝謝大家(p-tears)好喜歡艾敏跟104期⋯⋯
crab3599: 痛跟快樂並存就是進擊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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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艾連最後還是把我的床搬到他房間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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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說法是我會需要獨自思考的空間,而他的房間正好完全拿來作為休息的用途;原先我當然也有點猶豫,但畢竟不想要前陣子的事情再發生——有一個晚上我們吻得太急躁,我一個沒坐穩、艾連為了護我向後一仰摔到地上,聲響之大讓米卡莎他們幾分鐘後就從樓上跑下來,而我假裝自己只是早他們一步從隔壁房間過來,冷汗直流地撒謊找一個勉強應付大家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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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床併在一起,我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夜半夢魘敲門的時候滾進對方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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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試了一下——像小時候去對方家裡過夜的時候那樣蹦到床上,我沒來由地覺得開心。這裡不是希干希納,但艾連一樣用床單突襲我、將我整個人裹住之後又不講道理地開始一連串的呵癢,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過還是不放棄地和艾連纏鬥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為止。在那麼幾分鐘裡我忘記了自己人在羅塞之牆,忘記了這裡是某個特別建造的地下室,因為我也好艾連也好,只要有一點點傷口加上足夠動機就可以成為輾平一切的怪物;我也忘記了牆區的淪陷、忘記了失去父母後又失去爺爺、忘記巨人如何生食人類、畢業後幾天就焚燒了同期生的屍首、忘記怎麼揪出躲在牆壁裡的內鬼、政變與登基、忘記了我們重新回到殘破的故鄉,忘記所有我此刻不想記得的事情,而只專注於和艾連的幼稚嬉鬧,就像我從未失去過一切、就像我仍還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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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艾連和米卡莎在,我就能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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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只需要想個理由。」

我們暫時休兵,艾連側躺在床上,一手撐著臉這樣說。這算是簡單,我已經想好了——就說是擔心午夜夢迴間會窺探到某段重要的記憶,又在天亮轉醒的時候忘記;兩個人睡一間房,把對方搖醒了說一聲,至少比較有機會把情報留下來。備著的藉口還真差點用上過一次,某次約翰忘記交接隔天早上的工作、在很晚的時間跑下來。我們聽見他先開我的房門,一陣遲疑後又跑來開艾連的房門,我們當時在玩牌,挺普通的跟他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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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把該說的說完就要走了,我不想做欲蓋彌彰的事、也就沒主動提為什麼我們硬要擠在一間房裡睡;但他離開前又多看了一眼,讓我心虛想起第一次牆外調查的時候就是約翰說的『你和艾連老是黏在一起感覺好噁心』,不禁後知後覺地想著如果他剛剛問了就好了——或至少開我們一句玩笑?約翰這個人其實很細膩,他什麼都沒說的時候我反而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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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段時間我們很忙,很快就有其他的事情能轉移約翰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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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是某個會議拖得特別長的日子,結束後我又跟漢吉團長為了某件事情留下來做額外討論,最後我走出房門的時間早就超過了午餐時間。不知道食堂還有沒有東西吃⋯⋯我一邊這樣想一邊往外走,結果看到艾連、柯尼和約翰的後腦勺,三個人貼在牆角不知道在看不遠處的什麼。我喊了艾連的名字,結果他們三個嚇得差點跌成一團,全靠最下面的約翰的核心肌群奮力穩住。柯尼回頭對我來了一個其實還蠻大聲的『噓!』,艾連挪了一點位置讓我從他的臂下鑽出去,總算是看清了一些:是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駐紮兵,他個子很高,因此掩不住跟我們莎夏說話時紅透的臉頰跟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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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夏被告白了,而這三個人居然在偷聽。這樣不好吧?我說,那可是莎夏的隱私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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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薯女有多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得看著不要讓她隨便就把自己給交出去啊!」

約翰理直氣壯地說。這類事情在最近頻率高得饒是艾連都有感覺——過去七個月裡城牆內簡直是把百年內沒有發生的事情一口氣都經歷過了,而身為瑪利亞之牆奪還戰的英雄、我們不只要處理帶回來的情報跟創傷,還要面對質疑跟愛慕——後者可能出乎意料是最令人困擾的部分,死亡的氣息、原始的恐懼和人類的惡意我們已經變得善於面對,如今反倒是明亮又正面的純粹戀慕令人措手不及。套句艾連的話來說,『為什麼告白?我們幾乎算不上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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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我們六人變得很親密,不說原先就像家人一樣的我、艾連和米卡莎,104期的南方訓練營本來就因為托洛斯特區遇襲而使畢業生在分發兵團前就大量折損;後來成為了調查兵的我們幾個握著彼此的手臂一路度過許多從未想像過自己會面對的困難。我想起奪還作戰的前夜約翰曾經對後來才轉進來的同期說過『你想知道我們都經歷了些什麼嗎』——如果對方真的說了要聽,我想也未必就能講得清楚。新里維班的交情不是只用一句同期入伍就能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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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前提下,艾連和約翰要把莎夏當成自己的姊妹而生出保護欲想想也十分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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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又是怎麼想的?」
約翰瞥向柯尼,畢竟104期的南方訓練營的名物就是漢娜與法蘭茲、我與艾連、萊納與貝爾托特,再來就是柯尼與莎夏。

