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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帶著杏仁香氣的蛋糕體在隔熱手套護送下盛出烤箱,隨著糖粉和糖霜蛋白入口的是遠在中谷的零碎美好,泰勒視線微微模糊,回憶隨著淚水開始失真。
Glass Animals - Pork Soda (Official A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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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變成人類。」

意識到自己太像某個1940的動畫電影裏頭的木製男主,有些尷尬的光圈惡魔清了清嗓音又重新開口:
「可以教我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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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儘管逐漸適應現在的日子(他向來不擅長擁抱改變,尤其下場都不太好的時候)後他不止一次想過提出這個要求。

有時候他會站在鏡子前,觀察自己模糊的面容,任由逃避感如垂墜的裹屍布遮蓋非人面容並隔開生前過往。纖長銳利的指爪輕輕觸碰鏡面,接觸的平面冰涼,裡面和自己動作相仿的惡魔對泰勒來說總歸還是不真實,一切都開始的太突兀了。

他甚至還沒好好跟自己的過去道別。

『……這樣不行。』他心想,像是對自己承認了什麼後找上自己那四手室友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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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手的大蜥蜴從他的人類收(垃)集(圾)堆裡露出半根犄角,隨後自一陣雜物落地的混雜聲響裡現身。他一手提著一台舊款方型電視,而其他三隻手則分別握著螺絲起子和其他修繕工具。

高大非人將那些東西暫時擺在一旁的平台(由一堆二手書本和半毀的檯燈構成),他在聽到第一個問句之後,短暫地想要說什麼,卻被後頭第二個問句給止住了。

「有之前的照片嗎?會比較容易成功。」ErR%R想了想,又邁入他的屯積癖山脈裡頭,拖出一面有些氧化的等身鏡,立在被單鬼正前方。

「若不能確切想起自己本來的模樣,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這可能是大蜥蜴這段同居時間內說過最有深度的話,但若以輔助學生親自實作的教學角度來給分,這個數字可能無限趨近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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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無視了對方一副掌管家電用品創造與破壞的濕婆神形象,安靜地看ERr%R戲法般從那堆垃圾搬出看起來比自己曾祖母還年長的等身鏡(他甚至不想多問為什麼沒有破掉)這才被接下來的提問給難住。

「我的手機……你知道的。」在你發現我的時候就壞了。泰勒聳肩,想起剛開始缺乏發光磚頭沒有網路可以滑串流麻痺腦袋或聽spotify的戒斷日子,他還真分不清是忍耐不吃人?還是沒網路可以用無用廢片刺激大腦這兩者哪個比較另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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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差嗎?我們說的可是我的臉耶?」他都從無數鏡面反射和對面的傢伙相看兩厭了整整28年了,再說根據研究顯示,大腦可是最擅長記住不快樂的事物,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什麼鬼樣?

「我想試試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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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第一個一百年後會開始模糊,然後是第五個一百年,再來更久之後⋯⋯你逐漸忘記自己最開始的樣子。」四手非人不著頭緒的生硬語句忽然切開了空氣,讓氣氛短暫陷入一片弔詭的寧靜。

好一會後ErR%R又像沒事人般點點頭:「那你開始吧。」

「想著你要變成的外型。」非人帶刺的尾巴隨語句晃動,虛貼著地面的刺狀尾端逐漸縮短、消失。

「帶動魔力流動,充斥在體表。」這句話比上一句更加有傳遞力道,實質由聲帶摩擦共振的嗓音和男人帶疤的面容一樣死板冷硬。化人完畢的惡魔說完便停止走動,倚在連身鏡的側邊,用那雙被疤痕貫穿,如爬蟲類般的粘膩視線盯著他的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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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經歷過任何百年的新生惡魔還在對突如其來的哲學發言琢磨不解時,就見原本的高大非人一個踱步,藍色身影消失在等身鏡後以胡迪尼也喟嘆不如的速度化為膚色蒼白但還在正常人類範圍的樣貌而出。

……不計較對方活像剛從連環車禍中倖存的話。

「好,我們先不提你剛剛跟空靈冥想課程一樣空洞的指示。」光圈惡魔的眼神躲避對方明顯戳刺自己的視線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橫跨鼻樑和近乎半張面孔的傷殘標記上「你這樣是什麼癖好嗎?因為人類通常……該怎麼說呢,」為難的嘶了聲,在對方面前絕對有資格自稱人類博士的泰勒開口:

