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法師
24個綁架計畫 | ✉️✉️✉️

05:00 AM。
年輕的法師準時的在電子鐘顯示特定時刻下甦醒;一如既往頂著亂糟糟的腦袋和迷濛的視線,隨意往臉上掛的眼鏡甚至歪斜著。

拖著半夢半醒的步伐來到盥洗室,找到他熟悉的馬桶,脫下睡褲準備以清晨第一泡尿迎接新的一天,霎時,浴室那半掩的門忽然被用力推開,撞上牆壁的巨大聲響使他赫然清醒。

碰——

「⋯⋯!」
他瞪大眼睛,三五個蒙面人與褲子半脫的他面面相覷。
他們看起來就像電影裡面持槍搶劫的搶匪一樣——或者他們就是搶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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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那一瞬間,有很多的疑問同灌入他腦中,例如這些人是誰、怎麼進來的(他可是有睡前巡視神社的良好習慣)、為什麼在這裡、目的是什麼——

但身為一個如廁中人,率先脫口而出的卻是:「我、讓我先穿褲子!!」
他大喊出聲,搶匪卻沒有因此而頓停,按照計劃般採取行動。
在他的手忙著把褲子拉上時,他們兩個架起他的胳膊、一個在他身後催促他前進、另個在他眼上蒙了黑布,最後他幾乎是被架著離開浴室。

「你們、你們是誰啊!你們想幹嘛⋯⋯這裡是、這裡是神社欸!」即使他什麼也看不見,卻尋著慣性,左顧右盼的想看著搶匪的眼睛對人說話。

「就、就算這裡很破爛還是神社啊⋯⋯!」終於意識到他的眼睛失去功能,他又是拖著腳步又是要往後倒,阻礙這一幫人把自己帶走,卻終究被人多勢眾給扛著扔進了箱型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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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瀰漫著一股許久沒有通風的潮濕霉味,這台車興許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贓車,已經許久沒有啟動。
他隱約知道自己即將被運輸到某處,卻毫無頭緒。

「⋯⋯你、你們要帶我去哪裡?」他試探性的開口,試著從橫趴在椅墊的姿勢轉為坐姿;而沒有被摀住嘴,他便不懈的與搶匪對話:「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那間破舊的神社⋯⋯我沒有錢喔。」

「⋯⋯」
只見車內安靜的只有車輪行駛於道路的聲響,於是他忽然又大聲叫嚷起來:「放我出去!!讓我下車!你們要帶我去哪裡!你們是誰啊——」

然而一番的吵鬧並沒有得到回應,在行車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車輛停駛在某個僻靜的郊外,至少他聽不見任何人語。
「現在又要幹嘛,你們、該不會在搞人口買賣吧?」 被人架著跌跌撞撞的換乘另一項交通工具,他依舊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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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聽見渦輪運轉的聲響,那熟悉的不祥的預感瞬間潘上心頭——
他竟正在一架飛機上。

「啊啊啊!我不要搭飛機⋯⋯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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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聳立在深林中的建築,破敗的程度像是許久都沒人涉足,時間在那本就斑駁的牆面上留下了痕跡,蜿蜒的藤蔓便沿著裂縫綻放,原本莊嚴肅穆也只剩一片寂寥殘骸。

廢棄教堂裡還能看出原本的模樣,破碎的玻璃還留著半邊的基督、檀木製成的長椅三三兩兩的斜放著,而矗立於前端的石像腳邊是隨意跨著姿勢的男人。

中式俐落的剪裁放在男人身上恰到好處,而長於腳踝的裙擺正隨著男人晃腳的姿勢蕩出褶皺陰影。

『好吵,能讓他閉嘴吧。』
「這樣對心上人真的好嗎?』

手機和耳邊同時接收訊息,一邊是出差的同伴,而另一邊是多管閒事的同伴。

『不,讓他繼續叫。』
「很好啊,大驚喜,他會開心的。」

同時回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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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需要收到回報便能從聒噪的戀人嘴裡時刻了解狀況,什麼時候離開了神社、什麼時候搭上飛機⋯⋯。

