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拉塔涅
A&L⚜拉塔涅
拉塔涅並不是那麼年長,年長到會忘記許多事情的精靈。

人類的血脈善於描繪那些記憶,點燃營火的劈啪聲,野菇菜葉與肉干隨意燉成一鍋滾燙的湯,有誰帶回了溪流撈起的魚,又有誰拿起了魯特琴播響旋律。
風從遠方帶來了耳語,又從火光帶走了歌謠。隨意編成的歌詞描述的並非多麼偉大的故事,卻足以讓身林間的半精靈豎起耳尖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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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旋律從白穗花開時節至黃金的果,他們唱過了高山與迷城,唱過了深林與岩窟。
金銀財寶只在吟遊者的故事中,撥弦的冒險者笑彎了眼,對尋聲而來的半精靈唱著那些沒能找到寶藏的經歷,卻比金子還令人著迷。

「我通常是不會拐未成年的孩子出來冒險的。」
愛唱歌的冒險者裝模作樣的嘆息,琴與弓擺在手邊,滿是時間的痕跡。
「以人類的標準來說,我已經成年很久了。」
以精靈而言還算年幼的他抖抖耳尖,將採下的果子放到了人類懷裡,每一顆都那麼飽滿。
而且,他只是剛好跟冒險者同路而已。拉塔涅想著,他並不是個冒險者。
A&L⚜拉塔涅
精靈的血脈慣於放慢腳步與周遭同調,而人類總是在有限的日子裡閃耀,無數的光點堆疊,成了那夜晚的營火,吸引著旅人停駐步伐一同哼唱。

那名冒險者給他帶來了遠方的故事與鮮花,他給了冒險者森林的小曲與碩果。拉塔涅記得人類還未抹去塵土的笑,說著不小心弄垮了洞穴卻反而找到金色泉的鬧劇。他替人類治好了傷,而人類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彈起那燻了灰的魯特琴。
人類說精靈唱起歌來一定特別好聽,拉塔涅說你不懂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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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塔涅開始習慣和常待的林說「再見」與「我回來了」。他的旅程並不遠,從一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再從那個山頭回到擺了他從未踏足卻熟悉的地區飾品的住所。
半精靈將不屬於這片林的花編成了環,等愛唱歌的冒險者回來,他也能對他說人類無法深入的森林的故事。

他不確定自己的故事說得好不好,但冒險者笑得開心,花環成了人類滿是縫補痕跡的背包上的裝飾,而森林的故事成了冒險者口中歌謠的一部分。年輕的半精靈在唱那段詩詞時特別用心,冒險者說他的表情像是日光下的湖水,他說湖水沒有表情,但湖水也會唱歌。

與自然同調的種族嘗試教了人類湖水的曲調,可惜人類沒有慧根。眼眸深邃的冒險者哀嘆著撫過琴,信誓旦旦的說下次見面前他要學會怎麼唱湖水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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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真的沒有慧根。」
包裹在淺綠與純白衣袖中的手撫去了沙土,那把魯特琴被陌生的冒險者送來,一路上磕磕碰碰的始終沒缺角。拉塔涅記得人類說過這是他親手製作的琴,看來是確實是像主人一樣堅定。

他替那把老舊的琴換了弦,人類親手雕刻在琴身上的紋路已磨去了不少,難以讀出。半精靈記得那名冒險者說過那是一個個名字,人類的、獸耳族的、故鄉鄰居的、冒險者同伴們的,有些名字還在人間流傳,有些早已沉澱在時光的一角,等待翻開書頁時才能再度飛揚。
A&L⚜拉塔涅
他說他要把拉塔涅的名字刻在最上面,拉塔涅摸了摸,只找到了歪歪扭扭的半個名姓。
看來他得自己刻上去了。垂下的眼簾遮住半片湖綠,拉塔涅這麼想著,也要把磨去的名字補好,像是以前那樣完整。冒險者特別把琴送來給他,他必須好好的還回去。

至於那些模糊的名字怎麼找回呢,拉塔涅沒有猶豫過,愛唱歌的人類早就告訴他了答案。
他們在琴上,在歌謠中,在流傳於大街小巷的故事裡。
他只需要去聽,去看,去尋找,踏過人類踏足的每一個地方。
精靈有著漫長的時間,這份恩惠隨半身的血脈流淌在身軀,名為拉塔涅的半精靈不會輸給積了塵埃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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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冒險者曾說,他不會拐未成年的人出來冒險。」
半精靈停止了溫柔的歌謠,只剩無名的旋律飄蕩,與營火的劈帕聲唱和。
萍水相逢的冒險者們在琴音中睡去了,而他指尖撫過新補上的刻痕,對一同守夜的年輕人微笑,輕聲回答著那被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而現在我成年了。」

不是什麼偉大的理由,僅僅是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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