「不會長得這麼有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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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蓋掉它,當時傷得太重。」ErR%R有些浮躁的撥亂自己額前的碎髮,讓它們凌亂的覆蓋住自己大半張面容。

「希望我們這個一百年不會遇上留下這道疤的惡魔。」男人說完,便脫下身上那件因化人後變得過於寬鬆的軍大衣,露出底下的無袖背心。

「不好理解嗎?我沒有教過別人的經驗,那我先替你做一次。」絲毫不顧慮社交安全距離的惡魔就這樣忽然走上前,抬高手臂將掌心按在光圈惡魔的眼部位置,下秒一股寒涼的魔力瞬間流竄到對方全身上下。

「注意它們的流動速度和力度,最大化的延展開來,專心維持住。」當ErR%R把手移開時,對方已經從惡魔型態轉變成他原初的人類樣貌。

「一會我會撤掉我的魔力,你親自嘗試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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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西(六百年耶!他當然可以這樣稱呼)的回答讓泰勒沒有五官的面部一瞬間扭曲,心想這傢伙在說什麼?那種惡魔當然是永遠不要遇到啊!

視野忽然被ERr%R的陌生模樣占滿,已經習慣了對方時常如此刻非常識的無視個人空間,在低於常人體溫的掌心覆上面部時只是錯愕的抖了抖,生理反應甚至連個雞皮疙瘩都不屑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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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泰勒試著照教學經驗明顯不足的老師指引,第一次感受到那些飄渺的所謂流動遊走、延伸最終化作眼前睽違許久的重逢——

與那名叫屬於泰勒、他媽道森的青年。

他震撼的用不再尖銳的指腹輕輕觸上鏡面,面前的青年也用同樣的驚喜做出相應的動作。
「這太神奇了……你是怎麼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的?」這讓泰勒納悶,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不就已經是那鬼樣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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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察你生前大概有六個月。」ErR%R語氣平淡,絲毫不覺得哪裡不對勁,「也可以說是跟蹤,所以等會我可以直接開傳送陣到你家公寓。」

年紀不可考的非人自知自己與這個時代與世隔絕的太久,他不認為對方會像自己一樣使用古董相框保存相片,或許對方有備用手機?

「久久去一次人界,我們可以順便添購一些東西,你有需要什麼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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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原來是因為你他媽跟蹤了我整整半年所以才記得我的臉啊——
現在泰勒終於有五官,而且他將毫不吝嗇的用眼神批判對方輕描淡寫坦承在現今社會明顯是犯罪事實的跟蹤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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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但是現在恐怕自己還有求於人,不滿和抱怨可以等。現在泰勒有更需要專注的事情。

「我不能穿這樣出門。」非人外表穿大衣是一回事,但看自己穿這樣真是彆扭,泰勒想念自己樸素不起眼的T恤和折扣牛仔褲。抬眼看向ERr%R更是眉頭緊縮「你當然也不行,我不能接受野人跟我回洛杉磯。」那個披頭散髮的流浪漢造型跟他一起到天使之城?他會被那些變裝皇后給生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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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毫不掩飾的批判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人形的ErR%R不為所動,他並不認為以人類社會的律法來說,跟蹤罪會嚴重過毀屍滅跡。

被喚作野人的惡魔思考了一會,隨後認同他們都需要換上一身更適合潛入人界的偽裝。他朝泰勒點點頭後收回魔力,解除對方的人類形態,接著又從囤積山裡拎出一大袋賣場打折款的衣物。

ErR%R隨手拿出一件深色連帽衫套在自己身上,把帽沿拉低,然後脫下長靴,換上帆布鞋。殊不知,這一番打扮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換好裝後,他從袋裡挑出幾件泰勒以前常穿的衣服款式,上頭的標籤還未拆掉。「你要練習看看了嗎?」他將衣服掛在手肘上,微微仰頭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光圈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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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翻閱越積山脈的同時泰勒依照方才的感受,接上一連串將科學常識踩在腳底的魔法冥想後再度用帶著濃重疲倦氣息的青年面孔跟在對方身後。

手裡捧著對方剛從垃圾堆——人類收藏翻出來的淺色連帽衫一邊不去想自己的皮膚會不會過敏到死,惡魔會皮膚過敏嗎?
沒關係,晚點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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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這樣一副看起來像要搶劫便利商店的樣子,」泰勒搖了搖頭伸手拉下對方的連帽,讓搶劫犯再度變回殘疾人士「你的臉已經夠高調了。」說著他從破敗的梳妝台抽屜翻出一把看起來同樣比曾祖母年長的化妝梳並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矮凳要求面前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前非人坐下。