愉悅的哼聲只在那聲穿褲子的要求之後略為停頓,沒過多久便繼續下去。

而手指壓著高高揚起的嘴角規律的敲擊,他已經等不及要將耳機裡明明處在危險之中還不停大聲嚷嚷的可愛男人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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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男人此時只覺得自己非常可憐,好不容易迎來了他人生的春天,噩耗便從天而降。
而他壓根忘了自己身上還有著戀人囑咐予他的竊聽器,滿腦子都是上了飛機就等同於沒有救了的悲觀念頭,完全沒注意到綁匪之間的耳語。

「嗚嗚⋯⋯嗚嗚嗚⋯⋯」於是他又一次在被矇眼的情況下哭了起來,布料越來越濕,最後黏著他整個眼窩。

「喂⋯⋯能、能不能給我、我電話啊⋯⋯」他一邊抽泣,一邊想著死前能打一通電話也好,而周遭的綁匪一直都沒有回應,他索性豁出去抬腳踩在前座的椅背,用力踢著使得飛機一度驚悚的晃動。

「⋯⋯我說給我電話!!難道你們死前都不會想要跟家人朋友或是愛人告別嗎——!」
他咬牙切齒的語句帶著哭腔,聽起來莫名的滑稽,發現自己的腳是可以動彈的,踩踏的動作便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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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治的不受控將眾人都旋在危險邊緣,在人類無法掌握的空中任何一點顛簸都能危及性命,雖說是知更鳥所認定的心上人,卻也只是與他們第一次見面。

「你這傢伙!再吵就把你從飛機上丟下去!」唯一懂日語的男人嘴上威嚇著,卻也沒實質做出任何壓制的舉動,幾人僵持著,卻礙於命令難以行動。

「什麼死不死的想太多了吧,你最好睡一下,明天還有得忙呢。」本來出差就煩,一次兩次的,下一次絕對不答應幫忙!

也沒等對方有任何反應,男人煩躁的抓了抓頭,坐回位置上打算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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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威嚇頓時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至少男人鬧騰的動作立刻停止了,只剩下綿延的低聲嗚咽與抽泣。
機艙內的平靜維持很長的時間,時間充裕的足以讓他開始思考綁匪最後說的一句話。

「⋯⋯」明天還要忙什麼?
也就是說——他還可以活過明天,到了明天也不會立即死亡。

被矇著眼睛的腦袋隨著思考左搖右晃,最後轉向剛才聲音的來源:「吶,我不會死嗎?我們要去哪裡⋯⋯」

他開始想除了被摘器官以外的可能性,雖然依然思索無果,卻開始嘗試從身邊的那些人得到答案。

「啊,你剛剛說要忙⋯⋯是忙什麼?秘密任務?」
「⋯⋯還是想找我去淨宅嗎?」他連連拋出問句,即使一個都沒有被解答,仍自顧自的說:「這種事情,好好說不就好了。」 「啊啊,對了,你有看到我的眼鏡嗎?沒有眼鏡會很難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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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教堂,把你交給我們老大。」見安撫有效,男人淡漠的聲音響起,接著便不再回應,只剩機體嗡鳴聲充斥在耳邊,填滿了那些靜默的空氣。

他確實沒說錯,一想到忙碌了一天隔天還得參加那莫名的婚禮就覺得疲憊。

——雖然知更鳥能找到託付真心的人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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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奔赴教堂的路程遙遠,又過了一個日夜交替他們才終於抵達目的地,而秋日的風率先從門口湧入,森林的味道就這麼參雜其中,那是濕潤的土壤、枯黃的枝枒、涓涓的流水,和各種生命的蹤跡。

他們不顧洵治意願是否,都強硬的拉著人走入教堂,於是他們鞋底濕軟的聲響轉為結實,石製的地磚在眾人步伐中發出輕重不一的叩響。

直到那些聲響停下,男人最後的位置便是一張坐著舒服的椅子,柔軟的椅墊能夠完美的包覆乘坐者,與方才那些冰冷的交通工具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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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老大?