柯尼立刻就忘記什麼叫做偷聽,嚷了起來:「我才沒把莎夏當對象咧!我們兩個的薪水都不夠她一個人吃飯好不好!真要說的話,我肯定喜歡溫柔體貼又可愛的類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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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繪聲繪影,讓人腦袋裡立刻就浮現了因為伙食費而日夜煩惱的景象,太實際了,我們全都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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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們都搞錯了?不是莎夏要想清楚,而是對方要想清楚耶。」
「對啊,要是莎夏哪天要結婚了,我們得好好敬對方一杯——」
「不定時要看看對方需不需要支援吧,畢竟是我們自己的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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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真的好快樂啊,那時候我們還會討論、想像著我們以為總有一天會到來的風平浪靜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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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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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好消息:有想到結局
壞消息:快樂的部分差不多結束了
cola1440
寫得好有畫面,謝謝噗主
壞消息讓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swan4594
怎麼辦太溫馨看得想哭
fox7493
生日快樂的部分好開心,但得知快結束了還是有點難過
corn7706
嗚嗚嗚好喜歡...
想到後面的劇情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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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a1440: swan4594: fox7493: corn7706: 謝謝大家我回來了!最近在陪朋友從第一集開始重看(看到凶彈)我真的差點爛掉所以又寫了一點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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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曾在書上讀過,說嬰兒時期的人類總是會有一種對自身全能的幻想,因為當時周遭的人總都以自己為中心、因為對殘酷世界的不了解,誤以為所有的美麗都能延續下去——又或是所有不夠完美的終將得以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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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們盼著長大;真的長大了,卻又感覺自己沒有準備好。萊納隨著故鄉的戰士撤退,接著到來的是瑪雷的調查隊、義勇兵、亞茲瑪比特,黑色的船飄著黑色的蒸汽叩關,將城牆裡的我們全都燻了出來,面對那些不論好的壞的都得接受的逃避了一百年的現實。那三年過得太快了,我們每天都接收大量的資訊、又將這些知識用於追趕落後的進度,像是睡了一個午覺起來發現只有自己從課堂上被落下了的學生一樣補強基礎建設、調整軍事武器、擬定各種防禦策略,因為不這樣的話我們會無能面對那些隨時會出現在家門口的敵人——儘管可以的話我是想談的,想讓他們理解『島上的人同樣也追求和平』,不過如果沒能擁有相同的條件、站在實力對等的基礎上,恐怕不會有人聽我們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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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裡,我和艾連開始頻頻分開。

當然,因為同屬調查兵團、大多數時間我們還是會一起行動,何況我、艾連和米卡莎並不想離彼此太遠;只是細緻的造橋鋪路用不上超大型巨人、我和漢吉團長商量各種開發計劃的時候艾連也經常不須在場,有時候我們三五天見不上面、不然就是見上了面卻日夜顛倒,只能匆匆地交換幾個擁抱和吻,然後抓著時間補眠或趕往下一個行程。我有許多話想跟他說,但有時候終於見上面了就有新的事情、或是艾連也有什麼急欲跟我討論,我想著來日方長,事有輕重緩急,於是堆著沒說的話就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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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清晨我被房間裡的細微噪音吵醒,睜開眼睛的時候艾連正爬到床上。他看見我醒了,露出有點抱歉的表情,我還犯睏、卻又想跟他說話,一頭撞進他的懷裡,感覺艾連的嘴唇落在我的頭頂。我閉著眼睛往前探,鼻尖碰到了艾連的鎖骨、又蹭了兩下,艾連大概是覺得癢了,邊笑邊閃躲,我抱緊他,問他是不是剛從卡拉涅斯區回來——那裡的開發進度落後了,需要借用一下巨人的力量,不然鐵路沒辦法如期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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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來的,艾連說。本來想要去簡單地跟漢吉團長報告一聲歸隊,沒想到人家剛剛拿到來自牆外的新玩具,興奮地不停問『你父親的記憶裡有操作過這個嗎』、『你快看我剛剛發現可以這樣用』一類的問題,結果最後就是一路摸到天快亮,里維兵長起床了才把漢吉團長押走,順便准了艾連可以補眠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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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艾連抱怨著『我很可憐耶』、『你居然還笑我』,我只好開始親他,不然他會把手伸進我的睡衣裡。我們打鬧了一陣子就又偎著彼此睡著,後來我該起床的時候艾連的手臂環著我的腰,花了我一點力氣掙脫。