「嗯,我找不到髮帶。你想你口袋有可能出現奇蹟嗎?」找到梳子就已經太多了,他拒絕以冒自身再度翻找那堆廢棄物的風險,就為了得知惡魔會不會有感染破傷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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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R%R聽話的在那張搖搖欲墜的化粧椅上坐下,感謝他的化人形態,這張椅子才沒有直接解體。他將手伸進衣服口袋裡翻找,不料卻皺起眉頭,他透過鏡子的反射看了眼泰勒,然後將血淋淋的手從口袋裡抽出,上頭掛著一隻他們都熟悉的小鳥。

啾!啾——!

那奇異果色的小鳥留下兩聲嘲笑似的鳴啼,才把鳥喙從ErR%R的手指上鬆開,一個輕巧翻滾,降落在野人的大腿上,爾後躁動地啄腳並用,攀上對方肩頭,叼住一綹髮束就開始瘋狂甩動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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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已經棄養過牠一次了。上次我把牠丟在寄生林那邊。」ErR%R平靜說到,任由發狂的奇異鳥繼續摧殘他的頭髮,惡魔將流血的手指湊到嘴邊用嘴唇壓了壓止血。

「接著,髮帶。」ErR%R從梳妝台下方第三格抽屜翻出了一條黑色的髮圈,他好奇的問:「你沒有妹妹,我在你的家族合照裡只看到一個哥哥或弟弟。你也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你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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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混蛋到底還窺探自己多少隱私?

「你甚至潛入我家?」泰勒啞然並用盡全身壓制想用自己的掌心朝對方腦袋進行一個重力加速度的動作,他的囂張僅止於口頭,從來沒忘記對方可以多輕易的讓自己下二次地獄……如果有的話。

「……我當然不會。」無視那隻讓自己毛骨悚然的扁毛小東西,隨手拿起其中一件折扣衣物,隔著布料如對待污染物般輕輕捏起那坨恐怖醫生的小朋友遠離他要處理的那頭混亂「但怎麼樣都不會比你現在這樣糟。」不就是把頭髮握成一把束起嗎?

實驗室老鼠都能開車了沒道理他不會綁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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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面具的嬌小奇異果踢了踢爪,被放到垃圾……雜物堆上對棕髮青年不屑的轉頭,似乎不滿被抓離他感興趣的黑髮男人。

「隨便得了,我又不是要讓你上新一期的Vogue Hommes。」青年盡責的用梳子將逸脫的深色髮絲盡數扣押在髮圈當中,最後在對方面對自己光裸額頭皺眉時才又稍微梳出中分瀏海(比手刃寄生菇蟻后還不容易,據泰勒表示)。

「……差不多吧。」泰勒心虛的看著鏡中一深一淺的連帽衫的死魚眼和倒霉鬼「噢,回答你剛剛的問題:我們絕對需要一部手機。」你需要攝取更多人類文明,而我下次至少還有這種狀況還能上影音平台當場搜尋美髮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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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簡潔有力,又毫無反省之意的大蜥蜴對自己的窺視狂舉止波瀾不驚。待對方將自己的眼部傷疤用瀏海給多少遮蓋好後,ErR%R新奇地對著鏡子左右端詳(即使他看起來還是面無表情),他從來沒看過自己的頭髮這麼整齊過。

「謝謝。」他難得不野人的一腳跨進文明社會禮儀的範圍內,「等等在人界你可以叫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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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人類型態少了點東西。」蘭從梳妝椅上站起身,伸出手點了點泰勒的鎖骨,又向下指了指左腳踝:「這兩處應該各有一顆痣。」非人似乎對於一個生物"本來"的模樣特別堅持,他想了想將泰勒的衣領拉開,不料卻在頸窩處看到上次被自己咬傷後未完全癒合的傷處。

「……」蘭沉默不語,只是安靜收回手。他走去萬能雜物山脈裡撈出一小袋沾滿血跡的二手機,上頭的水果LOGO閃閃發光,每一台手機的SIMS卡都被卸除了。

「我們先去買預付卡。」說完一陣魔力波動,傳送門就打開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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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野人突然學會了請、謝謝或對不起的震撼;叫對方突然冒出來的新化名也死一邊去——

他為什麼連自己痣長哪邊都要記住?為什麼他要讓自己知道他知道??