他心中無數的問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這是要去見某個人來著,這又讓他緊張起來。

而越是面臨這種令人不安的狀況,他就更想念知更鳥。眼前的一片漆黑忽然就浮現那人的身影,那個總是能給自己無比堅定方向的人,點亮他渺茫的前方。

他現在就很想見他。

想著,情緒便一陣低迷的往下墜,這也讓他安分許多,就這麼睡睡醒醒的直到飛行抵達目的地。
至少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下了飛機後又一路趕往別處,期間他嘗試著和綁匪對話,諸如探聽要去見誰、抵達何處的試探,卻都沒有得到回答。

失去視覺的他開始竭盡所能的利用其他感官。他能辨別空氣的味道不同,充斥著枯葉與土壤的氣味,隱隱還能聽見水聲。 他對山坡林區並不陌生,最後卻被帶領坐上印象中不會出現在深林裡的舒服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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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實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坐在椅子上也躁動不安的左顧右盼,身上長蟲似的動來動去。

「⋯⋯所以,你們的老大到底是什麼人⋯⋯」他弱弱的低聲探問,暗自思索,一個被稱為老大的人肯定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而他卻連自己的臉都一天不見了,他的衣著——

「啊!我穿、穿穿穿的是睡衣欸!這樣見你們老大不太好吧?」
赫然想起至關重要的事,他再度大聲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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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鳥有些後悔了,這麼可愛的模樣應該只有自己能看著。

他沒有出聲,唯獨那步伐的聲響洩漏出他的蹤跡,搭、搭、

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他去挑起戀人凌亂且蜷曲的髮,輕撫而過將其整平(雖說是整平卻也是蓬鬆的可愛),而後溫熱的掌心捧起那人狼狽的臉蛋,拇指滑過唇角,按下柔軟的下唇,甚至有些惡趣味的向裡頭試探。

「我不介意。」那特殊的口音暴露著他的身分,一切的準備在見到真人後便顯得毫無意義,他只想、也非常想再次將自己的味道和所有都重新染到戀人身上。

「我可以親你嗎?」

如果愛情堪比酒精,那他現在肯定醉得不行——就像他第一次調戲對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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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遠而近地,一股熟悉又神秘的氣息穿過茂密深林,像是順著山澗流淌而來。他立刻靜下心,隱約的將臉擺向那人走來的方向。
他認得這個好聞的氣味,甚至在還沒辨識出來以前,心臟便已然怦怦地跳。

聲聲叩響石地板的腳步在他心上刻鑿著期待,他意識到自己與心上人的距離正近在咫尺。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了,且真的言出必行,用綁架的方式將自己帶到這裡來。

被人觸碰時忍不住屏息,好讓自己能聽清那人的呼吸,順著那手勢昂起頭,微啟的雙唇有些顫抖。

「⋯⋯可、可以⋯⋯」他嗓音虛浮而嘶啞,被矇著的雙眼在黑布之下硬撐著,再次泛起一汪濕潤,多想要將這阻擋的視線的布料望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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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認出來了呢。

「喔⋯⋯?你都不知道是誰就同意了嗎?」惡趣味的輕撫和惡趣味的提問,將戀人掌握在手中後他才終於有了調侃的餘裕。

所有細微的反應好似透過那層血肉下的跳動傳出,傳出然後傳入,而心跳加快的是最赤誠的愛,他透過那層黑布凝望戀人的眼,湊近⋯⋯在湊近。

直到兩人溫熱的吐息都交融,「不可以⋯⋯。」嗓音才落下,而後扯下了戀人眼上的布,將視線和光還給那雙可愛的眼。

只是他瞇起的笑眼取代了闖入的光,還佔據了那人視線,「你只能親我,歡迎來到義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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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吻並未如期而至,下一秒覆蓋雙眼的黑幕卻率先被揭開。凝聚在眼眶的水窪因而濺出水花,一部分被黑幕抹去,剩下的在他眼角留下與光輝映的細閃。

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容即刻逆著光出現在眼前,柔化了久未見光的雙眼驟然接收到光線時的不適。
這回終於不再是透過電子影像,而是充滿溫度、能夠碰的到的血肉之軀。