「艾連……艾連!」我原先不想吵醒他,但他實在抱得太緊、又睡在床的外側,而再不趕快起來我是真的會遲到,只好輕拍他的手臂。艾連擰著眉頭、很猛然地睜開眼睛,要不是因為感覺到抱著人我想他大概會彈起來,我伸手摸他的頭髮,額際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你做惡夢了?還是記憶?」我問,艾連抬起眼睛,看清楚了是我,於是卡在記憶與現實裡的那種迷濛困惑的神情就變成了閃躲。
「我不……沒有……不是記憶,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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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說謊,我立刻就知道了。但現在不是追問最好的時機,而且我懂那種突然窺探到難以啟齒的記憶的感覺——前後代的繼承者透過吃與被吃產生的聯繫是無可逃避的原罪,前代的執念被從道路中唐突推進腦海的時候也經常令我措手不及,有幾次我從夢裡淚流滿面地醒來,艾連也不曾逼我說過其中細節。

我低聲安撫艾連,哄他那都是夢、沒事了我們現在在安全的地方,再睡一會兒吧,我中午回來叫你——一邊快速地換好衣服準備出去。艾連抱著我的枕頭,迷迷糊糊地對我說了再見,於是手都已經放在門把上的我沒忍住又跑回床邊親了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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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遲到了一分鐘。里維兵長看了我一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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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了早上的例會我才知道,漢吉團長拿到的原來是一台相機。

以光學器材在感光材料上曝光後、經由後續處理而獲得的瞬間又恆久的紙張紀錄——當初葉卡醫生就是用一張全家福相片證明了他確實是來自於科技高度發展的牆外世界。亞茲馬比特送來的這台是他們改良過的款式,體積較輕、易於操作,不只漢吉團長、莎夏他們也很興奮,如果一人有一次機會的話該擺出什麼樣的姿勢呢?她跟柯尼已經開始一連串的演練,被熱情邀約一起拍照的約翰發出哀號,說他的第一張相片才不要做出彷彿智力有問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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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拍照,我對於器械原理和後續底片成像的過程更有興趣,央著漢吉團長讓我晚點跟著一起進暗房沖洗;我們分配底片和人數、一次又一次否決莎夏和柯尼的動作提案,直到看起來還有些疲困的艾連推門進來。

「你不是說你會回來叫我嗎?」他又委屈又埋怨地對我說,我乾笑兩聲,大概看到相機就知道我為什麼分心了,艾連沒有繼續跟我計較——也可能是打算晚點再討回來,總之漢吉團長說既然艾連來了、那就來拍幾張測試看看——於是首先是她和里維兵長、再來是約翰柯尼莎夏,再來換我、艾連和米卡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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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很快就沒人管原本分配好的底片張數了,反正亞茲馬比特給了好幾捲。我們換不同的組合、做不同的姿勢,有幾張嚴陣以待、也有幾張噗哧笑了出來,因為柯尼跟莎夏故意在相機旁邊跳舞,毀了約翰跟艾連本來設計好的帥氣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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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幫那兩個巨人拍一張!以後放到歷史課本裡面!」

不記得是誰說了這句話,我跟艾連被推著又回到鏡頭前面。一想到這張合照可能真的會被編寫進教材裡,我不由得挺直背脊、又在快門聲傳進耳朵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和艾連貼得太緊,而肢體語言有時候能夠傳遞很多細節;只是眼下在這間房裡的所有人都不介意,他們太習慣我跟艾連一直都很要好,連那時候的我都以為我們永遠不會爭執、不會打架、不會拼了命地要傷害對方。莎夏說她也想按看看快門,於是一群人又都擠到了漢吉團長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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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手指輕輕勾著艾連的手指,低聲問他:「你準備好跟我說你早上夢到什麼了嗎?」
艾連頓了一下:「不是記憶,比較像情緒,你知道的吧,就是那種被記憶裡的情緒包圍了、但記憶本身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ಠ_ಠ
我知道艾連描述的狀況,我也經歷過、連描述的方法都是抄我的。我仍舊覺得他沒有對我全盤托出。只是當時我想著來日方長,如果艾連當下不想說、那我也不想逼他,於是該說沒說的話、該問沒問的問題就越來越多。我很僥倖地覺得來日方長,樂觀地認為他遲早會跟我分享每一件事,但我明明比誰都清楚時間是有限的,明明比誰都清楚沒有什麼是能恆久不變的。

後來的日子裡我會想,如果那時候我們也形影不離、如果我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出口了,未來會有所改變嗎?
ಠ_ಠ
註:

幫朋友買了電影票,然後過去兩個星期從第一集開始每天陪他看。
動畫真的是刪太多我大艾敏鏡頭了還我那一大堆的貼貼抱抱跟同床!!!!!
bagel6411
我怎麼現在才發現這篇寶藏,噗主寫得好好!
ಠ_ಠ
bagel6411:
謝謝貝果!!!
ಠ_ಠ
一不小心就這樣兩個月過去了⋯⋯!
寫完了結局在 這邊
swan4594
ಠ_ಠ: 天啊我竟然能在艾連生日看完您的結局,阿爾敏論述的文字真的好美麗嗚嗚,我為艾敏瘋狂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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