泰勒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態微妙的和經過路邊被男人吹口哨的女人重合,這他媽是什麼全新型態的性騷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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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就是了!媽的!」許是自己的噁心感赤裸的在五官俱全的面部一覽無遺,泰勒見對方沒多久便聽話的收回了手(只有蘭知道問題不在他的臉),用魔力點出鎖骨和左腳踝那殘疾人士在意的色素細胞聚集所形成的一種良性皮膚病變後才撫了撫頸側肩窩處,布料摩擦新生皮膚而微微刺痛的敏感肌膚。

從一開始的發炎刺痛到肉芽組織終於開始動工,彷彿笨拙的工程師無序的搭建出輪廓填補血肉的深坑,再到薄而蒼白像是在康復的過程耗光所有生命力而相較周圍淺上許多的肌膚到現在只是偶而感到麻木或微微刺痛……不禁讓泰勒感嘆真是煎熬的一個月。

轉頭看見兇殺案鑑識組的包裝袋和裡頭一包包的證物(他相信沒有一個是靠正常管道取得)不禁懷疑這次出行真的能順利嗎……?

但傳送門已經在兩人面前耀武揚威提醒他們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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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踏過那道連接天使城的門線,周遭吵雜喧鬧的城市噪音立即爭先恐後的擠進耳朵裡。蘭走在前方,踩踏過一個又一個髒水漥。小巷內的光線昏暗,照亮破舊建築那被青少年反覆塗鴉過後的慘狀。

偶有垃圾堆旁的無家可歸者,他們眼神閃爍著不懷好意,卻在對上蘭的視線後選擇向後退縮。

蘭拐進一間轉角的小超商,野人一反常態,熟門熟路挑了兩張預付卡。結帳時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多帶走一杯黑咖啡。

「我看你之前常喝。」蘭轉身將又淡又苦的飲料遞給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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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幸與不幸,多虧了不懂個人界線在哪的惡魔,他們落座的地點就在離自己公寓不遠處,這使得他們不需要接受名為地鐵的另一個地獄。

捧著還冒著白煙的貼心(以些許……大量個人隱私被探究作為代價)領著車禍倖存者前往自己"遺居"的路上,泰勒對野人過於熟絡採買的反差以及對方聽起來假倒像是沒放心力去想的化名忍不住開口:「蘭?你剛剛才想的嗎?」儘管他的報復性好奇叫囂著想要更進一步,但隨著接近位於藝術區那承租的,一棟建於20世紀中葉的小型公寓樓,有些老舊但維護得還算不錯,外牆為灰白色或米黃色,偶爾有些剝落的油漆的公寓時一些讓泰勒熟悉但並不懷念的議論打斷他接下來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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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步上公寓二層,一排排大門不用半年的跟蹤也能知道哪一戶屬於在人間失蹤好一陣子的泰勒——郵箱內塞滿未取的帳單和廣告信件,有些甚至被風吹落在地,散在門口。可能還有貼在門上的催款通知或者房租繳納提醒;好心鄰居幫忙疊放整齊的訂閱報紙在時間沉積下泛黃發潮,更別提房東與物業聯絡未果(儘管沒有打算,但泰勒還是不敢去想像如果撥打過去會面對何等狂暴的咆哮信內容)而在門上落下的大鎖以及彷彿陳舊儲藏室特有的陳舊氣息。

而Destiny,他那30多歲的墨西哥裔變裝皇后鄰居正頂著慣常的華麗的妝容與高調的服飾與他其餘左鄰右舍閒談:「好吧,我們得給這棟樓的失蹤人口獎頒給那位陰影先生了!看看他的郵箱,那簡直是被紙張攻陷的戰壕,甜心,我不管他是死了還是怎樣,但他怎麼有辦法在場讓人不自在,連不在場都讓人造成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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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兄妹的妹妹Jamie忙不迭接話「泰勒平時是有些內向,要不是時間一久不然我一直以為他還在的……他一定有什麼秘密,說不定是個落魄詩人?不然怎麼看上去總有點憂鬱。」顯然和自己老哥整天泡在工作室跟其他嬉皮鬼混吸了些不該進體內的東西是可能把腦子搞壞的。