「——黎樞⋯⋯」他喃喃著戀人的名字,起身想要更靠近對方,更準確的說,他想要剛才那個沒有落實的吻,還想要張手去擁抱。
就像是興奮的昂起尾巴奔向主人的小狗,卻在他發現自己的手仍被銬著時,立刻又懊惱的垂下耳朵。

「唔、等等,這個好煩啊⋯⋯」他皺起眉,掙扎的扯了扯冰涼的鐐銬;視線明明捨不得離開知更鳥的臉,卻還要顧及手銬是什麼模樣、該怎麼解開這類瑣碎的問題而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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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按住發出脆響的鐐銬,這畫面似曾相識,被拴住的家犬等待主人餵食時就是這麼吵。

看著戀人急切的模樣,他決定裝傻到底,時隔一個月的吻就這麼因洵治那副可愛的模樣被迫延期。

他側過頭,在解鎖的間隙中低語:「我原本的名字⋯⋯只有你知道喔。」悄聲的語調像孩童間分享秘密,而單眨的眼總能讓人聯想到“相信你能保密”之類的暗號。

與此同時在一旁“看戲”的鳥兒們已經按耐不住,一群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像是要用義大利語將中央的兩人,確切來說只有洵治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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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長的時間,他重見天日的雙眼照理說不再畏光,見到戀人俏皮眨眼的模樣卻依然感覺晃眼,大概是心臟遭受爆擊。

「是、是這樣啊⋯⋯」他抿了抿嘴,試圖掩蓋忍不住要上揚的唇角。自己獨佔著一個知更鳥的秘密,那是多麼令人得意的事——想到就無法不表現出雀躍。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他傻笑著,手銬應聲鬆落,他急切的要張手去擁抱身前的人,卻在碰觸到人之前發現四面八方朝這裡圍上來的陌生臉孔。

「誒?這些人是⋯⋯?」
於是試圖擁抱的手轉為拉住戀人胳膊尋求安全感,身在異國的他還是有點怕生,窩囊的想將自己魁梧的身軀藏在對方身後。
然而效果不彰,又多看了幾眼,他總覺雖然聽不懂那些外國句子,這些人的臉孔卻都是和善的。

「摳你——吉娃⋯⋯」最後他鼓起勇氣以日文打招呼,緊張使他連母語都說的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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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舉一動都像隻體型巨大的小動物,他沒忍住(也沒打算忍)便在眾人目光下捏了捏戀人的臉:「真可愛。」

而那些聒噪的鳥叫聲也在此舉下尷尬的弊了嘴,他們可從沒看過知更鳥這副模樣,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這些人是家人喔,結婚前都要見一下的,不是嗎?」他想了想果然比起同伴,還是家人更合適,於是他拉開代表著安全感的胳膊,轉而緊緊牽住戀人:「以後也是你的家人。」

「不顧閒話家常還是明天過後再聊吧,今天要忙的事可多了,所以在這之前——」說到結婚果然還是那個吧。

「剛被綁架下飛機的洵治想要先吃飯、先洗澡,還是先、吃、我?」他湊過去戀人耳邊,拖著氣音調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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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家人啊⋯⋯」他雖然仍有些糊塗,卻對知更鳥的話不疑有他,甚至想到戀人還有這麼多可以互相扶持的兄弟姐妹便感覺欣慰——

尚且無暇顧及這一家子人為何會住在廢棄教堂裡,反正只要是和知更鳥有關的事情在他那裡都能合理。

而隨著對話的展開,他的思緒逐漸清晰,想起自己來到義大利是要結婚的安排,這一個月他都為了婚禮上展露良好體態而努力鍛鍊。

「誒?結⋯⋯」然而現在他不僅什麼也沒帶,還只穿著睡衣,如此蓬頭垢面。思及此,他準備要大叫了,嗓門卻被下一句話堵死。

「我、我我我先、先⋯⋯先做什麼,哈哈、做什麼好呢!哈哈哈⋯⋯」他整張臉羞赧的漲紅,像熟透的紅蘋果。
眾目睽睽下,更是緊張的只敢看著戀人的臉蛋,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害羞不已,說起話都結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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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先做什麼呢~?」他順著那結巴嗓音重複問道,像家長寵溺孩童柔著聲調。

