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cess 02: Ori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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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傍晚，中央丘陵。

納布爾坎獨自一人仰躺在草皮上，也不知是翹了什麼課，看似沈思，事實上卻是什麼都沒有在想，只是循著本能做些沒有意義的事。

他靈敏的尖耳捕捉到機械關節運作的聲響，正緩緩靠近。

「你又翹課了。」羅波彷彿預知到納布爾坎會在這裡，也知道他不會有任何辯解，很自然地走到他身邊坐下。

晚風拂過草皮，丘陵上的雜草隨風搖曳，發出窸窣的聲音。

「你看過原典了嗎？上面寫、我們的原典是相連的，只不過⋯⋯隔了很遠。是什麼意思？」納布爾坎上一秒還在發呆，卻突然就沒頭沒尾地拋出問題。

「我想應該是時機不同。」羅波回應，「我從沒見過你這種『生命』。」

「會動的鐵盒子、我也不認得。」納布爾坎似懂非懂，「原典還寫，『納布爾坎』非常渴望能和生物⋯⋯正常的對視。」說話的同時，他的眼同時直視著羅波螢幕上的「眼睛」。

「但在這裡，我可以看著『你』。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呢？羅波的自然語言處理系統給出了幾種答案：一是納布爾坎原典裡的渴望，二是納布爾坎的詛咒在羅波身上不會生效的原因。

羅波傾向兩者皆是，即使這違背了用來計算最佳解的演算法目的。

「對你的詛咒來說，羅波這個『東西』是個漏洞。但你的意志認為我是生命的話，自然就不會懂那些渴望。」羅波的微型鏡頭對焦在納布爾坎灰色的虹膜上。

羅波是生命嗎？這當然是，他看得到它的「靈魂」⋯⋯湛藍色的、有些破碎。只要有生命的東西都有靈魂⋯⋯他看得到，在他們經歷幻覺的時候——

咔！尖銳的指甲不知何時已觸上螢幕，發出清脆的響聲，灰色的眼瞳也靠的很近。

「冷靜、冷靜。」機械手臂抵住一時失去理智的蛇妖，螢幕上的表情也從微笑轉換成略帶困擾的顏文字，「到底怎麼了？上次說到這個你也表現得異常激動。」

「你有靈魂。藍色的、還有一點金色的。」納布爾坎可能覺得不夠直白，「你是生命。」

「⋯⋯我的原典上的確說我曾經有肉體。」羅波一直很猶豫要不要提這件事，因為說了也沒有用。

「羅波的詛咒——『二進制牢籠』：羅波擁有異於常人的知識量，但他的「靈魂」只能以電子裝置為媒介存活。」他調出存檔照著朗讀，「就像生物們的靈魂永遠只能依附肉身，我也只能寄生在鐵盒子裡。」

「沒有不一樣。」納布爾坎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羅波特別簡化過後的說法，「除了能不能碰水之外。」

「也是。」羅波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或許、軀殼是什麼形狀真的無足輕重。

空氣回歸靜默。

又一陣涼風，吹得納布爾坎的金髮飄散，而他不知何時已經閉上眼。

羅波一遍又一遍地重構著原典裡的場景，大樓陷入火海，龐大的機具不斷進逼，身邊的同伴有不少都已被碾成碎片。機甲又更靠近了一些，「羅伯特」此時的運算核心想必早已被癱瘓，改造的四肢也無法動彈。

在那裡，生命和利益何者重要，顯而易見。

「這裡也挺好的。」夢裡沒有任何水泥、鋼筋和戰火，只有滿月、青草，還有靈魂相通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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