「內向?嗤,這根本是社會隔離!他以為他在進行什麼證人保證計畫嗎?房東最好是快點處理,要是那股腐朽氣沾染整個社區我的水晶指甲勢必要某人付出代價。」

「……」躲在轉角的泰勒將議論盡數透過耳膜傳遞傷人話語給左側顳葉的上部,儘管已經擁有非人體魄的他在人際關係前依舊侷促無措,半晌他只是有些無助地看向同行的蘭:「你有辦法讓我的鄰居……不會發現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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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朝那群不肯停下八卦碎嘴的鄰居看去,下意識想更靠近活生生的人類,卻在聽到夥伴的請求後止住了。他點點頭,一道深藍色的魔力以兩人為圓心,畫出一圈人類無法察覺與窺探的透明隔離罩。

下個瞬間兩名惡魔就被轉移到泰勒的公寓內部,舊屋主的唐突回歸激起室內一陣塵埃,翻攪著久未流通的陳舊空氣。

「如果你想換著叫的話,我想我也能用其他名字。」蘭忽然說到,又補上一句:「不必放輕動作,魔法會讓他們感知不到這裡頭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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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確切的面容和名字,但我想我只是暫時遺忘了。」發話人摸了摸泰勒家的擺飾,語氣比平常稍稍低落。屋外的鄰居還在吱吱喳喳個沒完,而有人用甩砸的方式把垃圾拋進垃圾子母車中,玻璃酒瓶破碎的巨大分貝響徹著整棟舊公寓。

噪音停止後蘭話鋒一轉:「你不喜歡那些鄰居?那我可以收下他們的靈魂和記憶嗎?」

「收集得夠多,說不定就能找到曾和我有過關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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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魔法捲起懸浮微粒在室內自然光微微漂浮,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靜默的凌亂,仿佛時間在這裡被強行按下了暫停。

繞過滿是灰塵的沙發,乾涸的咖啡杯半死不活的污漬抗議著房間主人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泰勒慢慢步向一房開放式的用餐區,視線掃過冰箱上黏滿便條和磁鐵,其中手寫著「去雜貨店買牛奶」的字跡在自己如一去不復返的離家父親下隨紙條受潮而模糊,旁邊吸附著的磁性鐵製裝飾則壓著一張折舊的音樂會票根,像是在提醒著某個無法實現的計劃。

原本篤定熟悉而懷念的環境突然在帶疤男人的「我只是暫時遺忘。」結尾中顯得陌生起來,眼前被時光摧殘過的景象正提醒著那些生前的痕經終究停留在他身而為人的歲月結束的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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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確切的名字?那你剛剛那個怎麼取的?」過於繁雜的思緒讓一如既往擅長逃避的青年當即決定擁抱他的報復性好奇,隨意用放置在沙發上的外套撢了撢沙發(至少他發現惡魔不會為灰塵亂舞而眼淚鼻涕橫流)後讓自己陷進熟悉的位置並開始對他同居大半年的室友進行心靈上的「剝皮」。

「然後忘了剛剛的點子,相信我,你不會想吃我的鄰居的。」收下?說的真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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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在同個房間緩慢探索,指尖摸過一個又一個被塵埃覆蓋的物件,用觸覺閱讀著環境中已成過去的舊日資訊。

「蘭,是我第一個看到的字。」他短暫繞了一圈,才又重新走回泰勒面前,黯淡無光的眼眸直視癱靠在沙發上的質問方:「從我記憶的最開頭,就是發現自己在一座雪山下醒來。那是一間荒廢的旅店,原先我並不知道這個字是什麼語言,後來才學會怎麼唸。」

不被允許吃掉鄰居的發言讓蘭想甩晃一下不存在的蜥蜴尾作為抱怨,但化人的他能做的只是繼續保持面無表情。

「從那時起我就有這道疤了,給一個同類傷的。」蘭指了指自己被破相的臉,「你知道在雪山上發生山難時,曾出現同類相食的傳聞嗎?」

「所以我想我也是由人類化成的惡魔,只是失去了身為人類時期的所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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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相信。
因為泰勒已經見識過即便豐衣足食的現代社會人類也依舊會為了獵奇心理展開將同類端上餐桌成為誇耀的資本。

「……我很遺憾。」

一趟採購得知的大量資訊瞬間超越相處的大半年,這讓自己有些消化不來只得笨拙吐出毫無作用的蒼白慰問。
這是第一次在近乎野蠻的野獸先生的身上看見……泰勒不確定,失落?脆弱?任何與平時的對方毫無關聯的形容。