而那股羞澀似乎沿著相扣的手暈染,連帶粉髮底下隱約都有了緋色:「那就先到我房間洗完澡,在考慮要吃什麼。」

「洗完澡⋯還想看看你這一個月的鍛鍊有什麼——」粉髮的男人手都要伸了過去,只差一步便能探入戀人的睡衣,卻被一聲吼叫給打斷了。

「啊啊——!!你不要在公然調情了,真的看不下去欸。」洵治曾遇過的那位“綁架犯”和“機場路人”適時開口,一隻手還擋在一位女孩眼前,而當事人正不停抵抗,試圖讓視線回歸自由。

「要去就快去,有問題再來找我們。」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也得以鬆一口氣,幾人推搡著,將洵治與知更鳥二人推向教堂更深處。

隨著大門緊閉,隔絕了眾人,一間有著濃厚中式風格的房間便出現在眼前,滿屋子都是知更鳥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屋子主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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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好、好啊!我也想看看——」你的房間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結結巴巴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想對戀人的調戲故作鎮定,二人的交談便被一旁看不下去的群眾打斷;

他有些分身乏術,目光閃爍的望向另一側的一夥人,正想解釋什麼,但因為根本聽不懂,也無法做出什麼有建設性的回應。

「啊啊啊、啊哩嘎豆⋯⋯」最後是不明所以的道謝,半推半就的被推著往前走,直到過了某扇門扉,安息香的氣味充滿整個鼻腔,他反射性像狗一樣的嗅了嗅,眨眨眼睛,確認這裡應該就是知更鳥的房間了。

房門戴上後,一切歸於平靜。他望向一旁的戀人,感覺還有些不真實,恍惚的說了句:「好——香的味道⋯⋯」

他在說的是這個房間、眼前的這個人,凝聚的目光越發炙熱,心跳的反應依舊熟悉:「終於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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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背對著門,輕扭上鎖,示意著空間將屬於他們不再有人打擾。

「終於把你帶到義大利了。」瞇起的視線對上,而黑色裡的慾望絲毫不輸給那逐漸升溫的炙熱,溫度也將背景都模糊,只剩那勾人的身影還佇立。

「終於⋯⋯不是只存在在耳機裡了。」他邁開的步伐已然來到戀人面前,伸手便是十指和掌心相抵,向上,然後雙雙輕覆在自己面頰之上。

男人唇角勾起,輕輕一笑便從喉間發出,「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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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竄入的溫度掀起一個月累積的思念,他望著朝思暮想的那姣好面容,感受戀人臉頰的觸感,被人搭著的手輕輕的以拇指摩挲。
目光在人雙眼與唇間閃爍,他嚥了口水,想就這麼親下去⋯⋯

「那是當然的啊⋯⋯每天都想⋯⋯」彷彿是相思之苦弄皺了眉,面對那聲詢問,他垂眼無辜的眨了眨:「怎麼可能不想啊!」

「但是你、你也瞞的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過來——沒想到真的是綁架啊⋯⋯!」接著他就開始絮絮叨叨,再前一晚他們一如往常的講電話,絲毫沒有洩漏半點風聲;也或許有,只是他沒有察覺。

「啊啊——被綁架真的很可怕耶⋯⋯」他一邊述說,自己在被綁架路上的蠢樣就不斷湧入腦海,為了扳回顏面,他突兀的補充:「我我我多少也有反抗一下⋯⋯」

「而而且⋯⋯你剛剛⋯⋯」接著他又羞澀的別過臉,弱弱的道:「還不讓我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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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戀人的埋怨,感覺那些驚聲尖叫又一次迴盪在耳邊,可愛的不行,於是他發出幾聲咯咯的輕笑,回應似的,卻也沒打斷對方,視線就這麼望著,滿眼寵溺。

