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研究社

「看得到我嗎——」
「好像可以，但還有點模糊。」

很偶爾，也只是閃過腦海大約三秒那種長度的偶爾，亦堂會羨慕社團教室在隔壁棟大樓的攝影社。

他會看著那些社員扛著三腳架，或是用背帶掛著輕便型的小相機，用或長或短的鏡頭在校園裡面練習拍攝。

偶爾羨慕，因為能夠透過鏡頭定格所見；至於不羨慕，則是因為大多數想記得的事情，紙筆也能代勞。

手頭的筆轉了幾圈，少年將額前碎髮撥到耳後。
話說回來，對於攝影自己也僅止於想想，因為他也並非真的想要鉅細靡遺地記錄想要看見的東西。

文字看得見碎陽與翠芽，雪浪和礁石，也能看不見那些爬上鞋面的小蟲、被無數陰影覆蓋而顯得憔悴的草木，或是蝸居岩縫的人造殘骸。見與不見，而見了之後又要展現什麼，在某種程度上的筆畫甚至能夠比像素要來的有想像力。

沒有愛的話... 就看不見 ( ﾟ～ﾟ )

他將筆尖抵上紙面。

可以的話，我想知道一片羽毛的形狀。

亦堂心想，那不會是從飛鳥身上替換掉的片翼，也不是從枕頭縫隙飛出的棉絮。

那會是一根渾然天成，彷彿本就該以自己單獨存在的形式，在風中搖曳的羽毛。

正因為如此理所當然的存在著，所以才無法窺見其具體的形狀。

少年瞇起眼，接著在所有輪廓融化為一體的彩色中闖入一抹搖動的金色。

「亦堂……」
「怎樣？你又怎麼了？」

他再次睜開眼。

「今天……我在那本受女孩歡迎100招上看到了從體味改善的建議，所以……」

羽毛躍動著，在不斷吹拂的微風裡擺盪著自己的絨鬚。

他聽著源源不絕的訴苦傳進耳裡，那些聲響瑣碎而繁雜，就像是飛進眼中的細小砂石般令人不適。

所以他笑，用彎起的形狀修正自己的視線。

「……呵。」
「靠北有什麼好笑的，我可是很認真……」

或許總有一天，他會徹底理解羽毛的形狀。
他想，或許他並不介意伸出手，親自撫過那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