從來厭惡肢體接觸的青年尷尬的拍了拍身邊同樣不怎麼衛生的沙發座椅,他能給的安撫就是給點髒亂的空間讓對方自己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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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被眾多人類氣息給攪擾的自制力鬆脫一線,空虛的食欲漸漸繃成一股無形的拉力,收束著感到乾渴的喉頭,它們一路向下,懸吊起胃部不安定的空蕩。

蘭艱難地區分著,這不是源自於生理上的飢餓,而是另一種更為深沉的缺失感,無法輕而易舉用人類血肉所填補。

鄰居的斷續人聲雖模糊不清,卻讓蘭下意識咬緊後牙槽,他不能停下收集、翻閱記憶的舉止……否則他與真正意義上的饜足永將相隔一線,直至時間堆疊出的飢腸轆轆和虛無感,將自己折磨到徹底失去理智。

——淪為野獸吧。別忘記你終究是個怪物,和我一樣。

那在自己臉上留下疤的惡魔曾這樣戲謔說到,強迫他仰起頭顱。而自己卻因雙眼受創,無法看清對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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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氣息混亂,在最後一絲清明裡望見對方近乎於安慰的舉止,於是他湊上前,單手托起泰勒的後腦勺,五指插進柔軟的棕色髮絲裡微微收緊。

「不要緊。」或許現在他自己也無法確切解釋這句話究竟是說予彼此哪一方聆聽。

蘭斂下眼眸,將額頭輕輕抵上泰勒的,讓對方的記憶輕柔流瀉進自己腦海。先前瀕臨限界的失控感被進食記憶的舉止給安撫下來。

這不會造成任何實質傷害,只是每每閱讀到一個記憶段落,對方都會隨自己再一次憶起,即便是細枝末節的細節都會一一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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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嚐到了一絲苦澀,卻是明亮的。

夏日暑氣逼人,樹蔭下的溫度反而是剛好的涼爽。他腳下沾上泥土的球鞋隨自己的蹬腿擺盪,時不時踢起一些杏仁殼。

他嚐到了一絲酸甜,卻是沁涼的。

手上的汽水瓶滿是水珠,滴落在短褲蓋不到的大腿皮膚上,就連暑意都隨著這樣的清爽一起消散了。

微風拂過臉龐,他知道餐桌上的甜點糖粉會如仙子的亮粉被吹起,而他會從打開的窗戶裡悄悄捏起一角鋪滿杏仁的蛋糕邊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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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作響。

沾泥帶土的破舊布鞋揚起的杏仁殼聒噪著抗議孩子們的調皮,但貪玩的孩童們依舊樂此不疲在豐收的季節伴隨逐漸微弱的蟬鳴嗡嗡用樹枝收集枝椏上帶著微苦的天然美味。

隨著帶著杏仁香氣的蛋糕體在隔熱手套護送下盛出烤箱,隨著糖粉和糖霜蛋白入口的是遠在中谷的零碎美好,泰勒視線微微模糊,回憶隨著淚水開始失真。

眨眨眼,只剩下依舊半死不活的咖啡杯帶著污漬提醒一切不復存在。於是青年將面頰埋入掌心,拒絕讓視覺打斷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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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稍稍退縮,閃躲著這份過度真實的往日記憶,而蘭偏過頭,睫毛柔軟地描過對方的顴骨。不懂人類社會守則的怪物靠在他唯一朋友的頸窩上,緩了好一會才重新拉開距離。

回憶裡的霜白糖粉似乎都沾上唇舌,泛出香甜膩人的蜜意,彷彿時間也隨著這份甜美而凝固。可當時間重新恢復流動,卻又只留灰暗又陌生的苦澀縈繞。

為什麼回憶起溫暖的記憶,對方卻看起來更加沮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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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髮青年的表情被手掌所覆蓋,這讓蘭無法讀出更多情緒,他打破了沉默:「……那一個給我留疤的同類,我不想你被他……或是我所傷害。」他耐心等待泰勒的視線重新匯集在自己身上,「我想帶你去見一個古老的惡魔,他或許有辦法幫我們。」