「我都聽到了。」他帶著對的手去觸碰仍然戴在耳邊的竊聽耳機,只是代表著訊號的紅點在洵治出現後,便斷了開來。

「況且,你那麼容易興奮,有什麼萬一的話,一定會害羞到想躲起來吧。」

「我可是在保護你。」他理直氣壯的,伸手攬過戀人的腰將人壓向自己,讓兩人身體的以貼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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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他瞬間啞然,連同忘記竊聽器存在的這件事,這兩日以來出的洋相給他的羞恥感已經無以復加——想當時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

「唔,真是的⋯⋯」順從戀人手腕的力道靠近對方,他此刻即時不是害羞的想躲起來,也十足羞愧的低下頭,看起來有些懊惱。
耳邊是那悅耳的笑聲,他雖然沒有看著,也能想像笑靨堆在那張臉上有多好看。

不管是多麼難解的狀況,只要能看到這個人的笑臉、或聽見他的聲音,他什麼都好。

於是他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回應,只是重振旗鼓似的忽然抬起頭來,紅著一張臉,卻目光堅定的望著戀人;就這麼無聲的對峙幾秒鐘,眼底蘊藏的慾望再也瞞不住。

他便猝不及防的吻住那還上揚著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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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調戲、羞澀、不服輸,他們總是在重複這樣的過程,他卻怎麼也看不膩,短短幾秒的對峙,還在想著戀人又會怎麼做反應。

只是在戀人低頭湊近的瞬間,他便反射性的先瞇起了眼,唇角被吻上時,便也湊了過去,兩人唇瓣廝磨,而他吐著熱息模糊開口:「⋯⋯要先洗澡嗎?」

動作卻也沒停止的意思,隱隱帶動戀人的步伐,吻著、吻著,直到去路被床緣阻攔。

他終於捨得分出了距離,好讓戀人能夠回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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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熱吻當中沉淪,原先捧著人臉蛋的手也分別向下撫摸,順著背脊來到腰際輕輕摟著。腳步則不自覺的隨著戀人的步伐,對臥室尚不熟悉的他也不曉得自己會被帶往何處。

「⋯⋯」激吻時粘膩的聲響和彼此交錯的喘息縈繞在他的耳膜,使得他對那句詢問充耳不聞似的,直到對方率先退開了唇,他才甘願地停下。

「喔、哦⋯⋯一不小心就忘了⋯⋯」他緩緩回神,稍微站開距離,鬆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思考著,他的目光環視一周,又停頓了幾秒,才忽然靈光乍現的驚呼出聲:「糟糕——這個,我還帶著⋯⋯!」

他滑稽的將大腿微開,低頭望著褲檔處,仔細一想,雙腿之間似乎隱隱有股壓迫感,卻不好意思在戀人面前拉開褲頭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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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跟著一愣,才下放視線,那滑稽張開的腿更是凸顯了跨間那引人注目的突起。

戀人褲襠中的尺寸真是不管看幾次都令人讚嘆,於是他想也沒想就摸了上去,掌心捧著弧度向上滑動,而後勾起褲緣連同貼身內褲一起拉了開來。

光線霎時闖入,照亮了那鐵製的鳥籠,「喔?是呢,好久不見。」

「一個月的體驗時間怎麼樣,看來都習慣了,還能忘記它的存在。」男人話語之間帶著某種含義,是對洵治來說非常不好的那種。
流浪法師

「啊啊啊啊!!你不要在這個時候碰它啦——」他才被碰觸便立刻大驚失色,偌大的房裡迴盪著他的叫嚷,同時整個身體也含羞草一般的倒退了三大步。

「⋯⋯總、總是得習慣的啊,不然的話很不方便吧⋯⋯」他支吾其詞,伸手去壓了壓自己的檔部:「因為帶著這個東西,有時候好像看起來更明顯了,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

他自顧自的說著,但從知更鳥剛才的話裡聽出了不妙的含義,於是開始東張西望的找尋能夠打斷這個話題的事物。

「啊!洗澡!我該去洗澡了對吧——」終於被他想起救命的稻草,他在臉堆起得救的笑容:「哈哈哈,浴室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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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戀人的動作,他的手就這麼停在空中,視線則是順著那喃喃自語,同時望了過去。

