酪梨氣泡酒

漂亮朋友(Bel Ami),2024
「愛到深處是互相給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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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美麗無比的對白,巧妙地將愛與自由的意義相連,同時,個人的情慾探尋和集體的社會結構也互成了故事的表裡。《漂亮朋友》一如耿軍過往的作品,有著極為精銳的政治語彙,對權力的嘲諷暗喻令人拍案叫絕,年輕女同志情侶找人形婚,卻也處處監控他人;中年男同志半途出櫃,可是求愛的路途迂迴難行;還有那禿著頭挺著肚腩的飯館老闆,滿口情慾自由的宣言,但百般糾纏著抗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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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老少、頭髮多寡,情感關係中的條件優劣暗喻了階級與內蘊的權力張力,而權力出現在跟蹤和監視之下,也隱藏在脅迫和「配合」之中,對此,耿軍藉著角色之口說,不平等的玩耍是受辱、配合這個詞他媽的噁心,還有自由的四周只能是自由,而若要領悟自由,得是先要如阿布兩人一樣,選擇去相信人類。如此精妙、俐落、高明,字字珠璣的程度是連配樂能成為對白而一樣精準,這些文字像是尖端銳利的飛刀,迅速地射向了核心,一字不差。而頭髮和握手的符號也精巧地反覆出現,串連了情感與虛實,之中誰是同類而誰不是,光看假的頭髮與沒有回握的手,便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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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廁所、同志的地下俱樂部,還有想要消除階級的神出鬼沒大叔,這一切都是中年男同志張志勇出櫃路上的阻礙,這些「阻礙」充斥著政治意味,可最巧妙的是,《漂亮朋友》用「愛」突破了一切。我沒料到耿軍竟如此會拍感情的幽微變化,如天橋場景皆細膩地轉折了愛侶的關。,阿布與劉穎在餐館爭論後走上天橋,一段巴巴爸爸巴巴媽媽的繞口咒語,用兩人的深刻默契化為浪漫的親吻,還有張志勇與徐剛不協調的口哨聲,是中年出櫃的勇敢嘗試,嘗試走向更進一步的情感。角色間的感情、對愛的堅毅誠摯都非常美麗,關係的呈現也精湛細膩至極,而這些情感最終都指向著帶有些許憐憫的溫柔。徐剛與張志勇兩人依偎著對對方說「別絕望」,還有尾聲彩色的婚攝現場,劉穎和阿布因為愛選擇相信泉哥假結婚,他們都試圖在社會體制的不允許下尋找出口,最後對望凝視。原來黑暗裡有光,尖銳裡有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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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朋友》的劇本是一個又一個的「三階段」,像是張志勇和徐剛相識的三個遊戲——猜內褲顏色、口哨與吐口水,薛寶鶴死纏爛打的三次現身,還有阿布和劉穎的監控手段,耿軍讓每段關係的轉折,都鋪墊了紮穩的陳述,對白精煉但故事可未曾節省。在多線和多角的敘事下,這部電影有著出乎意料清晰的結構,而且不只是劇情而已,它對社會面貌和角色關係的層疊架構也非常明晰,同時兼具批判與溫柔,並存愛和幽默。對外,《漂亮朋友》剖析政治體制的嘲諷犀利到位,但對內,卻仍保持著情感面上的無比溫柔,它碰觸到了影視中非主流的中年同志形象,關注著不那麼帥氣但努力求愛的群體,並且屢屢說著要相信人、相信愛,也要相信互相擁抱的力量,這些可以讓我們穿過嚴峻疏離的時代,穿過階層與壓迫,所以我們別絕望呀,別絕望。

「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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