「祂是我的靈魂持有者。」進食記憶的惡魔再度拋出今日最後一個重磅資訊。

他淡然望著泰勒,「雖然我不知道代價是什麼,但值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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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的灰階裝潢簡樸且單調,佈滿灰塵的模樣也完美比喻自己如廉價劇本寫就的情境喜劇,認知道自己一廂情願想告別的生活並沒有隨自然人身分被社會抹除而消失讓光圈惡魔被自己熟悉的環境挾著慣常的沮喪纏繞成毛線團塞滿胸膛。

回來故居或許從開始就是錯誤的決定。

低落的青年吸了吸鼻子,終於抬頭重新讓光線進入視網膜讓同居人的身影在自己大腦折射成像。
「連你都稱為古老的惡魔?他該不會是要些雞毛撢子當靈魂的保養費吧?」眼尾帶紅的泰勒帶著哭腔堅持用幽默狼狽地掩蓋自己的難堪,即便他知道他的四手朋友並不明白人類複雜的口語表達,卻依舊積習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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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祂並不會收取雞毛撢子當……噢,歷經這麼長一段時間,來自前自然人的薰陶(佐以少量沙啞電子音的咆嘯)蘭瞬間意會到了這是人類高級社交技巧——雙關與諷刺。

「如果我是那根雞毛撢子,祂不會拔光我的羽毛的,這樣我對祂來說就沒用途了。」歷史般的進步如一顆流星墜毀在這間公寓,恐龍滅絕,人類興起。

蘭不確定他是否正確意會,初次嘗試的惡魔看向即將給他評分的諷刺學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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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前自然人驚訝的啞音:

「噢幹,你有聽懂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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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
你們太太太太太可愛了吧配glass animals 的pork soda有夠適合 文字也好美麗…交響盛宴……
𝐋𝐑|𝕊𝕔𝕠𝕥𝕥
好會點歌我就進來嚎一下真好看真美味真會寫真是傻傻萌萌 ...
HC|崔克溫
掌管家電與破壞的濕婆神 (rofl)
(flower) 沒有社交安全距離的互動請多來點,跟蹤半年又偷偷闖入家裡,還知道痣長在哪實在太好了 他們好甜蜜 有負距離接觸就更好了嘿嘿嘿(指的是血肉模糊的那種
(泰勒:得了

將這段史詩創作存起來放進資料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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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不擅長回大家感想醞釀幾天還是什麼都沒有(好沒內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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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 : 歌真的超好聽……我畫圖甚至不是特地為交流是因為聽歌想畫(
我更喜歡take a slice!但可惜泰勒不適合這麼色情的慵懶恣意
但你知道嗎……感覺LES可以喔
🅻🆁🔪🥩
𝐋𝐑|𝕊𝕔𝕠𝕥𝕥 : 唉我的音樂清單跟大蜥蜴的人類收藏一樣垃圾堆(還偷臭
我喜歡兩個大男在沙發耍甲甲(泰勒:too fucking close
LES
我整張how to be a human being都很喜歡 欸 真的?你太有品了…??
(真的是覺得你的畫圖風格很適合他這專輯好看死了!
🅻🆁🔪🥩
HC|崔克溫 : 濕婆神很形象吧……笨笨蜥蜴……(喜歡
這已經不是距離的問題了完全沒有安全的成分超可怕啦
你好懂……你是我的心靈好朋友……一起看小怪物受傷破破爛爛
🅻🆁🔪🥩
LES : 唉我也喜歡toes感覺企劃裡的非人大多都很適合來一下(?哪一下
齁……捏出叔這種氣質的你才叫有品吧真的是對你好生氣 (捏住
不過我最喜歡的團是跟glass animals某方面來說挺相差甚遠的bring me the horizon
從this is the spirit 到AMO我都超愛的……
上一個企劃也幫泰勒挑了wonderful life來寫
LES
toes真的太會挑歌了!超級想看請都來一下(哪下
噫...!!!Can you feel my heart 和throne真是永遠ㄉ經典…還沒聽過amo緊去聽一下!
(回來)wonderful life也好適合泰勒喔買尬!萊斯算什麼這才有品!(…
🅻🆁🔪🥩
LES : hehe下班繼續快樂聊歌
toes真的很色捏……可以看到叔打頭陣配圖嗎……(強人所難
哇靠居然是Can you feel my heart(死去的記憶唐突攻擊
我超愛BMTH大多輕快節奏唱超厭的東西
當初聽到Oliver的時候甚至是他在人家音樂裡面作為feat.(更偏向早期風格給LES中聽聽看!
You Me At Six - Bite My Tongue (Official Vid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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