睡褲輕薄的剪裁比運動褲更加凸顯了對方雙腿之間的形狀,或許就是如此壯觀的景象才讓他鎖定了洵治——不知道戀人知曉後的反應會是如何。

他勾著笑容,比起對方的緊迫,他顯得更加從容:「確實比平常更加明顯。」關於性器大小的話題特別重要,於是他在對方一連串說詞中將其拉出重點回覆,倒也順著對方的意沒再提有關“習慣”的話題。

隨後便撈起床邊摺疊整齊的和式婚服,晃了晃腦袋示意:「浴室的話在你左手邊的那扇門後,這是換洗衣物。」

「快去快回,等你喔。」
流浪法師

「不要特別說出來啦⋯⋯!」他感覺很難為情,一個月不見,被調戲的恥力都退步了。

「⋯⋯哦、哦!謝謝,連換洗的衣服都幫我準備好了。」接著他愣愣的接過一疊衣物,捧著隱約覺出似乎是有點份量的布料,沈甸甸的;然而情況緊急,他便不疑有他的帶著東西急急忙忙進了浴室。

經歷一個日夜輪替的飛行旅程,他身上可能有點髒亂,但如此急切的要洗澡也只不過是試圖逃離即將發生的慘劇;
將換洗衣物置於欄上,他很快的把睡衣脫個精光,整個人還處在緊張的情緒裡,趕快的動作粗魯又滑稽。直到他看見褲子底下的貞操鎖,一切才終於慢了下來。

「這東西⋯⋯可以拆了吧?」他艱難的皺眉,開始自言自語:「但是一個月已經過去了,而且也見到他了⋯⋯」

他的手來到那鳥籠的鎖頭附近徘徊,猶豫不決似的:「嘛,應該沒關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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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知更鳥也將另一套婚服展開鋪放在床上,上下打量的動作是在研究⋯⋯中式他倒是熟悉,日式則是完全沒接觸過。

他索性將身上衣物都褪去,打算直接上身,穿了就知道了。

有穿好嗎(dice20)
綁帶有綁好嗎(dice20)
有穿內褲嗎(dice20)(和服要脫內褲的迷思?)
穿了多久(dice20)+(dice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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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將綁帶綁緊了(畢竟是做黑道的,大概是也不是什麼正經的結),但總感覺衣服鬆垮垮的。

他在鏡子前面怎麼看怎麼不對。
流浪法師

洗過澡後整個人感覺清爽許多,而他也才待在浴室十幾分鐘沒有見到知更鳥,就已經十分想念對方,想快一點穿好衣服出去。
然而就在他攤開那疊厚重衣物的其中一件布料時,卻又愣住了。

「這⋯⋯」他瞪大眼睛,身為神職人員,他當然對眼前的東西並不陌生——那正式神前式婚禮的男裝,他見過數不清的新人在他面前穿著,怎麼樣都不會認錯。

於是他揣著有些忐忑的心,兢兢業業穿起一身和式婚服,慢條斯理的將和服的那令人摸不著頭緒的構造打理整齊,花費了一些時間才走出浴室。

「我剛才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換洗衣物是⋯⋯」他有些靦腆的低著頭,正要娓娓道來自己在浴室的經歷,一抬頭便見到知更鳥一襲婚服有些凌亂的模樣。

「⋯⋯誒?」他眨了眨眼:「你的衣服好像不太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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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恩⋯⋯」男人順著聲響回過頭,這讓他凌亂的領口更加明顯,一些布料甚至在腰帶上面堆積,顯得有些鬆垮。

「我沒穿過和服。」他閉上眼一臉真是麻煩的表情,原本長度合適的羽織隨著他雙手攤開也掛到了手背上。

在鏡子前左右調整了好長一段時間,果然還是被本地人一眼識破了,他眼珠子一轉,又是一副狐狸調笑的模樣:「倒是你,果然⋯⋯我就知道會很適合你。」

他湊了過去,伸手就是勾住戀人身著袴的邊緣,將人拉近自己。
流浪法師

「⋯⋯」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原本應該端莊筆挺的和服,在知更鳥身上變得亂七八糟的模樣。心想這個人竟然也會有穿著皺巴巴的衣服的時刻。

