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帶起銀杏旋飛，穿過風隙飄然落地，輕快的步伐踏碎黃葉，奔向立於樹下之人。
青年聽見碎葉聲響，回首蹲下身，迎接撲到懷裡的孩子，穩穩地抱起，轉身繼續眺望。
「凌師兄在看什麼？」男孩仰頭看著師兄側臉，伸手抓過他垂於胸前的鬢髮把玩。
「嗯⋯⋯」葉凌略微思索，「逝去的美好。」
「美好？」跟著望向遠方，葉剡面顯疑惑。
「逝去才知美好，所謂美好就是永不可得。」葉凌一捏師弟的臉，「小師弟記好了，喜歡的人可以有很多，真心可不能隨便給出去。」
「真心？」葉剡歪著頭，小小年紀沒能理解其中意思。「為什麼？」
「因為真心如何求也求不來，既得不到若給出去，那不就吃大虧了。」葉凌微笑著，卻比秋風更蕭瑟。「師父說過，什麼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記得吧？」
「記得。」葉剡看著師兄的笑，天真地問：「師兄吃過虧嗎？」
「一生難得的大虧。」
隨寫

葉剡不懂話中意思。
浮著淡漠哀愁的臉，映在明亮的眼瞳裡。小小的手摸上臉頰，輕輕揉搓著。
「小師弟在安慰我？」葉凌笑著，如微風拂過，襯得明豔的容顏更加晃眼。「喜歡我會吃虧的。」
葉剡緩緩睜大眼，悄然收回了手。「喜歡師兄的人那麼多，各個都吃虧嗎？」
「分明喜歡師姊的人更多，你個小機靈鬼。」葉凌擰一把嫩嫩的臉頰，看著眼角泛淚的葉剡，輕柔說話。「小師弟，我不會對師門中人動心。」他鬆手後，揉揉葉剡紅起來的臉。「師門便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家人，永遠在我心裡，無可撼動。」
這些話的意思，葉剡聽明白了。
他摸摸葉凌的胸前，好奇問：「師兄的真心還在嗎？」
「不在。」葉凌還是笑著，卻是了無笑意。「給出去，卻收不到，便空著了。」
「會疼嗎？」
「空著，怎麼疼呢？」
「師兄，我怕疼。」

葉凌摸摸師弟的頭，「心裡裝著別的就不疼了。我有你們，空著便空著，不需要拿什麼來填。」
葉剡搖搖頭，「心在這裡。」他指著自己的心口，「無論如何都在這裡，所以會疼。」
「給不出去的真心嗎⋯⋯」葉凌低喃著，跟著葉剡指著同一處。「那更不能輕易動真心。」
葉凌的目光移轉，再次遠眺一方。「真心只有一次。他給了他，他也給了他。就算把我的真心給他，他的心已滿，而我卻空了。收回也只是把疼痛帶回。」
「只有一次？」
「因為心只有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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