直到對方伸手勾住自己,他才回過神來。

「是、是嗎⋯⋯說起來在浴室裡也看不到全身的樣子。」因為在意戀人的衣著,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瞟向一旁的鏡子,都還沒把自己全身看清,注意力就先往身邊的人身上去。

「⋯⋯」終於,他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嘛啊,我幫你把這個重新穿好吧?」
這他可在行了。

「你這樣好可愛。」
他斂下眸去,就著二人相近的距離,率先伸手想去解開對方腰際纏著的結;那個構造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不曉得怎麼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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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眉毛隨著某種彆扭的情緒被挑起,在沒有刻意裝可愛的狀況下被誇⋯⋯不是那麼讓人開心。

「是日本的衣服太複雜了。」平常穿中式的人說出這話可沒什麼說服力。

倒是戀人這幅難得的模樣才能稱做“可愛”吧,他有些不服氣,便沒有出聲提醒對方——關於自己身上那特殊的結。

果然出糗的可愛模樣還是更適合出現在戀人身上吧。

「你平常很常幫別人穿這種衣服嗎?」一段充滿陷阱的提問,似乎有意在打亂對方的節奏。
流浪法師

「⋯⋯這倒是真的,一件一件穿上去,比起西式的婚紗複雜多了。」他分神回應著知更鳥對日本服飾的想法,腦子還在試圖理解這些布料被打成結的迴路。
試著抽開其中一條布幔,想找到出口,卻又再出口處形成另一個結。

他有些懊惱的皺起眉頭,忍不住稍微蹲了下來,想要近距離的觀察。畢竟是他自己先開口要幫忙,現在提問的話反而很奇怪——
於是他也忍著沒問知更鳥是怎麼綁的。

「不,這是小的時候⋯⋯我奶奶教我的。」他先是不假思索的脫口,接著才感覺這個問題似乎另有隱情。

「現在的話雖然偶爾會一起主持神社的婚禮,但新人也會帶著負責整理服裝的人,沒有什麼機會需要我幫忙。」他稍微仰起頭,揚起一抹傻笑:「⋯⋯我如果那樣,你會吃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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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會啊、」男人嗓音頓了頓,有著一層薄繭的指腹隨即撫上戀人傻笑的唇,力道混著輕重的推揉著:「你肯定不知道這個角度下的你有多性感。」

「雖然等下就要弄亂了,解不解也沒差⋯⋯」話題一轉,他的手轉而覆在腰間那雙手上,「但上床前教你怎麼脫我的衣服,也算是一種情趣吧。」

他抓著布幔纏繞在兩人動作之間,又將布料交疊,圈起了一個圓,「這個結要像這樣⋯⋯從這個洞一下子插到最底⋯⋯」

沉沉的嗓音裡,氣息的吐露特別明顯,只差沒將“我欲求不滿,你呢?”寫在臉上了。
流浪法師

「誒?」他的笑容頓時僵住,維持仰頭的姿勢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時間沒有聽懂戀人所說的情趣。
薄薄的紅暈浮上他的臉頰,看起來傻愣的,手像無意識般的跟隨著對方的口令動作。

「我不是⋯⋯」一開始的目的不是要脫掉對方的衣服,而是要好好的試穿,他覺得知更鳥應該知道。只是剛脫口的解釋還沒有說完,便看著那沈潛在那眉眼間的誘惑出神了。

而拆解這困難的結,不知進行到哪一個步驟,又是誰解開的;在幾層布料一同往下垂墜後,他才注意到近在眼前的袴正鬆垮垮的貼在對方的下腹,隱隱露出標緻誘人的肌肉線條。

「你說的性感⋯⋯」聽著那語氣,他彷彿明白了什麼,一邊將布料拉下,空著的手則是探向那人腿間,稍微捧起尚未充血的部位,將臉有湊過去些,說話時的熱氣隔著內褲吹送:「是指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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